第二十九章 陪我去一个地方
奴才们颤着声音的喊声,没有让太后分出一点儿心思,她只是望着自己的儿子,望着他的目光,皱眉。
作为一个母亲,梵太后怎么看不出耶律昊云此时此刻的表情变化,她蹙起的眉间,笼罩着一层阴霾,是失望,也是无奈。
然后:“本宫要和皇帝单独说说话儿。”
太后对身后的老太监这样吩咐着,对方静默地像是个幽灵一般,消失,只是一忽儿的功夫,便有禁军冲入了皇帝的寝宫,将那些听了不该听的话的宫女太监们捂着嘴,拖了下去。
挣扎呼喊,全部被强硬地堵住,只是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多少条人命葬送,而这,根本便不放在这对现金天下应该最尊贵的母子身上。
方才还热闹的寝宫,冷冰冰的像是无人居住的空屋子一般,冷风,自那不知什么时候大开着的窗户泄入,耶律昊云打了个寒颤,他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失态,是有多么的不谨慎,握了握拳,仿佛,从登上燕皇的宝座,从成为这泱泱中原的至主之后,他曾经所有的隐忍,冷静,算计,便全数消失了去。
“清醒了?”
“母后来做什么?看朕的笑话吗?”
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却丝毫没有改过的意思。
耶律昊云瞪着眼睛,阴柔的样貌,扭曲着,有些狰狞。
梵太后施施然坐下,望着自己站在那里,满面狼狈的儿子:“你瞒着本宫刺杀铮云,惹得他出手,难道还有理了?”
耶律昊云不服输地站在那里,他不愿意认错,也不觉得自己有错,他只是心中痛骂那些废物,白白浪费了一次大好机会,要知道,这次出手,若不是这段时间他从耶律铮云那里接手了许多势力,尤其是京城,更是安插了无数自己的人,怎么可能让耶律铮云没有防备,差点儿被刺杀了呢!
以着今日的态势看,以后,这样的机会,不多了。
梵太后怎么不了解自己的这个儿子,纯淳教诲,多少年心血,最后还是这个样子,闭了闭眼,掩去其中的失望:“佛诞的时候,那个被你喂了药的丫头也会来,铮云看样子对她在意的很,只要如此......”
寝宫中,母子俩的阴谋还在上演,而王府中,南邰瑜却是因为心底某些意识,而开始对男人避之不及。
——
南邰瑜身处于轩王府,她想要回避耶律铮云,却也知道对方若是真的想要见她的话,根本便避不过去,所以,南邰瑜见到耶律铮云亲自探望的时候,没有做什么,只是什么也不做罢了,前一阵子,属于两个人的那些许默契,也仿佛这样消散了。
男人还是在她这里批阅完了公文,临走的时候,深深地望了独自擎着一本书,半天也不曾抬头的少女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南邰瑜放下了手中一直不曾翻动过一页的书籍,唇动了动,只是看着男人的背影远离,既然已经意识到了某些错误,某些危险,便应该在事情未曾发生的时候,将这种危险的错误苗头,彻底地掐断。
她这样想着,殊不知,自己凝望着院子外的方向,久久不动。
耶律铮云确实是个很敏锐的人,不出南邰瑜的意料,他们即使未曾交流过,未曾当面说过,他还是从自己的态度上看出了她的心意,第二日,他没有再出现在少女面前。
南邰瑜松了口气,却又有些恍然若失的难言滋味在心头徘徊,也只是一瞬罢了,她,终究不止是南邰瑜。
“姑娘,这是王爷让人送来的裘衣。”
“姑娘,这是王爷特意吩咐人为你置办的首饰。”
“姑娘......”
南邰瑜恼怒,为了男人人不曾到,却这样一直提醒着他的存在的行为:“以后王爷再送来东西,你自己收着,不用再来告知于我了。”
这样收了好几日各种或是珍稀,或是贴心的礼物,南邰瑜一概置之不理,淡定的很,她不是普通的那些被情情爱|爱|缠|绵了眼睛的女子,既然决定要斩断危险的萌芽,便坚定的,不遗余力地执行下去,没有丝毫迟疑。
她不知道,那些礼物,样样都是那个男人亲自挑选的,首饰,是男人想的样子,裘衣,是男人亲自追猎的猎物,防身的器物,是男人亲自督促人打造的。
而南邰瑜每每对那些礼物看也不看一眼的行为,耶律铮云尽收眼底,他看起来太过平静,反而是胡叔愤愤不平,后悔自己一开始没有劝阻王爷去招惹那个冷心冷肺的丫头。
“王爷,府中还是有其他美人的,您若是心情不好,何不到其他人那里坐坐?总能找到喜欢的。”
耶律铮云现在的位置,是王府中一处普通的庭院,只是,这庭院中地势颇高的地方,站在那里,在疏影摇晃间,像他这样内力高明,却是能够看到对面的竹溪阁的,他已经连着来了这里十几日,日日,看着那个少女,看着她的冷淡,看着她的蹙眉,看着她的深思,看着她的偶尔粲然一笑:“胡叔,太后的佛诞还有几日?”
男人乍然开口,打断了胡叔的话:“六日。”
胡叔没有想,脱口而出,耶律铮云终于舍得从那个倚坐在窗前的纤细身影上移开了目光:“本王要出府五日,府中京中一切大小事物,便交给你了。”
这不是商量的语气,而是命令。
——
“瑜儿,还记得欠我的一个赌约吗?”
这是相隔了十几日,两个人第一次面对面相见,他的第一句话,却是这个。
南邰瑜抬眸,望着轻轻笑着,却带着莫名的忧郁的男人,迟疑了下:“你要我做什么?”
“陪我去一个地方。”
当男人带着她,两人一骑,驰骋在这寒意潇潇的秋夜之下时,南邰瑜还是久久没有回神,究竟是为什么,她会答应和这个避之唯恐不及的男人,像是做贼一般,半夜里,从轩王府跑出来,踏过街道,跃过城池,去一个连目的地都不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