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下(一)
九日后,在北耀城的西郊十里处,白芷青和魅总算是赶上了聂雪衣的大军,
当军中兵士前來传报时,聂雪衣起先还不相信,
直到看到那个笑靥如花,神清气爽的女子真的出现在他眼前时,他才相信原來这是真的,
“芷青,你回來了,”聂雪衣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完好无缺地站在他眼前的女子,
那日,他收到寮州府通报,说白芷青所居住的院落一夜间被血洗一空,
当时,他便感到自己的心脏几乎跳停,
直到他赶到现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满院的血红,一派屠戮后的行迹,
他几乎停下手头所有的事情,派出重兵去搜寻她的下落,
然而遗憾的是,整整一个多月,仍然沒有找到关于她的一点消息,
最后,战事紧急,不得不率先离开,
也正因此,大军才在路上耽误了大半的时间,
否则,一个多月的路程,他们走就到达潼关了,
芷青笑意盈盈地望向聂雪衣,见他面容消瘦,神态欠佳,知道他是为自己担心了,
心中有些愧疚,于是安抚性地朝他一笑,道:“嗯,我沒事,回來了,”
雪衣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握住芷青的肩膀,
“你这么久去哪了,”
“我……”
然而还沒等聂雪衣的手碰到芷青的身上,旁道里,便有另外一只冰肌玉洁的手横的插了过來,
魅忍着酸意,不满地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魅,”白芷青瞪他,
聂雪衣愣了一愣,这才看见原來在白芷青的身旁还有一人,脸上有些尴尬,
“你别介意,这是我的朋友,他叫魅,这次是一道同我來的,”白芷青赶紧给聂雪衣介绍道,
“什么朋友,明明……哎哟,”魅不满地反驳,可惜话还未出口,就被白芷青毫不留情地掐了一把,
白芷青瞪他,,这是公众场合,别那么张扬,
魅瘪嘴委屈,青总是这么薄脸皮,
一旁的聂雪衣将两人神情看的真切,心中不由暗暗地一沉,
原來,这一次他又晚了……
待他仔细朝那人打量过去时,这才不由地愣住,
这人……竟生的这般好看,
说实话,他自己也是从小到大听身边的人夸赞惯了的,
见过他的人,也是无一不称赞一句他的样貌与才华,
虽然聂雪衣自己不怎么在意,可毕竟好话听多了,也就觉得沒什么了,
可如今,当他见到这位凤眸血瞳,妖孽无双的倾世男子后,竟觉得那二十多年称道追捧的话语都白听了,
即使将那些所有夸奖赞扬的词语全部都加杂在一起,也不足以表达对这个男子的样貌的形容,
他有些吃惊,芷青的身边,何时出现了这般出色的男子,
难道……竟然是他,
以前在京都的时候,他其实隐隐约约都有感觉到,
感觉到芷青似乎还有一位未像他们公开的朋友,
她偶尔出去和他们一起吃饭时会偷偷单独再要一份,有时大家约着一起出去玩时,她却又忽然有事,
他一直知道,在她的身边,是有那么一位人存在的,
只是,他从來沒见过那人,
而如今,他能感觉到,那个人就在她的身边,
甚至他能肯定,一直以來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就是这个魅,
胸腔的位置,似乎更加沉重了一些,
他有些艰难地笑了笑,冲魅礼貌地抱拳:“魅兄,在下聂雪衣,”
魅眼皮子都难得抬地懒懒道:“叫我魅,我知道你,”
白芷青赶紧又掐他一把,瞪他一眼以示威胁,
魅无奈,只好撇撇嘴,被迫又加一句:“安平王,久仰大名,”
“喊我雪衣就好,”
“好了,好了,别站在这里说,我们进去再详聊,”白芷青看着两个大男人站着尴尬,于是赶紧拉着两人往营帐里走,
坐入帅帐内,聂雪衣吩咐人下去端了些瓜果吃食上來,
芷青一双好奇的眼睛四处乱转,对军营内的情形十分感兴趣,
“这就是你的帅帐,”芷青眼神发亮,一双眸子眯成了月牙形,
聂雪衣点点头,笑着对她说:“是的,平日里谈论战事,便在此,”
“那现在情况怎么样,西夏和南昭那边……”白芷青的眼里有着担忧,
聂雪衣神色正了正,皱眉道:“西边的动静还好,只是听说也已经兵临城下了,”
“那他们还是依然执意出兵,”
“嗯,也不知道那西夏和南昭的皇帝是听了什么妖言惑众,一心要出兵攻打北央、东离,”
“听说,是因为西夏的一个国师,”白芷青将从寮州府听來的那一点小道消息拿出來问他,
雪衣的面色也有些为难,
“是,我们这边也听说了,西夏那边好像这几年突然无端多出了个国师,据说神通广大,料事如神,西夏的皇帝几乎事事都听他的,”
“何人如此了得,”
“这就不太清楚了,只听说他周身一股邪气,所到之处寒气森森,很是诡异,不似常人,”
“寒气森森,,”魅和白芷青不禁异口同声,
“是的,怎么了,”雪衣不明所以地问,接着也有些困惑地偏头喃喃道,“其实,我起先听人说到的时候也有些奇怪……”
白芷青和魅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不会是……”白芷青的神色有些惊讶,
魅的神情也凝重起來,他琢磨着缓缓点头,道:“嗯……有可能,”
“什么有可能,”聂雪衣不懂,
“嗯……这个,雪衣,有些事,还要我详细跟你说,”
接下來,白芷青面色凝重的,半真半假的,似是似非的,将魂祭的事情挑着重点给他讲了一些,
当然,魔界和妖界的事情,她沒有直接说破,
“这么说來,对方地那个国师,极有可能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魂祭,”
“我也不是很确定,只是据我估计,应该**不离十,”白芷青敲着手板心肯定地道,
世上事情哪有这么巧,好端端地突然就要打仗了,而对方的那个国师还是个与魂祭一样乌烟瘴气的神秘人,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一定沒错,
“既然如此,那我便派些暗卫前去西边查探一番吧,”
“嗯,如果是他的话……那确实要多加防范,”白芷青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如果真的是他……不知道,这个男人又要干嘛,
白芷青出神之际,突感手上一暖,
稍稍低头向下望去,便见魅在一旁偷偷地握住了她的手,
心中一怔,随即又是一暖,
魅这是在安慰她,他让她不要担心,
暗地里偷偷回握了他一下,示意他自己沒事,
是呀,有魅在,她还怕什么魂祭,
抬头继续跟雪衣道:“那如今我们在你大军中,要以一个什么身份待下去,”
毕竟,军纪如铁,军营之中不能有女人的规定,自古便有,
“沒关系,我已经打点好了,虽然军营中不可女子,但是别忘了,你可是将门之后,”说到这,雪衣冲她狡黠地一笑,
白芷青立刻便会意,
哦……对了,还有这一招呢,
军中不可有女子,可沒说不能沒女将啊,
她虽已与她那名义上的老爹断绝关系,可至少她还姓白呀,
白家世代为名门将后,就连女子也可上场杀敌,
也正因此,当初那个弱小的什么都不会的白芷青,才会在白府被当做废物一般遭人唾弃,
可是现在她不会了,现在的白芷青别说是上阵杀敌了,就算让她以一挑十,说不准也沒问題,
“所以我是以女将的身份留下,”白芷青兴奋地追问,
却沒想聂雪衣却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是,是以军师,”他温柔地说,
“军师,那不就是参谋,”白芷青有些惊讶,
“嗯,沒错,就是参军,”他眨眨眼,
“我觉得参军挺好,既然你是个参军,那我就当个参军侍卫好了~”魅在一旁也插嘴,
聂雪衣听后一愣,但随即也沒反对,
他怎么可能让她真的上场杀敌,让她做参军,只是想留她在身边,好有个照应,
至少,她的安全,他还能保障,
“那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白芷青不满地嘟嘟嘴,“那也就只能这样了,”
魅满意地一笑,
雪衣轻轻点头,
于是,暂时的,两人便在这大营中定下來了,
來的匆忙,一见面也就只來得及讲了这些基本情况,其他具体的也沒多说,很快天色就暗了,
白芷青和魅提前跟雪衣打了声招呼,便先下去收拾了,
风餐露宿,赶了十几天的路,好不容易到了这大军中,两人也均是有些累了,
在兵士的安排下,两人于新支起的两扇帐篷中住下,开始收拾行李,
当然,魅自然是不依的,
神不知鬼不觉,还是溜到了芷青的营帐中來,
白芷青也早就习惯了他的黏人,沒再多说什么别的,只是安排着嗷嗷和贝塔也住下,
倒腾了好一会儿,总算是安排妥当了,
白芷青有些疲懒地摊在椅子上,等着大军一起用饭,
军里突然间來了个女子,而且还是这么个美人,更过分的是,那个跟在这美人身边的,长得如妖精一般美丽的男子,
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大军中个个都是单身汉,如今看到这样一对璧人,简直眼睛直了,
原來这世上,还有跟他们安平王一样好看的人物,
于是乎,晚饭时分,白芷青和魅的饭碗里,便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堆肉食饭菜,连带着嗷嗷,都多了两块鸡腿……
用完晚膳后,白芷青打发魅去一边帮嗷嗷洗澡,这一路风尘仆仆的,嗷嗷身上白净的茸毛都被尘土染成了灰色,
魅极不情愿地带着同样不情愿的嗷嗷去大军驻扎的小溪边洗澡,半途上碰见了在马厩里吃完草的贝塔,便也被勒令地带上其一起去了小溪边,
白芷青便趁机摆脱了这个缠人的家伙,独自一人出到军营外圈,在月光下散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