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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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下,两人先后走下车,陆战勋淡淡的冲司机颔首。

司机掉转车头时从后镜又看了眼那相貌俊美的一对男女,他眼中有着欣赏羡慕之光,也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找到那么漂亮的女人。他哪里知道这样的一对男女不过是怨偶,刚刚还在他开的房车上洒了一碗粥,现在已经僵吧住了,回去必须要好好清洗一番。

林以青一下车就发现了熟悉的楼,时隔多年,路灯下的周遭显出岁月的痕迹,可是眼前高楼依然安静的伫立在这里。就算一直跟童杭联系,她们也从不曾提这里。

到了跟前,她就像看到闪电劈开了一个个坚硬岩石,飞沙走屑,身临其境,触景伤情。

“我不进去。”林以青说着转身往外。

晚上的冷风呼啸而来,后栽的松树轻轻摇晃身躯,远处的梧桐枝桠也被触动,窸窸碎碎地发出刷啦啦的响声,仿佛再向路人打招呼,又仿佛在唱着咏调。

陆战勋拉住她手臂,皱眉的看着她,平缓的语调问出疑惑:“你明知道拧不过我,还做无用功,就不觉得累?”

“很累。”林以青悄然后退两步,拉开距离,让自己无需仰视他:“我不想跟你拧,可当年我让你嫌弃,多年后的今天你惺惺作态的又是威胁又是妥协,然后又亲又抱的难道不觉得有失颜面?还是说这世上没有其她女人非得让你再重温一下肮脏的感觉?”林以青身心疲惫,想避开他,她善言辞,嘴巴厉害起来可以直捅人心要害。

昏黄的路灯光打在他身上,形成朦胧光晕,他半低着头走了一步,沉默的扣住她的手腕,什么也没说拽着她往里走。

林以青被攥的生疼,他虽然走的缓慢,但步子大,她穿高跟鞋脚步失措,眼里带上怒火…..可她能一次摔碗不能次次撒泼,更做不出破口大骂那一套。

陆战勋按了电梯,电梯口。

“我嫁人了。”林以青突然很平静的说。

陆战勋怔愣,仿佛没听清,低头看去,林以青一双凤眸定定的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重复:“我是有丈夫的女人。”

他抿着嘴角,眼底晦暗不明,用力一扯,将她拖进了电梯。

匀速上行,林以青心里远没有外表那样冷静,越接近她越有种心慌气短,跳动声翻腾如江,又恐慌又可耻,那里像有一个幽灵居住的树洞,藏着她羞于再面对的一切…………

“我不去!我不进去!”她眼神冷冷的推他,可男人是什么,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商贾贵胄,女人越是抗拒越能激起他们的劲头。这好像是一种乐趣,就好比偷来的总比正经得来的刺激一样。

陆战勋无声大力的将人拽进门,灯亮的那一刻,林以青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他松开了手,她垂着眼睛立在门口。

陆战勋也没管她,脱掉了外套随意的仍在沙发上,边向里走边淡淡的说:“别以为死能解脱,不是人死就什么都了之,你当年的表哥,我能弄出来就能再关进去,你账户有多少钱我一清二楚,银行的钱你挨个的倒了一遍,胜达的还没有,其他的我就不一一说了,你要是踏出这房门,你在乎什么我让你失去什么,这一次我绝对说到做到,到时别说你来脱我衣服,就算你趴在那磕头求我,我都不可能再饶你。”他声音很平和,却一条条列举她的弱点,甚至拿过往抨击,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

林以青霍的睁大眼,接着缓缓的垂着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陆战勋也不理她,到卫生间洗了一把脸,他双手拄在那,微闭着眼,她刚刚门口那些话是在激怒他………….

镜中照反射出的脸,一张清贵逾恒的脸上那眉宇间是淡淡的愤怒,还有着深深的忧郁。

陆战勋走出时看见门口的林以青,微微的凝神,兜兜转转一圈,再次回到了这里,多年前离别那次就是这样,她站在门口,他站在现在的位置…………

如果当初他们,他不那么生气失控,在她打电话时他接了,她是不是就不会飞快嫁人,那么现在会什么境况?这么想的时候陆战勋心里像是有只手很快挥去了这种没营养的假设,当年那时那刻他不是非她不可,而林以青也不逞多让!

陆战勋深吸口气,他不能再多想,多想也无益。没有说话的走向厨房,她爱站就让她站在那,越理她越不知天高地厚!

翻了翻,还有米面,冰箱里也有果蔬,这里是李律交代他亲三姨定期来打扫、整理。他不怀疑食物的新鲜。

拿出小瓷盆掏出一碗面粉,衬衫袖子卷了起来开始和面,醒面的工夫,把西红柿,菠菜,鸡蛋,葱姜蒜准备好。

面很软,他切出一指宽的条备用。

上锅热油。

很快,门口处的林以青听到刺啦啦一声轻响,随之从里面飘出蒜过烫油的香味…………她就僵在那。

陆战勋对林以青置之不理,在他一番郑重其事的威胁之下,她倒也不是怕,只是还没想清楚,也不想激怒他让他做出一些她不愿看到的事。进不是,退不是,时间长了本来就有些混乱的心又生出犹疑来。

林以青眼睛向周围瞄了一眼……..一眼一眼后,年过三十的林以青几时有过这样的表情?眼神轻飘飘的,带着几分的闪躲……….

布局还是那个布局,装饰还是那个装饰,阳台上一排的花……她愣愣看着,微微的抿住唇,飞快的掉转视线,目光落到了白色布艺沙发上…………她跟被烫到了一样,眼睛一颤仓促的掠过,视线微转,就瞧见陆战勋立在厨房门口,漆黑眼神深邃幽暗,一重一叠,层层迭迭的锁在她的脸上。

林以青心神一凛,表情便凝滞在那。

画面缤纷而来,两人都想到了当初在上面的情景,情-欲在最激烈中爆发,他的怒火伴随着她的痛苦…造就了彼此年轻时候的永恒刹那……

他面无表情的一步一步向她走来,身躯里散发出一种优雅的高贵,她脊背下意识的绷紧,微微的后退一步,两步之遥,他停下,眉毛微挑的看着她:“你这是什么表情,像是我要q--奸你一样,去洗手准备吃饭。”

林以青手指紧捏。

是走是留?走,以陆战勋不声不响又冷心冷肺的手段,她最后还是要来找他,到时候用什么做砝码,是儿女的身份还是舔着脸……?她什么都做不到。留下,留下…………他要什么,十年后发现对她还有着兴趣,然后不计前嫌的玩上一段时间?

林以青想到什么,眼神一晃流露出几分冷魅来:“你有没有娶妻?”

陆战勋眉头又紧皱了几分,定定的瞧着林以青,也不说话。

林以青迎着他深沉又带着压迫感的眼睛,让自己不退缩,是不是已经娶妻生子然后还道貌岸然?

陆战勋眼睛变的锐利,跟刀刃一样刮过来,那样的眼神让她如芒刺背,林以青觉得脚下有钉子,站立难安。可连她自己都琢磨不透自己在想什么,任他看。

他突然眯起眼“是不是不告诉你,你又要寻死觅活?”随即陆战勋冷冷的笑:“我没结婚,怎么样,你什么心情?高兴吗?”

林以青越发的难堪,反驳:“恰恰相反,我无地自容,你弄的这一出出的,还装作一副施恩的表情给谁看?自打嘴巴的感觉怎么样?我都替陆总不好意思。”她嘴角勾起讥诮,绕过他走了进去,每一步心中颤栗加深一分,像是当年她步步如刀的感觉…….林以青深深的吸了口气。

静静的房间飘出食物的味道,十足的恼羞伴随着散漫的心境,陆战勋立在那一脸的紧绷………………

周围一切是如此的熟悉,马桶,洗漱盆,金色水龙头,瓷砖,熟悉到林以青手指颤抖,她抹了把脸靠在墙上平复着心绪,可她无法断定他的举动,他这人常常出人意料,温和中有种绝对性的强势。说不定稍后就给她一记耳光或是什么深刻教训让她再次难忘,羞惭致死。

陆战勋做的汤面,林以青出来时,他已经摆放到桌子上。

到底得有多大本事来撑着那颗强大的心脏,两人吃完中午饭又吃晚饭。林以青深深觉得这一切荒谬绝伦,而那面条就扎在了胸口处。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面条再长也是几口就咬断。这一次,她吃的心不在焉,食不知味。余光中他一筷子一筷子,面条这种稀稀拉拉的东西也能被他吃出教养来,最后还慢条斯理的把汤喝的精光…

陆战勋放下碗,瞟了眼细嚼慢咽的林以青,站起身什么也没说的离开餐厅去了里面。

林以青吃了几口真的吃不下,筷子拄在碗里,卸掉伪装,她脸上流露出茫然。

陆战勋走进了浴室,他一点不担心林以青会私自走,话讲的清楚,一旦她踏出这屋子,他绝不手软。

下午睡了一觉,浑身轻松了些,他不紧不慢的涂着沐浴露,花洒喷出的温水冲掉一身的尘土和疲惫,刷牙时,又碰触了唇上伤口,他微微眯起眼来,他身上所有的疼都出自她,又想起她的牙尖嘴利……比以前更刁了…..陆战勋闭上了眼睛。

穿上睡袍,他站在卧室门口侧耳倾听,外面没有丝毫动静。他眉头一皱,头发也没擦拎着毛巾走了出去。

林以青的面早凉了,她还坐在餐桌前,哪有心情继续吃………………

忽听背后一个缓缓的声音说道:“你这是要吃到天明?赶紧洗碗休息,明早去做胃镜。”

她微愣,心也跟着一颤………宛如云朵在悠悠地飘,淡淡地,蒙蒙地,轻缓浮动,紧跟着蹙起眉来……………..

陆战勋说完又转身进去,卫生间传出吹风机的震动声。

除了两个碗筷要洗,厨房里纤尘不染,连刚刚煮面的锅也擦的没有一滴水渍,当年他就像一个居家好男人一样诱惑着凡尘俗女………

坐到沙发上看电视的陆战勋,换了体育频道,转播员的声音很激动:詹姆斯出手了,看,他的球投出去了,投出去了,漂亮,一击命中,投球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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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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