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鬼话

第18章 鬼话

87_87420公孙先生略略思索,提笔写药方,边写边道:“展护卫闲不住,每回伤势稍微好转就不放在心上。一再叮嘱他泡药浴,他点头应了却从来不曾泡过。新伤旧伤,积劳成疾,天气变化便隐隐作痛。有时忙查案,吃了上顿没下顿,生生把胃给熬坏。好在他年轻底子好,养养还是能养回来。胃病的人忌受寒,他也曾多次伤及骨头,穿的暖和些总是好的。”

许向阳用心记下,胃病主要靠养,她只能在能力范围内尽力而为,展昭若是不配合,她也无能为力。见公孙先生停笔,她有些忐忑道:“先生,您能不能帮我开一张治老寒腿的药方?”

嗯?公孙先生抬头,不解道:“老寒腿?姑娘是替谁问的?”

“不瞒先生,我在市集上认识了一位孤苦无依的老婆婆,天气一冷,她腿脚就犯疼,还得撑着做豆腐维持生计。所以……”

公孙先生了然笑笑,继而道:“老寒腿没有根治之法,也是要注意保暖。我也给开个方子,老人家每晚睡前泡泡脚,缓解一二。”

许向阳连连道谢,取了药回院子。可回了院子又有些后悔,自己这么跑去找公孙先生,展昭会不会生气?原主名义上是他妻子,实则却是如同仇人一般的存在,而她同他也只是初识的陌生人,这样关心有些过头了。可她却还是不忍见他这样,总想着替他做些什么。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哪怕关系再僵,他也是她的丈夫,是关系最为密切的一个人。且不论往后如何,当下的日子总要过,能改善便改善一些吧。何况展昭除了不怎么搭理人,其他方面并未亏待她。

院子里静悄悄的,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进厨房端了一碗骨头汤到展昭房门口,敲响他的房门。片刻,他开了门。见是她,眉头难以自抑地皱起,“何事?”

她好不容易定下的三分决心顿时坍塌,微微退了一步,讷讷道:“展大人,你……我,我煲了一些汤,你,你喝一碗暖暖身子吧……”

展昭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碗上,拒绝的话卡在喉间,沉着脸盯着看了半晌。许向阳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不禁打起了退堂鼓,勉强一笑,“呃……喝不下就……”话说一半,手中的碗被他接过,听他淡淡道了谢,回身闭了门。

许向阳一愣,莫名地想笑,他终归是心善。她忽然觉得自己就是照顾他饮食起居的小助理,这样也好,她要依附他过活,他好了,她才能好。公孙先生说他的胃药养,她忽然想起一个养胃的偏方来,可以弄来给他吃吃看。

展昭确实因为旧伤不适才提早回来,每逢这样的天气,都要痛上一回才能慢慢缓解。看着眼前的汤,默默叹了叹。她很细心,也很小心谨慎,他的些微情绪都能被她察觉。稍稍觉察他的不虞,她便退了回去。他接受或是拒绝似乎对她都不会有大的影响,她总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远远地看着,偶尔小心翼翼地示好。他看不透她的心思,也不想去深思。

汤的味道很好,就如她所说的那般,喝了很暖身子。身子暖和了,伤痛似乎也轻了一些。他在外头凡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什么苦和难都咬牙扛着,但他也会累。比如现在,喝了汤,暖洋洋的,索性放任自己放松一回,好好睡一觉。松软的棉被裹在身上,很快就让他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到了傍晚,身上的痛楚退了些许。推门而出,夕阳的余晖染落在积雪上,添了一抹颜色。多了一个人,这个院子比往常多了一分生气,积雪有人清扫,甚至养了几只鸡。这几只鸡已经褪去黄-色绒毛,大了许多。许向阳怕它们冻着,不知打哪弄来两个鸡笼,里头铺了厚厚的稻草。

她做的许多事总让他没来由地想起幼时在家的情形,家里也曾养过鸡,娘亲也总是在灶台边忙活,或是给一家人做衣衫鞋袜。如今换了个人,虽不是娘亲,也无关情爱,甚至是仇视,却掩不去那份温馨。叹了叹,觉得茫然,放不下那些过往,却又无法否认真实的感受。

他从来都是来去匆匆,在这里住了好些年,却不曾好好看过这个院子。如今静心一瞧,什么都不一样了。原来人事都在变,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吧?他以为会和月华携手一生,结果却阴差阳错娶了许向阳。

身后传来开门声,他回头,见许向阳微微露出笑颜,很淡,淡的几乎难以捕捉。她一直很安静,从前是,现在也是。只在轻生前跟他吵过一回,再后来,她便说自己忘了前事。忘了前事之后她虽静,却跟从前不同。那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宁静,外界的纷扰似乎难以撼动她,即便有些波动,也很快归于宁静。她守着本分,又小心翼翼地探知着周遭的人和事。

他能感觉到她的疏离和回避,若非必要,她绝不会同他多说一句话。对此,他以为这是他们最好的相处方式,毕竟过往的那些事叫人尴尬和愤怒。

许向阳见他站在鸡圈前看小鸡,道:“这些鸡长大了许多,可惜还是赶不及过年吃。”她步伐轻快地走到鸡圈前,几只小鸡见她走近,都围过来叽叽喳喳闹着等待喂食。展昭没有作答,只看着几只鸡。

许向阳有些尴尬,过年这个话题不好,不知道他要不要回家过年。如果要回家,她要不要跟着去?她不敢深思,更不敢问,急忙转了话头,道:“展大人,午饭时我去敲门没人应,我猜你在睡,便没叫你。这会儿该饿了吧?我先给你弄点吃的垫垫肚子,一会儿就吃晚饭了。”说罢进了厨房。

展昭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心思晦涩不明。家里人还不知道他跟丁月华的变故,更不知道他已经成亲一事。说是他存了私心好,不愿承认这桩婚事也罢,虽不妥,但他就是想拖着,能拖一日是一日。他想这般,她又能如何?他不禁抬头看着天,扯了一抹苦笑,没想到自己竟也这般……阴暗。

许向阳端了个瓦罐出来,他微微挑了挑眉,瓦罐?她这回又弄什么给他?

“你睡觉时公孙先生送了一些药过来给你泡药浴,另外交代说你胃不好,要养着。我以前听说过一个偏方,养胃很好,就做来给你试试。”许向阳不敢说自己去找公孙先生,便扯了个谎,想来公孙先生也不会刻意去说。“这方子简单,挑一个肥厚的猪肚洗净,放七个鸡蛋在里头,再缝起来,炖熟就成了。据说吃几回便能养回来,你尝尝看。”

她说了一长串,展昭却道:“从前?你记起以前的事了?”

呃!许向阳一愣,猛地记起自己谎称失忆,顿时紧张起来,“没,没有……我,我也不知道,脑子里就是记得这个偏方。”

展昭没有追问,不管她记不记得,只要谨守本分,那些都无妨。掀开盖子,飘出肉香,他看了看,道:“你也吃一些吧。”一整个猪肚加上七个鸡蛋,他怎么吃的完?

“我不饿,在说,你若不整个吃了,效果怕不好。”她暗暗松口气,还好他没追问。想了想道:“展大人,那件案子有眉目了吗?林婆子已经好多日没有出来摆摊了,我有些担心,想去看看她。”

“不成,案情还未明朗。”展昭毫不犹豫地拒绝她的请求。

许向阳有些着急,“还没找到人?”

展昭皱了眉头,缓缓道:“没有。前两日江家和陈家又闹出纠纷,陈家人说江家人把闺女扣了下来,江家矢口否认。陈捕快还领着陈家的人进屋子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

许向阳一头雾水,既然是女儿扣娘家,没道理扣着不放人,也没道理杀了投井啊。展昭又道:“其他的都没什么,唯一奇怪的是江家大儿子江涛的屋里有一股淡淡的臭味,江涛解释说是有老鼠死在角落找不找。陈家找不到人便放狠话,说会在背后盯着他们一家。本只是一句平常的气话,江涛听了却有些脸色苍白。”

许向阳不懂查案,只是听展昭说这些,忽然想起从前听说过的一个鬼故事。“展大人,查案我不懂,你说不能去我不去便是。不过,这案子倒让我想起一段鬼话来。”

“鬼话?”展昭有些意外,她瞧着柔柔弱弱,竟然还听鬼话?“说来听听。”

“来龙去脉我已经记不清,大意是有一个人夜里老是梦见被女鬼纠缠,女鬼说我在你屋里,只要你找到我的尸体我就放过你,于是他就在屋里到处找,却一无所获。到了晚上,女鬼又托梦给他,说我就在你背后,不信你回头看看。他怕极了,怎么也不敢回头。梦醒以后他又到处找,却还是找不到尸体。女鬼每夜入梦,搅得他不得安枕。直到有一夜他又从噩梦中惊醒,展大人,你猜,他想到了什么?”

听到这,展昭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她这一段没头没脑的鬼话,还真有些渗人。摇头道:“猜不到。”

“他躺在床上,不停地重复着,在我背后,在我背后,在我背后……突然,他从床上跳起来,惊恐地瞪着床铺,他背后不就是床铺吗?”

“尸体被钉在床板上?”听到这展昭才算明白过来,原来在你背后是这个意思。

“嗯。”许向阳已经不记得故事是不是这样,但在你背后的恶心惊悚是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江涛在听到在背后盯着你一家时的紧张,让她不由想起这个故事来。

展昭垂眸而思,虽然只是一段鬼话,却让他豁然开朗,或许失踪的尸体也在背后。屋里的臭味很可疑,谁会任由死老鼠在屋里发臭不去找出来丢掉?除非根本就不是老鼠,也不是能轻易处理的东西。陈家人说会盯着江家,不管是不是气话,只要江涛心里有鬼就不敢轻举妄动。眼下天气冷,尸体腐臭的慢,但无论如何也不能长久地藏着。

思及此,他便坐不住。起身道:“我出去一趟,晚饭不必等我。”

许向阳一诧,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他疾步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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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向阳花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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