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十五章

“你们这样硬碰硬,岂不是两败俱伤?”当缘叹口气。

“他要柔顺的女人,可以去找江桌云啊!”她翻了下书页。什么义薄云天?呸,乱七八糟的杂本情节也能出版成册。

“小姐,你千万别误会,也别说这种话,楼主把婚礼的一切细节全交给小的处理,红袍依小姐的尺寸丈量不说,连相关的首饰也是依小姐的喜好做准备。小姐,你千万别听府里的人乱嚼舌根。”当缘连忙澄清。

“如果事实如此,那么大可以禁止府里的人嚼舌根,但是完全没有,话还传得煞有其事,连鲁郡都派媒人上门来谈细节,难道这也是错误消息?”古凤玉喝了口茶,天晓得早在他打她一巴掌时,也一并把她的信心打散了。

年轻,追求爱情的大无畏精神已经消失无踪。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成长轨迹,只是怎么还来不及回眸顾盼,它就烟消云散,再也瞧不见快乐,只记得那天的痛彻心扉?

“这……”当缘脸色苍白。

怎么外院的消息传得这么快?

“其实放我离开,不是皆大欢喜吗?他可以娶他认为的柔美温驯姑娘,反正他都得到我了,娶不娶进门有什么差别?”

“小姐,你怎么讲这种话?”春鹃刚好进门,差点吓傻。小姐口无遮拦,这种丧节的事怎么可以告诉男人?当缘虽然是老管家,但也是男的啊!“当管事,对不起,你就当小姐累昏头,方才的话……”

“我刚才什么话都没听见,先出去了,你好好的照顾小姐。”当缘理解,向春鹃点头,并示意她开导古凤玉。唉,这简直是一团乱,原本是一桩喜事,现在却闹成一出笑话。

一等当缘离开,春鹃连忙把门关上。

“我的好小姐,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连失节这种事都说出来?”

“难道你们不知道?他之前每天早上都从我的房间出去,你们以为他孜孜不倦,来找我吟诗作对?”

“这种事可是暗着来的,谁像小姐这样大剌剌的说出来?再说,小姐的名节都毁在楼主的手上,怎么可以不嫁给楼主?”

“好女不与人共夫!”

“左先生就是怕你会这么说,所以才交代春鹃,如果小姐有这种疑虑,一定要说出实情。”

“什么实情?要娶江桌云是假的?想藉此让江家蒙羞,让世人认为江家为了攀龙附风,硬是将闺女送进当燕楼,让整件事变成笑话?”古凤玉一口气说完。

春鹃瞠目结舌,“小姐,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恨透了江家,没道理这么久不往来,一往来就认祖归宗,还任由江家人予取予求,这根本不像他的行为,只要他不肯,没人能逼他就范……朝这里想,就不难理解他的策谋是什么。只是他有为江桌云想过吗?她是最无辜的,这种事被传出去,将来谁敢上门结亲家?他岂不是毁了江桌云一辈子?”

“小姐,你怎么……”

“你或许认为我应该同仇敌忾,忠诚的站在楼主这边,但是我没有办法,我有独立的思考意识,清楚的知道孰是孰非,冤有头,债有主,如果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算计所有与江总坤有关的人,那是迁怒,那么他和江总坤又有什么差别!”

“小姐,为什么你要……”

窗边有道黑影疾速离开,不想再听下去了。

那么他和江总坤又有什么差别……

原来在她的心底,已经把江总坤和他画上等号。

她根本不知道,根本就是愚妇,她知道他的恨有多深吗?他跟着入地洞开始干起盗窃的勾当时,有好几次是死里逃生,最严重一次受伤,他躺在破庙里,巴不得自己干脆不要睁开眼,这种痛,他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咬牙撑了过来,当时的他有多痛,现在就有多恨。

当扈拿起放在桌上的几张纸,用力撕毁,碎片飘落在地上,依稀可辨识他扭曲的字体写着——

井底点灯深烛伊,共郎长行莫围棋。

他原本是想要讨她欢心,所以按照她留下的诗词一再抄写,现在只显得可笑。

他绝对不会和江总坤一样,绝对不会!

古凤玉知道依当扈的社会地位,愿意拉下脸来看她已经是一种恩惠,至少在春夏秋冬的眼里,她们一致认为楼主对她有情有义,就算她依旧不正眼瞧他,他也表现出甘之如饴的态度。

但是,这不是她要的!爱情不应该有任何的委屈和隐瞒,就凭他瞒着她还向江家示好,甚至被动的让江家以为他真的在筹办婚事,她真的无法原谅他。

难道恨真的可以蒙蔽一切良知?

“这是我请土云阁送来的首饰,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有就留下来吧!”当扈命人将绒盘放在桌上,上面摆满作工繁复的步摇、篦节,光彩夺目。

“有学柔她们的消息吗?”

“还没有找到。”

“你骗我。”

“我不冒任何让你离开的风险。”

“就算我会因此而恨你也一样?”

“要恨就留在我身边恨我。”当扈看着她,眼神充满柔情。“你可以留在我身边诅咒我,看着我落得万劫不复的下场。如果这是你想要的。”

“我什么都不要!我现在只想回家。”

“我不能让你走!”当扈紧紧拥住她,这柔软的躯体散发出令人心荡神驰的香气,深吸一口气,神经瞬间松弛,还有说不出的满足,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躯体只要接近她便开始躁动的原因。

这香气是主凶,控制着他的身体,凌驾在理智上。

不理她的挣扎,他执意用双臂钳制住她。

当扈深深的吻她,交缠的唇舌不停的传递需索的讯息,他已经渴望这么久……运用男性的力量,他清楚的知道她所有的敏感带。

她一直是很热情的小东西!

一番云雨后,他想将她拥入怀中,她却溜下床,迅速穿好衣服。

“楼主,如果没事,可否离开我的房间?我还想看书。”

“我今晚要在这里睡。”

“那么我去书房。”古凤玉转身,想离开房间。

“站住!”

她充耳不闻,继续往前走。

该死!当扈随手披上白衫,冲了出去,砰的一声,一掌按住她已经拉开的门扉。

“我已经低头示好了,你还不满意吗?”

他转动她的身子,让她面对自己,乍见她的小脸上布满泪痕,不禁微微一愣。

“你……你在哭什么?”

“我……我想回家!我想见学柔她们!”古凤玉抽抽噎噎。

她才十六岁,前些日子面对他的不理不睬,还有下人们的蜚短流长,她不是无动于衷,但是伤心落泪又能唤回什么?只是更显得自己悲哀罢了!

她不想让自己变得这么狼狈,在二十一世纪,她的成就甚至有可能登上诺贝尔殿堂。

她的能力卓越,怎么会蠢得败在爱情上?

“别哭,好不好?别哭!”

当扈从来不曾见过她落泪,她这么坚强,代表懦弱的泪水压根儿无法与她画上等号啊!

或许是这样才让他更加无措,同时也让他明白,怀里热泪盈眶的人儿也有软弱的一面,尤其当泪水灼炙他的胸膛时,他不禁要自问,他真的错了吗?

还有半个月就要举行大婚,江总坤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知道古凤玉正在闹脾气,为了避免有任何变卦,干脆要大儿子江别玉将江桌云送进当燕楼。

他们登门造访的时间太唐突,也不合礼仪,当缘被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硬着头皮禀报当扈。

当扈忙着检阅新一季的运价,“还不简单,安排他们住进城外的别馆。”

“楼主,这不好吧!现在城里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再让他们住进当燕楼所有的别馆,恐怕……”

“嘴长在别人的身上,随别人说!”

“但江公子说送江桌云来府里,是和楼主培养感情啊!他还说江湖中人毋需在意区区小节,重要的是两人过得快乐。”

“培养什么感情?告诉他们,我公事繁忙。”

“如果他们坚持住在当燕楼里呢?”哎呀!楼主这么做,岂不是为难下人?他硬要让江府以为江桌云是未来的楼主夫人,哪有管事赶未来当家主母的道理?这行为能不引起怀疑吗?

江总坤这老狐狸,分明是故意的!

当扈牙一咬,“我送他们去别馆,这样总不会有话说了吧!”

“是。”当缘明白眼下的危急是解决了,但小姐若是问起,要怎么回答?

虽然小姐已经不再询问楼主的去处,可是江桌云这行人浩浩荡荡的进城,城里的人可是睁大眼在瞧着,依小姐受城里人的爱戴程度来看,就算内院里的人都不说……算了!能瞒多久就瞒多久。

当扈前脚才离开,秋菊就来找当缘。

“你说小姐要见我?”

秋菊用指责的眼神看着他,“对,小姐有件事想请教当管事。”

“什么事?你知道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

这笨丫头,话说得愤慨,早就泄底了。

当缘叹口气,朝内院走去。

他很清楚小姐不会为难他这个下人,但是……

“管事,出事了!大事不好了!出事了!”

“慌慌张张的,什么事?我哪有出事啊!”当缘吹胡子瞪眼。

“不是你啊!是搜罗楼。”仆人附在当缘的耳边,细说来龙去脉。

当缘越听脸色越糟,几乎惨白。

“人呢?现在在哪?”

“正朝这里来,楼主呢?”

糟糕!来不及唤回楼主。啊!快,把这件事告诉小姐,或许小姐有办法。

当缘拚了老命,跑向内院。

也来不及敲门,他冲进书房,跟古凤玉说明事情经过。

她知道事情有轻重缓急,连忙要当缘把当燕楼的大门敞开,迎接客人。

萧铣军旗飘扬,百名精锐士兵团团围住当燕楼,将领发现当燕楼居然敞开大门,担心有诈,下马后,先派遣几名士兵进去探虚实。

“不知梁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失礼!”古凤玉换上男装,迎上来者不善的军队。

“当扈呢?”萧铣坐在骏马上,睨着这个无名小卒。

“楼主正巧出门办事,小的已经派人去通知楼主,他很快就会回来。梁王有事商议,不如进入大厅,喝杯茶润喉。”古凤玉双手一拱,态度谦和。

萧铣倨傲的下马,让属下在前面开路,他尾随在后,排场十分盛大。

古凤玉面带微笑,态度从容,奉茶后就不再多说。

“怎么见着本王,你没有惴惴不安?”萧铣好奇的问。

大军压境,团团包围当燕楼,府里的人忧心忡忡,唯独他依旧从容,嘴角上扬,也没有试图探问什么事,莫非他有什么对策?

这小子看起来毛都还没有长齐,有这种本领?

“小的为什么要不安?”古凤玉深知自己的应对关系着当府上下百余条人命,心里发抖,却不准自己显露于外。欺敌之计,她一定要做到。

“我梁王军旗飘扬,军队包围当燕楼,如果一声令下,要血洗当燕楼,可是轻而易举的事。”

“梁王说的有道理,只是带兵重令,带民重法,不知道我当燕楼犯了哪一条律法,要抄家灭族?”

果然伶牙俐齿!

“损毁、窃盗墓冢。”

“有证据吗?”

“人证、物证俱在。”

“可否先让小的见一下人证?”古凤玉依旧一派轻松。

“你想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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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云衔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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