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王爷快走!绝不能让富祥那奸臣的计谋得逞--」
「舅舅,保重。」安书闻言牙一咬,只好毅然留下他,随即策马离去。
费扬古为阻追兵,也立即杀了好几个兵士,待得以喘息的一瞬,他竟想起齐琪格,想起她的梦……
他,答应过绝对不会负她--
屏住气,他再度挥剑,不再让人捉住可以伤他的机会。
忽然,远方一阵烟尘滚来,由后杀尽敌人,带头的正是库图勒。
「爵爷!您没事吧?」
「库图勒,来得正好!」他终於露笑,剑指敌人。「今天你我,就把这些叛贼统统送上黄泉吧--」
待平安回到军营,库图勒立即招来军医为费扬古治伤。
他左肩的伤并不严重,但仍需缝线,缝上后必须静疗,切忌过度活动导致伤口裂开。
由派出去的亲信得知,安书亦平安到达广州,即将在鄂海的兵马保护下返回北京,他才松了一口气。
那一晚,他独自躺在大帐中,怎么样也不能入睡。
浮在眼前的不是白日凶险的血战,而是出发前齐琪格对他的叮咛。
她说不允许他受伤,可他却受了伤,想安书回到北京,定会将自己受伤之事告知她。
她……一定会很难过吧?
仿佛见着她哭泣的模样,费扬古坐起身,再也无法入眠。
福晋是对的,福晋是对的……」
此时,大帐中传来人声,费扬古闻声起身,步至帐前。
这只鹦鹉原是他在鄂海府上瞧见,因为会说人话而感到新奇,他臆测来自蒙古的齐琪格必定没见过此鸟,才起念要了来,想带回去让她开心开心,没想到这会儿竟念着他教会的话,教他好想她……
他伸手逗它,忍不住又教它说话。
鹦鹉果然受教。「对不起……福晋对不起。」
费扬古终於扫忧微笑。「只可惜你这蠢物识不得路,否则便让你飞回北京,代我把请罪的话都给说完……」
说完,他也兴起写信向爱妻请罪的念头,於是转身去书案前,提笔写了一封家书。
「爵爷!」待他修完书,库图勒也进帐禀告。「大理城有了动静,据探子报,云南土司打算今晚弃城出逃,逃窜缅甸……」
「好!」费扬古立即拍案起身。「库图勒,立即调齐兵马,给我在大理城外二十里布兵,另调一队精锐随我,我要在缅甸路上亲自擒下土司!」
「是。」库图勒抱手,又想起他的伤。「可是爵爷,您的伤--」
「小伤无妨。」费扬古立即开口。「如今擒捕土司最为要紧,云南之战能不能结束,都得看今晚了。」
库图勒马上答应。「是,末将遵命。」说完,他便离开去调度兵马。
费扬古看着手上家书,内心兴奋。只要今晚他顺利擒下土司,或许不待书信寄到,他便能班师回朝,亲自向她说这声「对不起」了……
【第十章】
他出征的那年冬天,特别地冷。
冷到齐琪格无法住在没有他的府里,只能搬进宫里,因为她知道,只有宫里随时会有南方的战报,她可以第一时刻知道费扬古的消息。
她就这么在宫里日日为他煎熬,直到安书返京告诉自己,费扬古为了救他,因而被叛贼砍了一刀的事。
她心痛无言,接着,她收到了他的来信--
「齐琪格:
想你必定知道我为王爷挡了一刀的事,但不用担心,那只是小伤,除了每天换药的麻烦,我依然可以持剑杀敌,没确任何不妥。
对了,我在南方发现个有趣玩意儿,我会把它当成赔罪的礼物,想你一定会很高兴,所以务必原谅我没有遵守承诺了……」
手握他写来的家书,齐琪格每看一次都摔泪,信笺上的圆印子,代表着她对他最深的挂念。
摺好信,将之塞入自己衣襟,宛如他的心贴紧自己,齐琪格下榻步到窗边,推开窗棂,看着满园的大雪纷舞。
自捷报传到北京,说是大理城已破,他也擒获了云南土司……她便欣喜地回府打理,等着他回来团聚。
可是眼见又半个月过去,宫里却没有他班师回朝的消息。
为什么他还不回来?
她的眉眼不禁染上忧郁,担心他的伤是不是并不如他信中那般轻微,担心伤口会不会因为他的逞强而恶化……就算明知道已经打胜仗了,但只要一日没亲眼看见他,她便无法真正地放下心。
齐琪格!
在风声间,她好似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於是侧耳倾听。
齐琪格!
又是一声,而且是费扬古的声音,她振起精神,立即走出房里。
「齐琪格!」
当她第三次听到他的呼唤,戎装的费扬古也出现在院落里,对她露出熟悉的笑容。
她不是在作梦吧?
「齐琪格。」他又喊了一次,这次走到了她面前。「我回来了。」
「爵爷……你真的回来了?」齐琪格伸手去抓他,直到察觉他是真的存在,才欣喜露笑。「怎么都没先报讯?这么突然回来,吓着我了。」
他依然笑,却更温柔。「你不希望我回来?」
她着急地瞪他。「才不是,只是我若早些知道,便会去城门口迎你班师回朝。」
福晋,这是太皇太后的安排。」跟在费扬古后头的哈萨哈解释。「她怕您去迎会累到身子,也想给您一个惊喜,这才没让人报爵爷回来的事。」
费扬古闻言,看看她。「你怎么了吗,不舒服?」
他也是上金殿禀报战功之后,才知道她老人家要给齐琪格惊喜这件事,如今见到她,只觉得她小脸瘦了,脸色倒红润如常……於是伸手握她,怕的是她一身毛裘之下的身子是否有恙。
「没什么,只是这阵子有些累。」她笑开娇颜,好高兴地望着他的英容,他真的平安无事地回来了。「对了,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到底伤在哪儿?你是不是没好好照顾,还痛吗……」
「不痛。」他制止她充满担心的小手,将她握在怀里暖呼。「伤口都已经结痂,再说看到你,便是天下最好的良药,有伤也不会痛了。」
齐琪格被逗笑,总算真实地感受他回到自己身边。「没事便好,只是你这趟除了带伤,人还瘦了一圈,肯定是没日没夜给累的……」
虽然瘦了,但没关系,她一定能帮他补回来。
「你也瘦了……怎么。都没吃饭吗?」费扬古心疼地看着她,为什么他们分别不到一季,却像过了三年?
「只是这阵子食欲不好罢了。」她娇笑,那一直暗藏在心中的秘密,只想夫妻俩独处时才让他知道。「现在你回来了,我也一定会很快胖回来的。」
「对了。」费扬古忽然想起自己的礼物,连忙要哈萨哈拿过来。「你猜我给你带回来什么?」
她奇怪地看着那黑布罩着的东西。「是什么?」
费扬古但笑不答,待把黑布揭开,一只羽毛斑斓的鹦鹉便出现在她面前--
「是只会说话的鸟,你在蒙古看惯海东青,但肯定没见过会说人话的鸟吧?」
他话一完,鹦鹉果然叫:「福晋吉祥!福晋吉祥!」
「爵爷,它真会说人话呢!」齐琪格好惊讶地看着那只会说人话的鸟。
「我怎么会骗你?」就是知道她会惊喜,他才要来这只鸟,用自己每晚对她的思念,训练它学会自己想说的话。
「福晋对不起,福晋最漂亮,福晋是对的……」鹦鹉忽然卖出全身本领,把学会的话一次都说了出来。
听着鹦鹉谄媚阿谀的话,齐琪格又羞又气,娇睨着他笑。「爵爷,瞧你都给它教了什么?」真不正经。
「教它爱你啊!」他伸手将她搂入怀里。「它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齐琪格无比感动,再不想言语,也紧紧抱着他,只愿用自己体温来感觉他此时真实的爱。
自从费扬古回府,齐琪格就发现丈夫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太一样,以往是爱恋温柔没错,如今更多了一分殷殷眷宠,像是想补足两人分别的时间,每分每秒都盯着她不放。
「爵爷,你看什么?」她正在泡茶,见他在案前不看书却屡屡偷瞄自己,也意识起自己一身厚重冬衣下的微凸腹部,虽觉得他不至於能看得出来,却也期待他能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