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回斗智
“阿焕,坐稳了!”皇甫永宁叮嘱一句,双腿轻夹马腹,马儿便迈开四蹄小跑起来。等一众亲兵晃过神来,他们家少将军已然催马跑出很远了……
“行啊!”皇甫永宁痛快答应下来,她握住齐景焕的手轻轻一纵,两人便轻飘飘落到马背上,因为怕寒风吹着齐景焕,皇甫永宁还特意体贴的将齐景焕放到自己的身后,齐景焕立刻手臂圈住皇甫永宁的腰,如此一来,看上去倒象是皇甫永宁被齐景焕抱在怀中一般。
齐景焕赶紧连连点头,活脱脱象讨好皇甫永宁的阿黑,“我去我去,阿宁,我和你一起骑马吧!”自从上回被皇甫永宁带着骑了一回马,齐景焕就爱上那种两人同乘一骑的亲密感觉,他见亲兵带过马来,立刻摇着皇甫永宁的手提出要求,大有皇甫永宁不同意他就不撒手的撒娇意思。
“我去户部领军饷,阿焕,你要不要一起去?”皇甫永宁已经习惯了齐景焕陪在自己身边,便随口问了一句。
“阿宁,你这是要去哪里?”看到皇甫永宁一身戎装,那份英武帅气将齐景焕迷的一双凤眼直闪小星星,他快步冲上前拉着皇甫永宁的手笑着问了起来。
前往户部解银原本是军需官的职责所在,可是皇甫永宁却硬是抢了军需官的差使,一大早便身着戎装带着亲兵前往户部解银。她刚刚走出定北侯府,便与齐景焕走了个对头。
果然不出皇甫敬德所料,第二日他为定北军求军饷的折子就得到批复,昭明帝着户部拨白银六十万两与定北军做军饷。定北军将士们总算可以熬过这个冬天了。
皇甫敬德应声告退,径自出宫去了,他在宫门外遇到了户部尚书正匆匆赶来,皇甫敬德与户部尚书打了个招呼,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过不日,定北军的六十万军饷应该能发下来了。
皇甫敬德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跪着,过了一会儿,昭明帝心情略略平复,这才缓声说道:“皇甫卿家,你先回去吧,稍后朕有旨意。”
“行了,不要再说了!”昭明帝心烦意乱的喝了一声,脸色也黑沉了许多。
皇甫敬德淡淡说道:“回皇上,这还是二十年之前的旧制,二十年前一石粮食只要八钱银子,如今一石粮食已经涨到三两了。”
“什么,这么多!”昭明帝惊呼出声,他只想着裁军后不用支付大笔军费,却没想到裁军也要花那么多银两,若是将这笔银子花出去,他还拿什么银子修宫室建园林纳美人。
“皇上,依大陈祖制,裁军之时,按品级不同,发放给将士的安家费也不同,最底级的士卒一人也要十两银子,臣预计裁减十万将士,国库最少得支出四百万两白银。”
皇甫敬德没有感到意外,他已经猜到了,大陈东南西北四军原本是各占十万的,这些年来忽喇闹的凶,定北军才扩充到二十万人,如今忽喇已平,昭明帝当然不会愿意再多养十万将士,十万将士一年的军饷便高达数百万之巨,昭明帝能舍得才怪。
昭明帝面色微沉,他回到龙椅前坐下,沉声说道:“十万!”
“皇上,您上回说要裁减定北军,不知道您打算裁减多少将士?”皇甫敬德沉沉问道。
“皇甫卿家,你这是做什么,有话只管说。”被皇甫敬德看的浑身发毛的昭明帝讪讪的说道。
如果说刚才皇甫敬德只是有些寒心,现在他已经是心寒如冰了,他抬起头,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看着昭明帝,看的昭明帝再也无法将自己想好的话一一说下去。
“……嗯……皇甫卿家,朕正要昭你商议此事。五军之中,以定北军人数最多,军费糜耗极巨,连年征战下来导致国库空虚,朕难啊!”昭明帝立刻摆出一脸哭穷的样子,他是摆明了不想给定北军足额放发军饷的。
皇甫敬德没有起身,还牢牢的跪在地上,抬头看向昭明帝,问道:“皇上,如今腊月将近,不知道臣前日递的折子皇上可曾看过,请皇上体谅将士守边不易,早日发下军饷,好歹让将士们熬过三冬苦寒。”
昭明帝立刻笑道:“那就好那就好,皇甫爱卿,起来说话。”
压下心中怒意,皇甫敬德沉声说道:“臣的女儿臣当然相信。既然皇上有旨,臣,遵旨。”
皇甫敬德心中暗怒,这昭明帝也太凉薄了,他们父女和定北军立下那般不世之功,他不求高官不要厚禄,只要一个公平公正,而昭明帝却揣着明白装糊涂,真不怕寒了三军之心。
昭明帝一听说不是为了催要军饷,心情便放松了许多,他打起官腔说道:“哦,此事朕已经知道了,可是皇甫卿家,这**已死,死无对证之事,朕也无法断定。这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朕相信平戎,皇甫卿家也该相信她断断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这事闹开了,到底对平戎不利,卿家就不要再追究了。”
一番拜见之后,皇甫敬德跪地言道:“皇上,臣听说污蔑臣女的**在大理寺离奇暴毙,还请皇上还臣女一个公道。”
皇甫敬德得了旨意,急忙赶去修德堂,他等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昭明帝才姗姗而来。皇甫敬德一脸肃容,让原本淡淡带笑的昭明帝脸色也沉了下来。
昭明帝闷闷吐了口气,压下不见皇甫敬德的念头,沉声道:“宣定北侯修德堂见驾。”
正在翻阅从秘密途径送进宫的闺秀图册的昭明帝听说定北侯求见,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脸上明显有着不悦之色。数日前皇甫敬德上折子为定北军申请军饷,那道折子被昭明帝留中不发,昭明帝认定皇甫敬德是为催军饷之事而来的。
**被杀之事给齐景焕带来的阴郁心情在他见到皇甫永宁之后便不翼而飞了,皇甫永宁而压根没将有人污蔑自己之事放进心里,两人叽叽咕咕商量了一会儿,就开开心心的出府逛街去了。而皇甫敬德却没有两个孩子那么轻松,他换上朝服递牌子进宫,求见昭明帝去了。
“算了算了,你们俩出去吧。”郁闷的皇甫敬德挥了挥手,将这碍眼的两只撵了出去。皇甫永宁与齐景焕两人痛快答应一声,肩并肩的走了出去。看着孩子们的背影,皇甫敬德酸溜溜的低声喃喃道:“臭丫头,有了情郎就不要爹了……”
“哦……都听爹的。”齐景焕改口改的可是真快,连岳父都不叫了,直接叫爹,叫的皇甫敬德浑身发麻,着实的不适应。
“焕儿,这**被杀,案子说不得要不了了之,这事你不要再插手了,为父自会处置。”枯坐了一会儿,皇甫敬德见未来女婿趴在桌上歪着脑袋直勾勾盯着自家女儿,而他那个“傻闺女”就象给阿黑顺毛似的抚弄着齐景焕的头发,两个孩子眼中完全没有他这个做爹的,皇甫敬德很是尴尬,心中有股子无法言说的滋味,他只能沉声开口,打断那一对小傻子。
皇甫敬德真是哭笑不得,他也算是看出来了,齐景焕是真将他的女儿放到心尖尖上了,横竖这两个孩子也做不出什么丑事,他又何苦妄做恶人呢,两个孩子感情好,他可是求之不得的。
有皇甫永宁在的地方,齐景焕的注意力永远只放在她一个人的身上,她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对齐景焕都有着无比的吸引力,自制力向来不错的齐景焕到了皇甫永宁面前,就完全不知道自制力这三个字是怎么写的。这不,他又挨挨蹭蹭的跑到皇甫永宁身边,看着那双笑成弯月的双眸,又痴痴的将正事忘记了。
皇甫敬德瞪了女儿一眼,皇甫永宁一缩脖子,偷偷翻了个白眼儿,皇甫敬德见女儿比从前在军中之时活泼了许多,心中涌起一阵酸楚,复又有了一层安慰,他的女儿正值大好年华,如今总算有了一丝丝女儿家的娇俏,这京城,真是回对了。
皇甫永宁和齐景焕忙都应声称是,皇甫永宁还小声嘀咕一句:“本来也没多大的事儿!”
皇甫敬德摇了摇头,半是放心半是无奈的笑道:“你们哪……真是孩子!永宁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谣言止于智者,至于那些蝇蝇苟苟的小人,日后总有收拾他们的机会。现在的确不宜将事情闹大。”
“阿宁说的对,咱们问心无愧,自不怕那些牛鬼蛇神,整日家活在别人嘴上,累也累死了。”齐景焕一叠声的应和皇甫永宁,皇甫永宁笑的一双眼睛都弯了起来,一个劲的猛点头,连声道:“就是就是!”
齐景焕听到皇甫永宁那掷地有声之言,一双眼睛刷的亮了起来,直如正午阳光那般灿烂,他眼中尽是激赏之色,再没有一丝皇甫敬德所担心的嫌弃和烦恼之意,皇甫敬德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各花入各眼,他这个非一般的女儿也是有人欣赏喜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