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待崩溃迷失方向
黛玉找了离镇不远的破庵后面,哭得稀里哗啦。自从醒来这些天,过的是什么日子?!想想以前,又是什么样日子?!前后对比,就像天堂和地狱两重天。黛玉捂着脸,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这样的流浪日子何时是个头。前面她为了逃命,她是想方设法活着。当到了这个镇上,她知道已经安全的时候,身心突然疲惫下来,一下子觉得很无助。就为了尝尝烧熟的东西,却被撵着骂走。她就像个孩子,哭着哭着,就在庵后面的草垛里睡着了。
“黛玉,要是实在受不了,就跟我走吧!”黛玉听到父亲的声音,父亲悬在半空,眼睛慈祥地看着她。“跟我走吧!”声音悠扬,渐渐远去。黛玉极力想叫住父亲,她要跟着父亲去,不论他去哪里,她也要跟着。有父亲在,能扛起生活的重压。“爹,等等我,爹,爹爹······”
黛玉被自己的声音吵醒。想着是在做梦,却跟真的一样。林如海音容笑貌,依稀就在眼前。黛玉想,这是父亲托梦给她,看她受苦,让她也跟着去吧!
此时的黛玉,泪眼婆娑。又回到她的本性。她想,即使跟父亲去了,也要干干净净地去。她的心里,还是那么冰清玉洁。她看着自己脏兮兮地衣服,心里别提有多么恶心。就走到庙前的小河边,她能做的,只能洗了脸,看着水中的自己,又回到原来的样子。这么多天来,她多么想洗把澡。她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经发臭了。难道这是老天要惩罚自己吗?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她卷起衣裙,试着下河里,可是河水特别的冷。她只得又上来,走回破庙后面。拢了些麦草,她太冷了,被刚才的冷水冰着了。我只想洗把澡,她哭着,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哭着哭着,她就又睡去。
“姑娘,姑娘,你醒醒!”
黛玉潜睡中,梦里仿佛有人叫她,还推她。她渐渐有了意识,却不肯睁眼。
“姑娘,姑娘!”
她感觉又有人在推她,这回不是梦吧,她不确定。眼睛睁开,果真不是梦,果真有人在推她。出现在她眼前的,是满脸褶子的老妇人,穿着姑子的衣服,正蹲下身,看着自己。
“来吧,跟我来吧!”
黛玉看她慈眉善目,没有犹豫,跟着走。不知道她要带她干嘛。尼姑把她带到庵边上的小屋里。里面有床,床上有被子,墙上挂着僧衣。
“你就在这坐着,我去烧点水,你洗洗吧姑娘。”
老尼姑去了,黛玉看着屋里,想必这是她住的地儿吧。床前的柜子上,有本心经。她闲着无事,拿起来看。
过了一些时候,老尼姑把她叫过去。带她到另一个房间里,里面地上放着一个大木桶,桶里有水,冒着热气。桶边上有肥皂。老尼姑把她的洗澡水已经对好了。老尼姑拿给她一条毛巾,一条没有用过的毛巾。这么破的庵里,竟然有新毛巾!
“洗洗吧,身上都发臭啦!洗完把这个换上。”老尼姑递给她一身海清,还有内衬衣。黛玉拿在手里看,却是新的,折橫很清晰地映在眼里。老尼姑带上门,坐在外面守着,也不说话。
黛玉这把澡洗的时间很长,她似乎要洗去这么多天来一切污垢、委屈、恐慌以及烦心事。她的手在水里撩着,那只玉镯就跟着一上一下。她看着那只玉镯,不明白师太为什么给她戴这么个轻飘的东西,她一直认为是师太给她戴上的。过去自己也没有这东西,不是冬姨给她戴的又是谁呢?!
黛玉穿好衣服,走出来。把换下的衣服拿在手里。披着的青丝还在滴着水。她睁大眼睛,看着老尼姑,给道了个万福:“多谢老人家!”
老尼姑也不回话。她起身,去了柴房,叮叮咚咚地一阵忙着,不一刻,就给黛玉端了碗面条:“吃完,你就去吧!”老尼姑双手合十,给黛玉道了声阿弥陀佛,就去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黛玉对老尼姑的行为,一点都不为怪。出家人,不需要多语。黛玉吃完饭,刷了碗,放在锅里,用锅盖盖上。又倒去自己的洗澡水,洗了换下来的衣服。凉干了,已是中午时分。她刚要换衣服走人,老尼姑从屋里出来,双手合十:“姑娘,你就穿着这身衣服上路吧!去吧!”
“那就多谢了,老人家!”
黛玉转身,头也不回地去了。她跟妙玉较好。知道真心念佛,是不拘于小节。
她还不知道,此时要回头,定会吓一跳。因为在她后面,除了破庵,哪有什么老尼姑?!没有桶、没有床、没有被子,也没有她刚刚洗澡的毛巾肥皂,更没有锅碗瓢盆。
黛玉走到镇子上,背后还有洗头的水印子。镇上人来人往,黛玉不知往哪个方向去。她走到了十字路口上,想起梦中父亲的话。可是,现在洗了澡,浑身清爽。要不要跟父亲去呢?活着,好像也行吧。她正想着,只见一辆马车,向她急驶而来。
“散开,快散开!”驾车人慌了神,大叫着,这是一匹受惊了的马,“闪开,快闪开。那位姑娘,快闪开。”马车越来越近。
要不要去呢?父亲不是托梦给她,要是受不了,就跟他去吗?
“哎呀,快闪开!”缰绳在驾车人的手中,跟马做拉力赛。马直向黛玉撞来,黛玉依然不觉得。三步远,镇上的人惊呼。“姑娘快闪开!马受惊啦!”
两步远!黛玉站在那里,茫然地看着向她奔过来的马车。马的眼睛藏着杀机,黛玉看到那里面的怒气腾腾。她研究着,要不要跟父亲去呢?!父亲的音容笑貌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她笑了。她温柔地看着
马的眼睛。
还有一步之遥!黛玉都能感觉到马的鼻息温度。
所有人把嘴张的大大的,等着那猛烈撞击。天啦,这受惊的马,遇着一个吓呆的姑娘。作孽啊。有人已经把眼睛闭起来,不忍看到这血腥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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