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方才她集中所有的意念，只是为了尽量将这一剑的威力发挥到最大，可是就在一剑刺出的瞬间，她却突然感到一股气流从丹田内泛起，瞬间传到了手上，又灌注到了剑身之上，浑身上下顿时一阵清凉，仿佛有一个冰球在丹田内炸开，瞬间传遍了全身！
既然方才已经发现了问题，楚凌云当然不至于被她所伤，早已脚尖点地刷地飞身后退，同时身形一转，已经避到了一旁！下一刻，只听一声轻响，墙壁上已经多了一个泪滴状的小洞！
楚凌云目光一凝，转头看时才发现端木琉璃的眉心已经浮现出了一个清晰的雪花状图案，而她整个人的气质也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如当日那般清冷高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冰雪仙子！
正因为如此，他脸上的神情包括目中的光芒瞬间变得异常复杂，因为他知道这就预示着火焰蛇胆的压制作用已经消失，水龙丹终于彻底觉醒了！
而端木琉璃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觉察到剑上带了内力，她本能地以为那是火焰蛇胆的作用，早已当啷一声将青月剑扔在桌上，飞身扑到楚凌云面前急切地问道：“凌云，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楚凌云微笑摇头：“放心，我没事，就凭现在的你，还伤不到我。”
端木琉璃这才放心，接着又万分不解：“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我毫无内力，火焰蛇胆根本不能帮我提升功力吗？”
楚凌云微微叹了口气：“是不能，但你别忘了，你体内还有水龙丹，来。”
说着他把端木琉璃拉到梳妆台前，让她坐在了凳子上。端木琉璃起先还不明所以，但当她抬头看向镜子中的人时，却不由啊的一声惊呼，不自觉地抬手抚了抚眉心：“这……”
“明白了吗？”楚凌云看着她映在镜子中那张绝美的脸，“这个雪花图案就是水龙丹的标志，也就是说，水龙丹终于冲破所有的压制，真正在你的体内苏醒过来了。琉璃，此刻你有什么感觉？”
端木琉璃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突然感到四肢百骸内仿佛有无数冰冷的气流在迅速地运行，整个人早已本能地缩了起来：“好冷……”
眼见片刻的功夫她已经缩成了一团，楚凌云脸色一变，立刻将她打横抱起，快走几步来到床前小心地放下，并要她盘膝坐好，接着坐在了她的身后：“摒除杂念，不要胡思乱想，我帮你把内力导入丹田！”
端木琉璃立刻收摄心神，集中全部的精力，在楚凌云的帮助下慢慢将到处乱窜的气流纳入了丹田，直到周身那让她发颤的寒冷慢慢散去，才终于轻轻吐出了一口气。
慢慢收回双掌，楚凌云立刻开口：“怎么样，觉得好些了吗？”
端木琉璃转回头，对着他淡淡一笑：“好多了。”
楚凌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端木琉璃的笑容，然而这一次他却突然觉得说不出的震撼！那笑容仿佛经过了冰雪的洗礼，空灵宁静，看着这样的笑容，仿佛连自己的灵魂也经过了一次彻底的清洗，完全不敢对面前的女子生出半点龌龊的心思！
如果说初次得到水龙丹时端木琉璃只是在气质上有了很大的改变，那么这一次她便是彻底脱胎换骨，成为了水龙丹真真正正的主人！
叹了口气，楚凌云轻轻握住了端木琉璃的手：“琉璃，你终于……”
说到这里，他却突然停了下来，而且一时半刻并没有继续的意思。尽管如此，端木琉璃却很快便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不由目光一凝：“凌云，你是不是想说，我终于因为水龙丹而变成绝世高手了？”
楚凌云抿了抿唇，最终却只是苦笑一声点了点头：“没错，至少现在你已经拥有了常人难以匹敌的深厚内力。”
端木琉璃眼睛一亮：“真的？那我的内力比你如何？”
楚凌云想了想：“至少现在还是不相上下，但以后就很难说了。别忘了你体内还有火焰蛇之胆，在你有了内力的情况下，它可以大幅度地帮你提升功力。”
端木琉璃闻言，立刻兴致缺缺：“既然连你都打不过，当然更不是二皇兄的对手，那还有什么用？”
楚凌云笑笑：“当然有用，至少如今不是二皇兄这样的高手，谁也休想动你一根指头。之前你不是一直担心会成为我的累赘吗？如今这个担心完全不存在了。”
有道理。端木琉璃总算开心了些，不过因为水龙丹内蕴含的内力刚刚融入体内，一时之间不太适应，她不由疲倦地打了个呵欠。楚凌云见状含笑说道：“琉璃，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等你的身体完全适应了水龙丹的存在，你就真正浴火重生了！”
端木琉璃笑笑：“想睡觉。”
“嗯。”楚凌云站起身扶她躺下，又体贴地帮她盖好了被子，“多睡会儿，我先出去。”
看着他离开并把门关好，端木琉璃果然什么都来不及想便沉沉地睡了过去。片刻后，她眉心的雪花图案暂时隐没，只有圣洁的气息一直不变。
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楚凌云倒并不显得如何意外，只是眼中的忧虑有增无减。出门来到大厅，他默默地坐在桌旁发呆，暗中叹息。
不多时，晨练完毕的潇行空擦着汗走了进来，一眼看到他便调侃了一句：“大清早就玩深沉？有这功夫不如陪我练练拳脚。”
楚凌云转头看他一眼：“水龙丹醒了。”
潇行空动作一顿，脸上的调侃之色瞬间消失：“那不就说明琉璃随时有可能被它的寒性冻住？”
“嗯。”楚凌云点了点头，“但我不会让她出事。”
潇行空的目光不停地闪烁着，片刻之后突然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云儿，不如我来。”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楚凌云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才连连摇头：“不行，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能连累你。”
“这怎么能叫连累？”潇行空笑了笑，“如今你的首要任务是对付以楚凌霄为首的三国太子，这个我替不了你，在其他方面帮忙不是应该的吗？谁让我是你师父呢？咱们可是一家人。”
他说得很诚恳，但楚凌云依然摇头：“保护琉璃也是我的首要任务，不要你来替。”
知道这个徒弟有多固执，潇行空本想再说什么，最终却放弃了靠语言说服他的打算，暗中想着办法。
便在此时，秦铮连蹦带跳地奔了进来：“王爷，西朗国那边有动静！”
看到传书上的标记便知里面的消息必定十万火急，楚凌云不由心中一凛，立刻接过来打开。不过随着目光的移动，他的唇角反而渐渐浮现出一丝含义不明的笑意：“原来是这样，难怪……”
二人好奇不已，凑过来伸长了脖子：“怎么回事？”
楚凌云不答，只是将密信递了过去。二人接过来一看，同样满脸恍然：原来如此……
此次被派往西朗国调查内情的正是天狼的首领苏天宁。而他不负众望，经过一段时间的明察暗访，终于查明西朗国之所以与楚凌霄合作果然并非自愿，而是被楚凌霄下了剧毒！
“讨要天鹰神女果然只是个幌子。”秦铮摸着下巴说着，“楚凌霄早就知道王爷不会把王妃交出去，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好名正言顺地出兵罢了！”
楚凌云笑笑：“如此看来，南幽和北罗的情形只怕也差不多，二皇兄必定会让西门，自然令人防不胜防……
“等一下！”端木琉璃原本一直静静地听着，听到这里却忍不住一声惊叫，抬手阻止了他，“江南烟雨阁是哥哥的，他怎么可能会害你和楚家军？更何况他们在每次接单之前，都要先调查清楚对方要拿来对付什么人，若是伤害无辜，他们根本不会答应做这笔买卖的！”
楚凌云叹了口气，苦笑一声说道：“不错，江南烟雨阁本是自己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害我的。不过琉璃，你应该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数年前江南烟雨阁的副阁主贪财叛逃，偷走了一部分药方，通过出售几种罕见的剧毒发了横财，但也因此害人无数。”
端木琉璃恍然，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当时你还说过，阁主拼尽全力才将他捕杀，并且销毁了那些药方，可惜造成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内疚之下，阁主才决定不再研制毒药，只研制能够济世救人的药物。只不过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江南烟雨阁的阁主是我哥哥。”
楚凌云点了点头，忍不住叹息连连：“不错，江南烟雨阁一向以研制药物闻名于世，出自他们手中的剧毒自然令人防不胜防，于是包括我在内的所有人都在一夜之间中了那种寒毒……”
楚家军虽然骁勇善战，却仅限于沙场征战，内功并不如何深厚，而那种寒毒又无色无味，完全无迹可循，一旦发作便已无救，不过刹那之间，三万楚家军便全部横尸当地，死状惨不堪言！
幸亏当时楚凌云功力深厚，勉强用内力将寒毒暂时压制住，这才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可是当他看到所有人都已毒发身亡，却恨不得当场自裁，以向这帮无辜枉死的兄弟谢罪！
不过转念一想，他却咬牙克制住了那股冲动，面对三万人的尸体扑通跪倒，向天发誓，将来一定要找出真凶，为他们报仇雪恨！
守关的三万楚家军毒发身亡，叛乱的卡伊其部落立刻发动攻击，很快便打开城门，潮水一般涌了进来！为防止他们凌虐楚家军的尸体，楚凌云咬了咬牙，在各处连连放了无数把大火，以求尽量将他们的遗体火化。于是那一夜，望月关火光冲天，景象凄美壮阔，如泣如诉！
烧的既然是楚家军的尸体，卡伊其部落自然不会费心去灭火，便嚷嚷着到处寻找楚凌云。楚凌云身中剧毒，已经难以支撑，很快便陷入了叛军的重重包围之中。经过一番苦战，他虽然拼尽全力杀出了重围，右腿却从此落下了残疾，而且肺部受到重创，这才只能坐在轮椅上，而且整日咳嗽吐血，再加上寒毒的折磨，所有人都认为他已命不久矣！
既然所有人都已无辜枉死，楚凌云无牵无挂，独自一人反倒更容易躲藏。突出重围，侥幸捡了一条命的他立刻寻找了一处隐秘之地，尽可能仔细地处理了一下身上的伤口，并且运功将寒毒进一步压制住，好尽一切努力保住这条命，为所有人报仇！
在这段时间里，卡伊其部落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几乎把每一寸地面都翻了个遍，活要见尸，死要见尸！他们心中很清楚，如果不能让楚凌云身首异处，那么将来身首异处的一定是他们！
只可惜他们的寻找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躲在暗处的楚凌云一边养伤一边等候着援军的到来，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援军耽误了行程，才造成了如此严重的后果！
然而这一等，居然足足等了一个月，朝廷的援军才赶到了边境。当时，率领援军赶赴边关的正是大将军司徒默。本就在时刻关注援军动向的楚凌云立刻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咬牙问他为何延迟了那么久。
司徒默的回答让他进一步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是个彻头彻尾的阴谋！
在通往边关的途中有一条大江，水深而江宽，必须乘船才能通过。可是就在援军抵达江边之前不久，所有船只居然被人一把火烧了个干干净净！等他们重新做好船只，才日夜兼程地赶了过来，只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楚凌云来不及多说，三万楚家军横尸当地的惨状骤然浮现在眼前，他拳一握，牙一咬，立刻带领援军火速出击，直奔卡伊其部落而去！
这一次，他再度讶然地发现，那凭空冒出来的几十万人已经无影无踪，整个卡伊其部落又恢复成了原来那寥寥几万人的样子！若非亲眼所见，他简直要怀疑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而看到面前的一切，司徒默心中的疑惑更是无法形容：一共就这区区几万人，居然能将三万所向披靡的楚家军杀得干干净净？这怎么可能呢？
然而楚凌云并不解释，悲愤加仇恨之下，他毫不犹豫地灭了整个卡伊其部落，让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
接着，他带人重回望月关，将三万将士的尸体进行了整理。他们有的已经被大火烧毁，有的还算完好……总之，无法用语言形容，更成为楚凌云永远的梦魇！
花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将三万人的尸体彻底火化，楚凌云班师回朝，第一次品尝到了失败的滋味，而且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回国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三万楚家军建了个万人冢，并从此开始穿黑衣，以悼念他们的亡魂……
重新回味那段不堪的过往，楚凌云脸色苍白，气息也有些急促。端木琉璃叹口气，柔声安慰：“累了就休息一下。”
“我没事。”楚凌云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苦涩，“建好万人冢之后，我要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调查船只被烧的内情以及那几十万人的来源。可是当我准备着手调查时，才知道父皇早已查明了真相，说是援军中有一个副将被卡伊其部落派来的奸细收买，这才偷偷烧毁了船只，好让他的族人有机会把我彻底消灭！”
端木琉璃眉头一皱：“真的？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楚凌云又笑了笑，“如果是真的，我说它干嘛？”
没错，事情当然不可能像楚天奇说得那么云淡风轻。将整件事情从头到尾地细细梳理一遍，其中实在有着太多的破绽。为了不打草惊蛇，楚凌云假装接受了这个解释，开始暗中调查。
于是，他一面与体内的寒毒和满身的伤痛做斗争，一面调查这件事的内幕。在苏天宁等人的倾力协助下，又经过长时间的明察暗访，最终查得的结果令他难以置信！
原来这一切，都是楚凌霄与三国太子合谋所为！如前所说，楚凌霄那副一心向佛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是为了掩盖他对皇位势在必得的野心。而三国太子则依然对东越国的繁华富庶虎视眈眈，希望完成祖先还未完成的心愿。于是，双方一拍即合，正式开始合作。
在当时的情况下，对他们而言最大的阻碍正是楚凌云，除掉他便成了当务之急，只是当时楚凌霄神功未成，一时之间还想不到行之有效的办法。恰恰就在此时，楚天奇居然向楚凌霄抱怨，嫌楚凌云居功自傲，口出狂言，要把天下握在手中。
听到这番话，楚凌霄灵机一动，故意说要找机会挫挫楚凌云的傲气跟锐气，但当楚天奇问他具体该如何操作时，他却避而不答，免得将来达到目的之后引人怀疑。
离开皇宫，楚凌霄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终于想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完美的计划，便立刻以周游四方学习佛法为名秘密来到边关，约三国太子前来共商大计。三人赶到之后，他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首先，策动卡伊其部落谋反作乱，如果他们不愿意，便给他们下毒，这一招屡试不爽，难怪楚凌霄舍不得只用一次，如今还拿来逼三国帝王联合出兵。既然有人谋反，楚天奇自然会派人平叛，而这个人非楚凌云莫属。他知道卡伊其部落不过只有区区几万人，自然不会大规模出兵，顶多带个几万人过来罢了。
然后，等楚凌云果然只是带着三万楚家军赶赴边关，三国太子便按照事先商议好的计划，各自从镇守边关的军队中抽调了十万人，换上提前准备好的卡伊其部落服饰，冒充谋反作乱的卡伊其族人！楚凌云绝对想不到居然发生这样的事，而等他觉察到不对劲，已经被近四十万人困在了望月关！
接着，眼见无法突出重围，楚凌云不得不传信回京请求支援。而那个时候的楚凌霄早已算准时机，密信送到之后，他便让安插在朝廷中的亲信暗示楚天奇，这正是一个打击狼王嚣张气焰，让他受些教训的大好时机！
毕竟事关国之安危，楚天奇其实是十分犹豫的。可是想到楚凌云的威望越来越高，对他的皇位造成的威胁越来越大，他终于还是一咬牙一狠心，默许了这个提议！
那么接下来就是如何让楚凌云受些教训了。就在此时，楚凌霄假装回宫看望父皇母后，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了楚天奇面前。而楚天奇也真舍不得辜负他的计划，半遮半掩地将此事说出，问他可有良策。
楚凌霄等的就是这一刻，便装作轻描淡写的样子提议，只需延迟援军抵达边关的时间，让楚凌云知道他并不是真的从不失败，也让他知道以前的胜利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他便不会那么嚣张跋扈了。然后援军再赶赴边关，剿灭卡伊其部落叛贼，一举两得。
这一次楚凌霄并没有刻意把自己摘出来，因为他知道这算是他跟楚天奇的合谋，就算是为了保住他自己，楚天奇也绝不会把真相告诉任何人的。而后来的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而当时楚天奇听到这个提议，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了！这样做既可以教训楚凌云，又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何乐而不为？凭区区一个卡伊其部落，就算耽误几天他们也不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就让他们多活两天，算是临死之前最后的疯狂！
于是，楚天奇秘密授意当时军中的一个副将，让他悄悄烧毁所有的船只，以拖延援军赶到边关的时间。并且许诺此事成功之后便给他一大笔报酬，让他远走高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享受人生。
楚天奇当时的想法其实就这么简单，只是想让楚凌云打一次败仗，好打破不败神话这个神话！但他怎么都不会想到，楚凌霄真正的目的是让楚凌云死！所以他联合三国太子集合了一支近四十万人的部队，先把楚凌云和楚家军困在望月关，又使计拖延援军赶到的时间，然后在楚家军被困得弹尽粮绝之时，将从江南烟雨阁副阁主手中买来的寒毒投入到了水源之中，三万人瞬间化为冤魂！
当然，死了多少楚家军不重要，重要的是楚凌云必须死！冲入望月关之后，早已得到命令的众人只有一个任务：斩杀狼王，永绝后患！只可惜，尽管他们几乎拼尽了全力，楚凌云依然突围而出，踪影全无！
听到这个禀报，三国太子自然气急败坏，个个咬牙切齿，命令众人继续寻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三国士兵不敢怠慢，但他们已经几乎掘地三尺，却依然一无所获！
眼看着司徒默率领的援军立刻就要赶到，他们也知道找到楚凌云只怕已经不可能，便立刻按照楚凌霄的密令各自撤退，企图消灭证据。但他们也不想想，毕竟是牵扯到十万人的军队调动，怎么可能不留下丝毫痕迹？或许他们是觉得此事死无对证，就算楚凌云找上门来，只要咬牙不认，他也无可奈何！
何况楚凌云虽然暂时侥幸逃脱，但楚凌霄已经说过了，那种寒毒根本无解，他一样活不了多久了！
怪不得望月关之役成了楚凌云心中永远的痛，也是绝对不能被碰触的禁区，原来真相竟是如此残酷！他居然被本该最亲的父亲和哥哥出卖了，而这一切只是源于楚天奇的猜忌和楚凌霄的野心！
咬了咬牙，端木琉璃不由一声冷笑：“难怪后来父皇要被二皇兄折磨那么久，那是他应得的报应！”
楚凌云反倒笑了笑：“其实说起来，父皇的确没想过把我害得那么惨，更没想过害那么多楚家军无辜丧命，他是被二皇兄骗了。”
端木琉璃依然冷笑：“不管怎么说，他胡乱猜忌于你，便该有此一劫！幸亏你保住了这条命，否则到了阴曹地府，你能向谁喊冤？”
楚凌云的笑容更加温暖：“我能保住这条命，不都是你的功劳吗？在遇到你之前，其实我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这辈子再也没有替那三万楚家军报仇雪恨的机会。不过我能娶到你，也多亏了父皇，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也算是他救了我。”
端木琉璃深深地不敢苟同：“这话怎么说的？”
楚凌云的神情很认真：“不就是吗？父皇本意只是想挫挫我的锐气，谁知却在不察之下中了二皇兄的计，把我害得那么惨。他心存愧疚，才不断为我赐婚，想找个人来好好照顾我。结果在那次的蔷薇盛会上，我遇到了你，才会在你手中浴火重生。否则你若真的嫁给了大皇兄，我焉有今日？”
这话倒并非全无道理。若非帝王的命令，端木琉璃也不会去参加蔷薇盛会，那么即便她不会嫁给楚凌扬，也未必有机会嫁给楚凌云，自然也就不会有今日了。
哼了一声，她仍然有些愤愤不平：“就算这样，那也是他该做的，是上天仁慈，还愿意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否则若真的害死了你，他才真是罪孽深重！”
楚凌云笑笑，安抚一般握了握她的手，端木琉璃已接着说道：“无论如何，父皇和二皇兄都太不应该了，别忘了你们才是一家人，他怎能勾结外人陷害自己的亲兄弟？”
“你说过的，卧榻之旁，岂容他人安睡。”楚凌云淡淡地笑了笑，“对众皇子而言，皇位永远比亲情重要。何况父皇之所以对我百般猜忌，其实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
端木琉璃立刻被吸引：“什么原因？”
楚凌云微微叹了口气：“你也知道，当年父皇是在端木世家的帮助下才登上皇位的，为了表达对端木世家的感激，也为了表明他会做一个万民拥戴的好皇帝，父皇即位之后便亲笔写下了一纸保证，说此生必定勤政爱民，轻徭薄赋，不让臣民和端木世家失望。倘若将来端木世家发现他已不够资格做一国之君，便可联合朝中重臣将他废除，另立新帝！”
端木琉璃不由吃了一惊：“还有这种事？”
“嗯。”楚凌云点了点头，“端木世家虽然从不在朝为官，却对朝中局势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联合朝中重臣废除某个帝王完全有可能，而并非天方夜谭。”
楚天奇当时敢写下这样的保证，显然是下定决心要做一个好皇帝。而事实证明他也的确做到了，至少他在位的几十年间，东越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纷纷称赞他是一个明君、仁君。至于他对楚凌云的猜忌，则完全是皇室内部的争斗，与百姓没有直接的关系。
虽然如此，端木琉璃依然不解：“可是那又怎么样？你又不是端木世家的人……我知道了！父皇怀疑你跟端木世家勾结，想利用那纸保证大做文章？”
楚凌云苦笑点头：“聪明。当时我虽然不知道凝贵妃才是我的母妃，但却的确跟端木世家颇有来往，但那也只是因为我跟书晗、书昀性情相投，根本无关皇位争夺。但父皇却因此生出了猜忌之心，更开始后悔当日留下了那纸保证书。”
端木琉璃挠了挠头：“这……这简直……”
楚凌云叹了口气：“总之我在百姓中的威望越来越高，再加上父皇亲笔写下的那纸保证，他便怀疑我会与端木世家联合，阴谋篡位。其实当初父皇不知道司徒笑颜是北宫律燃假扮的，而想将她嫁入琅王府，除了有意成全司徒笑颜最后的心愿外，也是想让她偷偷找找那纸保证有没有在琅王府。”
端木琉璃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什么？还有这种事？那北宫律燃知道吗？”
“不知道。”楚凌云摇了摇头，“父皇也知道事关重大，当然不可能随便乱说。所以他原本是想等司徒笑颜成功进入琅王府之后，再找合适的机会告诉她的。但还没来得及等到那一天，你便揭穿了北宫律燃的真实身份，此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端木琉璃这才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越想越觉得楚天奇实在太客气，但更可恶的无疑是楚凌霄！楚天奇只是想挫挫楚凌云的威风，楚凌霄却是想要他的命！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居然不惜残杀了那么多楚家军，简直罪无可赦！
“二皇兄最该死！”她突然咬牙开口，“他应该去阴曹地府，向那三万楚家军请罪！凌云，这笔债必须讨还，否则无法向那三万亡魂交代！”
“我知道。”楚凌云的眸子骤然锐利，“该付出代价的不止二皇兄，还有一直图谋不轨的三国！所以从你完全治好我的时候起，我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二皇兄他，不可能打我一个措手不及！”
是的，枉楚凌霄还指望以“上刀山下油锅”之事拖住楚凌云，他好联合三国突然出兵，企图一举攻下东越国，却不知道楚凌云早已暗中部署好了一切，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当然，也不能说三国想要摆脱恶劣的自然环境、寻找更繁华富庶的地方生存就一定是错的，但问题是楚凌云身为东越国人，为了保卫自己国家的领土浴血奋战也是天经地义，所以这种事原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寇的买卖，输赢无怨，生死无怨。
明白他的意思，端木琉璃不由傲然地笑了笑：“也就是说，这是一场还未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的战争，二皇兄他，输定了。”
楚凌云微笑：“怎见得他就输定了？三国联手，兵力已经超出东越国许多……”
“人多未必就能胜。”端木琉璃打断他，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你养精蓄锐多年，又早已知道事情的真相，自然会针对三国的弱点做好一切准备，他们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楚凌云不置可否，片刻后微微一笑：“好吧，那就承你吉言。总之这一战势在必行，我要将这玄冰大陆的历史，彻底改写！”
端木琉璃顿时情绪激昂，用力一攥拳：“我支持你！诶，对了！说起北宫律燃，你有没有查清楚她冒充司徒笑颜，意图潜入琅王府是为了什么？我觉得她的目的并不是卡伊其部落的圣物定颜珠，或者说不仅仅是为了它。”
楚凌云点了点头：“没错，北宫律燃根本不是为了定颜珠，因为她早就知道定颜珠并不在琅王府，她的真正目的跟父皇是一样的，也是为了那纸保证书！”
“什么？”这一次端木琉璃大感意外，不由惊讶地挑了挑眉，“她拿那纸保证做什么……对了，她是受人指使？是不是二皇兄？”
“没事别那么聪明，否则我会妒忌。”楚凌云瞅她一眼，笑得明明十分开心，“一点都不错，是二皇兄的意思。他让北宫律燃想办法混入琅王府，看看能否找到那纸保证。”
“找到又有什么用？”端木琉璃还是不明白，“父皇勤政爱民，算得上是个好皇帝，那纸保证上的承诺他做到了呀！就算二皇兄真的拿到了，也不能废除父皇吧？”
“这你就不懂了。”楚凌云摇了摇头，“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二皇兄如果真的想联合端木世家废除父皇，还怕找不到理由吗？这些年二皇兄表面上一心向佛，其实比哪个皇子都希望能够拉拢端木世家。”
端木琉璃仍然觉得匪夷所思：单凭一纸保证书就能废除一个皇帝？这古代人的脑子是不是都有问题？
不过无论如何，如今她总算明白当日苏天宁为什么说楚凌云遭受的一切折磨都是他自己那张嘴换来的了，其实正是那么回事。若不是他年少轻狂地说什么“天下尽在我手”，说不定楚天奇还没那么容易猜忌他。
望月关一役之后，楚凌云表面沉寂，其实从不曾真正歇下来。他一方面想尽办法疗伤解毒，另一方面早已暗中查清了事情的真相，并一直不动声色地做着准备，好为那三万楚家军报仇雪恨！而今天，就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正沉吟间，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接着是秦铮的声音：“王爷，王妃，该吃饭了。”
二人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已是正午，便答应一声来到了大厅。一边吃饭，秦铮一边禀报道：“王爷，已经派人四处传了消息出去，说王妃早已不能做神女，并非你不肯归还。还有，木夫人也已经答应接受上刀山下油锅的惩罚，只是洛展白一直未能做好准备。”
楚凌云点了点头，淡淡地挑了挑唇角：“其实传这些话出去也不过是为了让百姓知道真相而已，二皇兄是绝对不会因此改变主意的。”
“让百姓知道真相不是很好？”秦铮笑了笑，“至少他们得明白，即便真的战火四起，罪魁祸首也不是你和王妃。”
楚凌云笑笑：“那有没有顺便告诉百姓，这一切都是二皇兄和三国勾结设下的阴谋诡计？”
“当然有了！”秦铮毫不犹豫地点头，“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舍得忘记？所以王爷，你此刻若是出去听一听，便会发现百姓们谈论的话题早就变了，如今到处都在骂二皇子该死呢！”
“很好。”楚凌云满意地点头，“继续扩大消息传播的范围，争取尽快传到三国境内。”
秦铮响亮地答应一声：“是！”
吃过饭后，众人正在闲聊，端木琉璃突然浑身一颤，再度感觉到了来自水龙丹的寒性。不等她开口，楚凌云已一掌击在凳子上，将她连凳子一起转了半圈，让她背对着自己，紧跟着一掌贴上了她的后心，将内力缓缓输入了她的体内！
众人见状便知端的，只管守在四周，确保他不受任何打扰。可是下一刻，眼前人影一闪，潇行空已经出现在楚凌云背后，同样将手掌贴在他的后心上，将一股柔和醇厚的内力输了过去。
楚凌云是潇行空的徒弟，二人修习的是同一种内功心法，自然不会有任何排斥。潇行空的内力立刻顺着楚凌云的身体进入到了端木琉璃体内，换句话说，如今帮她压制寒性的其实是潇行空，楚凌云夹在中间比较多余，白白让潇行空的内力在他体内溜一趟罢了。
许久之后，端木琉璃总算恢复正常，潇行空才撤回手掌：“小子，我不是说了吗？我内力比你高，以后我来帮琉璃压制水龙丹的寒性，你养精蓄锐着点儿，好去对付楚凌霄。”
楚凌云笑笑：“我忘了，下次记着点。不过琉璃，为什么你体内突然多了一股内力？你是不是在修习冷月玲珑诀？”
端木琉璃忍不住咂舌：厉害啊！不愧是狼王，这样都能试出来？喘口气，她点了点头：“是。先生说我如果能把冷月玲珑诀练到第七重，就可以自己压制水龙丹的寒性了，我想试试。”
楚凌云沉吟着：“照情形来看，你应该已经练到了第五重？”
“嗯。”端木琉璃满心佩服地看了他一眼，“有水龙丹和火焰蛇胆，前三重根本可以直接抵达，练都不用练，第四重费了些时日，现在已经到第五重了。”
楚凌云忍不住冲她竖了竖大拇指：“果然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就算以前就有基础，也很少有人能这么快就冲到第五重的。说不定这一次你真的可以成功，而且一举超越所有先人。”
“但要谨防悲剧重演。”潇行空接上一句，“琉璃，自己注意着些，练到第六重之后先不要冒进，告诉我和凌云一声，我们可以护着你些。”
端木琉璃微笑：“嗯，我知道了。”
如果真的可以练到第七重，能不能找到火凤丹便无关紧要了。
不知不觉间，又是十天的时间匆匆而过。这日一早，一阵迅疾的马蹄声便惊醒了沉睡中的人们，早起者更是将来人看了个清楚，顿时议论纷纷：“赶得那么急，一定是边关急报！”
“没错！是楚家军的人！他们负责守卫边关，难道出事了？”
“还用说吗？你忘了西朗国说给咱们十天时间交出神女？”
“完了！难道真的要打仗……”
事实证明这些人猜得奇准。不多时，这封来自边关的八百里加急战报便送到了楚天奇面前：“西朗国已大军压境，而且自知并非东越国的对手，早已向南幽和北罗求助，三国正联手向东越国逼近！”
尽管早有预感，楚天奇依然大吃一惊，立刻急召群臣入宫商议。听到这个消息，众人均变了脸色，各自万分愤慨地咒骂着罪魁祸首楚凌霄！
待众人的咒骂声暂时告一段落，楚天奇才面色阴沉地说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众位爱卿都已清楚，这一战只怕已不可避免，希望众位爱卿群策群力，咱们君臣同心，必定战无不胜！”
众人立刻齐齐躬身答应：“臣等万死不辞！”
楚天奇满意地点头，楚凌云已上前一步说道：“父皇，此事虽然怪不得岳母和琉璃，却总是因他们而起，我愿领兵出征，保家卫国！”
这个结果众人毫不意外，楚天奇更不会拒绝，不过他还未点头，楚凌飞便踏上两步，神情坚决：“父皇，儿臣愿同三皇兄一起前往！”
楚天奇略有些迟疑：“你虽也曾沙场征战，但那都是些小打小闹，如今是四国混战，你……”
“正因为儿臣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才想借此机会历练历练。”楚凌飞越发坚决，“何况之前二皇兄把父皇和儿臣害得那么惨，儿臣一定要一雪前耻！”
楚天奇有些无奈，转头看了看楚凌云，后者已淡淡地笑笑：“我活他就活。”
简简单单五个字，却比任何保证都有力！楚天奇神情一震，立刻点头：“好，那朕就把飞儿托付给你了！还有哪位将士愿随云儿一同出征，建功立业，保家卫国？”
“臣愿前往！”
“臣愿前往！”
“臣也愿意！”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所有武官齐齐出列，个个争先恐后。有狼王在，东越国根本不会输，何况好男儿本就该驰骋沙场，为国效力，他们怎舍得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看到这一幕，楚天奇欣慰地捻须微笑：“很好！有众位爱卿在，东越国无忧矣！朕会在这里等着你们凯旋归来，再摆它三天三夜的庆功宴！”
“皇上英明！东越国江山千秋万世！”
看着虽非一身战袍却同样俊美不凡、霸气无双的楚凌云，楚天奇的目光再度变得复杂：云儿，等你回来之后，这天下就是你的了！朕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而且会很快！
既已决定应战，楚凌云自是不再耽搁，立刻连夜进行部署。经过一番调兵遣将，最终决定于三日后出发，赶赴边关！
消息传出，不少百姓自是担心不已，但大多数人却极为乐观，纷纷表示只要有狼王在，三国根本没可能打到京城来，说不定连东越国的国土都碰不到，就被狼王赶回老家了！
何况这次虽然是楚凌霄惹来的祸事，三国也是大有不该，仍然妄图侵占东越国的国土，既如此，就该狠狠打他们一顿，让他们记住这个教训！
三日后，大军已整装待发，帝王楚天奇亲自前来为将士们壮行。以楚凌云为首的众将领立刻抱拳见礼：“参见父皇（皇上）！”
楚天奇微笑：“免礼平身！来人，拿酒来！”
一声令下，早有侍卫搬了美酒过来，将酒碗一一斟满。示意众人端在手中，楚天奇接着开口：“此次出征，众位爱卿身担重任，盼你们早日凯旋归来，朕必出城百里迎接，以表敬意！来，请满饮此杯！”
众人轰然答应：“谢皇上！”
一杯美酒下肚，众人越发慷慨激昂。放下酒碗，楚天奇凝视着楚凌云，眼中有着复杂的光芒：“云儿，一切拜托了！”
楚凌云唇线一凝，居然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嗯。”
见他如此，楚天奇也不由抿了抿唇，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朕等你回来，你一定会回来的，是不是？”
楚凌云的回答依然很简单：“是。”
“那就好。”楚天奇欣慰地笑笑，凝视他许久才说出了下半句，“云儿，你是朕最出色的儿子，朕这一生，都将以你为荣！”
这句话中流露的真情已经并非语言可以形容，而且楚凌云知道，楚天奇是真正在为当初对他造成的伤害忏悔。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宽恕，在大多数时候都是可取之策。
所以这一刻，楚凌云看向楚天奇的目光中也带着不掺杂质的暖意，连笑容也格外温暖：“父皇，你一直是我的榜样，过去的很多年，我一直为有你这样一个父亲而骄傲。以后……”
“朕会努力，让你继续为朕骄傲。”楚天奇突然打断了他，眼中闪烁着坚毅的光芒，“或者至少，不会再让你对朕感到失望。”
周围虽然有很多将士，但真正能听懂这句话的恐怕只有这父子二人。楚凌云抿了抿唇，继而淡淡一笑：“我相信，你做得到。回去吧父皇，我们走了！”
楚天奇凝视着他，片刻后轻轻挥了挥手：“去吧，朕看着你们离开，来日还会看着你们回来！”
楚凌云点了点头，回身扶端木琉璃上马，接着纵身跃上马背，目光早已投向了遥远的边关：“出发！”
“是！”
将士们轰然答应，声音响彻云霄，喊出了必胜的决心！
果然，楚天奇一直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直到所有人的身影都消失无踪，他才转身而去。
云儿，将士们，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