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南下北上
第九十六章南下北上
“昊伟,你说为什么我现在觉得什么都没有意思呢??”在回北京的火车上,风西扬望着窗外淡淡的说道。
“怎么会没意思,呵呵,老大,我看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身为全中国最有名的北京大学的学生,身边还有嫂子这么漂亮的女孩子陪着,唉!人啊人啊!为什么我就没有那么好命呢?”杨昊伟摇头晃脑的感叹着,可是紧接着,他便高声的喊了出来,孟依人的老虎钳已经开始动刑了。
看着杨昊伟的惨状,风西扬的心中一阵轻松,转头看看正在看着自己的凌紫烟,甜蜜,仿佛泛滥的洪水涌上心头,长臂一展,搂在了凌紫烟的肩头上。
虽说凌紫烟和风西扬的关系已经确定了,但是两个人顶多就是拉拉手而已,像这么亲密的动作,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还真的一次也没有做过,凌紫烟的脸上立马浮上了两团嫣红,左右扫视,突然发现杨昊伟满脸坏笑得看着自己,更是羞不可抑,虽然不舍,但还是轻轻的将风西扬的胳膊拨了下去,“你干什么,这么多人,你——”凌紫烟娇嗔道。
“呵呵,嫂子不用害羞,你要是觉得只有老大和你这么做不自在,那我就当个陪衬吧!”杨昊伟边说边把自己的胳膊伸向了同坐的孟依人。
“一边去!”孟依人可不像凌紫烟那样温柔,毫不留情的一把将活宝的胳膊打了开去,也是,就是这样活宝还是这个德性呢,要是再给他点好脸色,他还不开染房去啊!
杨昊伟装模作样的吹着自己被孟依人打回来的手,一副可怜样的说道;“同样是女人,为什么大嫂那么温柔,你就这样呢?家门不幸,家有悍妻啊!”不过他的嘟囔马上又遭到了孟依人的武力镇压。
看着眼前的温馨场面,风西扬的笑容越来越灿烂,一双盯着凌紫烟的眸子里泛出了浓浓的深情。风西扬不善于表达,但是他同样不善于掩饰,在心爱的人面前,好像也没有掩饰的必要。
火车缓缓地开动着,中国的火车早就叫嚣着提速提速,可是一提四年过去了,该是多长时间到还是多长时间到,难道那提速的车恰恰都被调到一个我们找不到的地方去了吗?在这种缓慢的火车上,唯一有意义的运动就是睡觉,当然,前提是你有属于自己的座位,不然,川流不息的火车商贩会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车水马龙!
很幸运,风西扬四个人满足这个前提!
睡梦中,风西扬仿佛回到了过去,经历过的一幕幕仿佛电影胶片一样在脑海中闪现着,从被于福水说动第一次加入校队到以后的每一场比赛,从自己的受伤到华爷爷和父亲的去世,从自己接到大学通知书到在大学里认识的这些人,从和自己兄弟在一起时的温馨日子到大学后的兄弟重逢物是人非,一幕幕,一幕幕的过,突然,一个影像闪动,一个人蓦然的出现在了风西扬的脑海里,“娘——”风西扬脱口喊了出来。
脑海中的那个影像微笑着,微笑着,慢慢远去,在她的背后,一个人影由模糊到清晰。
“爹——”不错,那个人影正是风大海,此刻,他正在牵起了自己妻子的手慢慢的退向了远方,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他的眼睛里,清晰的向自己的儿子传达着一个信息,那就是希望!风西扬,不单单承载着自己的希望,更承载自己父母的希望,其实,或许不单单是风西扬,所有的孩子都承载着父母的希望,他们的生活,就是他们父母生命的延续。
终于,两个人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在了风西扬的脑海里,睡梦中的风西扬仿佛感觉出了什么,想要冲过去抓住自己的父母,但是他的脚仿佛被千斤重物固定在了原地,怎么用力都挣不脱,无助,没有任何时刻会比这更让风西扬感到无助。“爹——娘——”
“西扬——西扬——”“老大——”
风西扬缓缓地睁开眼睛,自己正好好的坐在火车里,凌紫烟和杨昊伟、孟依人三个人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车厢里其他的人也都诧异的看着自己。
“怎么了西扬?”凌紫烟悄悄地抓住了风西扬的一只手,小声问到。
“我做了个梦,我梦见了我爹和我娘——”风西扬心不在焉的答道,此刻,他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千万个**头一起涌了上来,他隐隐的有一种不祥的直觉。
“你梦见什么了阿?”杨昊伟问到。
“我梦见爹娘都离开了我,向远处走去,我怎么留也留不住——”风西扬低着头,双手抓着头发说道,突然,他猛地抬起了头,离开??难道——?
“我要下车!我要回家!”风西扬突然站起了身,语无伦次的说道。
“老大,你怎么了?这还没有到站阿!”三个人都被风西扬的变化吓了一跳,杨昊伟硬拖着风西扬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说道。
“不行,我要回家,我娘出事了,我要回家!”风西扬再一次站了起来。
“西扬,你先坐下!”凌紫烟将风西扬再一次按回了自己的座位,“你听我说,西扬,这只不过是个梦!这只是个梦。伯母很好,伯母现在还在家里呢!”
“紫烟,你别拦我,我真的有感觉,我娘一定出事了!”风西扬看着凌紫烟焦急的说道,完全不顾周围人各式各样的目光。
“西扬,你冷静一下!你听我说,你现在有电话了,如果伯母真的出事了,为什么没有人给你打电话呢?”凌紫烟死死的拉住风西扬劝道。
风西扬的渐渐的不再挣扎了,他缓缓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是啊,紫烟说的有道理啊,如果自己家里真的出事了为什么会没有人给自己来电话呢?
事怕人说!就在风西扬刚刚坐回了自己位子的时候,风西扬的手机响起来了,64和弦手机完美的旋律在车厢内飞舞着,周围人不乏识货的主,一听声音便知道手机的品质,一个个的暗自诧异,这个穿着这么土的家伙怎么会有这么时尚的手机呢?不会是——
听见电话声,风西扬四个人瞬间都定住了,风西扬的脸色变得惨白,右手颤抖着伸向了口袋去摸手机。
手机拿出来了,可是风西扬的手抖得太厉害了,以至于竟然将手机掉在了地上。凌紫烟看了风西扬一眼,弯腰将手机捡了起来,按了接听按钮,渐渐的,凌紫烟的脸色从凝重变为放松,渐渐的,她甚至露出了笑容。
风西扬三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身体仿佛泄气的皮球一般,没有任何支撑力的瘫软在了座椅上。
家里没事,如果有事,紫烟绝对不会笑的!风西扬对自己说道。
凌紫烟挂掉了电话,笑眯眯的看着三个人,可是,让她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去问电话是谁打来的。
“你们不想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吗?”最终,凌紫烟沉不住气了,开口问道。
“大嫂,你看你又犯傻了吧!谁打来的有什么关系,只要老大家没事就是了!”杨昊伟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你——”听到杨昊伟说自己犯傻,凌紫烟的脸一红,立马就要发彪,可是当她看见风西扬正笑着看着自己的时候,不由得低下了头去,是啊!谁打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家没有什么事情就是了!
人,在激动的时候总是会忽略一些事情的,一个电话,能说明什么呢?风西扬家真的没有事情吗?不过,既然眼前有个让自己宽心的借口,那就暂且借用一下吧!虽然这个借口有点幼稚,但是没有人点破不就可以了吗?
回到学校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风西扬将凌紫烟送回了宿舍,然后一个人向着宿舍走去。
在路上,他越想越觉得在火车上的那个梦不是那么的简单,临到宿舍楼门口,风西扬终于站住了脚,向着宿舍楼左边的一个公话超市走去。
“嘟——嘟——嘟——”连拨了四次,电话都没有人接,风西扬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再拨,还是没有人接,难道————?他不敢继续想下去了,或许,现在在地里还没有回来吧!
半个下午,风西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就这么坐在公话超市门口的地上,不停的看着手机上的时间。经过的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校园里的风云人物,但是风西扬却依然毫无知觉。
太阳,在风西扬的殷殷期切中终于落山了,风西扬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已经有点发麻的双脚,深深地吸了口气,走进了公话超市。
今天凌紫烟回家了,并没有和风西扬一起吃饭。从来没有出过远门的凌紫烟三天没有见到家人,简直就像是三年没有见到一般。
拨电话,没人接,再拨,没人接,再拨,没人接——
时针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走动着,终于,它来到了12的上方。
“这位同学,我们,呃,我们要关门了,你看——”公话超市的老板是一个年轻的妇女,很腼腆,此刻,她正抱歉的站在风西扬的身边。
风西扬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木然的说了句“对不起!”便放下电话走了出去。
此刻,风西扬的心真的快碎了,不过,没有见到事情的发生总是还有一点希望。
来到宿舍楼下,宿舍门已经锁上了,抬头看看,自己宿舍的灯光也已经熄灭了。风西扬愣了一下,转身向着学校大门口走去。
北京的夜班车很少,但是总归还是有,来到了西客站,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了。
风西扬来的很凑巧,他买的票恰好是立马就要发车的。候车大厅里,风西扬低着头,火车上,风西扬还是低着头,从衡水市道县城的车上,风西扬依然低着头,从县城到自己村的公交车上,风西扬仍然在低着头,可是,就在他走下公交车的一瞬间,风西扬疯狂的跑了起来。
路上,遇见了几个乡亲,但是以往十分有礼貌的风西扬并没有和他们打招呼。
当来到自己家的胡同的时候,风西扬看到了在自己家里进进出出的人群,瞬间,他什么都明白了,天,仿佛崩塌了,无穷的压力都以他为中心聚拢了过来,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已经是在自己家里,扭头看着窗外的白布,泪水,无声的低落,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泪可弹,只看为谁弹!
“西扬,你别太难过了,其实——”风长顺想劝风西扬几句,可是,他还没有说完,自己的泪便已经掉了下来。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自己兄长的一家到底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老天爷会这么仇视他们呢?老天爷啊!你真的有眼睛吗?如果你有眼睛,那你为什么分不清青红皂白呢?
“叔,我娘呢?”风西扬没有擦眼泪,就这么人那两道清痕肆意的蜿蜒着。
风长顺向着东屋指了指,然后低下了头。
于凤琴静静的躺在那里,一如平时。脸上,两团红晕。
风西扬跪在地上,静静地,双手紧紧地抓着于凤琴瘦弱的手。
“你娘走的时候眼睛没有闭上!”风西扬身后,村支书说道。
眼睛没有闭上,这是什么?死不瞑目!!!!!
风西扬疑惑的扭过头看着支书的脸。
“你娘不行的时候交待我们,让我们跟你说,除了风家庄的乡亲,你不歉别人的,乡亲们的恩,能报就报,不能报乡亲们也不会怨你,好好的活。”风长顺低沉的说到。
风西扬看着于凤琴的遗容,终于失声痛哭了起来。
华爷爷走的时候,风西扬伤心,可是他伤心中还有欣慰,风大海走的时候,风西扬伤心,但是他伤心中还可以看到希望,希望就是他的母亲——于凤琴,现在,希望走了,心中还有什么呢??
于凤琴下葬了,没有火化,虽然乡里来人了,非要火化,但是在风西扬的菜刀面前,法律是苍白的、软弱的。
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这句已经流传了千百年的俗语,直到今天风西扬才第一次明白了他的道理。
在于凤琴的葬礼上,风家庄所有的人都来吊唁了,包括以前认为风西扬给整个风家庄带来了灾祸而仇视他们已经的那些人,包括一些辈分在于凤琴之上的人,在困境中,人们最容易团结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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