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徐徐图之

第439章 徐徐图之

卫遂忠也不懂医术,反正看他浑身是伤,瞅着比较吓人,就把他包粽子似的。

俊下臣咒骂了半晌,他本就是泼皮出身,平素念着自己如今身份不同,还常常附庸风雅、扮扮斯文,这时早就斯文扫地了,身边这些人又没有被他忌惮的,因此毫无顾忌,骂得极为恶毒难听。

不过,俊下臣骂了半晌,除了卫遂忠附和两句,别人都不吭声,俊下臣也泄了气,闷闷地躺在那儿,不再言语。

卫遂忠又挟了几块炭放进火盆,看着那炉火愈发地旺盛起来,红红的火光映得他们的脸一闪一闪的。

俊下臣忽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卫遂忠早就习惯了他这位老上司喜怒无常的性格,心中毫不惊奇,但还得凑趣问上一句,忙道:“府尹何故发笑?”

俊下臣一脸诡笑地道:“遂忠,你猜公主殿下现在在山上做什么呢?”

俊下臣的思维太跳跃,卫遂忠有点跟不上了,讷讷答道:“这个……我实在不知。”

俊下臣“哈哈”两声,道:“你当然不知,不过猜也猜得出。”

俊下臣兴致勃勃地坐直了些身子,兴奋地道:“公主此刻不是已经就寝,就是还在汤浴。”

卫遂忠大为泄气,苦笑道:“府尹英明!”

下面来客偷偷摸摸地互相看看,俊下臣的怪异举动让他们有些不安。

俊下臣连连摆手,道:“可是我敢断定,公主此刻不管是已经就寝,还是正在汤沐,都不会是她一个人。”

俊下臣诡异地看看众人。又道:“甚至不是两个人!哈哈哈哈……”

俊下臣又怪笑起来,笑得极兴奋地一拍大腿,随即便疼得哎哟一声叫。

……

田七娘此刻正与郑安易在染仙殿赏梅。

郑安易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手拄一根龙头拐杖的田七娘身边,温存细语,情意绵绵。

“大王,这有什么荒唐的?自古以来,都是男人主掌天下。女人附庸男人。自然不存在男人向女人讨要名份的事情,可是大王您不同啊,您是女王。古往今来、天下地上、独一无二的大王!”

“是啊,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大王身为女王,为什么就不可以?大王若是给了我一个名份。也正好堵了那些大臣的嘴。省得他们总在大王面前说三道四的,小郎我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遮遮掩掩呐!”

郑安易专宠于女王田七娘之后。不管有什么要求,女王对这个小情人都是无有不允,郑安易的胃口越来越大,此刻正在蛊惑田七娘给他一个正式的名份。封他为王后。

男人向女人要名份?男人做王后?

田七娘刚听他说出这个请求时,忍不住放声大笑,只觉这个小情人忒也有趣。竟然能提出这样可笑的要求。可是在他一番软语央求之下,田七娘细一思量。倒真觉得未尝不可。

“老妇以女儿之身成为女王,本就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自然没有先例可循,老妇既然是女王,为什么不可以册后封妃呢?”

郑安易见女王若有所思,似乎意动,心中大喜,正想撒娇弄痴,趁热打铁,内侍小海突然赶到近前,躬身禀报道:“启奏大王,穆夫人进宫,欲求见大王reads;!”

“哦!”

田七娘松开一枝梅花,回首问道:“她在哪里?”

“正在宫外候见!”

“传她进来吧!”

田七娘说罢,便往染仙殿里走去,郑安易赶紧追上去,道:“大王,安易方才所言……”

田七娘道:“你们暂且回避一下,这件事,容老妇好好思量一番再作定论!”

郑安易道:“大王,若是人家有了名份,现在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陪着大王,也不用避到一边去了不是,还盼大王应允了才好!”

说完,才缓缓到帷幔后面去。

穆夫人回城之后,连家都没回,所以此刻依旧穿着那袭雪白的裘袍。

穆夫人缓走进入染仙殿,一见田七娘便欢颜唤道:“多日不见,阿母可安好么?”

“好好好,为娘好的很。”

田七娘笑微微地瞟她一眼,道:“你这丫头,既然进宫,必是有事情要跟为娘说。好啦,就不要绞尽脑汁地想着怎么转弯抹角地跟娘亲透话了,你这次来,有什么事啊?”

穆夫人“嘻”地一笑,道:“女儿有什么主意,总也瞒不过阿母。”

田七娘哼了一声道:“就知道你有事情,说吧!”

穆夫人抱住她一条手臂,央求道:“阿母,您下道旨意,把遥儿调回军中,好不好?”

“嗯?”

田七娘目光一厉。沉声道:“是她央你来求我的?”

“才没有呢!”

穆夫人道:“是人家看她可怜,才想着请阿母法外施恩,放她一马。”

田七娘哪里肯信,哼了一声道:“为娘信任她,才调她去吏部。她可好,把差使办砸了不说。还遗人把柄,连为娘都跟着丢了颜面。依着为娘一向的性子,若她不是遥儿,会轻饶了她?如今只是叫她去龙门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的过失。她就不甘心了?还求到你的头上!”

穆夫人道:“真的不是她的主意!阿母对遥儿略施惩诫,也是一番栽培的苦心。遥儿知道这是阿母的好意,因此甘之若饴,这些天一直安份地守在龙门呢。可是,俊下臣不甘心呐,偏要去寻她晦气!”

田七娘奇道:“怎么又扯上俊下臣了?”

穆夫人道:“阿母,俊下臣跟遥儿有过节,这事您又不是不知道,俊下臣起复,得到了阿母的重用,可遥儿却被贬谪龙门。俊下臣能不去冲她摆威风么?俊下臣把‘烧尾宴’摆在龙门reads;。想要奚落遥儿。

可巧了,女儿邀了几位好友,有郑同修、郑昌祺、郑昌邑三兄弟,还有智象大师、崔祎公子等人同往龙门,俊下臣入住龙门本就不合规矩,他又呼朋唤友,挤占了宫室。郑同修等人要他离开。俊下臣不肯,双方先是口角,继而还动了手……”

帷幕后面。郑安易听到这里吃了一惊,,脸色一沉,冷哼道:“俊下臣太也狂妄了。连我郑家都不放在眼里!”

外面,穆夫人把经过说了一遍。对田七娘道:“俊下臣失了颜面,把这仇记在了遥儿身上。阿母封了俊下臣为司农少卿,正是遥儿的顶头上司,他岂会善罢甘休?回头定要找遥儿麻烦的。”

田七娘蹙眉道:“若她无错。就算俊下臣想算计她,又能奈他何?”

穆夫人见母王不想调动遥儿,便主动给她搭了一架下台阶的梯子。反正有她在京里,就算把遥儿调到地方也是暂时的。过了风头就能调她回来,这么迂回一下,也不容易叫人疑心她觊觎军权。

帷幔后面,郑安易心道:“还好,有遥儿挡灾,否则便要惹了那条疯狗了,但此人是一条阴险的毒蛇,不可不防!”

外面,田七娘被女儿缠得没法,只好说道:“好啦好啦,为娘知道啦!这件事,让为娘好好想想,再做决断!”

穆夫人见母亲虽未马上答应,却也没有把话说死,还留了回旋的余地,也不好再死缠烂打,马上乖巧地答应一声,转而唠起了家常,三言两语,哄得田七娘龙颜大悦。就在这时,那内侍小海又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欠身道:“大王,白马观主求见!”

田七娘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问道:“他来做什么?”

小海道:“上玄观主已布置好了上元节*会,特来邀请大王于上元日赴会。”

田七娘自从有了沈太医便渐渐与穆上玄疏远,或许是因为年事已高,对穆上玄的健硕强壮她已兴致渐缺,转而喜欢起温文尔雅的男人来,待她有了郑氏兄弟,那种年轻男人的青春气息更加叫她着迷。

对于一个迟暮老妇来说,抚摸着年轻男人那光滑而富有弹性的肌肤,看着他们年轻稚嫩的神情,似乎她也能得到几分年轻人的活力,对于穆上玄,此后就更是只觉粗鄙不堪了,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穆上玄毕竟是跟她同床共榻过十余年的男人,对于自己的“变心”,她一直有些心虚的感觉,所以有些怕见穆上玄,可穆上玄不甘失败的纠缠,渐渐令她厌恶,现在一听到穆上玄的名字,她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知道了!”

田七娘答应一声,却也清楚这样一句话打发不了穆上玄,沉默片刻,又道:“老妇国事繁忙,上元时候还要会见中外使节、王亲国戚、文武大臣,怕是无暇赴*会。你告诉他,老妇若有暇,定去一观!”

“喏!”

小海答应一声退了下去,片刻功夫再度转回,讪然禀道:“大王,上玄观主说,这场*会,是……是专为大王祈福而办,请大王务必赴会。”

“老妇知道了!”

田七娘的语气充满了不耐烦,一下子站了起来,随即她便醒觉自己有些失态,又敛了一下衣角,缓缓坐下,长长吸了口气道:“好吧,你告诉上玄观主,老妇介时会去白马观的reads;。”

穆夫人坐在一边,敏锐地察觉了母王对穆上玄心态的变化,心中暗道:“穆上玄失宠已成必然了。”

她一直很厌恶穆上玄,不仅仅是因为穆上玄狂妄跋扈,对她诸多无礼。其实在此之前,穆上玄就已令她十分憎恶,因为她的丈夫之死,穷究原因的话,和这穆上玄很有些关系。

但另一方面,穆上玄跋扈鲁莽、蛮横粗野,但是他没有政治野心。他虽然讨人嫌,可是却没有大害。如今的郑氏兄弟却不然。他们正在迅速壮大自己的政治力量。这一次因刘斯郦谋反一案,朝中出现的一些职位的空缺。也属郑氏一派的人填充进去的最多。

虽然因为郑氏兄弟的面首身份,穆夫人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们,可是她也清楚,任由郑氏兄弟这么发展下去,郑氏兄弟必成大害。可是,郑氏兄弟现在俨然就是母王的心肝宝贝,是母王的禁脔同时也是母王的逆鳞,冒犯不得。

小海出去转了一圈又回来了,讷讷地道:“上玄观主说,他……他还有许多*会的细节想与大王商量,请大王允见!”

听到这里,穆夫人也轻轻顰起了眉锋:“这个穆上玄,也太没眼力件儿了,如此纠缠,只会令母王生厌,何苦来哉!”

果然,田七娘的脸色沉下来,把袍袖一拂,沉声道:“就说老妇正与女儿家常闲话,*会一事,叫他自行安排、全权负责便是!”

小海也看出女王的隐忍快要到头了,不敢多言,连忙又退出去。

帷幕后面,郑安易冷笑连连,暗道:“到时候,我一定也去,万万不能让女王和他有单独在一起的机会!”

……

春节前后放假是冬至七天,春节七天,上元三天。

如今上元节就要到了,衙门里又忙着开始放假,准备封条和浆糊,准备封存大印。

遥儿进城的时候,城里还有些地方在零星地放着爆竹,时而传来噼啪的几声脆响,街市上干干净净,家家户户门前张贴的桃符还焕然如新,隆重而喜庆的节日气氛,依旧聚而不散。

上元节虽只三天假期,对唐人来说,却是比冬至和春节更重要的一个节日,这三天才是真正的狂欢,举城狂欢。

一些人家已经把各种彩灯挂了起来,各处的彩棚、灯会正在紧张的搭建之中,遥儿沿着定鼎长街一路走去,却未看见高达百尺、举手摘星的巨大灯树,以穆上玄的好出风头,他的灯树应该一年比一年大才对。

今年白马观并未在长街搭建灯树,因为穆上玄正忙着以白马观为主战场,操办一场盛大的法会,顾不上这儿了,不过长街尽头现在矗立着一根巨大的铁柱,擎天巨柱后面“明堂”、“天堂”相映生辉,没有了巨大灯树的阻隔,倒是更显恢宏。

遥儿先去了司农寺,俊下臣不在这儿,他正在临安府衙忙碌。时值新春佳节,防火防盗、维持治安,各种事情忙碌不堪,俊下臣现在身为京兆尹,这些事不能不操心,没空到司农寺来闲坐。

唐幽逍正在衙里,王室日常的各种供奉和上元佳节狂三天所需要各种物资已经准备妥当交付有司,他刚把大印放在匣子,亲手贴上封条,遥儿就到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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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手染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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