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花妖望月
邹局似笑非笑的说,女孩子嘛,就是要矜持一些,这个也无可厚非。咱们慢慢谈,这天不早了,咱走吧,到家边吃边谈。
说着话邹局就要伸手拉花溅春的胳膊
花溅春冷冷的说,我不去。然后伸手招呼了我一下,说道,葫芦你过来。
邹局这才回转身来,一看又是我。我们曾经见过,他也因此嘱咐花溅春不要和道士来往。见我杵在当地,担心刚才的话被我听到了,气不打一处来。我猜想,他正寻思着找由头,朝我大发雷霆。
花溅春说道:“我和梁葫芦约好了,要去他那里,不好意思,邹局,上班见。”
事情远没我想象的复杂,花溅春为了摆脱邹局的纠缠,打了一个好大的诳语,说是和我约好了,不过我也乐得借此机会,消除胡挽梦带来的影响。
我接着话茬说,小花,锁上门我们走了。
花溅春借着这话赶紧去锁门,出乎我意料的是,邹局长竟然过来给我递烟,笑呵呵说道,你是哪个观的道士?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先问问我是哪个观的道士,然后质问我,道士怎么可以出来招惹女孩,然后再动用关系找到道协,给我施加压力。或者问我做道士能赚多少钱,那意思可以给花溅春幸福吗?又或者问问我和花溅春到底是什么关系?要不是恋人关系,不要挡横,拦着人家发展恋人关系。
邹氏父子,虽然职业悬殊非常大,但骨子里的性情倒是很像,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刚才的一番话,我也听得很明白。邹局也垂涎花溅春不是一天两天了,索性借着他儿子这场事,和花溅春挑破了。儿子猥亵完,父亲上,当我们是什么人?要不是花溅春在紫霞山有个花园,而且住习惯了,我早就跟他翻脸了。
邹局拦是拦不住的,眼巴巴的看着花溅春上了我的破桑塔纳。
花溅春一上车就对我说道:我是权宜之计,你把我拉到山下,我就下车。我不想和你过中秋。
玄真刚才虽然离的远,但大体什么情况他也心里有底,调和说道,小花你又来,总比别人约你要好的多吧?知足常乐。
花溅春道,不是我不知足,你们这些人情世故,尘世尘非,对我来说,有些复杂,我不想再……”
她话里有话,是在指既然口口声声喜欢一个人,却还能和另外一个人玩暧昧,这个很难被理解。
玄真说道,找你过中秋又不是把你卖掉,复杂个甚?别吵了别吵了,大中秋的,过节要有过节的样子。
花溅春这才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我们一路来到酸枣门外,师妹已经在厨房里忙碌了,门口挂着一个打烊的牌子。我们三人下车,进入店中,也七手八脚的忙活起来,虽然花溅春不和我说话,但已经没有了明显的抵触情绪。想来她自打来到人间,就没有正儿八经的过一次中秋节,四个无依无靠,没有亲人的人,聚在一起,感觉也颇为温暖。
忙活完了,我们三人就坐在桌前打牌,斗地主,花溅春是第一次玩纸牌,所以手气非常壮,赢了一下午。
到傍晚,门外闪烁着都市的灯红酒绿,我们在店门口摆开一张桌子,开始了中秋之宴,谈笑间,不觉已是明月中天。
花溅春不自觉的抬眼望了一下月亮,说道,月亮好圆啊。
意外就这么发生了,话音刚落,花溅春身边紫气缭绕,忽的一下变作了一株奇花。玄真和我还有周鸿晚,都惊得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只见那花可谓是琼枝玉叶,曼妙非常,那叶子碧绿,发着荧光,约有四五尺高,顶着一个淡蓝色的花盘,花瓣是半透明,花心当中往外泛着淡红色光晕,花盘向四周流淌着轻柔的纱光,曲曲折折,婉婉转转。周围星星点点,游动着许多蓝色的光亮,像许多小浮游,组成了一条条丝绦,围绕着花枝。在月下熠熠生辉。这就是月浣纱……
玄真惊道,坏了,花溅春看月亮后,变成一朵花了。
周鸿晚也惊得筷子掉到了地上。我急道,不是变成一朵花,她本来就是一朵花。这下好了。就在马路边上,被行人看到,咱们可就完了。
我看了看花根,那根须直插入水泥地面中,要是硬生生把花溅春拔出来,万一她死掉怎么办。
只听那花盘中有个声音说道:“笨啊,先找个布把我盖起来。”我循声往花盘中一看,一个拇指大点的小人,站在花盘中,正是花溅春,她霓裳云袖,天仙一般,比平时的花溅春还要温雅三分,只是很小,被花盘的光晕罩住,挑不出来。想来这花曾经是她的身体,那小人虽是花溅春模样,却只是身体的一部分——花精。
周鸿晚急急忙忙去店里找布。
我急道,花溅春,你这是怎么了?
花溅春的花精一口委屈,花盘中发声说,我也不知道,看来是不能看中秋月,看了一眼就这样了。
此时路上的行人已经有人驻足观看,惊奇之色,溢于言表,还有人在用手机拍照,一边拍一边问,哥们,你们这花是怎么做的?网上有教程吗?
我们谁也没搭理他们,只作充耳不闻状。
人群逐渐厚实了起来,周鸿晚拿着一个布包袱来,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接过,抖开包袱就罩在了花盘之上。
路边的人不解其意,议论纷纷,突然花溅春从那包袱布底下钻了出来,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月亮。
路边的行人一阵惊呼,有人-大叫一声,啊,好精彩的街头魔术,没想到平章这种小地方还隐藏着这样的魔术高人!
这一声喊,把人们心中的疑虑都打消了。周鸿晚趁机走到路旁说道,本店为了庆祝中秋,特地请了一位街头魔术师现场表演,今后希望大家多多来捧场。
如此一前一后的说辞,算是把这事压了下去,人群中很多人冲花溅春拍了几张照片,这才悻悻离去。
我们不敢在外面吃了,索性将桌子抬到屋内。
玄真说道,好险啊,刚才,幸亏花溅春恢复的快,遮住月光就恢复人形了,要不然篓子非捅大了不可。
花溅春心有余悸,说道,不是我恢复人形快,现在的我,根本就不需要恢复,直接能成人形,而刚才抬眼望月后,却用尽浑身解数,不能变化。都是因为这个,我才快速恢复过来。
花溅春说着拿起一块抹布,我们仨一瞧,异口同声道,那是蚩尤旗。
是的,正是周鸿晚的那块蚩尤旗。
花溅春抖搂开蚩尤旗说,刚才这块破布在发光。我解释说,那不是破布,那是蜚兽之皮,是妖观的镇观之宝。
这还只是残部,要拼完整,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玄真问道,可小花你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月浣纱了呢?
花溅春道,我不知道,只是抬头看了一眼月色,就觉得头晕目眩,然后变成花了。
玄真又问,那你平时没见过月光吗?
花溅春说,见过啊,经常一个人出来看月亮。
玄真又继续说,那你见过八月十五的月光吗?
花溅春说,忘了,可能没见过,记不清了。
最后玄真得出结论,花溅春不能在中秋之夜看月亮,然后侃侃而谈说,这很正常,兔子就是望月而孕,又比如鲛人泣泪成珠,织水为绡,族中无雌雄,皆望海月而孕。花溅春见到中秋之月,变作一朵花,也说得过去。
花溅春皱着眉头,脸上泛红说道,你说什么?我不会就这么怀孕了吧?
周鸿晚插言说,别听玄真胡说八道,哪能只看看月亮就怀孕。
我也宽慰道,只不过是中秋之月,属至阴之时,天地感应,你架不住这阴气,也就变回月浣纱了,没玄真说的那么玄乎。这只是一次意外。
花溅春说,不过这蚩尤旗真的很厉害,我刚才怎么努力都变不回来,但蚩尤旗一盖,金光一闪,我就复原了,而且身体感觉非常好,从来没像今天这么轻盈。
原来周鸿晚怕蚩尤旗有失,将它和自己的旧衣服包裹在一处,混杂其中,以乱耳目。用一个大包袱裹起来,刚才急了,就把蚩尤旗的包袱拿出来,我随手一抖,盖住月浣纱的时候,蚩尤旗也在其中,正好扣在了花盘上,花溅春就见金光一闪,自己恢复人形。
月浣纱之所以叫月浣纱,说明只有在月光下才有轻柔曼妙的纱光流泻,可以推理出,她和月亮本身就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八月十五举头望月,然后变作月浣纱,可能暗含某种我们现在不知道的感应。
花溅春自己也不知道,作为花妖,竟然不能见中秋之月,也是个奇闻了。
这让我想起了,杨凝式的一首诗,花未全开月未圆,看花待月思依然,明知花月无情物,若使多情更可怜。
花不可见其落,月不可见其沉,美人不可见其夭,这三者,历来是相提并论的,花、月、美人……不过三者之间的神秘联系,还有待于我慢慢琢磨。
一场虚惊过后,花溅春咕嘟着小脸,一幅沉思状,想来自她化作人形以来,从来未遇到过如此怪异的事情,不由自主的变回月浣纱,还是第一次,而且自己毫无办法。
就在我们四人就此事各抒己见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却是袁三指,袁三指在电话里先问了声中秋快乐,然后说道,说好给你的那两万块钱,你还要不要啊?
袁三指这人-大体上我还是了解的,他能主动还钱?那这天底下就没欠债官司了,这里面肯定别有故事。因此我说道,大节下的,谈什么债啊?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袁三指说,没别的事,我就是想谢谢你能让种不扁说话了,不过这两天,斑鸠山水库来了很多人,扎着帐篷,端着相机,拿着望远镜,对外说是驴友,可中秋节都到了,这些人却还不回家,很是有些反常呀,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势头。难道国家要开发斑鸠山水库了?所以想请你们过来看看。
我就知道他话里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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