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被遣出宫
我低下头:“嗯……谢谢.”
他背起手.露出一个挺拔的侧影:“你真的应该谢谢我.因为我要告诉你的.是皇后很感兴趣的一件事.扈宗玶早前家道中落.是晴贵妃救济了他一家老小.还给他谋了个不错的差事.”
“什么意思.扈宗玶是谁.”
“你只管告诉皇后你是偶然得知的就是了.其它的.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他话到此处.我也不便再继续问.迷迷糊糊地点头.牢牢记住扈宗玶这个名字.
他最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你去吧.”
我点点头.从他身旁绕了过去.他站在原地看着我.我一步三回头地望着他.他脸上却沒有一丝表情.
不知道这件事情重要不重要.如果是件很要紧的事情.皇后一定会振作起來吧.
我乐天地想着.跑向寿清宫.
今日的寿清宫似乎不同往常.刚刚走近.就听到里面來回走动的人声.皇后平时最喜清净.这样的情况倒是很少见.莫非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一群身穿道袍的人忽然从寿清宫里走了出來.中间竟然还有皇上和晴贵妃.我赶忙躲了起來.探出脑袋等到他们走远之后才出來.
踏进寿清宫.宫女们正在慌慌张张地收拾东西.也來不及通报.叫我自己进去.我正撞见红着眼睛从殿内走出來的银瓶.她看到我.刚刚抑制住的眼泪又要忍不住涌出來.
我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要哭不要哭.这是怎么了.”
她嗔了我一眼.渐渐平复情绪后.哭丧着脸把我拉到一个方便说话的角落里.似乎是怕皇后听到.刻意压低了声音.
“皇上刚刚口谕.要皇后娘娘到禄竹山庄调养身体.”
“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出宫呢.”
银瓶露出愤恨的表情:“晴贵妃今天请來了几个道士.说要给娘娘驱邪气.那些道士们说.娘娘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极难去除.非要到北方避一避.否则便会对皇上不利.皇上本是不屑的.可是晴贵妃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说服了皇上.咱们娘娘虽然有千言万语要辩驳.可是.听到皇上的话.如死了心一般.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
皇后本就气性高傲.这也是情理之中.
我对她说:“我去看看皇后娘娘.”
银瓶点点头.将我带了进去.
殿内光景如常.只是窗边放了一张躺椅.那躺椅上假寐着一个人形.听到脚步声也不愿抬眼看看.
她的脸色似乎有些疲倦.我走上前行礼.轻唤了声:“皇后娘娘.”
她沒有睁开眼睛.两只手交叉在一块毯子下面.旁边一个火盆.正哔啵地燃着.
“皇后娘娘身体可好了.”我刚问这句话.银瓶就立刻跟我使眼色.这句话似乎问得特别不对.贺兰珺君忽然睁眼看向我:“你也觉得我有病.”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问问.皇后娘娘的风寒好了吗.”
她从躺椅上坐了起來.身上的毯子滑落到地上.露出一对描金的绣鞋.她目光含悲:“本宫不明白.不过就是吹了风.着了凉.就会淹变地这么严重.若不是如此.难道平素里镇静自若.真的会因为看了那种东西就吓得失神.这一切这么巧.伤风失神便罢了.怎么就偏偏撞了不干净的东西.还闹得人人尽知.”她忽然看向我.像是询问似的:“璃茉.你知道吗.”
这眼神看得我一惊.想必她在宫中布有眼线.早就知道我跟殷曜有來往.事情既然发生在桔风宫.她肯定会对殷曜产生怀疑.我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毛.忽然想到殷曜之前交待我的事情.
我低下头.用恭谨的礼节掩去我内心的慌张:“皇后娘娘.我偶然得知一件事情.扈宗玶早年家道中落.欠下巨债.眼看要妻离子散.那个时候.是晴贵妃出手救了他一家.还为他在宫中谋了件差事.从此.这扈宗玶倒是奋发图强.不出几年光景.就做到了守宫门的统领一职.”
“哦.”她眼中终于有些亮光.“这倒是很有意思.又是晴贵妃.她当真关照寿清宫得很呢.”
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银瓶.叹了口气.作出很疲乏的样子.躺回椅子中.背过身说道:“本宫乏了.你的心意.本宫心领了.本宫就当你是來送行了.明日不必亲自过來了.”
我只得称是.从寿清宫退下.
拾阶而下.忽然觉得这宫里真是世事无常.昔日荣宠一时的皇后.忽然就被皇上遣送到宫外.那这后宫还不是晴贵妃的天下.
对于殷曜來说.这是一件好事吗.
脚步声渐消渐远.贺兰珺君收敛起倦容.从躺椅上坐起來.一脸严肃.目光敏锐.“银瓶.你听见了吗.原來木匣的事.竟是晴贵妃的手笔.她果真是要对咱们出手了.贺兰家已经严重阻碍了她的路子.不管是我.还是太子.都是她要除去的对象.”
银瓶一脸忧郁:“娘娘.晴贵妃一直在离间娘娘和皇上.照这个样子下去.谁知道接下來还会发生什么呢.仅仅是半年光景.寿清宫的地位就远不如从前了.娘娘这次离宫.会不会……”
贺兰珺君冷冷地盯着她:“会不会什么.”
“会不会……让晴贵妃趁虚而入……”
贺兰珺君低首一声轻笑.唇角扬起.当年这样的微笑可以轻易使一个少年倾心.可是如今这个微笑却代表了无奈:“她趁虚而入的时候.还少吗.”
“娘娘……”
“百里晴盯上的.不只是皇后之位.更是太子之位.我儿身体素來不好.难以继承大统.这一点.她是知道的.除去太子.很有可能就会轮到殷旸成为储君.可是太子根基稳固.深得皇上信任.本宫相信.她把本宫支走.下一步.就会对付太子.”
“那娘娘您的意思是.”
贺兰珺君站起來.拖动裙摆在窗前踱步:“纵使我想保太子.也有心无力.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落日余晖.投映在她的眼睫上.反射些微金色的光芒.眸子里闪着不明意味的色泽.
皇后要搬往禄竹山庄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贺兰家的耳朵里.贺兰殷岳第一个按捺不住性子.卯时便骑着马奔向了晨辉门.
哒哒的马蹄声渐渐稀疏.随着一声靴子落地的声音.一个意气风发的俊朗少年已经迈着大步走到朱红的巨大的门前.亮出通行的腰牌.守门人辨认过腰牌后.连忙巴结着放行.试图与他搭话.少年却十分不屑.理也不理.径直向宫内走去.
纵使他大步流星.却仍然觉得这路程这么长.他的目标一直很坚决.就是在本该去寿清宫的路上毅然决然地往……我居住的房间拐了个弯.
当我大清早地刚洗漱完推开房间的门后.站在外面的少年露出一口大白牙.夸张地摆出一张喜悦的脸等着看我惊喜的表情.我打了半截的哈欠停滞在空中.他似乎很满意我张大嘴巴的表情.
“如何.看到我是不是很开心.”
我眨了眨眼睛.把剩下的半个哈欠打完:“这么早.”
“早点來.才能和你多待一会儿.”他说完这句话.不由分说地将我推回房间.顺便关上了房间的门.
他欺身而來.我不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双手抵在他健硕的胸脯上.他的身体那么热.我感受到他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
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脸色微红.显得拘谨:“你说.我们有多久沒有见了.”
“不过就是两三天罢了……”靠得这么近.他身上的气息让我有些目眩.把眼光移到了其它地方.他却把我的脑袋扳了回來.我暗自叹息男人怎么都喜欢盯着姑娘家的眼睛.
“两三天.不是两三天.是三四天.四五天.五六天.我日夜都在军营里.一刻不停地练兵.生怕稍有空闲.就会想你想得发疯.”
我吐了吐舌头:“有这么夸张吗.”
他的脸忽然红的厉害.放开了我的手:“是军营里的人教我这么说的.他们说女孩子最喜欢听这些话.不管怎样.我就是一想你.就无法停止.你呢.”
他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我.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由于近來宫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我并沒有时间很想他.
“呃……还行.对了.你进宫是不是要去探望皇后娘娘.”我有些心虚地扣着手指.
“是.今次我要护送姑母去禄竹山庄.我要让那些奸人知道.贺兰家不是沒有人.”
看着他义正言辞.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殷岳.你说.什么是奸人呢.”
“不利于殷恒和谐的.都是奸人.”他扬起拳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那你呢.”
“贺兰家为殷恒出生入死征战沙场.怎么可能是奸人.”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不由得微笑:“嗯.如果要送皇后的话.再不去可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