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黄皮子
“你这是要干嘛?”
“你眼睛看不见吗?”
他头不抬眼不睁的回应我,表情平静,我无力的叹了口气。
“你把我送回去吧,好吗?”
“不好。”
我话音刚落,他忽的飘到我眼前,用冰冷的声音回应我,我真的没想过有天会跟一个鬼在一起对话,他的语气又好像和我很熟络似的,可我现在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家离开这里。
“等天亮,你就可以回去了。”
他的语气里莫名扬起一丝柔软,随后又像那晚一样躺在我身边双手环住我。难道他就只是想抱着我睡才把我招到这里来的吗?他就好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离不开枕边玩偶似的感觉,我真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想什么呢?”
他忽然轻声问我,语气好似朋友闲聊。
“想什么时候能天亮。”
我心烦意乱的回应他。
“你还那么冷吗?”
“嗯!我都快冻透了!”
我毫不掩饰的把自己的所有感受和想说的话全部说出来,我真心快要被冻透了!
我刚说完话,忽然感到他手臂又更加用力些的抱紧我。
这个举动莫名触动到我的心,他忽然给我一种男朋友的感觉,他就像男朋友一样做出这些举动,忽然!他的嘴唇猛地触碰到我的耳朵,一股寒气逼人,顺着我的耳孔灌输进我的体内!
“我叫陆铭升。我命令把这个名字深深的刻在心里,给我牢牢的记住。”
他的话猛地钻进我的耳朵里,让我震耳欲聋,像是在我的耳朵里炸开了一个地雷!
突然,心脏一阵狂跳,像是马上就要爆开一般!我猛然间的睁开眼,又是一次梦中惊醒,我坐在土炕上,意识还有些朦胧,我抬手扶着头,让其一点点恢复清醒,他为什么又出现在我的梦了?我拿起落在一旁的面具,手指触摸那层光滑细腻,总觉得,自从我得到这个面具后,就在梦里梦见了那个男人。
我觉得,这个面具和梦里的男人,存在一些我不知道的联系。
我正想着,忽而我听见窗外传来一阵阵叫骂声,我朝着窗户那边看了眼,有窗户纸挡着我啥也没瞅见,我转脸又看向屋门口,看见顺着门上的小窗户射进我屋里一缕灯光。
是谁大半夜不睡觉,在我家院子里叫骂?骂声那叫一个刺耳,根本没几个字儿能听清的。
我被扰的心烦意乱,立马掀被下炕先把面具放好,随后朝屋外走出去。
“爷爷?”
我走出屋里,看见爷爷坐在正屋椅子上搓麻绳,麻绳在屋地上盘踞成一小堆。
“小点儿声儿说话。”
爷爷回了我句,然后继续搓手里的麻绳,门外的叫骂声越发的刺儿起来,就好像外面的人要蹿进屋儿里来了似的!
我伸手去拉门,想看个究竟。
“别开门!”
爷爷的手猛地把门推上,我瞬间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爷爷。
虽然爷爷推上门的速度已经够快的了,但我还是在那一瞬看见了外面的景象,令我立马后背生出冷汗!
我看见门外的院子里站着满满当当的一群黄皮子,那些黄皮子各个都是人身,只有头是黄皮子的脑袋,他们穿着一身麻布寿衣,头顶戴着尖尖帽,系着白布条,有的正翘脚朝着我家屋门上吐口水叫骂着,有的则跪成一片呜呜淘淘的哭起了丧!
“爷爷,这是怎么回事儿?”
爷爷锁了下眉头,把麻绳递给我,叫我搓麻绳,然后他缓缓的道出:“它们是来讨命的,昨天弄死的那只黄皮子是它们家的唯一长孙。”
“啥?”
我瞬间惊呆了,想起老道士说的黄皮子是特别小气,爱记仇报复心很重的东西,没想到是真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先把这麻绳搓了,我自有办法。”
爷爷说话的语气很淡定,转身走向厨房,坐在炉子边儿呼啦呼啦的捅炉子,让炉火烧的旺盛。
我蹲赶忙乖乖的蹲在地上搓麻绳,搓着搓着,我朝着周围瞧了眼,又看了看爷爷睡觉的那屋。
“爷爷,我朋友呢?”
我发现我男友不在屋里,心里想着难不成他醒了?但人在哪呢?
“他走魂了,毛方圆和他内徒弟跟着去追魂了。”
“走魂了?!”
我立马懵了,我这是睡的有多死啊,竟然在我睡着了之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儿,我竟然都没醒!我心里一片乱糟糟的,抬眼看了眼窗户外,一层浅薄的白光顺着窗户面露进屋里,看天色大概是凌晨两三点钟的模样。
门外的哭喊声混杂着叫骂声,越来越刺耳,越来越逼近,好像只差一点儿就要破门而入了!这促使我手里搓麻绳的动作也跟着加快了速度,搓的手心一阵阵疼。我看向厨房那边,爷爷正在两口大锅里倒入高粱米和大黄米,然后继续朝着炉子里猛天火,烧的屋子里热气腾腾的。
豆大的汗珠子顺着我鼻尖儿掉下来,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
“好了好了,够用了。”
爷爷走过来把我推到一边,我站在一边看着爷爷把手里端着的盛放着黑血的盆子放到地上,黑血的气味腥臭的很,爷爷把麻绳放到血盆子里,浸透,随后捋出,刚刚还毛躁的麻绳,此刻表面变得油量血红,像是一条长而有韧性的皮鞭。
爷爷对着麻绳念叨咒语,手里的麻绳嗖嗖两下绕到爷爷的手臂上,如同一条活蛇!看我一惊一乍,杵在原地。
这时候厨房的已经飘来阵阵米饭香味儿。
爷爷大步走进厨房,掀开煮着黄米饭的大锅,随手拿起一旁的水瓢,从水缸里舀起两瓢凉水特别豪迈的就倒进了冒着腾腾热气的黄米饭大锅里。
黄米饭立马不再冒热气。
“别傻看着,赶紧过来帮忙端出去。”
“诶!”
我立马快手快脚的端起锅,跟在爷爷身后,爷爷站在门口,瞬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子,一双目光炯炯锐气。
‘呼啦’一声门被爷爷拉开,外面的黄皮子立马消停下来所有叫骂声,瞪着一双双眼珠子看着走出门的爷爷。
我从来都没见着这么诡异的场景,实在没办法立马就适应过来,两腿直发抖的端着锅站在爷爷身后,爷爷转身示意我把锅放到他身边。
黄皮子立马一个个扯长脖子,扬起鼻尖儿朝天闻味儿。
“你们听好了。是你们家内孙子不懂事儿,要害我孙女性命在先,如果你们识相点儿,吃了这米饭,赶紧走!”
爷爷冲着他们底气十足的喊话,可我觉得这一大群成了精的黄皮子,怎会因这区区两锅米饭就能不再寻仇啦?我看着爷爷左手边是缠着的刚刚处理过得麻绳,我可以清楚的看见麻绳的尾端荡在爷爷的手腕上,它在扭动!就像一条蛇!
我有些害怕的躲藏在爷爷身后,只看见院子里四周凌饶的雾气,那群黄皮子一个个眼珠子叽里咕噜的转,盯着那两口大锅上,随后他们一股脑的朝着那两口锅飞扑过去,但爷爷却将其中一口锅挪到了自己身后,眼尖的黄皮子瞄到了爷爷的这个举动,一边吃着高粱米饭,一边眼瞟着爷爷身后的那锅黄米饭。
“好好吃着,吃完了赶紧走人。”
爷爷低沉的声音呵了一声,我看着那群狼吞虎咽着的黄皮子,眼睛里转着算计的眼神儿,总觉得它们正蓄势待发着要趁我们不备攻击我们似的样儿。
我立马拽了拽爷爷的衣袖,爷爷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吱声儿。
一锅高粱米饭很快就见了底,吃饱了的它们抬手抹着嘴巴儿,瞅着我们爷孙俩,嘴角裂开‘嘿嘿’一笑。
“老糟头子!还我孙子!”
一只黄皮子猛地朝着爷爷飞扑过来,我当即惊吓了一跳,看见它身后的其他黄皮子也立马都呲呲的一排排溜尖儿小牙儿,准备朝着我们扑来,爷爷一把推开黄皮子,手臂一挥,麻绳在地上抽的啪啪响!一只脚把一锅黄米饭朝着它们踢过去。
黄米饭锅立马锅盖掀开,它们一个个任吃不怕死的鬼,立马张着尖嘴巴儿,吃着浇了凉水的大黄米饭。
一阵吱吱叫唤的声音立马此起彼伏!我看见它们一个个眼珠子瞪的多老大,一张张嘴一张一合的在哪儿,吱吱了几声后便躺倒在地,原来被凉水裹住的黄米饭会给人错觉,以为它是凉的,其实里面却烫的很!
黄皮子见状,那些没吃黄米饭的立马发飙起来。
“进屋拿铜剑出来!”
爷爷朝我吼叫了一声,我立马像个被按下电钮的机器,转身跑进屋里在爷爷的屋子里一顿乱翻腾,翻出来爷爷说的铜剑。
我看见爷爷站在门口,手臂上缠着的麻绳,从爷爷胳膊上脱离开,在半空中高高悬起,爷爷手腕出力,麻绳一阵挥动能落到大老远儿的地方,只看见‘活了’的麻绳嗖嗖几下纠缠住那群黄皮子的脖子上,一瞬间勒紧,麻绳上立马连成一大串黄皮子,被爷爷抬手朝着一片土墙上挥去,把勒的半死的黄皮子摔了个皮开肉绽。
我害怕立马闭上眼睛。
“给我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