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冬竹和白樱愣愣的望住她,阮知熙则在瞧见她那熟悉的神情时,面露惊喜之色,顿时快步上前,情不自禁的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含青!」那激动的嗓音里流露出浓烈的喜悦。
「你这是做什么?」想起被逐出王府的事,叶含青推开他,怒目而视,「王爷不是把我赶出王府,不想见我吗,你还来做什么?」
「你听我解释,本王那么做也是不得已,这一切全是为了要收拾周思枫——」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个洪亮的声音给打断。
「放开贫道,贫道绝不会帮王爷为虎作偎,做出有违天理之事。」
叶含青抬头望过去,看见一个七老八十,连头发胡子都白了的老人家被粗暴的架着,她立即走过去,喝斥那两个挟制着老道长的侍卫。
「你们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个老人家,还不快放手?」说着,她抬手拍开那两名侍卫架着老人家的手。
两名侍卫连忙放开手。
一得自由,明诀道长还没开口,就见阮知熙面露防备之色的拉开叶含青。
明诀道长觑向叶含青,适才听阮知熙的话,又见他这般紧张,了解眼前这女子八成就是康亲王说的那位侧妃。
他疑惑的绕着叶含青前前后后看了几次,面露困惑之色。
「老人家,你做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叶含青纳闷的问。
阮知熙朝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警告他不许说出不该说的话。
明诀道长活了七十三岁,什么达官贵人、牛鬼蛇神都见过,他又是个硬脾气的,哪里会惧怕威胁,他捻着胡须望了眼叶含青,便以奇怪的眼神看向阮知熙。
「以贫道看来,王爷的侧妃并没有被夺舍。」那语气里流露出一抹责备之意,都怪这家伙方才没把话说清楚,害他误以为她是被人给夺舍了,还遭了这家伙那么无礼的对待。
哼哼,太后每个月都会前往青松观祈福,等过几日见了太后,他定要向太后状告康亲王今日的粗蛮行径,让太后好好责罚他一顿。
「她没有被夺舍?!」阮知熙愕然。
他数月前察觉叶含青与先前的性情有所不同时便已心存疑惑,在见到她彷佛丢失魂魄的模样,更加惊疑,因此在听了老道长提及夺舍之事,才会认为她八成就是夺舍的外魂,执意让老道长驱赶原魂,好让她夺占叶含青的身子。
「贫道没有必要欺骗王爷,贫道确实没有在叶侧妃的身上发现邪气或是阴煞之气。」他接着再稍加解释了几句,「一般而言,妖魔附身会有邪气,厉魂夺舍会有阴气,她身上既没有邪气,也没有阴气,这说明她并没有被妖魔附身,也没有被厉魂夺舍。」
说到这里,明诀道长不悦的再撂下一句话,「王爷若是怀疑贫道所说的,大可去另请高明。」说完,他抬手拽住那个送他过来的侍卫,命令道:「送贫道回青松观,五日后太后会过来祈福,贫道还要回去准备准备呢。」五日后的事哪里需要这么早准备,他这完全是想抬出太后来吓唬他。
听他搬出太后来,那侍卫犹豫的看向自家主子。
阮知熙不解的询问:「明诀道长,倘若含青没有被夺舍,为何会出现两种不同的性情?还有她先前为何会像丢了魂似的,无知无觉?」
老道长还在恼怒他适才对他的无礼,没好气的道:「这事你问贫道,贫道怎么知道!贫道又不是大夫,你不是说她先前撞伤过脑袋吗,不久前在马车里又磕到,指不定是脑袋哪里撞伤了,这种事该去问大夫才对,问贫道做什么?」说完,便推着那名送他过来的侍卫往外走,嘴里直催促着,「快点送贫道回去,耽误了贫道的事,贫道让太后罚你一顿板子。」
那侍卫不敢不从,见王爷没出声反对,急忙送老道长连夜赶回城里。
此时回城,城门早已关闭,但他身上带有王爷先前让他接老道长过来时所赐的腰牌,凭此腰牌便能进出城门。
「王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厉鬼妖魔?」叶含青满脸疑惑,这些事与她有何关系?
见她已恢复,阮知熙心忖应是无恙了,避重就轻的解释,「本王只是担忧你先前撞伤脑子,会留下病根,故而才请明诀道长过来。」不想让她害怕,他隐下方才她彷佛失魂的模样未说。
「可明诀道长不是说他不是大夫,不会看病吗?」
「所以他这不是为了自个儿的无能感到羞惭,气呼呼回去了嘛。」他眼睛眨也不眨的污蠛老道长。
她总觉得他这话好似哪里怪怪的,明诀道长是气呼呼,但是好像不像他所说的羞惭……
「我方才还听你们提起什么夺舍,还有性情不同的事?」她心头咯噔的抖了一下,惊疑的想着,难道是有人看出她是来自异世的魂魄,所以他才找道长来想收了她?
阮知熙将她揽入怀里,轻蹭着她的发丝,「本王是担忧你这次在马车里又磕到了脑袋,怕你会变回先前那样,本王喜欢的是你这模样。」
听他亲口说出「喜欢」这两个字,叶含青欣喜得双眼闪闪发亮,但下一瞬又思及之前被赶出王府的事,立刻推开他。
「王爷先前说赶我出王府是不得已,这是什么意思?!」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椅子上坐下,理了理方才被明诀道长搅得紊乱的思绪,这才开口将周思枫的事告诉她。
「……所以,为了不让周思枫起疑,同时要趁着这几日好好清理王府,不想让你受到惊扰,本王才会将你送来别庄,待王府重新整顿好之后,再接你回去。」
听他述说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叶含青睁大眼,恍然大悟。
「原来你先前那么对我,都只是为了作戏给周思枫看?」
「没错,现下不气恼本王了吧?」
「不气了,可王爷若是事先告诉我,我也可以配合王爷演戏啊。」她颇为遗憾的表示错失了一个演戏的机会。
阮知熙失笑的将她抱进怀里。「本王当时只想着不让你受到伤害,倒没这么想过。」
「那以后再有这种事,你要事先告诉我,我可以帮着你演戏。」她兴致勃勃的说道。
他宠溺的应道:「好。明日一早,咱们进宫去接安安。」除掉了周思枫,他们一家也该团圆了。
她笑逐颜开,「要接安安回来了吗?太好了,都这么多天不见安安,我想死她了!」
隔天一早,阮知熙睁开眼,却发现叶含青又不言不笑,彷佛木偶娃娃,样无知无觉,若不强行饿食,她甚至不会自个儿吃饭、喝水,看她又变成这样,阮知熙不得不改变主意,先带她前往太医院。
望见她那木然的神情,阮知熙心口抽痛,他从衣袖中取出一只巴掌大,依照叶含青模样做的人形玩偶,那是她昨晚送给他的。
垂目注视着玩偶那张小小圆圆的脸蛋上流露出的娇憨神态,他怜惜的抬手轻抚着,心中无比懊悔,倘若知道她会变成这样,他宁愿将她留在王府里,派人保护着她,也绝不会将她送到别庄,可如今再多的后悔也晚矣。
马车一路沉默的进了皇宫,抵达太医院。
太医院的太医各自忙碌着,有的在钻研医书,有的在整理药方,有的出诊去,也有几人聚集在一处讨论某种疑难病症。
阮知熙被迎进一间净室,差人去将太医院里医术最精湛的两位老太医请过来,将她的情形仔细告诉两人。
听毕后,两位太医轮流为她请脉,再询问了几个问题,望闻问切全都仔仔细细一个不漏。
半晌,先号脉的白太医表示,「启禀王爷,依下官适才从叶侧妃的脉象看来,她仅是有些脾气虚弱兼肝火稍旺,服用几帖药就能治好,至于昨日撞伤的额头仅仅只有破皮,稍加敷药便无碍。」
另一位方太医也附和,「下官所诊也是如此。」
见这两位医术最精湛的老太医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阮知熙沉下脸,「那你们说她眼下这情形又是怎么回事?」
两位老太医面面相觑,接着方太医面露自责之色,拱手请罪,「请王爷恕罪,下官学艺不精,叶侧妃这情形,下官委实没见过,一时之间无法诊断出原因来。」
白太医又想了想,补上几句话,「传言人的三魂七魄居在脑子里,会不会是叶侧妃前后两次撞伤脑袋,震荡到三魂七魄,才导致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