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神态,话却越发得少,江笑直觉他并不想提到大学时期。不明缘由,她也没有表现出好奇,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回忆的过去。
而她自己,其实也不那么想提到n大。
如果没有选择出国,她应该也会在ey工作,当初她拿到了ey的offer,却最终拒签了三方。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一次,她会选择留在国内。或许,她会和他成为同事,或许,生活就会是另一番模样。
话题转换到工作、大学,明明是再平常不过,气氛却似乎较先前更为诡异了。
江笑双眸失了神,陷入了自己的心思里,没有要继续开口的打算。
她异样的神色落入叶森远眼中,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他的手指在咖啡杯的边缘来回摩挲,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服务员适时将甜品与饮料上齐,江笑才回过神,专心吃着甜品。所有注意力都转移到食物上,她也没必要再去费心寻找话题来化解尴尬。
只是,她的心情沉了几分,连带着胃口也不那么好,勺子拨弄着蛋糕表层的蓝莓,好一会儿才往嘴里送一口。
叶森远喝着咖啡,忽然打破沉默,“你倒不像一般的女孩子,开动之前没有拍照的习惯?”
“什么?”江笑手中的勺子一顿,不明所以地反问。
“对着这一桌的甜品与饮料拍一张照片,上传到微博或者朋友圈,同时配上一句话:食物很好吃,但是面前的人让我失去了胃口。”叶森远煞有其事地开着玩笑,“这难道不正符合你现在的心情?”
江笑难得愣了愣,反应过来之后,脸即刻红了,“让你误解很抱歉,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
微博、朋友圈,这些社交平台,她早就逼着自己戒了。时下确实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上传些照片,无论是美食还是美景甚至是自拍,直播分享自己的生活。
江笑也知道自己的态度太过敷衍,又添了一句,“对着你,很少有人能失去胃口吧。”
话一出口,她差点咬舌。她本不是冲动浮躁的性格,但仅仅半小时之内,她已经说错了不少话。
面对叶森远,于她而言是一种压力,无从说起的压力。
这句话似乎是无意之中讨好了他,江笑一边不自然地东张西望,一边瞥到他嘴角的笑意。见面半小时,她第一次见到他笑,他连笑起来也是淡淡的尊贵优雅。
“我开个玩笑而已,这是妹妹的习惯,”叶森远状似无意地解释,“每次和她一起吃饭,她总喜欢在菜品一上来之后就拿出手机对着摆拍,拍照前还无理得不许人动筷。”
“哦。”
他语气里包含的无奈与宠溺,倒是让江笑微微吃惊,听得出来他对妹妹很好。
江笑没有顺着这个话题搭话,她本来就没什么目的,也不指望这场相亲会有后续,填饱肚子之后就该各自散场。况且,叶森远看起来也不愿意多聊,足以说明他对她也没有多少兴趣,这也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不知道别人相亲都是怎么进行的,江笑只想尽快脱身。直觉告诉她,叶森远这个人具有一定的危险性,或者说他的目光太过敏锐,她疲于应付。
吃得差不多了,江笑就起身告辞,“叶先生,我晚上约了朋友逛街,就先行离开了。”
“嗯。”
任谁都看得出她的心意,叶森远没有客气地出言挽留,只是在她离开座位之后,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逛街?不知是真有其事,还是只是用来避开他的借口。总之,她没有试图与他进一步发展的意思,委婉又干脆的拒绝。
叶森远的目光沉了沉,在她迟到的那半个小时内,他一直在等。
记忆,才是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时隔两年,他听到“江笑”这个名字就立刻想起当年,看到照片确认是她,心底那股悸动还在。
而她,一点也不记得那段插曲,也许,只是他一个人的记忆。
在乎的人始终会在她的记忆之中,无关紧要的人自然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被她遗忘,想想真是挺不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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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笑沿着路边一直走,寒风没有一丝温柔,吹乱了头发,吹红了脸颊。冬天入夜总是太早,才下午五点多,暮色已然笼罩了这座城市。
她称约了朋友逛街,并没有说谎,但约的时间是明天,不是今天晚上。
相亲,江笑最近几年倒是时常能听到这个词,尤其是每年回w市过年的时候,家里亲戚朋友总要时不时提起她的终身大事,也有心替她留意安排。
上一段恋情告终之后,江笑第一次开始讨厌过年这个喜庆的日子,她所有的亲戚都是见过她以前的男朋友的,在他们看来,她本科毕业后便与他直接订婚,又一同出国,都以为她这一生就系着他一个人了,谁知会在短短半年就闹了分手,她一个人回了国。
这样的故事,落在别人口中,自然是要添油加醋、妄加揣测的,那些闲言碎语,她也没少听过。
一眨眼,她已经二十六岁了,身边的人都在为她操心,或许相亲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手段,看对眼了便发展,看不对眼便散席。
她不该再排斥了,她总要结婚的。
想到这儿,江笑的眼前浮现出叶森远的脸。
说实话,他的相貌、条件无可挑剔,可是性格却难以捉摸。方才在咖啡厅,他总共才说了几句话,都只能算是回应,称不上敷衍,却至少无心热络。若是真的与他谈恋爱甚至是生活,必定会很累。再说,叶森远对她也没有心思,她才没有再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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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星光娱乐会所,夜晚灯光熠熠,声色流转,却又蒙上一层神秘的缭绕之色。
包厢内,烟雾袅袅,中央的麻将桌边围了六个人,三男、三女。
一看来人,杨柯仿佛终于看到救星一般,丢下手里的扑克牌,立刻就起身迎了上来,语气激动,“三哥,你终于来拯救我了!再玩三人斗/地/主我就快输的连内裤都不剩了!”
叶森远离他远了一点,神色淡淡,毫不同情地吐出一句:“我看我还是一会儿再来。”
杨柯顿时无语凝噎,他果然输糊涂了,后知后觉自己找错了诉苦对象。叶森远的存在,那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会笑着补刀。
霎时,包厢里响起阵阵笑声,爽朗、娇媚混杂。
叶森远一个人走向旁边的沙发,静静地坐下来,闻着满室不悦的香烟、香水味,他只抽出一片口香糖,塞到嘴里,兀自嚼得悠然。
彼端声色纷飞,他从不掺和,只图个安静。
周霖和苏航对视一眼,默契地得出一个结论——老三今天心情挺糟糕。
“你们先出去。”周霖轻咳一声,吩咐身边的女人。同时,他又喊着想趁机脱身的杨柯,“老四,过来继续,打完这局再换麻将,这局账照算。”
杨柯苦了脸,他是地主,周霖出完牌后,手上只剩下一张。王炸就在他这个地主手上,但是这牌,即使炸出去也是必输无疑,赌金还翻倍,他索性自暴自弃,把牌往桌上一扔认输,“这局结束。”
他钱包里的现金都快空了,忙喊着一旁的叶森远过来凑一桌麻将,三缺一等了他一下午,陪着大哥二哥玩斗/地/主,只有他一家输得惨烈。
大哥周霖,二哥苏航,三哥叶森远,四弟杨柯。他们彼此认识了十几年,关系铁,排名只按照长幼顺序。当初杨柯不服气,傲娇地反驳:“年龄不能代表一切,有本事按智商排序!”
其余三人均是冷哼一声,无论按哪项优势排名,他杨柯都是倒一。
终于玩上心心念念的麻将,杨柯就指着翻身赢回来,找回了从容与余裕,边摸牌边问:“三哥,一下午忙什么去了?”
叶森远坐在他下家,将牌理顺,修长的食指轻轻点着桌子,闻言悠闲回应:“相亲。”
“相亲?!”杨柯手一抖,牌还没理好,就把最右边的东风给抖了出去。
他还来不及收回,就被叶森远顺手捡了回去,“碰。”
碰?碰个毛毛!他手抖了啊!他自己手上还有一个东风啊!他和三哥各自一对东风,他没打算打出去啊!三哥碰个毛毛!
大约是感受到杨柯视线中的愤怒,叶森远却看都没看他一眼,淡淡问了声:“有意见?”
“有!”杨柯高喊了声,但瞬间就怂了,“是不可能的……”
周霖和苏航同时笑了出来,相比于杨柯的吃惊与逗比,他们倒还比较冷静。
周霖问:“你相亲?讲真还是开玩笑?”
轮到杨柯,他只能怨念地把剩下的一个东风打出去。
叶森远见状笑了笑,伸手摸牌,并不急着看牌,而是以中指感受牌面,只一下便能辨识出来,“九条。”
他将牌翻转过来,果然是九条,一边打出去一边道:“我不随便开玩笑。”
杨柯这下心思全涌到了八卦上,一听他高冷的三哥真的去相亲就笑了,口气都幸灾乐祸的,“三哥,你是不是娶不到媳妇了?”
叶森远还没说什么,对面的苏航率先嗤了一声,“老三能娶不到媳妇?你有空还是多担心自己。”
杨柯瞬间眯眼敌视二哥,“那难说,就三哥这性子,难!”
叶森远又吃了杨柯一张牌,听牌,还显得颇为在意地问:“我性子怎么?”
“额……让我想想怎么比喻,”杨柯起劲,也不看看台面的战况,随手打出一张牌,终于想到了恰当的形容词,兴奋地吐出三个字,“臭石头。”
叶森远预备摸牌的手顿了顿,看了眼杨柯打出的牌,又偏头看了他一眼,直把杨柯看的心慌,正准备措辞挽救,“三哥,那啥,我不是说……”
叶森远没出声,把牌一倒,“一四七条,和牌,老四,给钱。”
杨柯:“……”
几轮下来,杨柯本来指望着靠打麻将翻身赢钱,谁知最后三家输一家,全被叶森远赢了去。
输钱也不是输面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三哥那副心不在焉的态度是怎么回事?这是在赤/裸/裸地宣告——就算他心不在焉也能势如破竹、以一敌三吗?
能忍吗?反正杨柯忍不了,索性歇菜结束赌局。
“三哥,具体说说相亲是怎么回事呗,哪位长辈能说得动你去相亲?我明天一定上门送礼。”
叶森远扯出一声笑,“相亲是我一手安排的,礼物明天记得送来,乖侄子。”
掀桌,这绝对是杨柯此刻最想做的事,然而麻将桌就在眼前,他也不敢掀。三哥今天不止心不在焉,心情也不好,迟钝如他到现在才认清这个事实,一旁的周霖和苏航则在闷笑。
既然相亲是他一手安排的,也就是有兴趣的,怎么心情还能差到专门来虐他?不过再怎么好奇,杨柯都不敢再问下去了,问了,只会被虐的更惨tat
老三自己为自己安排相亲,这比他听从长辈的吩咐去相亲,更令人难以置信。不过他们不明白的是,何必通过相亲的手段,主动追求不是更高效吗?毕竟只要老三愿意去追女孩子,谁会傻到拒绝?
周霖问:“是怎样的女孩儿?”
怎样的女孩儿?叶森远自己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两年多没见,江笑变了很多,更漂亮了、更清瘦了、更冷淡了、更没心没肺了,唯一不变的,就是那股慵懒劲儿,掩都掩不住。
叶森远一边想着,一边就笑了,那笑意说不出的温柔和煦,眉眼间都染上了暖意,看得身旁三个人俱是一惊。
“不识好歹。”
叶森远只说了这四个字便没了下文,也不知是在回答老大的问话,还是示意他们三个八卦的男人收敛些。看出他不想多说,也就没人再问了,反正如果有后续,他们自然会知道的。不药而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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