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财政问题
出门上了车,田真子只是自我解嘲般的道了声“有些乏了”,便开始再次闭目养神。李弈微微一笑,也不言语,仍是自顾自地看起窗外的风景来。
宝林寨地处海边,四处是一个个的小渔村,此时天已近晌午,有的人家已经飘起了炊烟。而村前的空地上,成群结队的孩子们正在不知疲倦的跑着、闹着,欢快之极。
李弈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嘴角却已情不自禁地挂上了一丝苦笑。多么可爱的一群孩子,却生在了这个黑暗的年代,如果任由历史按原来的轨道发展,他们就再也不能快乐的长大,快乐的生活,只会成为蒙古人的四等奴隶,受尽凌辱。不行,自己一定要努力,一定要成功,一定要保护他们。
想到这里,李弈已然没了看风景的心情,轻轻放下窗帘,也开始闭目养起神来。时间并不长,便听车外又开始喧闹起来,心知已经驶进了宝林镇内。
侧头看了看仍在假寐的田真子,李弈撩开窗帘,高声道:“童柱。”
童柱正在李弈这一侧,离的并不远,闻言立时勒住马,道:“大人,卑职在这儿。”
李弈向他点了点头,笑道:“估计回到城里还得个把时辰,不如在镇里找家饭馆随便吃点再走得了。”
童柱笑了笑,道:“是,卑职先去找找。”
刚刚说完,便见李弈手指前方道:“不用找了,那边正好就有一家,直接过去。”
童柱顺着李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果然有一家酒楼,虽说不是很气派,但也不算寒酸。当下点头笑道:“是,卑职先过去打点。”
说完,打马向前行去。李弈放下窗帘,扭头轻轻推了一下田真子,笑道:“田大人,天已晌午了,先吃些东西再回城吧。”
田真子轻轻“啊”了一声,揉了揉双眼,笑道:“下官实在是失礼,竟然睡着了,呵呵……对了,不知李大人方才说的什么?”
李弈心中冷哼一声,你准睡着了吗?不过,嘴上却已笑道:“不妨事,本官说先在宝林镇上吃点东西再回泉州。”
田真子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好,大人说怎样便怎样,下官又岂有不从之理。”
话音未落,马车已经停下,童柱在外面轻轻拉开车门,道:“大人,卑职已经订好了雅间,请下车随卑职上楼吧。”
李弈点了点头,瞥了一眼田真子,心道:我说怎样便怎样,是在说我霸道吗?那好,以后我一定霸道个够!反正我对你和和气气的你也要想方设法和我作对,那就还不如让你碰碰钉子,要让你想起和我作对便感到害怕。
当下也不搭理田真子,下车径自向楼上走去。酒楼大堂里甚是热闹,等进了雅间才觉得清净了一些,看起来生意不错。李弈大模大样地在正中位置上坐了,抬眼细看,只见房间里虽说还是有些简陋,不过却很干净。
正打量间,小二已经沏好了茶水,笑道:“客官请稍等一会,马上给您上菜。”
李弈点了点头,笑道:“不急,你先下去吧。”
小二拉着长音道了一声“好勒”,转身急匆匆向外走去。刚刚走到门口,便见田真子脸色十分不好的走了过来,小二急忙闪在一旁,关心地道:“这位客官,您好象不太舒服,赶紧进去坐会儿吧。”
李弈闻言不禁莞尔,差点把刚刚喝进口中的茶水全喷出来,心道:这个小二心肠倒不错,不过你关心他不管用,只有我“重视”他,他的“病”才会好呀。
他强自忍住笑意抬眼望去,却见田真子厌恶地向小二一挥手,疾步走了进来。李弈冲田真子点点头,笑道:“田大人的脸色确实不大好,想来是累了,赶紧坐下喝口茶吧。”
田真子勉强挤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谢李大人关心。”
说完,一屁股坐在下首便又不再言语。李弈微微一笑,也不理会田真子,颇为享受地喝起茶来。只过了一柱香的工夫,便见田真子胸腹一阵起伏,起身道:“大人,下官有些事与您商议。”
李弈轻轻“哦”了一声,心道:你终于忍不住了。当下抬起头来做恍然大悟状,笑道:“你看我这记性,田大人刚刚在宝林寨就曾提起过,本官居然忘了。”
田真子闻言一窒,气得胸口发闷,半晌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道:“李大人,下官既然身为本州通判,就要为大人拾遗补缺。方才议事之时,也怪下官没有考虑周全。大人请想,那刘富为何做出如此不法之事?如若赵大人不知情,恐怕借他个胆子也不敢如此胡作非为,而此事虽不足与外人道,大人却想必心知肚明。
赵大人身为宗室,为何纵容家奴为恶?下官想来想去,总算是有些明了。如今物价飞涨,而宗室所拿的月例钱却仍是绍兴年间之数,自然会感到捉襟见肘。而大人虽然惩治了刘富,却不能奈宗室分毫,只是治标不治本之策。”
说着,喝了一口茶,接着道:“下官左思右想,这治本之策只有增加宗室的钱粮一途可行。大人,这泉州数千宗室的钱粮都是由我泉州府库供给,增加一些钱粮大人完全作的了主。如若因此举而使宗室守法纪,我泉州享太平,岂不是两全其美?
而虽说如今府库空虚,但大人禁‘和买’、罢预征,虽说一时之间见不得什么效果,但定有其它方法收足今年的赋税,因此倒也不必担心,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李弈看着侃侃而谈的田真子,差点笑出声来,心道:原来田真子废了半天话,只是想把财政上的窟窿搞大,增加我收足赋税的难度。呵呵,他还是不了解贾似道!贾似道如今已经被钱愁死了,没钱就没法维持朝廷的运转,没法维持他的威信。我只要收足赋税,就算狠狠地得罪了宗室,老贾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想到这里,突然把脸一沉,道:“田大人休要再提。宗室如若违法乱纪,本官绝不会坐视不理。”
田真子闻言顿时一愣,但转眼间便有些嘲讽的道:“哦?那李大人如何理?刘富之事为何又不深究下去?”
李弈冷笑两声,道:“田大人,本官虽然不能治宗室的罪,但却可以上书弹劾,让他们在泉州呆不下去,甚至被朝廷治罪。而刘富之事,本官只是没有证据,就算上书弹劾也只不过说赵以谦御下不严而已。
刚刚派下人持你、我名帖前去南外宗正司,也并不只是知会赵以谦一声。不瞒你说,本官以你、我的名义给他写了一封信,叫他约束在泉的所有宗室,如若违法乱纪咱们绝不手软。”
田真子再次一愣,半晌才颤声道:“李大人,你怎么也不知会一声,便拉上我?”
说完,长叹一声,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发起愣来。李弈心中甚是痛快,轻笑两声刚要“安慰”田真子几句,忽听楼梯上响起蹬蹬的脚步声,一个浑厚的声音道:“能回来就好,真没想到,襄阳竟已被鞑子包围了。哎,可怜江汉(江汉平原)百姓又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