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黎家大厅传出黎慕怀气急败坏的声音,他派出了所有的人,也请官府帮了忙,可是子亭就像从世上消失了。
子亭是他唯一的骨肉,不管是男是女总是他血脉的传承,如今她被掳走了,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怎么能不着急呢?
最近几日,他一直在想那个仇家是谁,谁是他十多年前得罪过的,但任凭他想破了脑袋,就是想不出来,因为那段烧杀掳掠的日子太血腥了,连究竟有多少仇家,他自己都不知道。
“子亭被抓走了,你这个做叔叔的难道就像个没事人,一点也不心急吗?”火气一起,黎慕怀转身指着坐在一旁的黎慕琛骂道。
“不是不急,而是找不出仇家是谁,急也没有用。”黎慕琛摊了摊手站起来,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你!”黎慕怀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
“伯父,你别怪我爹,他是有心帮忙,可是老天爷不允许,他也没有办法啊!你想想看,堂弟被抓走已经十多天了,搞不好被杀了也不一定,你在这里穷紧张,只怕也是白操心。”坐在黎慕琛旁边的黎君运开了口,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黎子亭被杀,他们父子高兴都来不及了,又怎么会心急呢?
“好……好!你们父子俩都想看我和子亭死,想谋夺我所有的财产,是不是?我偏不让你们称心如意!”黎慕怀气得大叫,对兄弟的无情感到痛心不已。
“别这么说伯父,我们好歹是一家人,怎么会兴灾乐祸呢?只不过你气死了对我们也有好处,因为这样黎家的一切都属於我们父子的了。”黎君运笑得很开心,存心气死黎慕怀。
他知道黎慕怀一向自私又暴躁,这么个气法很容易气死的,只要他再加一把劲。
“你……你……你……”黎慕怀果然被他激得暴跳如雷,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
“大老爷……”黎家的总管此时跑了进来,“大老爷,好消息,有少爷的好消息了。”
“什么好消息?找到子亭了吗?在哪里?”黎慕怀急忙拉着他问。
“没有,还没有找到少爷,但有人发现少爷跟少奶奶的行踪了,他们在山弯头那分了道,一个往南方,一个往西方,各自被带往两个不同的方向。”
“好!好!”黎慕怀兴奋的叫,只要有消息就有希望。“立刻通知官府这个消息,并且将我请来的江湖人士分成两路追下去,无论如何要追到刺客才行。”
“是,我立刻去办。”唐总管马上弯身退去。
“呵,你们父子的计谋不会得逞,老天爷终究是站在我这边。”黎慕怀得意的转身朝黎慕琛父子道。
原本在兴头上的两父子,顿时意兴阑珊。
黎君运不甘心的泼冷水道:“伯父,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十几天没有消息,说不定找回来的是一具冰冷的屍首。”
他就不相信那小子真的会好运到还活着。
“老天爷会保佑子亭的。”
“老天爷不会保佑杀人凶手的儿子。”黎慕琛道:“年轻时你做过何种勾当,你我都清楚,你认为老天爷还会保佑你不绝子绝孙吗?”
一句话问得黎慕怀语塞,脸色惨白的跌坐在椅上。
慕琛说得不错,年少时他造下多少杀业,造成多少人的妻离子散,甚至于灭门绝嗣,如今这些报应来了,是他尝到苦果的时刻了。
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来吧,有报应就冲着我来吧!让我一个人担,让我一个人承受,别伤害到子亭……别伤害到她……”
深受刺激的黎慕怀喃喃自语的站了起来,一步一句的出了黎家大厅。
【第四章】
说要逃走,但真的想行动却不是那么容易。
刚开始,她天真的以为利用龙行天不在的时候,开门越窗逃走,结果人还没有跑出院子就被抓到了,从此窗口钉了木条,只剩下透气和透光的小口,连窗都推不开了。
第二次,她学梁上君子那一套,叠高了桌椅爬上屋梁,拿着木棍戳破屋顶,企图从上面逃亡,可是上得了屋顶却下不来,还脚滑摔了一跤,差点跌伤了腿,幸好龙行天接到消息及时赶到救了她,这才没有成了瘸子。
“你一定要如此糟蹋自己的生命吗?”龙行天一边帮她把扭伤的脚上药,一边阴沉着脸吼道。
一想到自己如果没有赶到,她会摔成什么样子,他就感到一阵心悸。
“与其让你关在这里,倒不如死了自由!”
她反唇相稽,两双眼睛互瞪。
她就是不懂什么叫阶下囚,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吗?龙行天俊脸一寒的警告。
“你别逼我把你绑起来!”如果那样才能让她不伤害自己的话,他会。
“如果你敢这样做,我就立刻咬舌自尽给你看!”
“你想多几条命陪葬的话,就试试看。”他冷言提醒,一点也不惧怕她的威胁,因为他知道她不敢。
“你真阴险、卑鄙!”子亭咬牙切齿的扑向他,指甲毫不留情的往他脸上抓去。
龙行天眉头一蹙,及时用手挡住,结果手背被她抓出了几条血痕。
“你真是太不淑女了。”龙行天怒急的反手一擒箝住她的双手,将她压制在床上。“什么叫妇德、妇容跟妇功?女人该有的温柔都到哪里去了?你娘从来都不知道要教你这一些吗?”
从来没有女人教他如此生气,也没有一个女人敢这么伤害他,她们见到他总是趋之若鹜,就连那些名媛淑女也是娇滴滴的对他说话,哪像黎子亭这样总是恨不得杀了他。
“我娘是没有教过我那些,因为早在我懂事以前她就死了!”这也是为什么她一直被一个老嬷嬷照顾着,不许与人接近、不许与人说话。当下人的孩子高高兴兴的在院子里玩时,她却孤单的关在书房里,跟着先生上课。直到及笄她的初潮来时,嬷嬷才告诉她原因,也让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跟别的男孩子不一样,因为她根本就是个女孩子。
现在他问她女人的妇德,很抱歉她没有听过,也没有学过,因为她一直是被当成男孩子养大。
子亭眼眶里的水雾让龙行天怔楞了一下,欺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移开了一些。
“我无意勾起你的伤心事。”他僵硬的道歉,被她眼眸里的泪软化了冷硬的心。
“没有什么比被你囚禁还要伤心的。”她气馁的叹口气,在他灼人的注视下,羞怯的别开脸。
他的身体压在她的上面,两人的脸也近得能够感觉到他吹拂在颊上的气息,这般的贴近教她心跳如擂鼓,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龙行天也被这暧昧的姿势搞得心绪紊乱,他感觉到下腹一阵燥热窜上来,她的双颊在发红,两人的眼光不受控制的互相凝住。
“堡主……堡主……”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扰了这片静默,负责看守院子的护卫之一黄石,用力的敲着木门。
“什么事?”龙行天离开子亭的身上,整整衣服下床去开门,但仅仅只是开了一条缝,没让人看见里面的纷乱。
趁着此时,子亭也赶紧拉整衣裳,免得让人瞧见她衣衫不整的模样。
“到北方的人有消息回来了。”黄石压低声音答道。
北方?是爹吗?正在整理衣衫的子亭停下动作,竖起耳朵想听仔细。
但龙行天却有所防备的举起一只手,阻止黄石再说下去。
“叫包总管把这些日子的帐本搬到书房去,我要核对。另外请护卫总教头蒋枫到大厅里等我。”
“是。”黄石意会的瞧了屋内一眼,点点头退下。
黄石走后,龙行天一关上门回身,就看见站在身后的子亭,一脸焦急的询问。
“什么消息?是我爹吗?你把他怎么样了?”
面对她心急如焚的追问,龙行天则是一脸冰霜的冷睇着她,刚才有的柔情早已消失云散,又恢复原本冷酷的模样。
“杀他是早晚的事,但不是现在。”
“不是现在?你的意思是还不肯放过我爹?你的恨还没有消吗?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比起你们黎家欠我们龙家的,这只不过是一点利息而已,我要的不只是你,还有你爹的命,你们黎家的所有财产。凡是属于我们龙家的,我都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龙行天一说完,愤恨的瞪了她一眼后,毅然的转身离开,木门上的锁也同时锁上。
屋子里又恢复只有她一人时的死寂,还有他遗留下的恨,久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