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逐北(二)
第三十七章逐北(二)
果然如项羽所料,一万骑兵前去叫阵,哪怕楚军们都下了战马,解开衣甲躺在地上睡大觉,匈奴人也不开门出营,急得几名性子暴躁的军士破口大骂,而匈奴人倒好,干脆在大营中边喝酒边让女人跳着胡舞。
项羽也不动怒,等了半天,见匈奴人还不出营,这才引着军马撤回到云中。栾布不解地道:“陛下,既然陛下已知匈奴人不会出营应战,为何还要徒劳兵士出城叫阵呢?”
“韩大元帅率军出征,可是绕过匈奴大营两百余里?”项羽并不回答,反问道。
栾布想了想,回道:“不错,韩大元帅向东二百余里,定是饶道而行。”
项羽颔首道:“这便对了,此处匈奴兵马多达十万却不思攻城,定是为监视我军而来,今韩大元帅绕道而行,意在避开敌军耳目,今若我大军驻守云中,见敌至而不出城叫阵,匈奴人生性多疑,见此怪状,能不生疑?彼若细探出韩大元帅行踪,则我军危矣!”
“还是陛下想得周全,臣实在不如。”栾布叹服道。
项羽笑道:“不过几年光景,你栾布竟也学得这般油腔滑调?”
栾布也笑道:“臣这是照实而说,又岂是吹拍逢迎?陛下料敌如神,自是天予,又岂是常人可拟?不过我大军只是叫阵而不攻其营地,匈奴人多狐疑,未免会生疑心。”
“不错,”项羽脸色严峻起来,想了片刻,说道,“卿言之有理,卿明日可率一军前去攻敌左营,彼二营必定来救,如遇敌军来救,则可小杀一阵,旋即回城,不必恋战而自伤,敌虏之意在于守,必不会趁势掩杀。”
“臣遵旨。”栾布忙拱手接命道。
两人边说边走,不觉已到云中城下,刚要进城,就见里面一人飞马而出,口称:“陛下,季元帅请陛下入议事厅,有军情禀报。”
又有军情禀报?项羽一听这话,不敢怠慢,忙与栾布催马向议事厅而去。
议事厅内,季布已经等了片刻,终于见到项羽与栾布归来,忙迎接上去,道:“陛下,赵王项大元帅传来战报,陇右大捷。”
“陇右大捷?”项羽一听这话,自然是喜笑颜开,道,“将战报呈上。”
季布忙将战报献了上来,项羽拆开一看,不觉哈哈大笑,道:“项大元帅已于陇右破敌,斩敌六千四百,俘敌一万有余,陇右已为我大楚所有,河套不复存匈奴一人。”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季布、栾布二人赶忙下拜,向皇帝贺喜。
“哈哈,起来吧,”项羽笑道,“项飞已是位极人臣,再给何赏赐为妙?卿二人替朕想想,还能赏赐些什么给他?”
“项大元帅尊荣至极,富贵达天,臣等实想不出有何赏赐。”两人齐声道。
这话倒也不假,干脆送一面锦旗得了,项羽笑道:“朕亲自手书‘第一儒帅’,命人加急送往,如何?”
“如此甚好,臣等不羡钱财不慕高爵,但求铁军荣耀。”季布忙道。
项羽心中暗想,军人嘛,最看重的倘若不是军功和勋章,而是金银珠宝高官厚禄,那问题就大了。拿破仑就说过,如果给他足够的宝剑与勋章,他就能征服全世界。日后有必要在军队中宣扬这种观点,军人,当以取得更多的勋章为荣誉。
“项大元帅既已经破河套之敌,陛下可于此地设置郡县,再移齐、赵之民以充,则河套永为国家所有。”栾布进言道。
项羽颔首道:“卿所言,正合朕意,朕立即下旨,于河套设置四郡县。”
“陛下,”季布也道,“项大元帅既已破敌,何不命其师北上而寻匈奴王庭?”
匈奴王庭是匈奴的根本所在,如果一举将其捣毁,就可以将不肯臣服王化的匈奴人彻底赶出草原大漠,北边的战事也可彻底弥除。东面楚军已由韩信率轻骑绕道袭王庭之后,再命项飞率大军去攻王庭前侧,可将老上单于之兵力尽吸至前,倘若韩信一旦成功,可直捣王庭,给老上单于背后狠狠地来上一刀。
“卿言不错,”项羽连忙道,“命项飞之军,立即转北向而去寻匈奴王庭,如遇匈奴大军,可与之一战,务必要胜,要挫匈奴士气,而引匈奴大军前去增援王庭。”
是夜,栾布率步军两万去袭匈奴左贤王部。
左贤王被安排到了前线,竟是让他以守为责,不可轻易出营而战,这倒使他无事可做,前日听闻楚军去右贤王大营前见阵,他本想点齐兵马去救援,但又听说楚军只是叫阵,并没有攻营,心下以为楚军见匈奴大军十万而陈,敢来叫阵已经是天大的意外,果然还是不敢来攻营。晚上左贤王在大帐中,饮酒作乐。
匈奴军中携带有女眷,左贤王出征之前将自己的一个爱妾也带了过来,晚上也好有个人替自己暖暖被窝。楚军见匈奴兵马不出战,也自然不敢强行来攻,倘若一营受袭,其余两营杀到,三路夹击,楚军焉有不败之理?不过楚军也不是呆子,自然按兵不动,想诱使匈奴大军出营为战,这才有白天楚军叫阵却不攻营的一幕。
虽然常在马背上度过,但左贤王还是更喜欢大帐篷、美酒和美女。此刻他正抱着美妾饮着美酒,嘴中还哼着草原上的小调。那匈奴女人皮肤虽然黝黑,但两只眼珠却是闪亮动人,左贤王惬意地将毛茸茸的大手伸进爱妾的衣内,大肆地蹂躏着那两团鼓鼓的肉丘。
刚被女人的呻吟和酒精刺激得勃起想要发作的左贤王,才解开自己的衣服袍子,还没来得及挺枪上马,就听得大帐外喊杀声四起,大营中也是乱成一锅粥,慌乱的叫喊声此起彼伏。一听这嘈杂声和喊杀声,左贤王立即就明白过来——楚军袭营了。
“他娘的,”左贤王一脚将女人踢翻,又赶紧将自己的衣袍穿好,骂道,“楚人太可恶,竟来搅本王好事。”
话音刚落,就有兵士进来禀报:“楚军袭营,天黑无月,正不知楚军多少人马。”
左贤王骂了两句,道:“立即传令下去,各军不要慌乱,多派弓手,谨守大营,再于营中点起大火,让另两营兵马火速来救。”
很快,左贤王就亲自领着护卫来到营门前,见楚军高举着火把,正发力攻营,后面绵长的火龙一般,也不清楚楚军有多少人马在攻自己的大营。不过左贤王对自己的大营还是有信心的,建大营时他就特别强调了,要将营寨修建得坚固一些,再于营门两边设立两座高高的木台,上面各自可以容纳五、六十名射手。此刻射手们已经准备到位,正用弓箭去射那些前来进犯的楚军士卒。
一百多名射手居高临下,加上营中也有一千多射手加入战局,一时间倒使得楚军难以前进,抛弃下两百多具尸体后仓皇后撤。左贤王心中得意,大单于命自己出兵之前就有了交代,要做好坚守的准备,这下可有得楚军受的了。楚军以为多日不战,定能偷袭成功,却不料他左贤王大营中是日夜有人巡逻探视,就防止楚军来袭。
休整了片刻之后,楚军手挽大盾,将长枪伸了出来,缓慢地向大应进发。匈奴人见楚军已经到了自己的射程以内,忙弯弓搭箭,射向楚军。这次楚军有了盾牌作为掩护,伤亡降低了不少,已经快接近大营门口了。
左贤王见楚军如此应对,刚想下令,却见楚军中有不少人奋力将手中的火把抛向木台,近千只火把齐唰刷地扔到了木制的台子之上,大火很快便熊熊燃烧起来,困在木台子上的一百多名匈奴射手,被烧烤得嗷嗷直叫唤,也是惊慌乱蹦,很快都葬身火海之中。
木台被大火焚烧,火势很快便延续到了木制的营门上,这下左贤王慌了神,营门若被大火烧毁,楚军便可一拥而入了,等到那时,自己的军心就要大乱,再难以抵抗楚军的屠戮。他赶忙命人取水来救火,再命人从别门杀出去去搬救兵。
两座匈奴大营也早看到了左贤王大营中起了火,知道是楚军去袭营。右贤王、卢侯王和折兰王慌忙各自率领大军出了大营,赶往前去救应。卢侯王和折兰王的先头部队与右贤王的大军正混杂在一起,于是双方合兵一处,杀向左贤王大营。
正在奋力攻营的楚军并不等匈奴人取水灭火,而是将更多的火把扔到营门前,使得大营营门更是烧得噼里啪啦作响,两根木梁被烧毁而坠落下来,整个营门很快就岌岌可危了。
就在营门即将被大伙烧毁之时,两路匈奴援军及时赶到,楚将栾布见敌军已到,也不恋战,刚一接触就令大军撤回云中。楚军军令如山,更无一个再与匈奴人撕杀,全都返身而回。匈奴兵马追杀了几里,也收兵回营。
左贤王叫人灭了大火,又将右贤王、卢侯王和折兰王迎了进来,说了几句感谢之类的话,宾主寒暄了几句。左贤王还要请右贤王、卢侯王和折兰王进大帐喝酒,三人皆推说此是非常时刻,不能大意,还要各自回营,于是左贤王也不再强求。
这时突然卢侯王和折兰王的大营也是火光冲天,隐隐可以听到喊杀的声音。
“不好,”右贤王冲着卢侯王和折兰王大叫道,“定是楚军佯袭本营,而实取西营,二位,西营之中尚有多少兵马?”
卢侯王想了想,说道:“我与折兰王见到东营起火,不知楚军多少,便尽起大军前来救援,西营中不到三千兵马。”
“这下糟了,楚军之强,区区三千兵马怎能抵敌?诸位,我们大军赶紧赶往西营去救援,若是去迟片刻,西营则为楚人所有。”右贤王慌忙叫道。
右贤王是这十万大军的前线总指挥,其他三王都听命于他,大家听他这么一说,都点头称是,一个个赶紧跨上战马,命令大军急速向西而去,定要抢在楚军破营之前赶到西营。
匈奴大军刚刚拼命往东赶来,这会儿又要拼命往西赶去,累得气喘如牛,但没有一个人敢去叫苦。匈奴人常年生活在马背上,有时候连夜奔驰去奔袭中原城池,也是稀松平常,因此虽是辛苦,却并不延缓奔向西营的速度。
西营那边,季布正率军攻打营门,营中只有三千不到的匈奴兵士,正吃紧间,突然见楚军飞快地后撤而去。里面的一个小头领正莫名其妙间,忽然感觉到大地似乎都在震动,他赶紧爬下来,将耳朵贴在地面上,只听得大地轰隆作响。从多年征战的经验来看,有股大军正飞快地向西而来,从急促的马蹄声中判断,大军行进的速度很快。应该是自己人前来救援了,楚军恐怕也是得了消息,这才飞快撤去,以免被两面夹击。
匈奴军中的四位王齐齐率军赶到,见了守卫大营的头领,头领说楚军早就撤去。
右贤王破口大骂道:“楚人奸诈,东西调动我军,戏弄我军于鼓掌之上,真视我匈奴无人?明日点齐十万大军,全力攻打云中城,要叫楚人看看我匈奴人的厉害。”
“不可,大单于有令在先,我大军只可守而不可攻,不可轻举妄动,以免中了楚人奸计。”左贤王摇着头劝阻道。
右贤王刚要开口发骂,忽然见东营再度火起,当下恼怒地一指,冲着左贤王吼道:“楚人如此狡诈,今又袭取东营,我军还要不要前往救援?”
左贤王一见自己的大营被袭击,自然忧虑万分,慌忙道:“楚军袭营,理当前往救援。”
“哈哈,”右贤王大笑道,“此必是楚人诡计,再使我大军赶往东营,只需派三千人马前往,楚军见我军来救援,天黑之中哪里能够分辨多少人马,定然见我军来而退走。”
左贤王气急败坏地道:“我自引本部军两万去救援东营,不劳烦你等。”
东营之中,左贤王留有一万兵马守卫,自己则带了两万兵马赶到西面去救援西营。听到右贤王的这番话语,心中已是不满,便带着自己的人马,赶往自己的大营去。他刚刚过了中部大营,就迎面碰上溃败而来的自己的部下,那些人见了左贤王,哭拜倒地,有人道:“楚军已袭取了大营,正在里面烧杀劫掠,大营恐怕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