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反将一军
“那李妈妈可曾想过些清闲日子？不妨我这边修封家书回了老夫人，给妈妈换个不劳碌的职务？”尤小雅说这话的时候，那语言真切的简直让人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但话语里的意思却是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毛骨悚然的。
她居然说要让李妈妈去做闲职？也就是让她放开宅子里的大小事务？说直白点就是罢黜她领事妈妈的职务？天啊！李妈妈这么多年可是这宅子里说一不二的大人物啊！她怎么能，怎么敢？！……
因此尤小雅话音落下的时候整个屋子安静了不下二十秒，而李妈妈也是瞬间就懵了，她、她、她刚刚是听到了什么了吗？
不过好在她在宅子里混了这许多年，吃的盐比尤小雅吃的米都多，所以最快回过神来，“夫人抬爱了，老奴受之有愧，老奴受晋家庇护，只想着用这**之力还之一二，所以老奴并不累。”
尤小雅含笑听李妈妈说完，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道，“如此自然最好，不然老太太怕是还要担心再从哪里去寻人来替李妈妈才是。”
“夫人抬举了”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李妈妈朝着尤小雅行了一礼，这次比上次正规了一点，尤小雅到也是给她受了。
而整个晋宅一时间也对这个初来乍到的填房夫人看不透了，当真不明白她是太单纯还是太有心机了，竟然能在李妈妈给她下马威的时候，反将了她一军，而且李妈妈好像……认了？
吃完饭之后，尤小雅跟着尤小丫记忆里的那些步骤，先是用温度适宜的毛巾擦手擦嘴，完了是花茶漱口，再是清茶润喉。
道道举动看来都是大方又得体的，直看的一众丫鬟仆人心服口服，只想这个夫人想来也还是个大家闺秀的出身才是了，不然怎修得如此得体优雅的举手投足？
不过这在一旁从头到尾都面无表情的晋远江看来，尤小雅真的是换了一个人了！当初她在晋家习得这一套做派的时候，不晓得被多少人嘲笑了又嘲笑，讽刺了又讽刺，就算学会了样子，做出来也是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却是又从何时开始，她生得了这番气度？
这一抬手一敛眸之间的那份高雅与不凡，她该是从哪里学来的？
“不知夫人对这些菜式还曾满意？”李妈妈不是别的丫鬟仆人，所以她知道尤小雅只是个商贩的女儿，并没有什么高贵的出生，而且她嫁到晋府也不过半年不到的时间，她能有多少料她倒是想要瞧上一瞧。
如此便从这‘吃’上头来试她一试，若是能让她出点丑，她也能顺势扳回一城不是？
“总的来说还行吧，只是这炖乳鸽火候太过了一些，把鸽肉的鲜美破坏了不少。而这饵片又稍微嫩了些，少了点儿食材本身的韧劲儿。莲子雨露的莲子太粉，桂花莲藕太甜……不过这玫瑰栗子糕不错，入口即化，甜而不腻，食而唇齿含香，极好。”
尤小雅又不脑残，李妈妈的意思她怎么着也能猜出个七八分，所以装模作样就是说了一通，差不多把满桌的菜都说了一遍，这里面有她真正的感受也有她胡诌的，反正就用来唬人罢了。
不过她这一席话，倒也真是把满屋的人唬住了，没想到在大家伙儿看来的山珍海味，竟然在这个夫人面前成了嚼蜡般的东西，虽然她说的很委婉，但这还要不要厨子活了？
“夫人说的可都记下了？回头让厨房那边都留心一点。”李妈妈不愧是个人精，虽然对尤小雅说的东西觉得吃惊，不过也还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一个，回身就是朝下边儿的人说道。
“是，妈妈。”站在李妈妈身后的丫头听李妈妈这么一说，赶紧脆声应道。
“不知夫人此般还有什么不妥的吗？”李妈妈满脸堆笑。
“一切仅由李妈妈安排便是。”尤小雅充分相信一个巴掌一个枣儿的道理，这时候该给李妈妈一些面子就毫不吝啬给了她去。
“是”李妈妈恭敬应道。她想着，这时候她还摸不清尤小雅脾性，而且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个名正言顺的主子，她总不能昏了头脑跟她硬斗，姑且先顺着她的毛摸摸再说。
“哦，对了，我离开晋府的时候，老太太曾说让我熟悉熟悉老宅这边的事情，李妈妈这事儿还得有劳你帮衬指点才是呢。”尤小雅没说谎，只是她把老夫人的意思小小的扭曲了一下罢了。
当初老夫人遣她们到乡下的时候，或许是怕尤小雅不肯，又怕她觉得委屈，所以就安慰她一样说，到乡下以后，晋家老宅就交到了她手里，她就是那里的一家之主，让她也管理管理，毕竟老宅已经多年未曾有晋家主子回去住过了。
那时候尤小雅就明白老太太这话不过是表面上的敷衍罢了，她料定了尤小丫是个无能到死的废材，所以在她看来，就算把晋家老宅交到她手里，她也是绝对翻不起什么浪来的。
但谁知道这正是尤小雅期待的？尤小雅从尤小丫的记忆里知道，这个晋家表面上看是大夫人在当家，而实际的权利却还是在老太太手里，她说的话就连大老爷也是不敢反驳的。
且尤小雅还知道，老夫人将她和晋远江几兄妹一起遣回乡下，其实是还有另一个原因的，那就是压制晋远江。
不为别的，就只晋远江小小年纪便展现出了一副不凡的大器沉稳派头，老夫人阅人无数，不想也是知道他非池中之物，怕他再长个几年就抢了晋家嫡孙晋远航的风头，所以才想要将他们都遣到乡下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以绝后患。
尤小雅知道老夫人这样的心思，自然就会顺着她的心思去说，因此她哭哭啼啼的告诉老太太，她刚死了老公，在这个伤心之地带着也只是徒增伤感，所以她愿意带着她的孩子们回到乡下去，且她也永远都不想回来了。
老太太听了，脸上的褶子都乐的翻了出来，却还不得不装出同情的模样来安慰尤小雅。
后来尤小雅又想到，既然这个宅子里有人要置她于死地，那如果离开晋家，这一路上，怕也还少不了麻烦不断。
所以她告诉老夫人，说她身子不好，而且晋远江他们又都是孩子，这一路回乡下路途遥远，也还有可能遇到什么土匪山贼的，安全问题很不好把握。如果她命中注定要殒命的话，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她正‘思念’她老公的很，正好就跟他去做个伴。
但晋远江那几个娃娃年纪轻轻，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给外人听了，不免的就会议论老夫人的不是了，毕竟他们是晋家后人，又是在老太太让他们回乡下的路上死掉的，无论怎样去讲对老夫人和整个晋家都是不利的。
老太太听尤小雅一边抽气一边说，心下觉得有理，便决定一定要将几人安全送回老家，所以就派了晋家常常在路上跑的一些下人以及处事利落的晋伯将她几人送回乡下。
当然，这个结果也刚好是尤小雅所期盼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