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离间
燕渊从后面走过来,站到萧潜和押着六皇子的苏寒等人中间,“旋风卫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否则为何这么多年你还念念不忘寻找白玉戒指,为此不惜诬蔑江家谋反!”
萧潜厉声道:“江家本来就是逆臣!”
燕渊道:“可是他们并未作恶!反倒是你,自以为忠臣却恶事做尽,为了一己私欲不惜叛国投敌,你有何脸面活在这世上!”
“哼!废话少说!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萧潜咬牙切齿地说完,猛地挥手。
禁军迅速涌动,手中长矛刀剑纷纷朝苏寒等人刺来。
苏寒长剑稍稍用力,六皇子的脖颈立时现出一道血痕,吓得六皇子失声尖叫,“不要——萧潜,你疯啦!本殿下还在他们手上呢!”
听到喊声禁军们果然齐齐停手。
是啊,都疯啦?殿下还在他们手上呢,怎么敢动手?
禁军里大部分都还是忠于六皇子的人,先前过于激动才听了萧潜的命令行事,此刻想来竟然差点着了这小子的道儿。
六皇子狠狠瞪了萧潜一眼,扭头对禁军道:“让他们走!”
“是!”禁军头目应声后忙朝兵士们挥手。
萧潜道:“殿下,您放心,他们不敢拿您怎么样的,咱们得趁此机会杀了燕渊,否则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啊!”
六皇子冷哼,“萧潜,那换你来试试,看他们敢不敢杀了你!”
到了此时,燕渊也不得不佩服萧潜的冷静。正如他所说,自己等人的确不敢杀了六皇子,最多让他受点活罪而已,禁军如果真的动手自己等人势必得放弃六皇子,转而想其他的法子突围。
可惜,六皇子怕死!
怕死的六皇子此时已经失去理智,刚才萧潜的举动到底刺激了他,早该听大臣们的劝,不该任用这个没品的家伙做禁军的统领,哼,关键时候,居然敢不顾他的安危…
禁军们原本就看他不顺眼,凭什么一个异邦投靠来的叛者居然得到殿下的看重,还将他招为九公主的驸马,眼下居然还敢为了私欲置殿下的安危于不顾…
萧潜现在孤掌难鸣,唯有苦笑。
六皇子由始至终都没有信任过他,否则此刻不会因为他的一个举措就彻底弃了他…虽然他的确有自己的私心,也想过等自己的势力壮大了取而代之,可那都是很遥远的事,至少此刻他没想过借此要六皇子的命。
禁军信不动。
苏寒却动了,亲自押着六皇子往朱雀门走去。
四周禁军自动让开一条路来,虎视眈眈却又无可奈何地目送他们一行人渐行渐远,随后互相交换一个眼色横着心缀了上去。
燕渊没想到此举无意中竟然离间了六皇子与萧潜并不牢靠的结盟,这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所以其实杀不杀萧潜已经不重要了。以六皇子的性子,必定不会再对他委以重任,甚至会找借口杀了他。
但是狡猾如萧潜也绝不可能束手待毙,南豫国除了六皇子,可还有个荣亲王呢…
燕渊骑在马上,心思千转万转。
前面苏寒将六皇子缚在身前的马背上绑得死死。
马匹奔跑的速度极快,六皇子横卧的身体被颠得上下起伏,难受得哇哇直叫。
苏寒干脆往他嘴里塞了一团破布,耳根子总算清静了。
他们此刻已经顺利出了都城,可离云州也还有五六天的路程,身后跟来了不少禁军,沿途也有不少不明身份的人暗地里盯着伺机而动,所以这押解任务甚是繁重,不过只要翻过前面的翠屏山就可以放他了。
但是翠屏山,很难过啊。
翠屏山正是荣亲王的驻军之地。
有前去探道的旋风卫弟子回禀,说已经追上了秦国公等人,他们已经乔装打扮成过往的商旅,住进了翠屏镇的同福客栈。
燕渊点点头。
其实翠屏山并不是唯一通往云州的道路,可却是最近的一条道,来时秦国公是以大都朝钦差使臣的身份过的翠屏山,因此并没遭到阻碍。可如今已经跟南豫国闹翻,手里又握着六皇子这个人质…
想到这里燕渊眼睛忽地一亮。
荣亲王、六皇子,他们叔侄间是否也该唱台大戏呢…
队伍在路边的一个茶水铺子略作停顿,苏寒等人依旧面具遮脸,只露出犀利的眼眸和薄削的唇。
六皇子嘴里的破布被取出,顺势被灌进一碗茶水。
许是茶水太过粗劣,呛得六皇子一口喷出,茶水溅了一头一脸,样子实在可笑。
燕渊好整以暇走近他,“殿下何苦跟自己过不去?您应该明白,之所以落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您咎由自取…萧潜,他从来都不是条忠心的狗,更确切地说,他是一条喂不熟的狼!”
六皇子恼怒地瞪着他。
燕渊笑道:“你瞪我也没用。殿下该好好想想回去后如何对付他…如果我所料不错,他此时应该已经在着手准备退路了。”
“你们会放了我?”怕死的六皇子只在意这个。
燕渊点点头,“不错,我们大都朝人向来重诺,既然答应放您性命,就绝不会食言。只是殿下,您有没有想过,您的亲叔叔荣亲王,他是否愿意放您安然返京?”
六皇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燕渊继续补了一句,“眼看快到翠屏山了。”
是啊,翠屏山以西三十里,便是十一叔驻扎的大军,约有八万之众。
十一叔算是皇室宗亲里唯一一位军事将领。当年他的母妃并不受宠,连带他在众多兄弟中也受到排挤,是父皇怜他护他,后来登基之后便让他进入军中历练,委他以重兵重权。
十一叔一直谨记父皇的照佛之恩,以至于这么些年皇室内乱频频,他也从没想过趁机夺权。
只是,人心都是易变的,如今父皇已逝,十一叔虽然亲口允诺会拥自己上位,可谁知他心里到底怎样想的?
燕渊瞧他神情,就知道这话说进他的心坎里了。
六皇子此人疑心甚重,又怕死,明明肚里没多少沟壑,却偏偏自以为雄才大略。病死的老皇帝膝下子嗣不多,嫡长子太子已亡,嫡次子四皇子登基不到两年又暴毙,眼下诸皇子中唯有他身份贵重,因此才得了朝中重臣拥护暂时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