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英雄落魄几难堪
第二天明,一行人再上路。其后几天陆续有一些人从整个队伍中分开,走向别的方向,而刘越等人也终于在汝南郡的襄城停了下来。
本来屯田区一般都在易垦或冲要地点,自成系统,不属郡县,但因一来众人都是民屯,与军屯毕竟有不少优惠的地方,二来身处乱世,襄城这个小城却又如何能逃的过的战火洗礼?如今虽然谈不上尸体遍野,鸡狗不闻,却也是十室七空,民生凋敝。故此这屯田之民也就顺势住进了城中空屋。
因为小禅儿认了邓范之母邓氏为义母,估此四人也可以算是一家人,在小城里分了一座带着小院的四间平房的屋子居住。
汉人以右为尊,邓母便居右室,小禅儿虽然认了邓氏为母,但却依旧不肯离刘越左右,故此这之后从右到左依次是小禅儿,刘越,作为邓氏亲子的邓范反而住在了最外面,不过他此时高兴自己有了个妹妹,却也是一点不在乎的罢了。
《管子·治国》上曾有记载:“嵩山之东,河(黄河)汝(汝水)之间,蚤(通:早)生而晚杀,五谷之所蕃孰也。四种而五获(四年五熟)”。
《荀子·富国》中有:“。。。今是土之生五谷也,人善治之,则亩益数盆一岁而再获之(一年两熟)”说的也是黄河流域的某些地方。
此时刚到七月,虽然汝南水稻要两熟的话稍稍有些困难,但早稻冬麦却不成问题,此时种麦正当其时。故此四人第一日收拾了房屋,隔日便有兵卒前来驱赶众人下田翻地准备种麦。
刘越不愿小禅儿陪自己在外面风吹日晒,便叫邓母也一起陪着小禅儿在家,自己与邓范两人下地。起初几日尚好,但几日后家中原先邓氏母子二人所带的粮食吃尽,而此时因连连征战粮食价格实在太高,四人身上钱很快便都花光,只能全靠野菜、草根等物糊口度日,每每此时刘越见小禅儿虽然吃的艰难无比却强对自己露出笑容不肯有一点诉苦为难之色,心中在更加怜惜她的同时却也在自己心中暗暗滴血。
一日在田里劳作,刘越突然站定,向邓范道:“士则,这段时间连累你们了,要不是多了我与小禅儿,你们的粮食也不会这么快便吃光了。”这话确是实话,小禅儿每日吃的都不多,但刘越却要每日吃粗米近斗,已足有平常两人的饭量。
邓范举手擦汗,笑道:“大哥说。。。说哪里话,别。。。说如今我们是一家。。。一家人,就算不是,那。。。那也是我。。。我们母子亏欠了大。。。大哥的,若没有大。。。大哥帮忙,还有。。。有这匹马可。。。可以拉犁,只。。。只怕我们母。。。母子要做死在田。。。田里。”
刘越微微一笑,低着头任凭脸上的汗滴落在地上,半晌突然淡声道:“我准备把马卖了。”
“什么!大哥,要是把马卖了那怎么耕田?要是借官牛的话可是要足足多交一分粮食啊!大哥,你可不能贪图这眼前的享乐就断了明年的粮食啊。”邓范大急之下便连平日里的结巴都“顾“不得了,一连串的话语脱口而出。
刘越自然明白,屯田民所“领”土地分常限田和餘力田两种,其中多数为常限田,租稅很重,用官牛所得谷物官民**分成,使用私牛者则五五分;餘力田租稅仅为常限田的三分之一,但却非常的少,根本派不上用场。这里邓范所说的便是特指餘力田。不过他有他的打算,这个决定既然下了就不会更改,所以刘越没有回答邓范的话,却反而笑道:“士则,怎么你不结巴了?”
邓范一楞,气氛一缓和下来,又忍不住结巴道:“我。。。我一急就。。。就说的快了,平常就。。。就不行了。”
刘越哈哈大笑,道:“要这样的话,日后还非要找一些事让你急急,多锻炼锻炼你这结巴便好的快了。”
邓范道:“我。。。我也不想。。。不想管这些,好。。。好男儿肚。。。肚中有才学就。。。就够了,说。。。说话结。。。结不结巴没关系。”
刘越点头笑道:“不错,大丈夫正当有如此心胸!”
邓范也是重重点头跟着一起笑,片刻又想起刚才所说的卖马之事,还是忍不住又道:“可。。。可是大哥,这马。。。马。。。马真的不能卖啊。”
刘越略一犹豫,但想到貂禅临终将小禅儿托付给自己,可如今自己竟要她跟着自己受苦,终于还是毅然摇头道:“我心里自有分寸。”说罢再不多言,挥起鞭子继续赶着马拉犁慢慢在田间穿行,邓范固然着急,却也只能彷徨无计。
第二日天刚亮,刘越一大早便拉着马匹去集市喊卖,要价十万钱。
汉时物价在文景之治时最贱,粟每石十余钱至数十钱。但到了当今即位,天下大乱,当年李傕、郭汜等在长安做乱,正逢数月无雨,京城长安谷一斛便卖五十万钱,屠一牛绢三千匹,杀一狗钱二十万,易子相食的不计其数!之后群雄并起,曹操逐渐平定北方,物价虽然大有缓解,但饶是如此,刘越所叫价的十万钱却也已然是非常的贱卖了。
只是此时襄城大多都是外来屯田之民,哪里有多余的闲钱买马?偶尔有几个上来问价的,但也都是听了价钱便扭头而走。
从天初亮站到日上三竿,这匹马依旧没有卖出,等到中午邓范来喊刘越回去吃饭时,却终于来了一个主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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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票啊,票啊~~~”夏侯敦死死地抓着曹操衣角,不住地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