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棋子
文景的视线在周围的人群中扫了扫,很多人都在关注他们,他庆幸苏晋安给他准备了这个面具,否则,这里他肯定是一刻钟都坐不住。
苏晋安是堕魂的老人儿,熟人很多,见他带着伴儿,很多人都朝他遥遥举杯,碍着苏晋安的身份不好过来捣乱,那些人的眼神中却不乏暧昧赤|裸的促狭。
不过也有那不甘寂寞的。
“安哥,这谁啊?”来人穿着小脚裤,上身是一件缀满亮片的衬衣,长相很清秀,看样子比文景还小。
苏晋安向文景介绍:“这是堕魂的台柱子,艺名苏瓷,苏瓷,这是文少。”
文景挑眉:“苏瓷?”
那苏瓷抿唇一笑:“是安哥给我起的,他说我的皮肤就跟上好的白瓷一样,文少,欢迎光临啊。”
文景长长的“哦”了一声,这两人的关系不言而喻。
苏瓷半边身子腻在苏晋安身上:“安哥,文少长什么样啊,看你宝贝的都不让大家看,你让文少揭了面具,让我惊艳一把呗。”
苏晋安摇头笑道:“不行,这里狼太多。”
“是不是比我还美啊?”
苏晋安看了文景一眼,对苏瓷道:“你没得比,好了,去忙去吧,安哥还等着看你的表演呢。”
苏瓷娇滴滴的朝文景睇了一眼:“文少,小瓷就失陪了,好好玩。”
文景从茶几上抽了一颗烟点上,吸了一口,在浓郁的烟雾中似笑非笑的看着苏晋安:“安哥,你这样抬举我就不怕人家吃醋?”
苏晋安翘起二郎腿,他简直爱惨了文景这副看似无欲无求实际魅惑动人的小模样:“小景,我只担心你吃不吃醋。”
文景吐出一口烟:“那你是希望我吃醋还是不希望我吃醋。”
这个问题可把苏晋安难住了:“小景,你可真刁钻,安哥我是既希望你吃醋,可又不希望你吃醋,如果你能心里装着我又不吃醋,安哥任你为所欲为。”
文景笑笑:“不,我不吃醋。”
苏晋安哈哈笑起来:“小景,你太诚实了。”
诚实吗?
也许吧!
文景不置可否,慢吞吞的抽烟,眼眸半眯着,仿佛对一切都不走心。
苏晋安被勾得心痒,美人明明近在咫尺,他却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文景不是苏瓷,不是他以前交往过的任何情人,文景就像一个谜,突然出现在c市,带着一身的秘密,却那么迷人,让他从第一眼看见就想把这个人藏起来,狠狠疼爱。
舒缓的音乐响起来,灯光也跟着暗淡下来,舞池里很多成双结对、不知是情侣还是炮友抑或是陌生人的人以各种亲密的姿态拥抱着舞蹈。
苏晋安朝文景伸出手:“小景,陪安哥跳一曲如何?”
文景灭掉烟,径自起身,根本就不理会苏晋安的手,朝着舞池去了。
苏晋安失笑,连忙跟了上去。
握住文景的腰,对方的双手搭上自己的肩膀,苏晋安的心脏竟然不受控制的跳起来,仿佛变回了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
文景在笑,双眼静静的望着苏晋安,那一刻,苏晋安竟然感到局促,担心自己是不是老了,仪态是不是庄重,表情是不是足够亲切……
尽管看不见那张脸,但此时的文景自有一种摄魂夺魄的魅力。
在文景面前,他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这种感觉来得毫无道理,因为不论是在商场还是情场,他向来如鱼得水。
“安哥,你在紧张?”随着音乐移动双脚,文景跳的虽然是女步,但丝毫不女气。
随便扫视,周围的景象已经不堪入目,在朦胧暧昧的灯光下,有人在喘息,有人在释|放。堕魂是个禁区,禁区里面的人当然要追求最极致的快乐。
苏晋安突然觉得口干舌燥,搁在文景腰间的手慢慢移动:“小景,别看他们。”
文景刚好看见一个威武的攻双手伸进小受的裤子里,捧住小受浑圆的屁股重重一捏,小受哼叫一声,两人吻成一团,大胆又*。
文景凑到苏晋安耳边,小声道:“那人屁股都露出来了,上面有一颗黑痣。”
苏晋安转头看去,果然那小受露出大半个屁股,上面一颗指头大小的黑痣,黑白对比相当显眼。
文景眨眨眼:“是不是挺有趣?”
苏晋安心中叹息,这么一个小插曲,刚才的躁动下去了一大半,文景眼神干干净净,真看不出他是不是故意的。
一曲完了,文景失去继续跳舞的兴趣,如果苏晋安也像那些人那样对他,他怕他会失态。
“安哥,我们继续喝酒……”话音还没落,一束强光从文景身上打过,刚才还暧昧缠绵的音乐立刻转换为劲爆火辣的金属碰撞。
舞池中的人群自觉退后,一个圆形的舞台缓缓升起来。
苏晋安一把搂过文景的腰:“表演开始了。”
文景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他看见了舞台中间的苏瓷。
苏瓷穿着猫女的黑色皮衣,头上戴着猫耳朵,五个只穿着内裤的男人单腿跪成一排,苏瓷就侧躺在他们的大腿上,做着诱惑的举动。
在这里,苏瓷是所有男人的“女神”。
人群沸腾起来,红色大钞雪花一样飞向舞台,文景看到苏瓷朝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用胳膊捅捅苏晋安,文景故意道:“安哥,你负了佳人。”
苏晋安胳膊紧了紧:“佳人已经入我怀。”
眩目的灯光中,文景不动声色的勾了勾唇,他不知道他跟苏晋安的亲密已经成功点燃了某人的怒火。
让人身体忍不住扭动的音乐响起来,苏瓷跟五个男人开始热舞,动作特别大胆,每一个动作都在传达一个信息--性。
十只手在苏瓷身体上游走,当音乐到达第一个高|潮时,他们几乎是一刹那就把苏瓷的猫女装撕了个粉碎。
苏瓷确实很白,身上只剩下一条三角内裤,跳得狂热诱人。
他的手甚至伸进了男人的内裤里,那人很快就硬了,一把把钞票塞进他的内裤,洒了满地。伴随着周围人的口哨哄闹,文景觉得就跟现场看了活春|宫差不多。
文景不觉得有多刺激,他甚至想问问苏瓷:“你觉得快乐吗?”
表演结束的时候,苏瓷把内裤里的钱全部掏出来扔在了舞台上,那些小费反正要跟老板分成,他懒得收拾。
朝周围的人飞了个吻,然后指着文景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苏晋安呵呵直笑:“小景,他让你过去。”
文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让我过去干什么?”
“跳舞。”
文景指着自己的鼻子:“跟我跳舞?”
苏晋安搂着他的腰过去:“是,你别怕,我陪你。”
文景心中发毛:“安哥,我这是被你拉下水了么?”
“小瓷比较喜欢闹,你不用跟他一般见识。”
文景心说,到底是谁要跟谁一般见识呢?
苏晋安拉着文景上了舞台,这人显然不是第一次上来,上去就获得一片叫好声,“苏总,苏总”的起哄让文景耳晕目眩。
曾经文景确实是个爱玩的,虽然没有进过gay吧,但是z市很多会所、沙龙、夜店他都去过,跟着一帮子纨绔子弟纸醉金迷。
看着下面在灯光下忽明忽暗的人群,文景十分恍惚,他告别那种肆意挥霍青春的日子已经整整四年了,他早已不再是那个众人口中的纨绔子弟--尽管表面上,他似乎比以前更纨绔,更加不知所谓。
舞台上只剩文景、苏晋安,苏瓷三人,苏瓷贴近文景的耳朵,挑衅道:“文少,如果你在这上面让安哥硬了,我就服你。”
文景觉得他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挑|逗一个男人……这就是文向南带给他的生活,他的亲二叔,他爸爸的亲兄弟……
本来想说“我为什么要跟你比”,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让人绝望的:“好啊!”
那一刻,文景眼睁睁看见自己一只脚踏进了泥潭……谁来拉他一把?
他笑的很无害,眼神干净,清澈,唇边是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仿佛他刚才答应的赌约是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就钻桌子。
音乐响起来了,一开始就是激烈的重金属,重重的撞击着人的心脏,让你的身体仿佛要脱离大脑的控制跟着节奏舞动。
这是今晚的第二个高|潮,文景再一次感激苏晋安给他戴了面具。
苏瓷整个人几乎都缠在了苏晋安的身上,手臂和腿软到了不可思议的弧度,但随着每一个鼓点的落下,他的关节又能强劲的迸发,是那种媚到了极致突然的一个急刹。就像快感来临,本来要射了,关口却被人一把捏住,那种泼天的快感简直让人发疯。
文景开始解扣子,没有全部解开,只留了中间那颗。
他不是专业跳舞的,但他知道自己身体的优势。
文景的舞蹈中规中矩,动作算不上性感。银色的面具给人一种神秘感,他的唇紧紧抿着,露出来的皮肤是动人的白,带着一种不容亵渎的圣洁气息。
旋转的时候,漆黑的长发飞舞,苏晋安送的那枚钻石耳坠闪烁着低调奢华的光芒,让他看上去矜贵自持。
随着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大,纤细柔韧的腰在衬衣下面若隐若现,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半遮半掩……挺髋,甩臀,他的动作是男人特有的强劲果断。
文景跳的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下面的人群已经把视线全部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脑海中是他的父母,无尽的宠爱,可爱快乐的涛涛,无忧无虑的自己--恍若就在昨天!
苏晋安推开缠着他使劲的苏瓷,走向文景。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仿古骑士面具的男人一步跨上了舞台,长臂一勾,文景的腰被勾进一个带着冷冽气息的怀里。
全场哗然,苏晋安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他晚了一步。
文景开始并不知道身后的人是谁,随着惯性转身,一张金黄-色的面具撞进了他的眼球,面具后面的眼眸是那般深邃,那般熟悉,根本就不用想,文景知道这个人是谁。
秦牧,秦牧!
心脏不受控制的跳起来--说好的冷酷呢?
秦牧薄唇抿成一条线,仍旧一身黑,怀抱石头般坚硬冰冷,眼神生出无数倒刺,仿佛要把文景扎得千疮百孔。
他看上去绝对不像骑士,而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文景不由自主的想要后退,腰上的手臂却不容他动半分。
“你……”
秦牧突然低头,文景只觉眼前一花,唇上一痛,秦牧连吻带咬,文景脑中顿时空白一片。
这个吻极其简单粗暴,确切的说根本就不算是一个吻,倒像某种形式的标记。
全场再一次哗然,苏晋安甩开缠上来的苏瓷刚要出手,秦牧却连拖带拽把文景弄下舞台朝着大门去了。
不远处的帅气调酒师喃喃自语:“奇怪,那两人的身影怎么特别熟悉?”
文景被塞进跑车,直到车子在街道上飞驰起来,他的脑子才开始转动。
秦牧扔了面具,露出面无表情的脸,文景却敏感的察觉到这个冰山男在生气。
不敢自作多情的认为这个男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生气,文景也取了面具,不管怎么样,从堕魂逃出来,他松了一口气。
秦牧不说话,文景也不想说话,车子的速度却慢下来,夜风撩起文景的头发,属于夜的凉意扑面而来--跟这个人居然再一次独处,文景觉得这一定是梦。
他要想的东西已经太多,所以对于秦牧,他不愿意去想为什么。
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这个男人高不可攀,他也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想也没用。
一个急刹,车子在路边停下来。
下巴上一紧,文景的脸被迫转向秦牧,男人的脸再次压下来,唇被一个炙热的口腔包裹。
吻是一贯的霸道强势,男人的呼吸渐渐粗重紊乱,脖颈上传来刺痛的时候,文景终于一把推开了他。
“你到底想怎么样?”文景双眼圆睁,像一头愤怒又委屈的小豹子。
秦牧拿出一张卡,递到了文景面前。
文景双眸一暗,却笑了,语带不屑:“里面是多少?一百万?五百万?”
秦牧目光沉沉的看着文景,对方眼中的不屑让他恼怒。
文景接过卡,秦牧脸色刚刚松缓,文景却突然把卡扔在了秦牧脸上,几乎是嘶声力竭的吼:“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你当我是什么?”
秦牧知道文景是误会了,但他不想解释。
车子朝着浅水湾飞驰,车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在a区和g区的岔路口,秦牧停了车,他终于说话了,语气生硬:“下车!”
文景没有迟疑,他刚下车,法拉利就箭一般驶了出去,仿佛迫不及待要摆脱掉这个人。
没有晚安,没有为什么出现、为什么吻自己,更没有承诺,突然出现,突然离开。
文景冷冷的自嘲,他知道那个人永远不可能是那个带他走出泥潭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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