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她,终于失去了他
城北废弃的机场。
是一块儿场地极其宽阔的空地,因为废弃太久,周边杂草丛生,几乎长到了人的膝盖处,杂草丛里有些许飞机羽翼残骸和机场残存设备,场地的正中间是一条修葺好的飞机跑道,崭新光滑,看起来与这个破烂的废弃场地那个格格不入,跑道的尽头连接着悬崖,很陡的悬崖,从上看下去几乎成一条直线,悬崖下方深不见底,弥漫着层层雾气,仅仅是站在悬崖的边缘,都让人的心头忍不住一阵阵发凉。
禾瑾被一个男人拎下车,狠狠的甩在地面,身上的痛楚几乎将她所有的力气消磨殆尽,只能用手臂费劲儿的侧撑住身子,才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地上全是细小的沙砾,密密麻麻的扎在禾瑾的掌心,她感觉不到,疼痛让她的大脑神经变的迟缓。
远处有一辆红色的玛莎拉蒂驶来,拉风炫酷的外形,迅猛狂野的速度,伴随着野兽一般的轰鸣声,禾瑾抬眸,视线里只余下一抹靓丽的红和漫天的风沙。
车子在一个漂亮的回旋之后停下,禾姳从车上下来,一身黑色皮衣,将她曼妙的曲线衬托的淋漓尽致,头上带着一顶鸭舌帽,发丝尽数挽到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副巨大的墨镜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剩下挺翘秀气的鼻尖和尖削的下巴暴露在空气里,唇瓣微微勾起,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干练精致,仿若谍战片中妖媚灵巧的女杀手。
踩着黑色的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到禾瑾身侧,像是一只高傲的孔雀。
着黑色劲装的男人看见禾姳纷纷恭敬出声,“姳姐。”
禾姳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侧走过,在禾瑾身侧站立,取下脸上的墨镜随手挂在衣领上,俯身抬手捏在禾瑾的下巴上,强迫禾瑾与她对视。
禾瑾的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嘴唇却因鲜血的浸染而变得殷红,长长的睫毛像把扇子似得轻轻煽动,在下眼睑处投下一小方阴影,娇小的身体被阳光笼罩,整个人看起来那么楚楚可怜,惹人怜爱,可她眼底透出的目光却是那样的无所畏惧。
禾姳看着这样的禾瑾,忽然想起小时候,禾瑾也是这样楚楚可怜的仰着头看着她,白白嫩嫩的,像个可爱的洋娃娃,她轻轻的晃着她的手臂,声音软软糯糯的,“姐姐,我想要这个玩具,你让给我好不好。”
回忆纷至沓来,禾姳有些晃神,视线不知越过禾瑾的脸落在何处,失了焦。
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再转眼却亦是物是人非,她以为看着禾瑾这样狼狈不堪的跪倒在她面前她会很开心,可是,她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报仇后的痛快,她忽然有些心软,有些心酸,禾瑾那声软软糯糯的姐姐始终徘徊在她的脑海,像是一盘破旧的录音带,吱吱呀呀的重复播放。
黑色冰冷的眼里溅入了细碎的阳光,染上一层暖意,似乎有水雾漫上眼底,不知过了多久,禾姳缓缓收回视线,手臂像是忽然没了力气,染着红色蔻丹的手指悄然从禾瑾的下巴滑落,唇瓣处笑意渐渐散去,眼角眉梢处攀上一丝倦意,有些苦涩。
转过身,纤细的手指慢慢的覆上小腹,轻抚游移,温柔至极,脸上透出一丝柔和的光芒来,唇瓣噙着一抹微微的笑意,轻轻吐了一口气,罢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她的这双手这辈子沾染了太多鲜血,是该停止杀戮了,她总要积点儿德,下半辈子还长,就算不是为她自己,也该为她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薄唇微启,对着身后淡淡的扔出一句,“把禾小姐小心的扶到我的车里,将她的伤口仔细处理一番,再喂她点儿水和食物。”
禾瑾身体软软的摊在地上,连诧异的力气都没有,任由黑衣人将她扶上车,躺在舒适的座椅上,缓缓的闭上眼睛。
奥莱德斜着眼角看一眼禾姳,没说话。
他的目的只有穆念琛一个人,至于禾瑾如何处置,跟他无关,她不过是一只诱饵而已,是死是活都无关痛痒。
须臾之后,天际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就连车内意识飘忽到几近昏迷地步的禾瑾亦是睁开眼朝着车窗外瞟了一眼。
一辆小型客机缓缓降落在飞机跑道。
是真真正正的飞机,机身上最显眼的位置绘着一副巨大的黑色玫瑰图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奥莱德几乎贪婪的目光填满了他小到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踱着的步子靠近机身,像是抚摸心爱的物件一样轻轻碰触机身,指尖都在颤抖。
再有半个时辰就是十二点了,阳光长了脚,一点点挪到了正上空,像块儿烫手的金子,炙热明艳的洒在这片空荡荡的地面,投下淡淡的光斑。
等待的时间是焦灼而又烦躁的,四周安静的可以听到鸟叫声,虫鸣声,聒噪不已,没有人知道,这看似平静的空气中漂浮着怎样的危险,时间就像是一场来势汹汹的洪流,将所有人卷入深不见底的漩涡,然后随着空气消失在这个世界。
已经有人忙碌起来,对跑道和飞机等做最后的检查。
钟表定格在11:58。
盘山公路上由远及近的传来了跑车尾喉特有的轰鸣声,张狂的释放,百米加速只需3.4秒的法拉利458,像一只离弦的箭一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精湛到可以媲美展业赛车手的车技,飞一般的速度,目空一切的气势,旋转,调头,横插,侧放,车子稳稳的插入两辆车子中间,前后距离不过30厘米。
男人一身黑色西装从车内走下,铮亮奢华的皮鞋上有血迹凝固,最为简单的搭配,却透着强大的气场,男人带着睥睨一切的气势沉稳的一步一步走到场地正中间,如同一个从天而降的天神,目光平静的像是一潭死水,轻轻的掠过周边所有的事物。
奥莱德拍着手从飞机的后面走出来,面上是癫狂的笑,眼睛里却是再恶毒不过的光芒,“欢迎穆总大驾光临。”
穆念琛视线在他的身上定格,神色不屑一顾,眼底深处幽深一片,居高临下的望着他嗓音低沉的出声,“禾瑾呢?”
奥莱德停止手上的动作站在穆念琛对面,男人的高大的身影几乎将他整个都笼罩在其中,耸耸肩,不以为意的瞥了一眼玛莎拉蒂的方向。
穆念琛顺着奥莱德的视线看过去,禾姳双手环胸静静的倚在车门,目光里一片坦然。
男人紧紧的绷着脸一言不发的走过去,视线越过禾姳的身子,他看到里面安安静静的躺在座椅上看起来睡的安然的禾瑾,除却唇瓣有一排细小的牙印外,她看起来还算不错,只是模样有些狼狈,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窝在角落里,很害怕的样子。
尽管面色依旧平静,插在口袋中的手掌却微微颤抖,她那么无助的模样让他揪心的疼痛,他只恨在她最害怕的时候他不能陪在她的身边,是他,让她又一次的陷入了这种恐慌,是他,没能好好保护她。
禾姳看着穆念琛神色动容的望着禾瑾,那么深情的模样,心里却不再有之前那种强烈的恨意,只剩下一种淡淡的说不出的酸涩,就像是年少时一场暗恋的无疾而终,留给人的是遗憾,是后悔,而不是痛恨,她记得那年记忆中眉目英俊的少年,她记得记忆中阳光的温度,只是她已经分不清,她一直以来喜欢的是记忆中的穆念琛,还是现实生活中的穆念琛,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了解过这个人,他于她而言那么陌生,她的喜欢,好像只是她固执的一场梦。
他在她人生最无望的时候出现,像是一道光,让她的心底有了慰藉,让她活的不那么孤独,他就像是一种虚无的力量,支撑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到现在,她才发现,他只是她脑海中的一个幻想,而不是她心底真正的爱人,她的心始终是空的,不过,现在好像没那么空了,因为她能感觉得到,她的心里正有一个人在慢慢的挤进来,她忽然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
将自己的身子移开车身,擦肩而过的瞬间,眼神淡淡的落在穆念琛的脸上,“带她走吧,离开这里”尔后没有任何停顿的向前走去。
穆念琛眼底有一簇亮光一闪而过,是诧异的目光,他没想到禾姳竟然会放弃报仇。
很快恢复正常,拉开车门从里面抱出了几乎昏迷的禾瑾。
一片混沌不清中,禾瑾只觉得身子一轻,好像落入了一具宽阔的胸膛,熟悉的木质香将她包围,那么窝心,脑海中有一道白光飞速掠过,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气息和温度不停地刺激着她的大脑皮层,心底有一个声音的不停的再喊,禾瑾,醒醒,醒醒。
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将缠绕在一起的混沌劈开,有一丝意识从缝隙里窜入她的神经中枢,禾瑾恍如隔世般睁开眼睛,才发现这一切都不是一个梦,穆念琛来了,就这样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眼前,他的温度是真的,他的气息是真的,他胸口有力的心跳也是真的,他就这样出现,在这个时刻,她最想见他的时刻。
她抬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脖颈,感受着他的存在,她的身子瑟瑟发抖,她的眼底有泪水悄然无声的漫了出来,如同在眼睛里洒了一把钻石。
她知道她该生气的,他不听她的话就这样鲁莽的闯过来,倘若今天他出了什么事她死都不会原谅自己,可她的心底却没出息的那么高兴,她很感动,他为了她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竟连命都不要了,她知道自己有些自私,因为她是那么的希望在最后这一刻他还守在她的身边,只要能见他最后一面,就算是死都值了。
穆念琛的心跟着她的动作揪着疼,她的手无足措,她眼底滚动的泪水,这每一样都像是对他的惩罚,她婚纱上血迹更是让他的心像是被凌迟一样的痛,就好像有利刃一道一道的割在他的心口,下一秒,收紧手臂将她紧扣在自己怀里,声音在她耳畔低沉落下,一遍遍的,“对不起,是我来迟了,是我来迟了.......”是他的疏忽,让她为他受了这么多苦。
她瑟缩的身子,让他的心底深深的自责。
唇角一遍遍的吻去她眼角的泪水,是苦涩的味道,却也比不过他心里的苦涩。
抱着她一步步走到车前,“瑾儿,你别怕,我们回家。”
奥莱德的视线始终落在穆念琛的身上,挤压在心中的恨意让他的心灵变的扭曲,早已没有了人性的存在。
看到穆念琛离去的脚步,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既然今天他来到了这里,他就不可能让他活着离开,他欠他的帐,他要让他血债血偿!
阴冷的笑声不断的从他的喉咙里溢出,奥莱德咆哮一声,“想走?没门!穆念琛我今天就要跟你同归尽!”
脱去了外衣,捆绑在腰间的炸药*裸的暴露在空气里,是足以将整个飞机场都炸平的剂量,奥莱德手里拿着打火机放在腰间的导火索处,慢慢的朝着穆念琛逼近。
禾姳靠在车上的脊背挺得笔直,望着陡然转变的局面,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爆炸开来,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沈桡会让奥莱德全权掌管此事,她也明白了为什么昨天晚上沈桡会劝她别插手此事,叫她别来飞机场,原来他早已料到她不会对穆念琛痛下杀手,他也早已料到奥莱德对穆念琛的恨意已经深入骨髓,就算是同归于尽也要杀死穆念琛。
他才是真正会谋算人心的人!
穆念琛动作轻柔的将禾瑾放在车座上,淡淡的嗓音落在禾瑾的耳畔,“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看,不要出来,你要永远记得.......我爱你”在她额角轻轻印下一吻,压下心底最后的一丝不舍,快速起身。
禾瑾隔着车窗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心底忽然恐慌起来,他刚刚的话,明明就是在跟她诀别。
撑着剧痛直起身子来,才发现,车已经被穆念琛落了锁,她打不开。
用力的拍打在车窗上,眼泪就疯了一样的流下来,声音沙哑像是一块儿破旧的风琴,几乎泣不成声,“穆念琛你回来,你给我回来,我不准你去送死,你回来......”
从来没有一刻让她这样害怕。
穆念琛回头,他看到他的小瑾儿那么无助的趴在车窗上,她的眼泪掉的那么凶,像是要将他的心淹没,他最看不得她哭,每一次她哭他都恨不得杀了自己,她张着嘴无声的嘶吼,像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可惜他听不到她在说什么,眼眶有些微微发烫,他想回去抱抱她,可是他怕自己会心软,他怕自己舍不得离开他。
他知道他不能,这是一场注定有去无回的战,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命换回她的命。
转过身,不再回望,一步一步站在奥莱德的身侧,眯着眼睛望着这个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男人,“只要你放了她,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什么都不要,他只要她活着,就算是他死,只要想起以后在这个世界上的某一个角落还有这样一个她活着,这一切便都值了。
奥莱德用力扯过穆念琛的胳膊,一脚揣在他的腿上,眼里一片猩红,“别给我耍花样,乖乖的我跟走,我会让你死的痛快一点儿!”
禾姳望着这一切,叹了一口气,此刻她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怕是无济于事了,因为她根本连奥莱德的身都近不了。
其实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这种人,这种连命都不要的人,他没有任何在乎的人和事,你威胁不到他。
禾瑾眼睁睁的看着穆念琛一步步走远,远到她再也抓不住他,她努力的睁大眼睛,泪水却模糊了视线,她连他的背影都看不清楚,她绝望的用手一拳一拳的砸在玻璃车窗上,疯了一般,血迹顺着她的手腕滑在她的胳膊上,然后掉落下来,染红了她整条的婚纱,白希的脸上亦是溅上了血迹,看上去触目惊心。
她失神的一遍遍喊着他的名字,却再也听不到他的回答。
心底却有一道声音不断的响起,她要救他,她要救他......
挽起的发丝全部散落下来,乱七八糟的粘在她的额头,脖颈,和她脸上的血迹混合在一起,她那么狼狈,却还是拼了命的寻找车里一切可以利用的硬物。
后备箱里,她终于找到一副铁具,看起来像是钻石加工需要用到的工具,不顾一切的拿着铁具奋力的向车窗砸去,像是有了无穷的力气,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禾瑾一把抹去,她告诉自己不可以软弱,她要救他,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去死,她宁愿是自己死,也不愿死的人是他。
飞机前,穆念琛回头看一眼禾瑾,她那么用力的砸着车窗,她那么想要救他,可是他怎么舍得让她死。
他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最不甘心的也是她,他还没娶她做他的新娘,他还没和她生好多好多的孩子,他还没牵着她的手向全世界全部爱她,他有那么多的遗憾,他有那么多的不舍,可惜也只能是遗憾,也只能是不舍。
他没办法。
他这辈子做过很多后悔的事儿,但他有一件最庆幸的事,那就是找回她。
遇见她,爱上她,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好的事儿。
如果有下辈子,他一定不会让自己有这么多的遗憾,这么多的不舍,他要早早的找到她,然后将她紧紧的拴在他的掌心,再也不分开。
奥莱德不耐烦的推了穆念琛一把,“快上去!”
穆念琛深深的最后看一眼他最爱的小女人,登上了飞机。
禾瑾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撕心裂肺的大吼一声,铁具狠狠的砸在车窗上,随着眼泪的滑落,车窗硬生生的被砸了开来,玻璃碎片四分五裂,如同烟火一般绽放开来,有不少溅到了禾瑾的身上,可她察觉不到疼痛,心里的痛让她早已麻木。
手脚并用的撑着虚弱的身子从车窗里爬出来,有玻璃刺过皮肤,皮开肉绽,鲜血迅速的流出来,浸湿了白色的婚纱,染红了她的眼。
噗通一声,硬生生的从车窗里掉到地上,胸腔里有什么撕裂开来,血腥味儿在喉咙里蔓延开来,痛的她几乎整不开眼睛,眼泪同血迹融化在一起,禾瑾就像是一具奄奄一息的尸体。
禾姳看着穆念琛登上飞机,唇瓣里溢出一丝苦笑,缓缓的用手捂住了脸,大概这就是命,谁也阻止不了。
禾瑾不知道什么是命,她只知道就算是死,她也要跟穆念琛一起死。
身子虚弱的站不起来,她就一下一下的往前爬,就算是死,她也要爬到他的面前,地上的沙粒像是刀刃一般割在她的身上,让原本就血迹斑斑的身体愈发的惨不忍睹,大片大片的血迹在她的身下绽放开来,如同黄泉路上三生石前奈何桥旁开的无比绚丽的彼岸花,一路斑驳,手指间血肉模糊,所到之处,皆是鲜红一片。
她不觉的疼,她只是害怕的厉害,她害怕穆念琛就这么的离开他,她害怕余生那么长的路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害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一个他陪着她。
空气中有一股绝望的味道源源不断的蔓延开来,像是一张巨大的黑网笼罩在城市的上空,这个夏天终于过去,秋天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到来,天地见只剩下巨大的悲鸣,不断的回响在每一个角落。
不过是一眨眼的时间,随着一声剧烈的爆炸声,飞机在空中四分五裂开来,有残渣从空中掉下来,如同下了一场雨,而穆念琛的身体,就这样随着机身消失在那团朦胧飘渺的烟雾中,消失的连渣都不剩。
时间好像一瞬间凝固,禾瑾忘了掉眼泪,忘了爬,身上的软骨好像一瞬间被人抽掉,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怔怔的望着天空,依旧湛蓝如洗的天空,它那么安静,而她的视线里,什么都没有。
一切都没有了。
终于泪雨滂沱,手臂缓缓的滑落下来,同时滑落的,还有她的心,她满怀希望的心,这一刻,终于陨落。
所有的坚强再也没有理由,所有的忍耐再也没有借口,倒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大片的红,灼伤了她的眼。
躺在血泊里,绝望的闭上眼睛,眼泪哗的顺着眼角扑簌簌的落下来。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从今往后,咫尺天涯,这个世间再也不会有一个这么爱她的他。
她,终于失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