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电视里看不到事实
我关心的首先自然是看起来受伤不轻的鲁建川,说起来不是自我抬举,我这一只要跟我一天,我一生也绝对不会当作外人。所以虽然我也想搞清楚明月的内鬼到底是谁,但还是先问鲁建川道:“怎么样?伤到哪了?”
鲁建川还算硬汉一条,明明血流已浸透了裤管,还是若无其事地向我笑道:“三哥放心,我没啥事。可惜放跑了那狗贼!”
我有些奇怪,人不是已经被刀富给拷来了吗?也来不及细想,只吩咐老项道:“赶紧先送建川上医院。”
老项应了后,将鲁建川扶上了一辆警车,刘恒交待一两句后,那辆警车便拉着警笛走了。
刀富押着那人来到我面前,虽然有些灰头土脸,但因看得仔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此人也曾在西云寺戒斋时有过一面之缘,我记得好像当时他是坐在那个福广会会长彭光强身边的。
回过身来的老项笑着递给我一把手枪,并对抓来的那人道:“我们明月帮的三哥玩枪时一向只喜欢装一发子弹,而这支枪正好还剩最后一发,所以你能否活命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呸!”没想到那人十分硬气,对着我便是一唾,大声叫道:“我洪文贵是什么人,岂会怕区区一发子弹!今天老子听信谗言栽在你们手上,要杀就给我爽快点,老子可是真正厦门大学的,不是吓大的!”
我知道想从这样的人嘴里很难问出什么,并且我很不喜欢这种硬气的对手,想那不久时李志海都曾被我吓得差点心脏病发,何况一个我并不知名的人。于是慢慢地抬起了枪……
这是我进入圈子来第一次、也是人生中难得的几次见到一个人面对死亡真正没有一丝畏惧,我自问自己也做不到这一点,也正因如此,这样的人更留他不得。
“砰”一声枪响,在没有鞭炮声的掩盖下,这声枪声比刚才我扔那些手雷的声音感觉还要刺耳和突兀。
人在临死前的本能反应我想都是一样的吧,虽然没有丝毫恐惧,但那条汉子还是略一侧头并把眼睛闭上,直到发现自己并没有死后才又睁开双眼。
“我没有打死你并不是因为我手下留情,我只是觉得你跟明月其他的人合作不值得,因为那样的话你的对手将会是我——明月帮三哥胡贰!”我真没有打死他,在开枪的一刹那将枪口向下压了一下。
“但因为你,致使我的一个兄弟大腿受伤,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有所表示!”我看着那人被我一枪击穿的左腿接着道:“并且你没有我兄弟的待遇,可以有警车送往医院。”
刀富见我明显是已经枪下留人了,便二话不说打开那人的手铐低吼一声:“滚!”
那人左腿受伤自也不轻,右腿单跳着走得几步后,回头向我问道:“你不问我是谁?”
“随便你,纵然知道你是谁,对我亦改变不了什么!”我这句话其实非常违心,我不但想弄清他是谁,我还想知道他为什么要来我这住处伏击,是谁指使他这样来针对我的,明月帮那个内鬼究竟是何人?
我这也是属于装那个器官的范畴,不过有时这样装一下还真比用枪都管用。那人喃喃地道了句“三哥、胡贰,胡贰、三哥”后,大声冲我道:“我洪文贵行不改名坐不换姓,乃是福广会的副会长,彭光强老大的助手。如若他日不死,你这声三哥倒也称得!青山常在,谢谢了!”说完后转身一跳一跳的走了。
刘恒带着警队冲进院子里清场,刀富却有些惊喜地道:“恭喜三哥!”
见我有些不解,老项解释道:“这洪文贵是福广会的第一狠角色,今天如若不是小富随后赶来相助,单凭我一人的话断不是他对手,更别提将他生擒了。二哥曾向他许以高薪厚利想要收买他都被他拒绝,而三哥你却仅凭三言两语便让其服服帖帖,听他那语气大有今后唯你马前听命的意思。这可是真值得恭喜的。”
我心头也是一喜,想不到自己的这个无心之举,却原来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我放走洪文贵其实是有目的的,眼见明月内部那个内鬼已经逃脱,我杀了这姓洪的反而还断了线索,留着他却总留有一线希望,以便日后慢慢查起。
“兄弟嘛,有你们几个就真心满足了,但如果真能去掉一个对手,也还算件可喜的事。”我掩饰着内心的想法。
老项只当我是因为这房子被炸毁的事而担忧,在一旁安慰道:“三哥,你放心吧,这里的事先前杰哥就亲自跟辖区打过招呼了,这里所有的租客和房东的损失,全部由明月加倍赔偿。”
徐天雄也上前劝道:“三哥,我们走吧!这大过年的,你总得去看看自己的新家。”
没有想到的是,杰哥给我安排的新住处除了必须的生活用品和家具都已准备好外,还多了一台最新款的液晶彩电,让我和送我过去的徐天雄、老项一起听到了春节联欢晚会的新年钟声。
我没有打电话向杰哥和杨二汇报情况,这一天起起伏伏、喜喜忧忧,让我在老项和徐天雄走后就躺在沙发上再也无力动弹。特别是晚上这一番表演加实战,几乎已经耗尽了我的心力,回头看来,关键是当初认为成功的表演好像也不太算成功,至少没有实现我预想之中让“妖怪现形”的目的。
大年初一我没有出门,一整天都缩在杰哥安排给我的“新窝”里。通过电视里的本地新闻,我了解到了去年最后一天、也就是昨天这个城市发生的一切:早晨机场成功组织了一场未公告过的防暴演习,虽然导致几趟起降航班的延误,但却成功地考验了城市的安全应急等能力;中午市局在上级政府的督导指挥下,召集全市大部警力全城聚集和巡查,以保市民过一个安稳祥和的春节;下午时分在昆明至宜亮老路发生严重车祸,三车烧毁一车翻下山坡,导致九死一伤的惨剧,提醒市民春节期间出行要注意道路交通安全。
最让我关注的是关于晚上的一则新闻:栗树头村一幢民房因燃放鞭炮使院内堆放的大量易燃物引发火灾,使整栋房屋被烧毁垮塌,幸而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市局缉毒警队放弃春节与家人团圆的机会,跟武警特警通力合作,成功端下了栗树头村的一个制毒贩毒窝点,因毒贩持枪反抗,警方毅然开火,一举击毙了全部七名罪犯,查获各类毒品几百公斤。
电视里播放的新闻中,半数以上是我一整天亲身参与了的,但原来“真正的事实”竟是如此,也正是看了那天的电视后,让我以后对新闻电视节目都有些过敏了,总觉得这世界好像太不真实。特别是晚上的那两个新闻,明明是一件事,除了地点外,却硬是被改编成了两段毫不相干的事情。最让我震惊的是,新闻画面中还真的展示了搜出的那些毒品镜头,我跟那院子里的邻居虽然交往一般,但怎么也不相信那里会有什么毒品。
往后的几天我也没有外出,没有家人、没有小敏的日子,我很是孤独,不过还好老项和徐天雄每天定时来住处看我,除了送一些生活用品和食物来外,也顺便和我海阔天空地聊聊天,这让时间过得稍微快了一些。
亚彬和刘文我都已经电话里通知过了,由于“火灾”事故导致我们的“出租家”被毁,请他们回来时直接与我联系,我带他们去处理领取“赔偿”和新住处的事宜。那个院子里的其他租户和房东的赔偿事宜,好像也就大年初二三那一两天的时间,便由罗永超亲自亲自前往给处理好了。
我在初六见到亚彬和刘文之前几乎没有出过家门,而安置好两个表兄弟之后的随后一段时间里,我也只来往于两个地方:住处金石小区到武警特警队、武警特警队回住处金石小区。
那是接受了徐天雄的建议,去跟特警兄弟们一起接受训练去了。说实话,虽然我从小就对军人有着一种特殊的情结,但从来不了解做军人所承受的那种苦和累,当兵的那一身保家卫国了不起的本领,真的是一点一滴用汗水千锤百炼出来的。过中的细节我也就不表了,我只想告诉所有人,就凭所受的那份苦和流的那些汗,任何一个穿上军装的人都值得大家从心底里尊敬。
也正是那时间不算太长的非正式军营生活,让我对徐天雄、老项、四刀等人的尊敬更添了一分,他们能有我眼中那逆天的身手,绝不是影视剧那样只在朝夕间就练就出来的;而对没有当过兵但还能练出非同一般的身手来,比如罗永超、比如杨双龙等,那我就只能说更是五体投地了。
之所以专门用一段文字叙说那几天并不长的岁月,是因为对我来说也很重要,我虽然没有练成“绝世武功”,但在一些格斗技巧、抗打击以及枪械方面的长进是受益一生的。只是那段时间还有一件事折磨着我——对小敏的日思夜想。
一直到过了元宵后的第二天,杨二打电话来骂道:“胡老贰,你要缩头到什么时候?是只乌龟恐怕也要探头出来晒晒头了吧,你就不怕长霉吗?”
不等我回话,杨二接着道:“我这收到一张讣告帖,是镇雄帮李志海送来的,点名要我和你参加雪狼的告别仪式。雪狼是你打死的,这告别仪式你可不能推脱。给老子把子弹装好,明天一起去送那死鬼最后一程。”惊情春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