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命运
从汉莎城出来，一共有三个大方向，东面就是寂静之森，那里有人类和精灵的联合王国科嘉，往北是充满各种危险的沼泽地，往西或者往南，都是摩洛的疆土。勃利和奥列佛从下水道的出口里爬出来，立刻就面临着下一步的选择。
“老师，我看我们还是向东进入森林，森林里适合隐藏，比起沼泽也不是很危险，而且说不定还能骗几个精灵赚点路费，精灵都是傻乎乎的，容易得手！”奥列佛献策道。
勃利对奥列佛这个乐天派的计策可不太相信，他是真正的老家伙了，哪能轻易为奥列佛这点小心眼打动？勃利心里想着他的打算，现在可是最危险的时候，走错一步，全盘皆输。勃利老狐狸有一个预感，可能这次逃不掉了，看来只好便宜奥列佛这个小子了，他思考一下形势，就有了主意。
“敌人不是一般的强大，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化险为夷，既然这样，我们来问一下命运吧！”勃利老头表情严肃，再不是之前的颓废模样，从背包里拿出所谓的神器来：一只干巴巴的人类左手。左手上面裹满了灰黑的布条，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手掌握紧拳头，只有一个食指伸出来，好像是在指引着方向。不过整个神器既没有神光缭绕，也没有赞歌回响，要不是勃利老头说地这么确信，丢在地上奥列佛都不会捡！
“老师，这个神器的作用是？它能战斗吗？能释放魔法吗？要不然能够召唤恶魔？比起天使联盟来怎样？或者比得上魔力源泉吗？要不然和死亡斗篷一样？”奥列佛看到老头严肃的表情，知道老家伙不是骗他，心里的鄙视一扫而空，一阵激动的情愫传上心头，这可是神器啊！
一个神器，要多少钱啊！
无数冒险者甘洒热血，两个王国兵戈相向，都是因为神器的巨大威力！这个神器看起来毫不起眼，然而就像英雄常遇末路，宝贝也往往容易埋没。多少传说中，最强大的神器都是一幅寒酸像，被几个街头流氓用两三个金币买来卖去，直到一个好运的狗屁小子发现了神器的用途，大展神威，痛打八方！
奥列佛也有一个预感，他奥列佛老大就要成为这个好运的狗屁小子了。有了这个神器，屠龙斩妖，都是小事一桩，魔神之流，也未必不能打点主意。
“这是次级神器‘命运的左手’，没有战斗作用，也不能使用魔法和召唤！”勃利一边说，一边把“命运的左手”放在地上。奥列佛听说只是一个“次级”神器，还没有战斗作用，心里不免有点失落。好在勃利接下来的话立刻又让他恢复了信心！
“这个神器是从一个古老的，受死神诅咒的木乃伊身上砍下来的，虽然不能战斗，但是可以指引方向，命运的方向，告诉你下一步的行动！”勃利说完，开始大声**诵咒语。
“最后的归宿，终极的黑暗，伟大的死神啊，请您响应我的呼唤，驱散那眼前无数的幻象，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浓重的黑色烟雾在“命运的左手”周围涌动，把“命运的左手”的左手完全包围起来。烟雾在空中扭曲翻滚着，好像又无数可悲的灵魂在其中挣扎，黑雾原来越大，颜色也慢慢变淡，最终消失不见了。
“命运的左手”这时候已经调整了方位，一道黑暗的神光从食指射出来，拖着长长的尾线向北方而去。
北方，是一片辽阔的沼泽，然后是沙漠，再之后，就是雪原了！
“我们去沼泽！”勃利收起神器，毫不犹豫就出发了。
奥列佛不解地看着这一切，但是不管怎样，神器的威力是不能低估的，如果这个神器“命运的左手”真的能指引命运的方向，那有了这个东西，岂不是什么最神奇，最不可思议的好运气都能被他撞到？遇到一条龙，准是病地动都动不了的，屠龙比杀狗还简单。河里看到一个不穿衣服洗澡的，不用问了，肯定是公主，而且是最美最嗲的那种。奥列佛想到这些，可美死他了，不自觉地嘴巴一歪，眉头乱颤。
不行，奥列佛老大得打打这个神器的主意。
“老师，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吗？神器有给我们什么其他的提示吗？比如我们可以遇到一头垂死的黑龙，或者两个落难的公主什么的？神器提示的方向，至少给我们带来一点什么吧？”奥列佛急切得询问道。
“呸，我怎么知道会遇上什么？这神器每两个月能用一次，所以每过两个月，我就会问一次命运的方向，东奔西走，都是由它决定的，可是这么多年下来，我们还撞到什么好运气啦？要不然怎么说这是一个狗屁神器呢？”勃利老头叹了一口长气道：“当年我也就是一时眼红心热，以为有了这个神器，将来什么好事情都要遇上，老树发嫩芽，大器要晚成了，连骗带抢，总算到手了。可是这么多年下来，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要是早知道是现在这副情形，谁愿意得罪一个魔鬼，整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啊？”
“老师，您把魔鬼都骗了啊，真够厉害？那么看来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了，我们再研究研究，终归会发达的。”奥列佛对勃利还是挺了解的，要让他去从一个魔鬼手里抢东西，估计还没有这个胆量，但是要说是骗来的，那绝对是没问题的，老狐狸这几年的骗术，他可是见识得多了。
“嘿嘿，男儿心中有天地，你我都一样！那时候我看到有机会得到这个神器，热血沸腾，不要说是几个魔鬼，就是天上的诸神全都在一起，我也要去骗一把啊！也不管将来的结果，就去做了！”
“可是老师，照您说的，这东西可也没有带来什么好运气啊，不会是个假货吧？”奥列佛比关心自己还要关心这个神器起来，从魔鬼哪里骗来的，自然不是平常物品，奥列佛可是真正动心了。
“这倒不是，这个确实是十足真金的真货两项，老师好歹也这么高的等级了，是不是神器，一时也许看不出来，过了五年，难道还不清楚吗？”
“那么老师，难道这就是您的命运？”
奥列佛好奇地看着勃利，等待他他解说命运！
“命运，谁能知道呢？我来问你，当年我们相遇的时候，你偷了我的钱包，要在往日，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可是我非但没有把你怎样，却反而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奥列佛这么多年跟勃利在一起，两个人臭味相投，一起合作坑蒙拐骗偷，基本都能成功。奥利佛又识趣聪明，这几年两个人可是处得相当愉快，感情也很不错。这时候突然被勃利问起来，心中倒是一打颤，勃利收自己做徒弟，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特殊目的或者原因？
不会是要把自己怎样怎样吧？奥列佛不禁有点害怕，虽然和老头子感情不错，可是这个家伙可是一个骗了魔鬼的人啊，谁知道他心里想些什么东西呢？说道城府心计，奥列佛自认绝对不是老头子的对手啊！奥列佛越想越多，脸色略为有些发白，嘴里也是干干的没有味道。
勃利看奥列佛的一眼，知道这小子害怕，拍拍他肩膀，说道：“不要害怕，要是想把你怎样，我早就动手了。我来告诉你吧，那时候，我也是第一次用这个‘命运的左手’，可是它指引的方向是在原地。我以为要在原处遇上什么好运，就在哪里等了三天，才遇到了你来偷东西。要是以前，我一个幻影就让你变成白痴，不过那时候我想，说不定这就是命运的安排，说不定你和特殊呢，于是我决定观察你一个月再说！”
奥列佛这才知道，原来他遇到勃利还不算偶然，说起来还是命运安排呢！这样说来，至少自己也是被命运选中的人啊！
勃利老头继续说道：“那时候我天天观察你，说不定你身份特殊，或者有奇异能力，或者天资特别好，只要有一样，就算是命运的照顾了。凭我的幻术能力，让你凭空记忆起我是你失散的父亲都不是难事，到时候自然有办法。可惜一个月下来，除了发现你一张油嘴滑舌，两点小聪明之外，能够骗骗人之外，什么都没有，倒是很像我年轻的时候！过了一个月，我就犹豫，还要不要带你这个累赘，最后终究还是决定继续观察。再过一个月，还是没有奇特发现，倒是觉得你小子人不错，聪明伶俐，又讲义气，胸怀不错，吃点小亏也不放在心上，还挺讨我老人家喜欢的，大家一起做点小事情，还挺有年轻时冒险的乐趣。嘿嘿，这时间一晃，就是五年啊！这五年来，老师我这五年天天都在思考，总算有点明白命运的含义了！”
“老师，那么您的命运是什么？”奥列佛关心地问到。
“我天天盼着遇到好运气，天降奇迹，让我骤然变成强者，每次我使用‘命运的左手’，心里都充满企望，可惜到最后，仿佛又什么都没有得到。现在想想，说不定这就是我的命运啊，命中说不定根本没有奇迹，而就是一些平淡的东西！其实我碰上你，看起来平平无奇，说不定正是命运的安排呢？这几年老师和一群魔鬼分开之后，虽然日子也不好过，不过和你小子一起做点小坏事，开开小玩笑，有时候也挺开心的，总比每天揣摩魔鬼的心意好啊！这几年下来，我们虽然东躲西藏，却还能苦中作乐，算是过得高高兴兴，说实话，老师这一生，都和一群魔鬼在一起，也就你这个傻乎乎家伙，算得上是朋友了。”勃利说完，心里还真有点感慨，这几年和奥列佛不说情若父子，忘年之交毕竟还算得上的！
“老师，那……”奥列佛听了勃利的话，心里可是五味陈杂啊，魔鬼、命运、天赋，一时间这么多强大的词汇需要运转，实在是有点为难他了。
两人一路边走边说，已经到了城门口，沼泽地就在眼前了。勃利老头停下脚步，说道：“奥列佛，既然老师都和你说了这么多，其他的我也不再隐瞒你，我的敌人可是一个魔鬼，你要是还跟着我，估计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啊！你选择一下吧，要去还是要留？你如果要走得花，凭我们五年的交情，我不会为难你的！如果你要继续跟着我，今后我们就算正式是师徒了，不瞒你说，老师可不是六级术士，而是十四级幻术士，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教你的。你小子头脑灵活，就是太懒一点点，只要你肯用功，将来不愁没有出息！”
十四级！那岂不是可以成为大术士了，比魔导士，也就差了两个等级而已。
这个老头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生活堕落**，比他奥列佛也高明不了多少，一直以来，奥列佛还以为自己只不过跟了一个六级术士呢，而且还是一个懒术士。奥列佛自己也是二级术士兼职二级盗贼，说实话心里也不怎么瞧得起这个老家伙，这时候听说勃利居然有十四级，激动得都要疯了，跟着一个大术士做学徒，吃香的喝辣的，那是绝对没有问题了，飞黄腾达，也是指日可待啊！
关键是，老头子以前一直欺骗他，可是这一次勃利居然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承认他等级很高，看来是很有诚意的要教导他一番了！
要在往日，自然再好不过了，可是现在勃利的仇人已经追上来了，而且一个魔鬼，可不是闹着玩的。奥列佛小心眼打转不停，财富权势当然是他想要的，可是有没有命去享受，就是另一回事情了。
奥列佛想到勃利这么多年，对他确实不错，多少次这他偷了不该偷的东西，惹毛了不该惹得贵族，还不都是这老头把他救出来的，自己一生下来，当年那些街头流浪的伙伴死得死，散地散，现在也就勃利这个朋友了，为了朋友，拼了啊！
当下狠狠心，奥列佛说道：“老师，我跟你走，我们有难同当！”话虽然出口，心里还是害怕，说话的声音直发抖！
奥列佛觉得继续说了一句道：“不过，要是赚了钱，我们以后可得对半分，不然我可跟你着急！”
勃利是察言观色的高手，看奥列佛眼珠乱动，说话也变了声音，知道虽然嘴里坚强，心里却异常害怕，说道:“奥列佛，我们要走得路确实很危险，不过收益也是多得吓人啊！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日子过得还挺快活啊，舍不得丢下啊？有钱的时候，手里拿着一袋金币，到酒馆吆喝着几个侍从，再到妓院造两个妓女发泄一下，就以为自己爽上天了？”
奥列佛一合计，勃利不是在说他自己吗？两人每次骗了钱，勃利都拿大头，然后去花天酒地一番，找妓女还要一次找两个，钱不够的时候，就偷偷摸摸把自己的戒指、法杖、法袍给卖了，买一些次品道具回来冒充是极品，以为我不知道啊？我奥列佛可是正经人，因为没钱，从来不玩变态的。
勃利却不知道奥列佛的龌龊想法，继续说道：“不，奥列佛，你这样不行，你的见识太渺小了。你坐在井底，抬头向上，就真的以为天空就是你头顶上那一圈吗？你活了短短几十年，就以为已经领略人生最美好的东西了吗？呵呵，可笑啊可笑！天下诸般美好事物，你还不知道是什么吧？”
“你有没有骑上骏马，奔驰在原野，十万大军向你振臂欢呼？你有没有登上山巅，看万里江山，大臣和将军都在你背后忍不住颤抖？你又没有坐在高位上，藐视前面的一切，风华绝代的佳人为你默默落泪？哦，亲爱的奥列佛，这些你还没有得到，可是你难道不想要吗？难道你真的不想要吗？你现在反正一无所有，为了这些，什么魔鬼天使神仙妖怪，难道不都可以去踩一脚吗？”
勃利说着说着，自己都有点感动了，实在是太有煽动性了，早知道应该去做政治家，至少也做一个将军！
勃利老头的声音越来越有磁性，针对奥列佛的“暗示术”也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奥列佛的魔法抗性，连独眼矮人摩根都比不上，这时候早就已经看到自己穿着国王才能有的金光闪闪的衣着，戴着王冠，坐在宝座上指点江山了。他只觉得热血沸腾，一阵阵快感禁不住从心底传来，每一个毛孔都在尽情欢唱。
是啊，难道我不想要吗?奥列佛问自己！
难道我不敢要吗？奥列佛继续问自己！
他一个二级小盗贼兼职二级术士，要是没有勃利，估计什么都闯荡不出来，自己一辈子想要的金钱美女，富贵权势，天下江山，英雄气概，岂不都是泡影？勃利这一次难得诚恳，说不定自己就要交好运了呢？而且“命运的左手”在这里，难道神器会一点用都没有？
勃利老头年纪一大把了，为了一个机会还拼了老命去做，奥列佛拼了小命，也要努力去享受一把啊！要是到老死的时候什么好东西都没有得到过，岂不是太窝囊了？
“老师，我跟定你了！什么狗屁魔鬼天神，全都一脚踩扁了！”奥列佛的语气，是从来没有的坚定，荣华富贵，谁不想呢，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奥列佛岂能放过！
勃利干笑两声，说道：“这些年来，你也就这次叫我老师是真心吧？”
奥列佛心中暗想，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把你当小弟啊？不过心想归心想，嘴里的话却已经准备好了，“啊，老师，我冤枉啊！我对你可是真心仰慕啊，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老人家就是我的救星啊！”
“你还冤枉？我都骗人一生了，难道还能被你骗了？没有关系，反正我之前也没有真心教你！从现在开始教，也不是太晚，要是命运给我两年时间，我好歹也教出另一个通天的骗子出来！我们联手对付一个魔鬼，也不是很难！”
奥列佛看自己两年之后，要成为通天的骗子，眉头乱抖，开心得要昏过去了。
勃利老头看计划成功，心里也高兴，任奥列佛如何狡诈，终究斗不过他勃利老奸巨滑。这一次，奥列佛可是真心真意和自己去对抗一群魔鬼了。
是的，一群魔鬼，不是一个！只是现在还不能告诉奥列佛而已，要是奥列佛知道有一群魔鬼在等着他们，这小子早就掉头逃跑了。
勃利带了奥列佛进入沼泽，边走边开始讲解他最精通的幻术魔法原理。奥列佛心中也不担心，他从小风里来，雨里去，什么世面每见过，现在还不是两条胳膊两条腿，活得好好的？一个魔鬼，怕啥，多半就是一个黑社会的老大罢了，穿了一件黑衣服，拿了一把大砍刀，也没啥真本事，奥列佛见得多了。
凡事都要乐观地想，这是奥列佛的信条之一。
月亮洒下水银一样光芒，铺开一老一少前进的道路。
勃利和奥列佛走进沼泽地才两个小时，黑袍法师和剩下的一个灰衣人已经到了城门口，队伍里又多了一个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
“怎么样，那两个人去了哪里？”黑袍法师问道。
“看这里的样子，他们是进沼泽了，两个小时之前。”中年男人看看地上的脚印和被踩断的草根，就知道了大概！
“那我们跟着他们进沼泽！”
“我可不傻，沼泽里有时候会有飞龙出没，要不然你们自己进去，我不要另一半钱了！或者……”中年男人说到一半，不再继续下去，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出门，自然知道规矩！
“再加一千金币，这个价钱够雇佣你十天了吧？”黑袍法师拿出一张五百金币的支票丢过去，“这是一半，另一半事情完了再给！”
中年男人借着月光端详一下支票上的魔法印记，确定是大陆银行通用的支票，猴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说道：“您放心好了，我胡克在汉莎城可是出了名的讲信用。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两个人，你就等着替他们收尸好了。”
胡克领路，顺着脚印追进沼泽。
黑袍法师跟在最后面，看着前面小心前进的胡克，这个家伙居然敢和他讨价还价，简直是找死，等事完了，把他变成骷髅好了。
黑袍法师觉得自己的主意不错，满意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