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尸体不重还有什么重
介意?怎么会呢……安宁转身先行带路,余光掠过婢女阿三惊慌未定的脸,思路反而清晰了,果然在上楼梯时,唐宕就趁红姨不注意落在了最后,等大家行到二楼,他身形一偏,立刻消失在楼道间……
宋季北早在红姨吃完饭就招呼不打一声走了。
如此到安宁住的房间门口也就她和红姨,外带女婢阿三。
“等下,我先进去看看。”安宁虚拦了一把红姨,然后径直先推门进去。
门没合上,红姨却识趣的等在外头,只是很快就等出结果了——
安宁从房里冲了出来,发出乒乓作响的声音,红姨听得声响,讶然不已,就见到安宁动作略急,面色慌乱。
“怎么了?”
“他没撑住。”
“什么叫没撑住?”
“死了。”
“啊!”阿三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呼,被自己捂住嘴巴堵住了,她本就受了惊吓,这会儿更是面色惨白。
红姨一怔,随即面色带霜,连忙进了那房间,幼白身上盖着一床皱巴巴的被子,满是血迹,红姨抖着手去探他的呼吸。
“没——没气了。”红姨收回手时反身去瞪阿三,厉声道,“你上来看他时,可还有气?怎么突然就死了!”
“我、我不知道,我看见被子床单上都是血……我就吓的跑出来了。”阿三一双眼都憋红了,双手也是抖个不停。
而此刻,装死的幼白憋着气,一股子血腥味刺激着他的鼻端,他不得不咬紧牙关屏息等待,唐宕这家伙哪找这么多鸡血。
红姨没探到他的气息,加上阿三的说辞,安宁一个劲的在原地转圈,显而易见是拿不定主意了。
“我今年真是遇上了灾星。”红姨并无太多惊慌,愤怒居多,大抵无缘无故摊上这么个事太倒霉了。
“怎么办?”安宁问她。
红姨一咬牙,“用个草席卷了,扔到山头的乱葬岗去,神不知鬼不觉,我们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安宁好似就等她这句话,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两锭足二十两的整银,还有一张银票,“一切有劳红姨你了,我,我就先离开了。”
她像是有人在屁股后面追一样逃出了那房间,根本不等红姨阻拦,她不过是个过路客,一走了之再好不过了。
红姨转头看了眼床上,凌乱而血迹斑斑的真是被糟蹋的不像样了,她把银子收起来,“怎么死了一个又一个,晦气死了,我真是造什么孽了?”
“那,那要扔吗?”
“当然要,去橱里拉张席子出来,等会把后院的马车赶出来,我来驾车。”
阿三去取了草席过来,哭丧着脸,“会不会是报应啊?”
“胡说八道。”
“可是,可是自从死了那个人以后……我们这就没再安宁过了,老板娘,要不还是去报官……”
红姨抬手就朝她头顶敲了一下,“要是让衙门知道人死在咱客栈,我们也被怀疑害死他的,一起被抓了砍脑袋,你还要去禀报吗?再说这小地方死人人家还不定会管……”
这小镇上没有官府衙门,还要去十多里外的大镇上报官,来回也要一天了。
“那,那怎么办?”
“快点卷起来,这个男人估计也没什么身份,快点去扔了,没人会知道。”
被草席包的乱七八糟的幼白暗自叫苦,这么躺着装死人挺尸还真是件痛苦的事,草席一卷更是气闷,他又不能大口喘气。
等阿三牵了马车出来,好在天真的全黑了,阴雨绵绵的也没人,红姨亲自动手帮着阿三一起把包着幼白的草席一前一后搬上了马车。
阿三还是极度害怕,“怎么这么沉?”
“尸体不重还有什么重。”红姨骂她一声。
“老板娘,为什么不叫阿二一起帮忙……”
阿二就是红姨的另一个女婢,人长的粗壮些,多干重活累活,常年在厨房里待着的。
“那丫头看着憨壮,心眼不晓得多鬼。”红姨自然是不想多一个人知道多份风险,阿三人小胆儿也小,也听话的紧。
拉上马车的门帘,红姨知道以阿三的胆色她根本不敢把人往乱风岗丢,所以她不得不让阿三留下去收拾楼上的残局,自己坐上了车前的隔板,“我马上就回来,你把那房间收拾干净,一切都当没发生,像上次一样,听见没有。”
“哦……”
红姨驾着马车晃晃悠悠地驶远了,惊魂未定的阿三转回身,正要回楼里,突然门边走出来一个人,她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安宁没说话,她身后又走出来三个人,后面两个居然是一身衙差打扮,阿三心头一跳,做贼心虚地转过脑袋,只是看着安宁,语气不成调,“这,你,我们……”
站在安宁身侧的一衙差前进一步,“我们是岫水镇来调查案子的衙差,有人报案在你们客栈发生了命案。”
他推开阿三带着另一个人就要进去。
阿三头回看见衙差,根本不晓得真假,再听见他说死了人,三魂丢了七魄,“不是,不是,和我们没有关系,是她,是她把人打死了。”
那人却只回头一本正经地另一个衙差道,“进去搜。”
没多久,搜查的衙差就拖着一条满是血迹的被子下来,“发现了这个。”
阿三腿脚发软,顿时就跪下地来,就差没去抱衙差的腿了,她一手指着不吭声的安宁,“是她杀的,是她,不关我们的事。”
“口说无凭,尸体呢?”
“那个,红姨送去乱葬岗了,是她杀的。”
“我们已经派人去拦截,你要知道,尸体在谁手里谁的嫌疑可是最大的。”领头的衙差低头看着阿三,她伸手拉着他的裤腿,手还是指着安宁不放,“是她杀的,你看她身上还有血迹的。”
“你身上也有。”唐宕适时的提醒她。
“那是,不小心沾到的,真的是她杀的,是她用铁链绑了人家,还用鞭子抽人家,把人给抽死了。”
不等衙差回话,唐宕倒是点了下头道,“等找到尸体,验尸确认了死因,一对伤口,就可以证实你说的话。”
阿三立马面现欣喜,他接着道,“不过你们包庇凶手,有连坐之罪。”
她又是一脸悲苦的表情,眼眶发红,安宁和唐宕对视了一眼,咳嗽了一声,“不过也有例外。”
“什么例外?”
“连坐之罪是可以将功抵罪,来抵消的。”
“真的?那怎么将功赎罪?”
“比如说,你们给衙门办案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就是很大的功劳,可以抵消这包庇之罪。”
阿三有些茫然,不晓得自己怎么将功赎罪,像是明白她的心思一样,唐宕将袖子里藏着的一副画像拿出来,展开,暴露在她眼前,“看看这个人,认识吗?”
阿三看清画像上脸,险些又给吓晕了,她无力的跌坐到地上,“他……他是三个月前来借宿,突然暴毙的男人。”
“阿三,你现在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供词,你还要撒谎?!”安宁至始至终都是冷霜一样的眉目,这会儿一开口,目光毒箭一样射向阿三。
“……”阿三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垂下脑袋,哑声道,“是个有个女人杀了他……我看见了,就和你打死人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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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仲子带着人一路寻遍了小镇外的几处无人的山林口,终于找到了停在树下的马车,车上只有晕死在驾车处的红衫妇人,有间客栈的老板,红姨。
没能早点截到车,这会儿还连人都丢了,庞仲子火大的想把红姨掐死,好歹还记得这人是个重要人证,他憋着火把人提溜起来扔到车里,“继续找,格老子的人哪儿去了!”
他是早上追赶来这个小镇的,在安宁带着幼白唐宕离开顾里山庄的第二天,他就风风火火的骑马追来了,哪想到遇上暴风雨,安宁等人会跑来这鬼偏的地方避雨,他骑马脚程快,愣是比他们提前一天到了下一个大镇岫水镇。
庞仲子在镇上一打听才知道他们根本还没来,当即快马加鞭往回找,终于在今日大早上的来到这个被遗忘的镇落。
一进镇就碰上在外头晃荡的安宁,没等他为自己擅自追来找好借口,安宁先笑了——来的正好。
庞仲子的小心脏有点不好受了,吓得。
还以为这人要出狠招治治他呢,下文却是要他立马开始配合她行动,说来赶巧,因为不熟悉岫水镇附近的地方,庞仲子从岫水镇县衙里抓了两个衙差来带路,倒是给安宁的一场戏送来及时雨。
这局一布,网一收。
有意料中的收获,也有意外的差池。
“什么?人不见了?!”
一听幼白不见的消息,唐宕先拍了桌子。
安宁淡淡的瞅他一眼,“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是啊,二蛋你激动个啥子,”庞仲子狠狠的又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都快把自己急成秃子了,“格老子的都把这破地方翻遍了!”
唐宕甩了甩拍的发红有点麻的手,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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