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与敌共眠
胤禛在大军中又待了一夜,胤禩走了几乎有十二个时辰了,还没有任何兵卒返回,来汇报消息。
康熙稳坐泰山,端坐在中军大帐中调兵遣将,准备围歼噶尔丹的全部势力。
胤禛心神不宁,康熙问了下,胤禛这才期期艾艾的说:“皇阿玛,胤禛只是担心八弟。”
“你不是答应过我要照顾你八弟,自去吧。”康熙挑眉笑道,欣慰胤禛还是有兄长的模样,知道担心弟弟。
胤禛得了手谕,立即带着人马起身追了胤禩去。
胤禩此时与新封的前锋将军费扬古汇合了。
两人一连走了几天,才渐渐打探出噶尔丹的详细行踪。
讨论了一番,费扬古擅长追踪,有多年的从军经验,胤禩也不武断,此时听着他的意见,结合他敏感的视觉和听力,两人通力合作,很快他们便抓获了噶尔丹本人。
胤禩和费扬古都见过噶尔丹的画像,宫廷画师只要不写意,画的还是很形象的。
至少胤禩一眼就认出,眼前的这个棕黑色大胡子的家伙,就是噶尔丹本人。
——再也没有人能有一副蔚蓝色的眸子,还留着一副夸张的连鬓胡子首领了。
噶尔丹即使闻风不对想要逃跑的时候,他也舍不得摘下胸前的硕大的蓝宝石,那宝石剔透,色彩纯粹,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极为衬托噶尔丹的眸色。
可惜了那双漂亮的眼睛。
胤禩心里叹道。
夜里,吃完篝火晚饭的时候,胤禩拿着从噶尔丹身上搜出来的碎宝石刀,来到了噶尔丹处。
看守的侍卫奇怪,看了眼费扬古。
胤禩指了指噶尔丹的大胡子,“费扬古,你看他真的是噶尔丹吗?世界上长相特点相似的人很多,是不是他的胡子……太多了些?”
胤禩恶意地打量着噶尔丹,这人居然也有龙气?
之前抓捕的时候,他也参与了,碰到这人的时候,他就感觉气息和胤禛类似,他也很惊讶!
这大清朝不是只有胤禛一条隐龙吗?怎么噶尔丹这个早晚会失败的反贼也有“龙气”?
胤禩感兴趣的挑眉,等着其他兵卒侍卫把噶尔丹的脸蛋打理干净,他不禁眼前一亮,应该是说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了!
——噶尔丹居然如此俊美!
费扬古都忍不住瞧直了眼,怀疑道:“八阿哥,咱们没抓错人吧?”
他转头看胤禩,胤禩之俊美类似天仙,潇洒飘逸,独有气质。可这噶尔丹的俊美,只能用一个词语,莫可逼视!
他的脸是典型的西域人长相,肤色和罗刹那边的人差不多,很白很白,头发柔软却呈卷状,最过吸引人的便是那一对蔚蓝色的眸子,深邃惑人,有如深夜星空,眨眼间浓密的睫毛一颤一颤,像毛茸茸的蒲扇似的……反正,这长相他可是头一次见,那鼻子和那嘴唇,他怎么看怎么顺眼,精致又漂亮,和中原的男人就是不同。
啧啧!费扬古咂舌,怪不得噶尔丹即使逃跑也不改头换面,并不刮干净他的脸蛋去易形伪装。
背着双手站着的胤禩,眼里带着十足的兴味,直盯着噶尔丹看。
此时,被束缚的噶尔丹突然抬头,他蔚蓝色的眼睛冒出似野狼般的凶光,用蒙古语问:“你是康熙皇帝的阿哥?”
胤禩动了下眸子,未语先笑。
“是,又如何?”
这些年,噶尔丹一直想恢复太祖成吉思汗的伟业,统一蒙古各部。
在康熙二十九年之前,他攻打周边无数部落,又与罗刹国的皇帝互通有无,建立了准噶尔,控制了天山南北,无数河流草原和湖泊山脉。
西起巴尔喀什湖,东到吐鲁番,北越阿尔泰山,西南到吹河和塔拉斯河……这都是他噶尔丹的地盘,他是实至名归的准噶尔的大可汗。
可惜,他遇上了强大的大清朝,噶尔丹神情略微沮丧,但并不见卑屈,回胤禩道:“康熙是一个了不起的帝王。我,败了!”
胤禩冷哼了一声。
费扬古等将士都以为他是在嘲讽噶尔丹,对他表示不满,可胤禩实际上是最厌恶听人说什么康熙是什么伟大的帝王什么的……鬼话!
胤禩心里恨恨,康熙再厉害也厉害不过秦始皇!
就算不提秦始皇,只在中原地区以往历史中的众多皇帝中数数,比现在那位吹得牛哄哄的康熙厉害的多了去了。
他懒得数。
噶尔丹一直细细观察眼前这位俘虏他的康熙皇帝的儿子,他亦没想到康熙的八子是这么的好看,不过有时过于英俊漂亮也未必是好事。
他今年正值壮年,已经三十八、九了。若不是长得一直面嫩和太过精致,他也不喜欢留着连鬓胡子。
他真实的面容实在是不够威武和严厉。
噶尔丹叹了口气,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也许从面相上说,他就是没有重现蒙古帝国辉煌当上大可汗的命。
“喂,康熙的八阿哥,你过来——”他唤道。
胤禩像是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
反而是费扬古皱起眉头,踹了他一脚,噶尔丹踉跄了一下,腿又站直了。
他冲着费扬古挑衅地笑:“我已是阶下囚,你还怕我不成?哈哈!”
费扬古怒从心起,若不是军纪严明,八阿哥又在此,他都想直接取了他的首级去。
胤禩抬眸,慢腾腾地走过去,用蒙古语问:“噶尔丹,你想说什么?”
“好胆量!”噶尔丹脸上带着笑意,神情肆意张扬。“不愧是康熙的儿子。”
胤禩越是听他这么说,越是来气。这个噶尔丹真是没眼力见儿。
“我就是我。”他冷淡道。
噶尔丹战胜无数敌人,熟读兵法,善于用人。他眉毛一样,蔚蓝的眼睛闪了闪,隐隐略有所悟,只是还没猜透。只感觉眼前这位阿哥,好像不喜欢他提他的阿玛康熙帝。
“八阿哥的身手和眼力,噶尔丹好生佩服。”噶尔丹说道,若不是因为双胳被缚在身后,他都想拱手一礼了。“只是可惜,我就要死了。往后,不能和八阿哥一较高下了。”
胤禩心中倒是对噶尔丹另眼相看,这人被囚之后,倒显得好生豪气,虽略有狼狈,但不掩他的英雄本色。
噶尔丹此时又道:“八阿哥,噶尔丹但求死在你手里——毕竟是你亲手抓的我,少年英雄啊!”这八阿哥小小年纪,先前交手的时候,他好大的力气,加上又是他第一位发现他的,那位年纪比他大一倍的费扬古将军都未觉他的异处呢。
假以时日,这八阿哥可了不得。
“但求一死!”噶尔丹这回还把脖子往上抻了抻。
胤禩几乎失笑出声。
费扬古也笑了笑,大声道:“噶尔丹,你想得美!你的头颅自由刽子手去砍……岂能脏了阿哥的手。”他瞅了一眼八阿哥,担心他冲动真去砍了噶尔丹,那可就不好跟圣上交代了。
胤禩安抚地给了费扬古一个眼神,他可不是大阿哥胤褆,就是胤褆在这里,也会按下性子的。
“噶尔丹,你的命,你佩服的皇帝——他来决定。”
费扬古也能听说蒙古语,应该说来的将士大多都会几句简单的蒙语,他们此时都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各自排好岗,该睡觉的睡觉,放哨的放哨!”费扬古挥了挥手,安排人守夜。
“八阿哥,噶尔丹这里我让人严加看守,还请八阿哥好好休息。”他道。
胤禩点了点头,“我待会自去,将军忙去吧。”
费扬古拱了拱手离开。
兵卒在噶尔丹前面点起了篝火堆,他被绑在了一个订好的木桩上。
“这是?”
“回八阿哥,草原上的夜晚冷的很,还是给这厮暖和一下。”兵卒说道。
“撤了!”胤禩皱眉。“不是带了帐篷么,把火焰都熄了。谁也不许点火,痕迹也要抹掉。”
“这?”
“八阿哥的话都不听?谁给你们的狗胆子?”费扬古转回来听见了事情的原委大声骂道,又厉声责问:“谁让你们点火的?噶尔丹手下的来劫囚怎么办?”
这不是草原的夜里太冷嘛。兵卒心里想着,却知道自己犯了忌讳,赶忙收拾了火堆,又要临时给噶尔丹搭个小帐篷。
胤禩喝止了他们,对费扬古道:“把噶尔丹挪到我帐里就行,天色已经不早了。明日我们早些走,尽快回大营去。”
“这……”费扬古迟疑。
“董鄂将军,我的身手将军不也是见识过了吗?”胤禩让他别再担心,又补充道:“若是不放心,我营帐周围你让他们值夜就是了。”
胤禩有单独的小营帐,其他的兵卒包括费扬古都得挤在简易单薄的大帐篷里,剩下的一小半人值夜,下半夜自然有人替换他们。
“不若把噶尔丹放在我那里,或者干脆就冻他一宿哼。”费扬古还是担心八阿哥的安全,噶尔丹重要,但八阿哥更不能有失啊。
胤禩轻笑。
沉吟了一下,他掩住了思绪,不再坚持:“就听将军的吧。不过,他现今还这么不服气,放在这里冻上一宿,想必脾气也会消掉点儿。”
说罢,他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噶尔丹一眼。
噶尔丹鼻孔喷气:“你们满人都汉化了,大汗我还怕这五月的草原?”这都五月份了,晚上虽然凉,但对他们蒙古人来说,在野外草地上睡上一宿也睡不死!
费扬古懒得理会他,直接命人看牢他。
胤禩在营帐里待了一个时辰,他临睡觉前出来方便,刚撩开帘子,就看见噶尔丹低着头,胳膊磨磨蹭蹭地动弹着,他周围的四个兵卒没一个发现异常。
“还真不死心啊!”胤禩忽然在噶尔丹背后说道。
噶尔丹的动作嘎然终止。
他费力地扭过脑袋,丧气道:“我就说八阿哥的眼力是顶顶好!”
四个兵卒此时才知道犯了什么错误,跪下向八阿哥请罪,胤禩让他们把噶尔丹挪到了自己帐篷里,说是要亲自看管。
费扬古此时已经休息,胤禩并没有让他们打扰他,直接让他们四个在他帐篷周围巡视就可。
胤禩的小帐篷里。
噶尔丹吃了一块本来属于胤禩的牛肉干,喝了热水后,道:“多谢八阿哥啦!不过,我还是想八阿哥一刀砍了我的头颅,不一样向你的皇阿玛领赏么。”
噶尔丹有恃无恐,不砍了他,他早晚还会逃出,回到准噶尔重启江山。
胤禩斜躺在毛毡上,喝着热茶,缓缓说:“噶尔丹,本阿哥不会杀你的,你不用激我。”
噶尔丹觉得无趣。他沉默。
胤禩轻笑了一声,不知何时靠在噶尔丹身边,手指伸出,撩了撩他垂落在脸侧的发丝。
噶尔丹的头发弯曲,颜色又不黑,摸着手感柔软。
“八阿哥——你要干什么?”噶尔丹不解,这八阿哥的指尖很凉,摸得他的脸发痒,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我要干什么,准噶尔的大可汗没看出来么?”胤禩伸手抬起噶尔丹的下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