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上金轮正耀,我牵着粥粥从将军府的正门转到了偏门。此处是白长泠专门为我和粥粥辟的一处幽径,说是能免了我“寡妇门前多是非”的烦恼。
我熟络地同候在门边的是老管家白爷爷打招呼。
他年近古稀,生得慈眉善目,见是我们,笑得合不拢嘴:“哟,符姑娘来了。可是知晓将军打了胜仗,已在回府的路上?”
“我并不知他已凯旋,今日……是来告别的。”
以卵击石的情况下居然还能打了胜仗,白长泠果然神勇。
“符姑娘要离开花间?”白爷爷一愣,旋即言笑晏晏:“恕老巧冒昧,符姑娘的夫君多半是寻不到了,倒不如顺了将军的意,做咱府的正室夫人?”
我摇头,“爷爷可真会说笑,我是有家室的人。”
“家是夫君,室是府宅。你两者皆无,何言家室?”白长泠雄浑的声音传入耳中,分不清来自何方,只是入耳,便是如正当午的红日般热烈。我知他是又要在我面前故作玄虚,以表现出他登峰造极的武学,便笑道:“老白此言差矣。何谓家?心安处,则为家。”
“好一个心安处……”
音落间,白长泠一袭玄色劲装自天而降,勃然英姿如苍劲松柏立于崖端,深邃的眸里带着战场上未及褪去的杀气与惫意。
我上前一步:“恭喜老白还活着!”
“待我拿下这皇位,你再来恭喜也不迟。”白长泠话中之意犹如烈火燃起,直烧人心,“倒是你,小月,多日未见,想必是思念我极深。”居高临下将我望进眸里,暧昧着,“不枉我日夜兼程先行回城。”
“一身尘土腥味熏死人啦。”我顾左右而言他。
白长泠剑眉一挑,目光盯得我无处喘息:“小月,我封你为后,整个天下都是你的,莫非还抵不及那个男人?”
“粥粥抵得上整个天下!”我委婉相拒。
一旁静默的粥粥冷冷道:“白长泠,你谋朝篡位,天理难容。”我拍了下他的头,叫他别说,他反驳道,“娘亲,他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我尴尬得嘴角抽搐,白长泠却朗声笑道:“粥粥确实需要个爹爹,小月意下如何?”
粥粥轻哼一声,由方才的谋士恢复成了孩童模样,音如泉水击石,“罢了,你们自个儿的终身大事自个儿拿主意吧,我去找白姻禾玩风筝。”
听闻风筝二字,我将方才争论瞬间忘记,深深打了个寒战:
“粥粥,你给老娘安分点儿。”
粥粥乖巧地低头,眼里狡黠的光一闪而过,“娘亲,我很乖的。”
缘于这白姻禾和粥粥之间,确然有过一段有关于风筝的惊心动魄的回忆——
半年前,我们初入花间城,路遇匪盗,被白长泠所救。在城郊落脚后,粥粥相识了白长泠八岁的妹妹白姻禾,赶巧那时粥粥迷上了制作风筝,又苦于无同伴,便找了白姻禾当实验品,做起了人肉风筝。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粥粥就那样把白姻禾绑根绳子扔下了山崖。小姑娘摔死这是不必说的,更要人命的是,粥粥将她的尸骨送回了将军府,这让我狠狠捏了把汗。
要说这白长泠倒也是个正人君子,非但没有为难粥粥,还命人将他平安地送了回来,并附纹银无数。只说孩童玩闹当不得真。
鉴于他这种大仁大义的做法,我便扮成医者,以血救了白姻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