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眸倾天下08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黑色星空下,一辆马车并三十多名暗卫停留在茫茫旷野上。另外七十多名分为两路人马,一路日夜兼程,赶去卫王府,另一路则在后面走走停停,负责探查,传报消息。
马车内部,燕锦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和系统对话,他旁边的池若烟早已经睡熟了。
“池若烟是穿越者中很有潜质的新人?”燕锦刚刚知道,于是带点疑惑的重复了一遍。
“对,他享有世界给予的特权。”系统道。
燕锦心中一动,但并不吭声,于是系统继续讲解下去。
“每一个潜质较强的穿越者,都会享有世界授予的特权。上一次,如果你透露信息再多一点的话,这个世界将会抹杀你,而宇宙意志会默认这种做法。到时候,你的灵魂、身体以及存储在其他人-大脑里的有关你的记忆,都会消失。你将会成为真正的无。
“但是池若烟不同,他享有保留真名和在一定范围内,向他人透露更多信息的权利。
所谓保留真名,就是指在这个世界,无论主角的名字是张三还是李四,只要池若烟暂时担任主角这个位置,主角的姓名就会一直叫池若烟,直到一次轮回结束,世界重置。
这个特权的好处是,这个世界结束后他将会得到双倍积分。而向他人透露更多信息的权利,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应该清楚。”
“不过前一个特权,风险与好处同在。”系统又加了一句。
似是感到燕锦的困惑,它道:“如果你通过了初次试炼,将会得到更具体的信息。现在这些告诉你还太早了,但是你真的是太胡来了,我不得不提前告诉你。穿越者的责任与义务是并存的。”
燕锦虚心接受它的教导,但并不后悔。目前系统告诉他的这些,跟他付出的冒险行动相比,意义要更重大。
“那么,我现在想询问一下,我的特权是什么?”
理论上,一百个穿越者中,有特权的人最多不超过一个,甚至可能没有。这是个很小的概率。但因为穿越者的数量太多,可以说是数亿,那么这个概率就不算小了。
只不过对个体来说,仍然算很小。
然而燕锦问的时候,没有一丝犹豫。他确信自己有这个资格。
系统难得迟疑了一下,最后道:“我不知道。”
它解释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特权,因为宇宙意志发送过来的信息很少。”
而这是它被创造出后,千百年来都没有的事。
“这么说,我是个异常?”
“也可以这么说。”
“有意思。”
如果不是池若烟在旁边,他很有可能真的仰天畅快的大笑三声。
“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系统能够感受到对方传过来的快乐之情,毫无作假成分。它不得不赞同宿主对自己的评价,他的确是个异常。
“我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你所说的‘潜质’,在你们眼中是什么概念?”
“对我们而言,是通过宇宙意志传送而来的一个具体数据。但对于你们人类而言,可能跟你们人类知识中的信息熵、拉普拉斯妖、热寂说等有关……”
夜渐深……
第二天,燕锦等人又匆匆起身,一路赶到颍城,这时已是九月初十。
找了几家数一数二,并且距离相对较近的客栈安顿下来后,燕锦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理顺了一遍。
无论做什么事情,他都会习惯性的在事后将成功和不足之处总结出来,这样遇见相似的事情时,他会做的更得心应手。
而他理顺了一遍后发现,池若烟的感情不在他的控制范围内了。
从雪山宫后将他“救”出来后,池若烟只字不提池兰烨,要知道,池兰烨也是个与他相像的人物。只不过他的骄傲狠辣较为内敛,而他刻意外露。他应该对池兰烨也是相当着迷才对。
而且池兰烨的剧情被浮云掉一部分,池若烟应该会有些不甘心。
想当初,他把自己在客栈里的戏份削减之后,池若烟都急切的寻找各种机会接近他,很难说他对这方面不在乎。
而且他的那四个后宫离开他的时间已有二十多天,可是现在,他竟然不提一个字,对他又分外热情,时时陪伴在身。他偶尔侧过头时,便会望见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仿若一潭深水,要把人溺进去。
在燕锦想来,他在池若烟心中的位置,无非就比那四个后宫高一点。
池兰烨如果继续跟池若烟相处,那么他的位置应该也跟他一样高。但还有个亲情加成,所以可能还要高一点。
但无论他还是池兰烨,对池若烟来说,都无法上升到真正可以当他恋人的程度。
那么,他现在这样表现又是为什么呢?
系统看出他内心的所思所想,幻化出冰冷女子,开口嘲讽:“聪明反被聪明误。”
燕锦对它摇摇头,“正是因为看的太清楚了,所以才会游移不定。”
“滥情的人,即使爱上一个人,也不会为他至死不渝。喜新厌旧,暮翠朝红,那才是常态。”
他看了看系统,笑道:“你不信?”
话落,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纯白色小瓷瓶,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枚红得有些妖异的药丸。
“你姑且看看吧。在我的推波助澜下,他的选择。”他道。
夜色阑珊,一道黑影旁若无人的进入池若烟的房间,不一会儿,又从里面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没有一个暗卫去阻拦他。
在客栈里休整了几天后,在即将出发的前一天,客栈里进来一名俊朗的青年。
那青年英俊不凡,身材高大,鼻梁挺拔,带着一股阳刚之美。此人正是武林盟主之子,钟正天。
钟正天刚进入客栈时,燕锦就注意到他。钟正天身上有一种侠士气度,十分独特。并且系统也出面指证他的确就是钟正天。
他差不多是在池若烟收了十个后宫后才出现的。在和池若烟上床前,是个笔直笔直的人。上了一次后,彻底弯了。
燕锦手指扣住下巴,心中思忖,这个世界对池若烟真是厚道,他昨夜才喂他吃下长生药,而且是在他不不知道的情况下,今天就有人送上门来。
这里得提一下,历代皇族一直在追寻的长生药,其实并不能算是真正的长生药。它的本质,反而更贴近□□。
吞下它的人需要不断与人交合,获得足够的元阳才可以发挥效用。跟西方的“血腥玛丽”颇为相似。但它每次都会固定时间复发,□□会瘙痒难忍,但如果能强硬的抵抗住,半个时辰后便会慢慢消失。坚持住三次,效果会慢慢弱下去。
燕锦的上午时间几乎都是被池若烟缠着,中午饭食过后,燕锦以养伤为由,呆在房间里。池若烟无法,便只得自己出去走走。
一刻钟过后,钟正天也出门去了。
然后二人同时消失了很长时间,直至三更(深夜23时至凌晨1时)。
在他们一同消失的时间里,燕锦在未时(下午13时到15时)下楼,然后一直坐在那里。
一直藏在暗处的暗卫们都看在眼里,酉时(下午17时到晚上19时),似乎终于等不下去了,暗卫们被派出去寻找人。
但奇怪的是,池若烟像人间蒸发掉了一样。
三更时,池若烟与钟正天终于出现。他们一同走进客栈,无形中,两人看上去像多了几分亲密。
池若烟一踏进客栈便看见昏黄的烛光下,燕锦仿佛被渲染上一层黯淡光彩的脸。那张脸向来是神采飞扬,傲气十足的,此刻在烛光的照射下,却添上了无法抹去的焦躁、不安。
一瞬间,飘荡在他心头缭绕不去的餍足感被滔天大浪般的罪恶感冲散,同时一抹乌云升腾而起……
他先是低下头,复又抬起头,脸上又挂起灿烂的笑容,他向燕锦撒娇或嬉闹时,总是会这样笑着。
然而,如今这种笑容更像是一种藏匿真实情绪的面具。
活泼欢快的脚步声在地上“踏踏”的响着,一直在把玩着手中酒杯,低垂着眼的燕锦乍然抬头,池若烟向前,猛地扑在了他的怀抱里。
钟正天走上前去,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池若烟被熟悉的气息包围,心里的紧张瞬间消散。
卫文王,他最喜爱的卫文王……只为他一人温柔的卫文王……
池若烟将头深深埋进燕锦的怀抱里,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
燕锦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脊背,力道不大不小,能够让人感觉到他的贴心与温柔。一抬头,对上钟正天复杂的神色。
对峙无声展开。
钟正天看着眼前俊美的男人,不得不承认,这人不仅长得比他好看,而且十分有气魄。
燕锦看着他,眉头微皱,但还是道:“多谢。”
话尾语调微扬。低沉富含磁性的嗓音,一旦失掉了温柔,便带了一种上位者的高傲疏离。仿佛是在恩赐一种奖励,而不是降低姿态,向人道谢。
谢什么?三人都知,池若烟下意识的箍紧了燕锦的腰,一种恐慌感如影随形。这里面的真相,只有他和钟正天知道。
燕锦的道谢其实也有另一种含义,不过另外两人并没有听出来。
他感谢的是,钟正天牺牲自我,让池若烟做出了他想要的选择。这让他下一步的计划能够继续进行了。
从这之后,燕锦有意无意的宠着池若烟,让他逐渐变得胆大起来。
而吃了长生药以后,池若烟的身体一直处于空虚状态。他时不时的示爱,邀请燕锦和他一起去床上。因为心中的罪恶感,他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暗示不够明显时,燕锦通常会直接忽视。如果太过露骨,他会用各种巧妙的方法温柔迂回。到最后,池若烟不得不偷袭、诱惑,燕锦也见招拆招。
九月下旬,他们回到卫王府。
燕锦让管家平伯给池若烟安排了一间与他的房间临近的楼阁,那楼阁三面环水,风景美如画。它多年空着,燕锦一直派人打扫,于是至今仍保持着洁净。
下人们总是喜欢一些小八卦,他们对主子的行为不理解,就会往一些奇怪的方向想去,也因而针对这个楼阁衍生出了许多猜测。其中流传最广的是,入住这个楼阁的人,必定是未来将成为他们王妃的人。
池若烟入住的第一天,就不负燕锦所望的听到了这个消息,并成功的产生了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纸,捅破了,前途就会一片光明的想法。
之后的日子,池若烟对他越来越殷勤。
纠缠不休是常有的事,晚上更是热情如火,借送汤或其他东西的名义,经常跑到他书房里。若他睡的要比寻常早,就会在洗了澡后,穿着薄薄的单衣,浑身湿漉漉的躺在他床上。
因为他所住的楼阁与燕锦距离近,且一路上都没有人,所以他经常大胆的这样做。
然而,长生药带来的隐患并没有真正解决。在特定的日子里,总有一个人影悄悄潜入卫王府。
暗卫们早已看见了,但因为主子的吩咐,任其出入来去。并因为这个人影固定的时间和地方,加上经常从下人们那里偷听来的言论,脑补出了许多爱恨情仇。
渐渐的,和池若烟来往的不再局限于钟正天。
池若烟最大胆的一次行为是他上午才穿着一身黑袍出去,下午就穿着一身白衣进来。且眼角绯红,一片慵懒之色。燕锦从假山旁路过瞧见时,只笑了下,并不点出什么。
虽然池若烟经验丰富,善于遮掩事后之事。但在燕锦有意的宠惯下,他在一些方面越来越粗心。
偶尔,燕锦会给他涨一点好感度,让他放开胆子的去做。让他知道,自己对他越来越“喜爱”。
一个月后,池若烟周身发生了一些微妙变化。眼睛不经意转动间,夹带着勾人的媚意。他容颜原本就妖冶,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
唯一不变的是,他对燕锦的热情,不曾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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