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背影
“哎!大兄弟,你别走呀!”大姐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又好奇又有些焦心的问道,“你刚那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能明明白白地告诉你?这么简单就套出来的话肯定不值钱啊。
陆枭一脸为难的样子看着站在旁边的孩子,深吸口气,又吐口气,看得大姐一愣一愣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起来。
眼看大姐的情绪已经酝酿起来,事态即将迎来高·潮,陆枭用力一甩袖子扭头就走,“这叫我该怎么说!”
大姐是街口屠户的媳妇,养得一身腱子肉,当街一声吼:“说!你给我说清楚喽——!”
哎呦喂,打起来了!顿时就有好几个人围了过来看热闹。
□□爱看热闹的风俗自古有之啊。
陆枭这才不再欲擒故纵欲拒还迎,招手叫过那男孩来,假模假样的问过了生辰八字,又去看孩子他娘的相貌。心里立刻就有数了。
这孩子自然是没啥问题的,就算有……他陆枭又没有通天彻地的神通,哪能知道啊。
但本着科学的眼光,通过心理学、教育学、社会科学等等……说白了就是家长没文化,教坏了孩子呗。
你看这位大姐两手叉腰,一看就凶悍,嘴巴还厉害,嘴上不饶人。小孩子这么脆弱的小心灵,哪禁得住那打击?人家都说优秀的孩子都是夸出来的,窝囊孩子都是从小给损出来的。
这亲生的孩子,走路撞人摔了个跤而已,值当这么一通数落么?孩子不傻,就是从小被骂傻了,说不敢说做不敢做,养成了窝囊的性格。父母没有文化不会自省,只会更加骂天骂地骂孩子。
对待这种情况,为有一个方法可以根治。
陆枭看向屠户家的媳妇儿,“夫人,您千万撑着点,我就直说了。”
大姐被他说得心里直哆嗦,“你、你说吧。”
“您这孩子,八成是……被人交换了命格,才会变得如此……”
“……你别胡说!”大姐顿时慌得搂过孩子,“你胡说八道!”
陆枭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忽悠道:“我且问你,你家的孩子,是否幼时活泼可爱,长大后蔫头耷脑,木讷软弱?”
大姐瞅瞅自己孩子,顿时傻了眼,点了点头。
废话,谁家小孩刚生下来的时候不哭不闹,不四处抓挠?长大后让你打傻了,自然就成了涝蔫的茄子。被一个人打还算好,保不齐还是男女混合双打呢。
陆枭乘胜追击,又说道:“你这孩子生得虎头虎脑,天庭饱满,两腮带肉,是富贵相。可他却畏首畏尾,人前不敢说话?”
孩子他娘登时如遭雷劈,跟着点了点头,“我……我们夫妻俩都是快人快语的痛快人,唯独这孩子……”
陆枭长叹一口气,“定是有人看中了他的富贵命格,被人用邪术换走了。”
围观的人也是阵阵称奇,这样的邪术从来只听说过,却没见过。这时有人认出了陆枭,这可不是前些日子与陈家大少爷结了阴婚的陆孝么!
众人又是一番议论,之前从未听说陆孝有这种能耐,必然是结了阴婚,去阴曹地府走了一圈,得了什么神通回来。哎,可别是开了天眼了吧?!
屠户的媳妇这么一听,这才知道,眼前这年轻后生竟然就是传闻中的陆孝,立刻就又相信了几分,不由分说拉着陆枭就求他救自己的孩子。
“我张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就盼他日后顺风顺水好吃好喝的能有好日子!”大姐哭天抹泪的哀嚎了起来,“他被人害成这样,以后哪里还能好得了!陆大兄弟……不,陆大师,您可救救我儿啊!”
陆枭也是露出了一副感同身受的同情模样,拍了拍男孩的头,“自然要帮。”
陆枭这是临时起意尝试了一把,更因为是打响名声的第一仗,自然也就不管什么钱不钱的了。只求陆大师的名号能声名远播才好。
“张夫人,如今我一眼看破了对方的奸计,这邪术自然就不攻自破了。只是孩子仍需很长时间恢复,毕竟从小被下邪术,难免伤及根本,还请夫人耐心才好。”
“好好好!都听大师的!”
“今天在场乡亲们也都看见了,这孩子并非不聪明,他的面相憨厚,将来是个有大福气、大智慧的人,必能逢凶化吉。”说着,陆枭看向了孩子的娘,“张夫人,我这里还有破解方法,你且随我来,我写下来给你,你照着做,孩子日后必然会一日好过一日。”
说着,陆枭四下一张望,就走向了药铺,借了笔墨,将方子写了下来。
围观的乡亲们一路跟着看戏,那药铺的药童识字,在旁边念叨:
“一,不可再骂孩子愚蠢木讷,不可迁怒孩子;
二,日后孩子但凡有好作为,哪怕仅替父母端茶倒水,也应感念其孝道;
三,应多鼓励孩子,促其奋进。孩子本聪慧仁义,但凡有所成就,必要夸奖其努力、用功;
四,……”
陆枭写的自然是一些简单的育儿经,如果能照着这上面做,这孩子自然会开朗自信一些。再说,有了换命这个说辞在,张家夫妇自然也就不认为自家儿子“傻”了。
张家媳妇一手拉着孩子,一手捧着陆枭的“药方”,问道:“那换我孩子命格的奸人……”
陆枭一摆手,“那人的邪术被我破解了,自然遭到反噬,与你儿子交换命格的人,也会无故七窍出血不止,虽然死不了,可也会半死不活的昏睡过去,再不醒来。”
陆枭话锋一转,“再说,做出这种事情的奸贼,从来都是流窜作案,必然不是本地人。况且,孩子好才是真的好啊。”
张家媳妇拉着孩子的手,一个劲儿道谢,这才走了。临走时对着儿子又搂右抱,亲亲热热,也不再打骂了。
陆枭手一背,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装逼而去。
这么一逛荡一耽误,一天就快要过去了,陆枭在街边吃了一碗阳春面,磨磨蹭蹭的走在回家的路上。
陆枭是半点不想回去,这个世界总让他有种阴森森的感觉,讨厌极了。
天慢慢黑了下去,路边的摊子早就收了,连店铺都关门打烊了。街上空空荡荡的,只有零星几个路人,急匆匆的回家去。
陆枭走一步停一步的磨蹭着走路,走着走着,他就觉得不对劲儿了。
这街道,怎的和白天的不一样了?
难道是走岔了?
陆枭正东张西望的找回家的路,一回头就见一个中年男人正在自己身后。
陆枭顿时吓了一跳,心想这人干嘛呢,怎么这么吓人。
那人打他面前走过去,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背影了,陆枭忽然想到,这人怎么走路没声音?
陆枭冷不丁打了个冷颤,再一回神,就见周围飘起了一层白雾,陆枭吓得立在原地不敢动了,心想这别是鬼打墙了吧。
正在这时,陆枭听见了铁索拖在地上的声音。“哗啦”、“哗啦”,这声音在空荡荡的夜里清晰得瘆人,陆枭不敢循着声音去看,却觉得这声音竟朝着自己的方向来了!
陆枭僵硬的回过头去,就见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两个人打头走了过来。白色的那个瘦高瘦高,黑色的那个矮壮矮壮。
陆枭看呆了,难不成这是黑白无常?猛然一看竟分辨不出谁攻谁受啊。
黑白无常身后头还锁着几个阴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里头竟还有个熟悉面孔——二夫人孟氏。
孟氏是这里头死状最狰狞的一个,翻着眼睛吐着舌头,脸色铁青。陆枭看得直冒冷汗。
虽说腿肚子直转筋,可好黑白无常勾魂索命的传说他听了许多年,与其说是吓人的灵异鬼故事倒更像是猎奇的神话传说。虽然怕,却少了些恐惧。
黑白无常从他前方的街道缓缓走过,任陆枭目瞪口呆的看着,却没有一个看向陆枭。
待他们就快要走过去了,陆枭才活过来时的,松了口气,转过了身。
陆枭身后靠着的是一家房门,门都被他拱开了一道缝隙。一张白里泛青的脸紧贴在门后,铜铃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陆枭。
陆枭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几乎快要晕厥过去。
那张鬼森森的脸忽然露出了一个诡笑,抬起手来在嘴前竖起一根手指:嘘——
陆枭头上都冒起了冷汗,他腿一软,差点就要倒在地上。
忽然一阵冷气袭来,冻得陆枭打了个哆嗦,再抬眼一看,哪里还有什么鬼脸,雾也散了,只是街道上乌漆抹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前方一个高高大大的影子,始终在陆枭十米外。
陆枭下意识就要去追他,却怎么也跟不上,那背影与陆枭的距离始终不远不近。
等陆枭再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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