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而自己最不可能的事情,就是回应“娶妻生子”这四个字。
姚尔尔闻言未答,神情凄楚如雨夜的花。
季清澄难得玩弄起了杯子,若有所思地望着安静但心念百转的小小人儿。
有一天,无论她再嫉妒,姚彩衫都会拥抱另外一个女人……所以不如不要奢望。
若不可能,就成为他的心腹好友吧!
关系不进不退,无法多接近一步,但也会被姚彩衫珍惜和重视,就算会让她更加不甘心后退半寸,如同一只吃不饱却又饿不死的野兽,只有逐步走向贪婪和疯狂……真好笑,她居然已能平静地这么想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被保护的人,可姚衣衣直爽但鲁莽,姚彩衫太不拘小节,或许,你才是那个懂得顾全大局的细心人儿。”季清澄掩藏心中所想,淡淡地道。
闻言,姚尔尔苦笑着摇头。
“我只是不能让别人再为了我而这么做罢了。”
许久,一声叹息逸出季清澄的唇瓣。
“听姚彩衫说姚衣衣认为我是最适合你的夫婿人选,我上面有兄长,下面有两个弟弟,也不特别想要孩子,若我和华自芳身份对调,或许事情就不会那么麻烦了。”
姚尔尔垂下双睫,“你是你,华公子是华公子,不可能就是不可能,强去想只是让彼此都痛苦,在这伤痛的漩涡里,有一天不能不憎恨起彼此罢了。”
季清澄吐出一口大气。
是啊,每个人都只能是自己,不可能逃避自己的命运,还有誓言。
她的脑海里,不由得浮起了苍白的母亲,临终前不能放心,剧烈扣住自己右腕的手指,她无意识地抚摸着手腕,也不能否认,姚彩衫亦曾用力地握过这儿,也留下了他的痕迹。
季清澄的心已经麻木了,但是她的右腕却火热发抖、剧痛挣扎着,像是代替了她扼杀掉的部分。
【第八章】
天色刚亮,空气中有着冰雪和炭火的味道。
昨夜送茶水夜消后,早早打道回府休息,不如制冰人家日夜颠倒,心头有记挂,睡得不甚安稳的姚彩衫在不知第几个梦后,无意识地微睁眼,迷蒙的脑子一转过“天亮了”三个大字,突地从床上跳起,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季清澄的床边。
她缩在最内侧,合眼未醒,他干脆坐上空着的床板,迫近那张沉睡的容颜唤着。
“醒醒,清澄,你醒醒啊!”
像被撼醒了,季清澄有些缩进被里,似是怕冷,杏仁状的漂亮眸子只微微睁开一条缝。
“你下去,我等会儿就起床了。”
听着隔着锦被的闷重声音,姚彩衫笑咧了嘴。
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贪恋被窝温暖,绝对不会如他所说的立刻起床。
近来,季清澄总睡到近午,连自个都受不了无聊,非得出去走走后,他方才起身,要是逼他醒,他抗拒的声音,如同快要哭出来似的。
又不是姑娘家,但是他这行径,和个怕冷畏寒的小姑娘有什么两样!
不过姚彩衫可有法宝,就让季清澄早起这么一天便成,以后就不用怕冷了。
“我听水寒说,这水家腹地里有宝呢!”他笑着说道。
季清澄往被窝里缩了下,“我还想睡。”
啧啧,季清澄肯定不知这宝贝的好处,待他给他一个惊喜!
“别睡,要不然你回来再睡,走这一趟,包管物超所值,你之后再也不会怕冷!”姚彩衫在人缩到看不见前急着说道。
她一双惺忪的眸子微张开了些,“可以不怕冷?”
感兴趣了吧!他就知道。
“嗯嗯!”用力点着头,姚彩衫笑着接下去,“所以你赶快起身,我先去备马等你!”
语毕,娆彩衫开心地站起,没有多留,抓了衣裳就往身上披,但在步出房门前,他回首,看见刚坐起,还紧紧裹着锦被的人儿。
“清澄,等会要骑马,你记得穿暖些!”
看季清澄闻言不情愿地点了下头,姚彩衫交代完,满足地快步离去。
仿佛,像回到了巴蜀。
三炷香时间左右,无精打采的骑马后,季清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景色,不禁张大了眼,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她迫不及待翻落马背,指触好似有人接走了缰绳,她松开手,放任自己往烟雾弥漫的绿色森林走去。
好像,真的好像每天清晨时分,家院后头的那片山林,有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丝萝缠树,林荫深深的林子。
明知不可能,在天寒地冻的十月底,离家几百里的北方,但是看见如此嫩绿,生气蓬勃的森林,使她不能不错乱了时空。
季清澄不能自己地回首,森林外头,仍是一片白色冰芒雪原呀!
真是个人间仙境。
“这儿好美,好暖和……”她解开斗篷,赞叹脱口而出。
耳边响起温柔的男声。
“因为有温泉的关系,所以天气虽冷,但这儿仍保常绿,水寒昨儿个提到,我就想带你过来走走。”姚彩衫笑道。
季清澄知道什么是温泉,只是从未亲眼见过,她望向森林正中央,有个大池水气蒸腾,她抬头望天,看不清天色如何。
温泉水量也出奇的多,打池中溢出的水汇流成条小河,融化冰雪,注入不远处的戏水河下游。
季清澄缓缓走着,心情不由得起起伏伏,见着这儿,让她明白有多么的想家,想回巴蜀的饥渴心情,她已经几乎要拴不住了。
不是因为没人陪伴,只是她就是会寂寞……也或许,这寂寞不能不说是那个带自己来此的男子害的。
就在她微微感伤之际,突地--
“既然都特地来这一趟,就别浪费时间吧。”姚彩衫好精神地大喊着。
季清澄不由得回头,“别浪费时间?”
姚彩衫接近她几步,笑得很天真。
“嗯,但凡温泉都有些功效,我不知道这里泉水有什么特效,但最起码一定能暖身,而这种暖和功能,是打骨子里透出来的。”
还不是很明了他的言下之意,但季清澄才想起他特地带她来此的目的时,一副天真浪漫的男子已经动手解她的衣衫。
“姚彩衫,你在干什么?!”
季清澄尖叫之际,脚下一绊,整个人在摔倒的前一瞬,被姚彩衫拉住,顺势却转为更令她守无可守的躺姿,而笑得很开怀的男子,正跨坐在她的腰上。
“拜托你别激动嘛,我知道你不喜欢在外人面前暴露身子,不过来泡温泉也不能计较这么多啦!咱们都是男的,你可别恼我啊!”打从进入水家那日得到不讨厌的免罪符后,姚彩衫放下多余的担忧,任性地道。
怎么可能不恼!
季清澄拚命的挣扎着,但是又怎么敌得过力气大上不知多少倍的姚彩衫,在被他扯开领口后,她放弃了什么般的咬破了唇,不能面对再多地捂住了自己眼睛。
而原本兴匆匆的男子,手上的动作也突兀地停了。
这是什么?
姚彩衫在心头喃问着。
对比着季清澄古铜色的手背和脸庞,常年被衣服保护的肌肤,柔白胜雪,让人移不开眼,而原本看上去细致的肩颈,现在没了遮掩,更呈现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细腻形状,几乎只要他多用点力就会破碎似的细小,而颈子上应该突起的喉节,此刻看上去更是没什么起伏,往下一望,虽然还未全掀开,但这浑圆的弧线是怎么一回事?
被硬布料子掩盖的,是副不容错认的美丽身躯。
所见和所想差异太大,姚彩衫的心脏仿佛被人直接一把抓住,吓得不能动弹。
不知道再往下拉开,会不会见到什么更令人惶恐的内容,但是也不能就此合上,当作从未发现过。
他承认,他是知道季清澄不讨厌他,才会大胆子这么做的,想说袒诚相见,能一口气拉近彼此的距离,不再有生分横亘在彼此之间。
可是,他没想到,会是如此--
“你看够了没?”
颤得近乎一出口便崩落的话语,虽被手捂住,而看不清她的眼睛,?她发抖的渗血唇瓣,已经让他不能思考,霍地跳了起来。
“我……”我什么?他还想解释什么?
姚彩衫的脑子糊成一团。
“你……”你什么你?眼见为凭,他根本不需要本人亲口证实。
季清澄是女儿身啊!
“天啊!清澄,你你……”
握住衣领,季清澄坐起身复杂地瞪视着自己。
“你要敢说出去,我马上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