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芥末(4)
简若愚有些受宠若惊,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上楼梯,感应灯随着脚步声忽明忽暗,两个人的影子紧紧的叠在一起。简若愚拿出钥匙,锁孔生锈的缘故,试了很多次门还是打不开。言至澄把她拉到身后,用钥匙慢慢的试探着,“咔挞”一声便打开了门。简若愚嘿嘿的笑着,“这门锁也欺负人啊,呵呵。”
言至澄没有理会简若愚,擅自走了进去。虽然简若愚的家不大,可很整洁。言至澄坐在沙发上打量着四周,“穷到叮当响,购置的家私却是名品,怪不得你妈妈的遗产让你挥霍一空了。”
简若愚干笑两声,跑到厨房去沏茶,言至澄说的没错,她败家,做童星时赚得的三百万,妈妈一直替她攒着,可等钱都花光,她才知道钱很难挣。
干净的水晶茶杯,盛着淡淡的柚子茶,看着悬浮在杯中的柚子肉,言至澄说,“我只喝冰水。”
透明的茶杯映着言至澄干净的白衬衫,还有他纤长的手指,简若愚拿过杯子,尴尬的说着,“以前的你很喜欢喝柚子茶呢,长大了竟然改掉了。”
“只有冰水才会令人淡然。”
简若愚听闻,紧紧的握着有些烫手的杯壁,他已经够淡然的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冰水。茶杯换了沸腾的水,加了些冰块,杯壁渐渐的渗出水珠,言至澄捧在手心浅饮着。
简若愚坐在小板凳上,揪扯着十指看着对面的言至澄,小心翼翼的说,“诺一,那个……虽然我接了代言,但现在的情况不大好,你认识那么多……”
话只说到一半,简若愚看着言至澄懒懒的横躺在沙发上,双手做枕打着哈欠,这样的状况是她始料未及的,“啊……你不会要在这里过夜吧?”
“我今天赶了两场通告,晚上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接你,现在很困,把被子拿来吧,小睡一下,明天还有杂志封面的拍摄。”
原来是自己连累了他,简若愚过意不去,抱着自己的被子为言至澄盖上,言至澄仔细的闻了闻,她连忙说道,“刚刚晒过的,被套也是新换的。”
言至澄这才放心的闭上了眼睛,简若愚搬着小板凳蹭到了言至澄的身边,“刚才的话我还没说完呢,你认识那么多的导演,就介绍给我一两个认识呗。”
言至澄翻了个身面向沙发的靠背,并塞上耳机听着音乐,简若愚不愿意放弃,她又往前凑了凑,“小宝?你听到没有啊?”
言至澄最讨厌别人叫他小宝,面上带着少许愠气的摘掉了耳机,“你还用介绍吗?很早以前你就很出名了。”
简若愚嘟着嘴摇着他的胳膊,“你是知道的,我想做女一号,要不然女二号也行……”
言至澄重新戴好耳机,又往沙发里面缩了缩,简若愚不免有些丧气,顷刻言至澄便沉沉的睡去了,客厅里只有他浅薄的呼吸声,安静而又平和。简若愚回到卧房,她环膝坐在床上,凝视着外面的言至澄,心里有些酸,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现在的言至澄又怎能体会到她的难处?
这个世上,从来都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的人却少之又少。
献出被子的简若愚只得把外衣披在身上,花盆里五颜六色的水晶土融进一点一点的月光,透出莹莹的光泽。简若愚终是躺了下来,她暗暗下了决心,明天她什么都不做,就跟在言至澄的身后,直到他答应介绍导演给她认识。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五点多的北京,天只有蒙蒙的黎色,简若愚的手机铃声阵阵,睡迷糊的简若愚以为是闹铃,按了几次之后才发现铃声没有间断,睡眼朦胧的接了电话,电话的一边是阿华火急火燎的求救。
“小朵,你快点儿来救救我啊!哥们这次全靠你了!”
简若愚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你不会当嫖客被抓了吧,大早起的也不让人睡踏实。”
阿华的声音略带哭腔,“你真猜对了,快点来县城,带上五千块钱……不行!五千不够,带……带两万,我等你……”
阿华还没说完,简若愚已经挂断了电话,她最讨厌吃花酒鬼混的男人,没有一点儿出息。简若愚用枕头蒙着脑袋,看了看手表,五点十分。
显然阿华已经火烧屁股了,手机铃音持续了十分钟,简若愚调成了静音,她翻了个身却被站在床前的言至澄吓个不轻。他胸前的衬衫纽扣三三两两的系着,雪白的胸膛若隐若现,言至澄的长臂跨过简若愚的身子,从枕头下摸出她的手机,“你接一下电话能死吗?这么吵让人怎么睡?”
言至澄轻快的按下了扬声器,那边早已哭得有些呜咽,“呜呜呜~小朵,那小姐我还没碰呢就被警察抓了,现在是严打时期,说不准要收容教养半年,呜呜呜……再怎么说我都是你的发小,你妈葬礼我一直忙前忙后,你不能不管我啊!”
简若愚从言至澄的手里夺过电话,关掉了扬声器,“知道了!知道了!”
她挂掉了电话,心里一阵烦躁,她现在的生活一团糟,竟然还要解救别人,想想都可笑。简若愚解开两三个睡衣的纽扣,才想起立在墙边的言至澄,她忙重新系好,拿着衣服进了洗手间,简单的洗漱之后,简若愚风风火火的从花盆里抽出那张一百万的银行卡,“诺一,我有急事先走了,你帮我锁门吧。”
言至澄的长手臂横支在门上,挡了简若愚的去路,“你要拿我的钱去给那个嫖客花?”
简若愚瞬间石化,她竟然忘记了这张卡的主人还在,可简若愚还是紧紧的把银行卡攥在手心,“我昨天新接了代言,有八万块,等钱打来我就还给你。”
“我如果说不行呢?”
言至澄的个子很高,简若愚仰视着他,傻傻的笑着,“瞧你说的,咱俩这交情用分的这么清楚吗?”
简若愚没留神,手里的卡便被言至澄抢了去,“我跟你是什么交情?”
她挽起的唇角渐渐僵化,是啊,他和她有什么交情?他帮她,完全依赖于心情。如果言至澄心情不好,她简若愚就什么都不是。
不管再怎样纠结,半个小时后,简若愚还是坐上了言至澄的跑车,向县城的方向驶去。早起的阳光很灿烂,可简若愚饿得肚子直叫。背包里的早点她不敢拿出来,言至澄讨厌别人在他的车上吃东西。
阳光有些刺眼,言至澄戴上了墨镜,拨通了车载电话,让小雅帮忙把杂志封面的拍摄推后。简若愚内心有些忐忑,她小心翼翼的问他,“不工作没关系吗?要不你把我送到汽车站好了。”
“算了,否则晚上你回不来还得麻烦我。”言至澄的手指浅搁在方向盘上,他想着又要上飞沙走石的路就一阵烦躁,开跑车就是这点不好,底盘低,坑坑洼洼的路面上行驶总是有所顾虑。
言至澄在县城公安局外停了车,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整捆的人民币抛到简若愚的怀里,“快去快回,我中午还有约会。”
像砖头一样的钱砸的简若愚生疼,她抱着钱一溜烟的跑进了公安局。言至澄下了车,县城的空气很清新,有淡淡的草香味。他拿了瓶矿泉水,服下了两片止痛药。连日来的工作,他的偏头痛愈来愈严重。如果这种糟糕的状态持续下去,停工就会成为必然。
言至澄伸了个懒腰,简若愚家的沙发虽然小,但很舒服,除去那个讨人厌的电话,他还算睡的安稳。只不过没想到,简若愚竟然和那个无所事事的阿华是发小。
手机一直在震动,言至澄看了看来电显示,不由的皱起眉中,他不情愿的接了电话,“若兰姐,早就说过了不想见她,我在离市区很远地方,中午也没法赶到。”
电话里还在说着什么,言至澄的长叹了一口气,“她的事我不想参与。”
终于挂断了电话,言至澄顺着车窗把手机扔在了驾驶位上,一天的好心情就这样被破坏了,他踢着跑车轮胎,郁结的心绪却未一扫而光。
身后传来一阵细碎而又急促的脚步声,在公安局空旷的走廊里四起,言至澄转过身循声望去,简若愚抿着嘴唇一脸的惊慌失措,她跑上前拽着言至澄的胳膊,声音有些颤抖,“我……我刚才交了罚款,可是警察说收容教养免不了,真的要在里面呆半年呢,诺一,你认识的人多,帮帮阿华好不好,他虽然人有些渣,但本性并不坏的。”
言至澄抬起手臂,挣脱了简若愚的束缚,“你是圣母吗?救他干什么?原来的你可不会管这些杂七杂八的事。”
简若愚微微蜷缩起停在半空中的手指,轻薄的空气抓不到,也摸不着,让人心生不安。为什么要救阿华?她靠着,点燃了一支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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