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11-20章)

第二卷(11-20章)

第十一章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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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觉得有些失望,正咬着嘴唇发呆,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拉着他就跑,那柔软而温暖的小手,正是桃花。

她拉着小鱼儿,小鱼儿拉着她,一路跑回她的帐蓬里,她的脸更红,轻轻喘着气,轻轻跺着脚,娇嗔道:“你……你这小呆子,“要买东西,也不来找我,却去上人家的当,这匹马连八十两都不值,这珍珠……”

小鱼儿道,这珍珠最多只值十两。”

桃花怔了怔,道:“你……你……你知道?”

小鱼儿笑道:“我这样聪明的人,还会不知道?”

桃花道:“你知道了还要上当?”

小鱼儿眨眨眼睛,笑道:“上当有时就是占便宜。”

桃花瞪着眼睛瞧着他,像是在瞧什么稀奋古怪的怪物似的。

她实在一辈子也没瞧见过这么奇怪的孩子。

小鱼儿将珠花插上她的鬓角,笑道:“好姐姐,莫要生气了,你瞧,你戴上这珠花多美,就像是个公主,只可惜,这里却没有配得上公主的王子。”

桃花“噗哧”一笑,道,“你不就是个傻王子么!”

小鱼儿又眨眨眼睛,道:“你说我傻……过一会儿你就知道我不傻了,你就会知道,方才要我上当的人,立刻就要上我更大的当了……”

桃花忍不住轻叹道:“你真是奇怪的孩子,你说话,总是要人听不懂,你做事,也总是叫人猜不透。”

小鱼儿还未说话,帐篷外突有一阵人声传了过来。

一个嘶哑的语声嚷道:“方才买马的那位小少爷可在帐篷里?”

小鱼儿做了个鬼脸,轻笑道:“上当的送上门来了。”

他突然将桃花推到被窝里,道:“乖乖地躺着,莫要动,莫要说话。”

桃花一肚子狐疑,怎肯不说话,但话还未说出口时,小鱼儿却已用被子蒙住了她的头,大声道:“我在这里,你们进来吧。”

进来的是少有十个人,领头的正是那卖马的瘦子。十个人手里都捧着个大大小小的包袱,那卖珠花的胖子手里捧着的包袱最大,压得他整个人都似已变成圆的。

小鱼儿故意皱眉道:“你们干什么?这么多东西……”,那瘦子躬身笑道,“常言说得好,货要卖识家,这些人听说小少爷是识货的,却要将好货色送来让少爷您礁瞧……”

小鱼儿嘻中笑道:“你们不是要来让我上当吧……”

那瘦子赶紧道:“焉有此理,焉有此理……各位还不快将包袱打开,让这位少爷瞧瞧。”话还没说完,包袱已一齐打开了。这些包袱里好东西果然不少,有珍宝、首饰,还有珍贵的皮毛、鹿角、麝香……这些简直就是他们刚从藏人手里买来的……小鱼儿笑道:“这些东西都不错,我都想买。”

十个人一齐喜笑颜开,笑得连嘴都合不拢来,齐声道:“少爷一齐买下最好,小鱼儿道:“好,全给我包起来吧!

几个人七手八脚,将十个包袱变成了一个,包袱已比小鱼儿的人还大了,普通的人简直搬不动。

那胖子终于忍不住道:“但……但货款……”

小鱼儿笑道:“你要银子?这还不容易,多少银子,随你们说吧。”

几个人立刻七嘴八舌将自己货物的价钱说了出来,每样东西都说得比实在价钱最少要多七八倍。

桃花在被里听得已忍不住跳了起来,却被小鱼儿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头,她连动也不能动。

只听小鱼儿笑道:“加起来一共多少?”

那瘦子算得最快,道:“一共六千六百两。”“小鱼儿摇头道:“这价钱不对。

那胖子和瘦子都已听过这句话了,都知道这位小少爷有把价钱再加一倍的脾气,别人自然也早已听说过这种“好脾气”、。

“好习惯”

大家赶紧一齐陪笑道:“是,这价钱不对,少爷您说价钱吧。”

小鱼儿道:“我说?你们只怕……”

几个人又一齐抢着道:“小人们绝对没有异议。”

小鱼儿笑嘻嘻道:“既是如此……好,我说,这些东西加起来,我一共给你们……”

他又打开包袱,大家的眼睛又直了。

只见他两只手指夹下一小块金叶子,笑道:“我一共就给你们一两吧。”

几个人一齐呆住了,那瘦子结结巴巴,强笑道,“少爷你……你在开玩笑?:小鱼儿脸一板,道,“我早已说过,你们既要我说价钱,而且声明绝无异议,此刻要想反悔,已来不及了。”

他将那个块金子在地上一抛,举起包袱就走,这包袱虽比他人还大,但他举在手上却毫不费力。

桃花这才忍不住笑出来,悄悄探出了头,只见那几个人呆了呆,一齐怒喝着追了出去。

几个人一齐大骂道:“小骗子,还咱们东西来。”

又听得小鱼儿道:“谁是骗子!你们才是骗子。”

接着,便是一连窜“哎哟、呀……救命……”之声,还有一连串“砰砰咯咚”好象重物坠地的声音。

桃花忍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跑出去一瞧,只见那些人已没有一个是站着的。

这十来条大汉竟被小鱼儿打得七零八落,有的被打肿了脸。

有的摔断了腿,一个个躺在地上,到现在还爬不起。

桃花也不觉惊得呆了,她知道这些敢到关外来做买卖的江湖客,非但力气都不小,手底下也都有两下子!

她实在想不到那奇怪的孩子竟有这么大的本事。

她呆了半晌,才转头去瞧……阳光,照着柔软的草地,那奇怪的孩子和那匹小白马,却已都不见了。

小白马驮着包袱,个鱼儿牵着白马,一人一马直跑出四五里地,小鱼儿一想起那些人物模样,还忍不住要笑。

已将正午了,太阳已越来越热,小鱼儿虽还不觉得怎样,但那匹马却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大草原上瞧不见人烟,也没有遮萌的地方。

小鱼儿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将包袱打开,拿了羚羊的角,瞧了瞧,笑了笑,远远抛了出去……他一路走,一路抛,竟将那一包价值千金的珍贵之物,笑嘻嘻地随手抛了,就像是丢草纸似的。

至最后包袱里剩下的已不多,小鱼儿索性将它们又包成一包,远远地抛入长草之间,这才拍手笑道:“痛快呀痛快!……”

突然远处有人娇唤道,“小鱼儿……江鱼……莫要走,等等我!”

一匹马飞驰而来,马上人衣服闪着光,十几条又黑又亮的小辫子,在风中飞扬,那张脸正红得有如桃花。

小鱼儿拍手笑呼道:“好骑术……好漂亮!”

马弛到近前,桃花已站到马上,突然一个筋斗翻下来,小鱼儿刚吓了一跳,桃花已站在他面前。她咬着嘴唇,跺着脚,大眼睛里水汪汪的,似乎刚哭过,又似乎刚要哭,她喘息着娇嗔道:“你……你不说一声就走?你……”

小鱼儿笑道:“我惹了麻烦,再不走就要连累你了。”

桃花跺脚道:“那……那你为什么要骗别人?”

小鱼儿道:“他们骗我,我为什么不可以骗他们?”

桃花又怔住了,转着大眼睛,道:“东西呢?”

小鱼儿道:“全都丢了。”

桃花吃惊道:“丢了?你……你为什么?”

小鱼儿笑道:“让那些东西坐马,我却在这么大太阳下走路,我岂非也变成了呆子了,我自然要把它们丢光。”

桃花睁大了眼睛,道:“但……但那些东西都值钱得很,你不在乎?”

小鱼儿笑道:“这又有什么关系?我自然不在乎,反正天下值钱的东西又不止这些,办要我想要,我随时都可以要得到的。”

桃花道:“你……你简直是个小疯子。”

小鱼儿哈哈大笑,过了半晌,又道:“我将这些东西抛在地上,总有人会拾到的,他们若是好人,拾着这些东西一定开心得要死,我只要想想他们拾着这些东西时的脸,也觉得很开心了,那总比自己还要**思带着它们走好得多。”

桃花道:“他们若是坏人呢?’小鱼儿道:“这些东西若被坏人拾着,一定会因为分赃不均而打起来,打得你死我话,头破血流,其中若有人独吞,甚至还会将别人都打死!”

桃花失声道:“这样你也开心么?”

小鱼儿道:“我为什么不开心?我简直太开心了。”

桃花睁大眼睛,道:“你……你简直是个小坏蛋。”

小鱼儿道:“还有,这些东西若被懒骨头拾着,一定什么事都不想做了,整天都要去草丛里找了,四处去找……一直找到饿死为止。”

他咯咯笑着,接道:“你瞧,我只不过是抛了这些东西出去,却显然不知要把多少人一生的生命都改变了,这岂非天下最好玩的事?”

桃花整个人像是木头人似的呆住,呆了半晌,轻叹一声,道:“你简直是个小魔王。”

小鱼儿道:“”,你方才骂我是呆子,现在又骂我是疯子、坏蛋、魔王,我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还要来追我?”

桃花的头垂了下去,道:“我……我只是……只是来问问你。

为什么……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这样走了。”

小鱼儿道,“既然反正是要走的,还打什么招呼?打个招呼又有什么用?……假如打个招呼能令你忘了我,我打个招呼也无妨,只可惜你总是忘不了我的。”

挑花霍然抬起头,大声道:“你怎知我忘不了你?“小鱼儿笑嘻嘻道,”只要见过我的人,都忘不了我”

桃花瞪着眼睛瞧他,不知怎地,泪珠竟已流上面颊。

小鱼儿道:“你哭什么,反正我年纪太小,也不能做你的丈夫,何况,你生得这么漂亮,也不怕找不着丈夫的。”

挑花嘶声道:“你……你简直是个……是个……”

她实在再也找不出一个名词来形容这个“小怪物”,狠狠跺了跺脚,突然飞身上马,拼命地打着马屁股,飞驰而去。

小鱼儿摇头叹道:“女人……唉,原来女人都有些神经病……”

他抚摸着那个白马柔软的鬃毛,喃喃道:“马儿呀马儿,你若也和我一样聪明,就千万莫要接近女人,更莫要被女人骑”否则你就要倒霉了,女人生气时,就要将你当出气筒……唉,那匹马的屁股,“应怕已要被桃花打肿了……”

他骑上马、往前走,突然瞧见一个人挡住了他的去路。

阳光下,只见这人雪白的衣衫,发亮的眼睛,虽然满面怒容,但看起来却一点也不可怕,反觉可爱得很。

小鱼儿认得他正是那“很神气”的白衣少年,不禁笑过道,原:来你到这里来了,站在这里晒太阳么?”

白衣少年冷冷道:“正在等你!!

小鱼儿笑了,道:“等我?你方才不理我,现在却……一”

白衣少年叱道:“少废话,拿来!”

小鱼儿奇怪道:“拿来,拿什么?”

白衣少年道:“你骗走的东西。“……小鱼儿又笑了,道,“哦,原来你是说那些东西,早知道你要。

我就留给你了,但现在……唉,全都被我丢了……”

白衣少年怒道:“丢了?哼,你想骗谁?!……小鱼儿道:“我为何要骗你?那些废物我留着又有什么用?”

他又笑一笑道:“喂,你知不知道,你生气的时候,脸红红的,漂亮得很,简直就像是个女孩子……我真的认识个女孩子生气时脸也是红红的,也很漂亮,看来倒和你做是天生的一对,要不要我介绍给你?……”

那白衣少年脸更红了,想作出凶狠的佯子,却偏偏作不出来,只有用那双大眼角瞪着小鱼儿,厉声道:“你若真的将那些东西丢丁,就得赔。”

小鱼儿道:“你真要我赔?”

白衣少年道:“当然要赔!”

小鱼儿道,“你真是为追东西来的?”

白衣少年大声首:“当然!”

小鱼儿道:“只怕未必吧,那些笨蛋是死是活,你都不会放在心上,何况不过被骗了些东西,这本是他们罪有应得,你……你只怕不是来追东西,而是来追我的。”

白衣少年红着脸喝道,“不错,我就是来追你的,我瞧你小小年纪就已这么坏了,若是长大了那还得了!”

小鱼儿摸了摸头,笑道:“你要杀我?”

白衣少年道,“哼,杀了你本也不冤,只是……你年纪还小,还未必不可救药,若肯拜我为师,我好好管教管教你,也许还可成器……”

小鱼儿瞧着他,突然大笑起来,弯着腰笑道:“你想收我做徒弟?”

白衣少年怒道:“这有什么好笑?”

小鱼儿笑道:有你这样漂亮的小伙子做师父,倒也不错,只是,你能教我什么?你哪点比我强?我做……你做我的徒弟倒差不多。”

白衣少年冷笑道:“你想不想学武功?”

小鱼儿笑道:“你以为你武功比我强?”

白衣少年怒道:“你可知道我乃川中第一高手!”

小鱼儿缓缓道:“你若真是高手!就不会逃到这里来了,是么?你既不是来做生意,也不是来玩的,却到了关外,想必是要逃避别人的追踪,是么?”

白衣少年面色立刻变了,小鱼儿这句话,正说中了他的心事,他眼中真的射出了凶光,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究竟是何来历?”

小鱼儿笑道:“你其管我是什么人,也莫管我是何来历,你若认为你的武功高,不妨和我比,谁输了谁就做徒弟。“白衣少年冷笑道:“好,我正要瞧瞧你的武功是何人传授?”

小鱼儿笑道:“谁输了谁做徒弟,这可是你自己答应的,不准赖……”话犹未了,身子突然自马上飞起,凌空踢了两脚,直取那少年双目。

白衣少年倒未想到小鱼儿出手竟是如此迅急,倒真吃了一惊,但这少年非但武功真的不弱,与人交手的经验,竟也似丰富得很,惊慌之中,居能不退反进一身子一偏,已到了小鱼儿背后。

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挥出,这一掌不但掌势迅急,而且姿势优美。

认穴之准,更似背后也生着眼睛。

小鱼儿本想一招就抢得先机,哪知先机却被人占了,突然双足一收,凌空翻了筋斗,落在五尺之外,笑道:“等等再打。

白衣少年只得停下进击之势,道:“等什么?”

小鱼儿道:“你真能瞧出我武功是何人传授?”

白衣少年冷笑道:“十招之内。”

小鱼儿摇着头笑道:“我不信”

他脸上笑容笑得正甜,双拳却已击出,他笑容虽和善,出手却狠辣,这正是他从哈哈儿那里学来的法子。

那白衣少年果然上了当了,虽然未被这两拳击中,但方才占得的先机已失,竟被小鱼儿一轮抢攻逼退数步。

小鱼儿嘻嘻笑道:“我看你还是……”

一句话未说完,这少年突然欺身扑了进来,竟拼着挨小鱼儿两拳,一个肘拳走向个鱼儿胸膛,用的竟是存心和小鱼儿同归于尽的抬式!这次是小鱼儿吃了一惊了,他可不想挨这一举,反甩手,大仰身,身子“嗖”的倒窜了出去。

但那少年哪肯放松,如影随形,跟了过去,双拳如雨点般密密击下,用的竟全是拼命的招式。、小鱼儿两只手忽拳忽掌,他的招式忽而狠快,忽而诡谲,忽而刚烈,忽而阴柔,忽而不刚不柔,不软不硬。他正是已将杜杀武功之狠辣,阴九幽之诡谲,李大嘴之刚烈,屠娇娇之阴柔,以及哈哈儿之变化集于一身。这样的武动,在江湖中本已少有敌手,谁知这少年的拳法简直有如狂风暴雨一般,竟打得小鱼儿喘不过气来。但这少年心里也正在暗暗吃惊,他实在也想不到这孩子武功的变化竟有如此之多,他实在瞧不出是何门路。

突听小鱼儿大声道:“喂,住手。!

白衣少年道:“好,我住手!”

“我住手”三个字说出来时,他己攻出六拳。

小鱼儿左避右闪,乘隙还了三拳,大叫道:“这样也算住手么?”

白衣少年冷笑道:“这次我不上你的当了。”

小鱼儿边打边嚷,道,“但十招已过去了,早已过去了,你可瞧出我的武功门路,你若瞧不出就快住手听我说……”

白衣少年的拳势不由得一缓,小鱼儿已乘机退出数尺,笑嘻嘻道:“你瞧出了么?’白衣少年只得也停住了手,冷笑道:“自然瞧不出,你武功简直没有门路……”

小鱼儿大笑道,“不是没有门路,只是门路大多,瞧得你眼都花了。”

白衣少年道:“门路众多?是哪些门路?”

小鱼儿道:“告诉你,我武功是从五个人学来的,这五个人的武功又不知包括了多少门路,每个人的武功都是又复杂、又奇怪……“。

白衣少年道:“中土武林名家武功路数,可说绝无一家我不知道,也绝无一家与你的武功路数相同,你那五个师父只怕是卖膏药,练把式的吧。”

小鱼儿笑道:“练把式的……嘿嘿,这五人的名字说出来,不。

吓你一跳才怪,只是这五人归隐时你只拍还在穿开裆裤,你自然不知道。”

白衣少年怒道:“此等旁门左道,又怎能与我的武功相比!”

小鱼儿道,“你的武功……喂,倒也不错,但你瞧你这种文文静静、秀秀气气的模样,实在猜不透你竟会学那种疯子般不要命招式。”。“白衣少年道:“哼,你知道什么?我这‘疯狂一百零八打’,在当今武林各门各派的掌法中,纵不能列第一也可算第二。”

第十二章意外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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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拍掌大笑道:“‘疯狂一百零八打’,哈哈,果然是疯子才会使的拳法,只可惜这么漂亮的人,却学这种疯子的拳法,真教人看着难受。”

白衣少年道:“看起来虽难受,用出来更教别人难受。”

小鱼儿笑道:“我可不难受,我也不要学……”

“学”字出口,人已扑了上去,“呼呼”就是两掌……

这一次白衣少年却已学乖了,早已在暗中防范,小鱼儿这两掌攻来,他早已击出两拳,封住了小鱼儿的掌路。

这一次小鱼儿也学乖了,绝不用他硬接硬封,只是展动身形,左一拳,右一拳,围着他打转,和他游斗。

但这“疯在一百零八打”威力实是惊人,这种“疯狂”的武功,委实比杜杀之狠辣,阴九幽之诡谲,李大嘴之刚烈,屠娇娇之阴柔都要厉害得多,果然打得小鱼儿非常难受!

小鱼儿又接了数十招,突又喝道:“住手,你这拳法果然不错,我愿意学了。”

白衣少年身子一转,转出五尺,胸膛微微起伏,也有些喘息,心想:这小鱼儿可真是有点不好斗。

小鱼儿笑道:“怪不得别人常说,好好的人绝不能和疯子打架,因为他绝对打不过疯子的,如今我才知道这话果然不错。”

白衣少年道:“如今你可知道厉害了么?”

小鱼儿道,“只可惜你不是疯子,否则你使出的这套拳法,一定更要厉害……怕只怕你将这套拳法用久了,也会变得有些疯味了……”

白衣少年皱眉道,“你既要拜我为师,怎地如此无礼?”

小鱼儿笑道,“我只说要学这套拳法,可没说要拜你为师。师父一样也可以向徒弟学拳的,你说是不是?”

白衣少年怒道:“你还想打么?”

小鱼儿大笑道:“不能打了,不能打了,你只要再一出手,立刻就要七窍流血而死,我好心告诉你,你可莫要不信”

白衣少年怒极之下,反倒不觉笑了,道:“你这小鬼满嘴鬼话,也想来骇我……”

小鱼儿道,“骇你?我可不是骇你,你可知道武林中有种绝传的秘密,叫‘六步阴风掌’。这就是说,无论是谁,只要在七步内被这种掌风击中,除非他站着不动,否则他走不出七步,嘿嘿,就要送终。”

。白衣少年道:“鬼话,世上哪有这种拳法。”

他嘴里虽在说“鬼话”,脚却又有些发软,再也不敢动了。

小鱼儿瞧着他的嘴,笑道:“这种掌法绝传已有百年,你自然不知道,但我却在无意中得到绝世奇缘,学会了这种掌法,而且……“白衣少年冷笑道,“而且还打了我一掌,是么?!

他虽然故意要作出不信的样子,但此刻无论是谁,也不能在教他再走七步了,七步阴风掌名字已够吓人!

小鱼儿拍手笑道:“这次你说对了,不过,我只打了一掌,轻轻的一掌,只要你拜我为师,我还可将你救活。”:白衣少年冷笑道:“你若以为几句话就可将我吓倒,你就大错而特错了……”

小鱼儿道:“你不信?好,你且摸摸你左面第三根肋骨下是不是有些发疼,这就是中了‘七步阴风掌’的征象。”

白衣少年道:“哼……”

他嘴里虽在“哼哼哈哈”,手却不觉已向左面第三根胁骨下摸了去,脸上也已不觉变了颜色!

小鱼儿垂头瞧着脚下的影子,道:“怎么样,疼吧?”

白衣少年指尖已有些拌,口中却大声道,“自然痒的,任何人这地方都是最容易觉得痒的……。

小鱼儿道:“但这不是普通的疼,是特别的痒,就好像被针刺,被火烧一样,疼得**辣的,疼得叫人咧嘴!”

他目光自地上抬起,瞪着白衣少年的手,缓缓道”“你再摸,不是这里,再往左一点……再往下一点……”

白衣少年的手指,不知不觉已随着他的话在动了。

小鱼儿突然叫道:“对了,就是这里,用力往下按!”

白衣少年手指不知不觉用力一按……。

他身子突然一阵麻木,“噗”地听从,再也不会动了!

小鱼儿拍掌大笑道:“饶你精似鬼,也要喝我的洗脚水,如今你终于上了我的当了吧,你可知道是怎么上的当?”

白衣少年狠狠瞪住他,眼里虽冒火,嘴里却说不出话。

小鱼儿道:“告诉你,世上根本没有七步阴风掌’,我自然也。

不会,但世上却真有另一神秘的武功,叫做‘点血截脉’!”

他跑过去将那匹已骇得远远跑开的小白马拉回来,白衣少年眼睛瞪得更大,似是已等不及地想听了。

小鱼儿缓缓道:“这‘点血’虽是一字之差,而且音也近似,但手法却大不相同,点穴是死的,点血却是活的。”

他随手点了那少年身上“地门”、“气血囊”两处穴道,口中笑道:“这是点穴,你”期门与气血囊’两处穴,永远都在这个部位,绝不会动,所以点穴是死的……”

说着话,他又在那少年肋下拍了两掌,接道:“点血却是要截断你的血脉,你的血脉不能流通,身于自然不能动自然要倒下去,你的血脉整天都在不但地流动着,点血就是要恰巧点在你血脉流动时前面那一点,才能恰巧将你的血脉截断血在流动,这一点自然也时时刻刻都不同,所以点血是活的,你懂得我的意思了么。“白衣少年已听得入神,不觉应声进:“懂了。”

小鱼儿笑道:“但这闭血点穴为时不能太久,否则被点的人就要死了,方才我已解开你闭住的血,所以你现在才能说话。”

白衣少年虽然生气,却忍不住道:“方才你瞧着地上的影子,可是在计算时辰,计算我血脉该流在何处?然后再叫我用力按下去!”

小鱼儿拍掌大笑道:“对了,举一反三,孺予可教也……”

白衣少年咬了咬牙,又道:“你虽然会一点‘点血’的皮毛,但会的却不多,而且根本就点不着我,所以,你就骗我,让我自己动手。”

小鱼儿大笑道:“对极对极,一点也不错,因为教我“点血”的那人,医道虽高明已极,武功却不行已极,他虽对人休各部都了如指掌,虽能算得出人体血脉流动的系统,却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手法去点,所以我也只有请你代劳了……”

他歇了口气,接道:“因为你还在随时准备动手,所以真气仍在掌指间流动,我一叫你用力,你真气就不觉自指间透出,这自也因为我叫你点的不是穴道,甚至根本不在穴道附近,所以,你就根本未去留意。”

白衣少年恨声道:“诡计伤人,又算得什么!”

小鱼儿道:“诡计?你可知道要多大的学问能使得出这样的诡计。第一,我要先让人时时刻刻都防备着我,这样体内真气才不会自指学问撤出。第二,我要先编出‘七步阴风掌’这样个怕人的名字,让你不得不含糊……”

白衣少年不由得叹了口气,进:“这两样已够了。,小鱼儿道:“不够,我至少还得略窥‘点血’术的门径,还要算准血脉恰巧正流动在你穴道附近,让你全不提防。”

他挺起胸膛,大声道:“这简直是武功与智慧的结晶,我武功若不高,怎能教你提防,我智慧若不高,又怎能教你不提防,你先提防而后不提防,可见你怎样都不如我,你拜我这样的人为师,总算不冤吧。“白衣少年怒喝道:“拜你为师,你……你做梦?”

小鱼儿道:“你未动手前明明已说好的,如今怎能反悔。”

白衣少年涨红了脸,道:“你杀了我吧!”

小鱼儿笑道:“我何必杀你,你若要食言反悔,我就切下你的鼻子,挖去你的眼睛,割下你的舌头,把你……”

白衣少年大喝道:“我死都不怕,还怕这些?”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道:“你真的不怕?”

白衣少年这:“哼!”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好!你既不怕,我就换个法子。”

白衣少年大叫道,“我什么都不怕……”

小鱼儿道:“我把你吊在树上,脱下你的裤子打屁股,你怕不怕?”

他知道有些人纵然刀斧加身,也不会皱眉头,但若要脱下他的裤子打屁股,他却是万万受不了的。

白衣少年脸色果然变了,-阵青,一阵红,青的时候青得像生铁,红的时候红得像猪血。

小鱼儿大笑道,“你终于还是怕了吧,快叫师父。”

白衣少年身子发抖,嘶声道:“你……你这恶魔……”

小鱼儿道:“你不叫我师父反叫我恶魔……好。“弯下腰,就要去拉那少年的腰带。

白衣少年突然大叫了起来,叫道:“师父!师父……”

两声“师父”叫出,眼泪已流了满脸。:小鱼儿立刻就为他擦干了,柔声道:“你哭什么,有我这样个师父也不错呀,何况,你现已叫了我师父,哭也没用了……呀,你还哭,再哭我又要打屁股了。“白衣少年拼命咬着嘴唇,不让眼泪流下。

小鱼儿笑道:“这样才乖,对了,你得先告诉我,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年道:“铁……铁心男!”

小鱼儿眨着眼笑道,“兰花的兰?”

白衣少年大声道:“自然是男儿的男……小鱼儿大笑道:“铁心的男儿,好,好名字,男儿的心,本该像铁一样硬,不想你模样虽生得有些像女孩子,名字却取得似乎刚强。“铁心男突然抬起目光,道:“你!”

小鱼儿道:“我人虽比你刚强,名字却没你刚强,我叫江鱼……你知不知道,有人说江里的鱼很好吃,你吃过没有?”

铁心男咬了咬嘴唇,道:“我……我很想吃……”

他很想吃的,倒不是远在江里的鱼,而是近在眼前的这条小鱼儿”,他真恨得咬“鱼儿”一口,咬下他一块肉来。

小鱼儿笑嘻嘻地瞧着他,突然伸出手,伸到他嘴边,笑道:“你想吃,就吃吧。”

铁心男呆住了,道:“你……你……“小鱼儿大笑道:’你不是想吃我的肉么?……

告诉你,无论你心里在想什么,都瞒不过我的,我一猜就猜出。”

铁心男叹了口气……除了叹气,他还能怎样?

小鱼儿道:“你今年几岁了?“铁心男道,“总比你大两岁……”

小鱼儿笑道:“就算你比我大两岁,但学无长幼,能者为师,这……”

突然间,远处有人嘶声大呼道:“小鱼儿!江鱼!休莫要走!

不能走!”

一匹马飞驰而来,马上人的衣服仍闪着光,小辨子也仍在飞扬,但马到近前,她却几乎是滚下来的。

她的脸也不再像桃花,简直苍白得像是死人,她的眼睛仍是发亮的,但却充满了惊慌与恐惧!

她一把拖住小鱼儿,喘着气道:“阿拉,真主,感谢你……他还在这里。”

小鱼儿道:“阿桃?是什么事将你又“拉”。来了?

桃花道:“求求你,莫要再笑我,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你……你……一定要跟我走!”说到第二句话时口他眼泪已流了满脸。

小鱼儿叹道:“唉,又多了泪人儿,真要命。”。“他用衣袖擦了擦挑花脸上的眼泪,道:“你要是再哭,哭肿了眼睛,就不该叫桃花,要叫桃子。”

桃花“噗嗤”一笑,小鱼儿拍手道:“又哭又笑,猫儿撒尿……”

一句话未说完,桃花却又哭了起来,拉过小鱼儿的衣袖,“嗤”的擤了一把鼻涕,边哭边道,“方才我被你气走,越想越气,打者马兜了个圈子,刚想回去,但远远就瞧见家里出了事了。”

小鱼儿笑道:“什么事,新衣服被人弄上鼻涕了么?”

桃花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嗤”的又擤了把鼻涕,道:“我远远就听见帐篷圈子里传来男人的惊呼,女人的哭声,就连马也在乱叫乱跳,乱成一团,其中还夹着皮鞭子‘吧哒吧哒’在抽人的声音,还有个破锣嗓子在大吼:‘谁也不准动,排成一排,小心老子宰了你!’……”

小鱼儿道:“你嗓子再哭哑些,就学得更像了。”

桃花道:“我本想冲过去,但想了想,又下了马,伏下身子,在草丛里爬了过去,幸好草很长一我爬到近前,便瞧见那一团帐筐四周,不知何时已被一堆人围上了,这些人一个个拿着大刀,又拿着鞭子,凶眉横眼,骑在马上,不像强盗才怪。”

,小鱼儿道:“哎呀,强盗来了,有意思。”

桃花道:“这些强盗将我的族人和那些做生意的汉客全都赶牛赶羊般赶成一团,我瞧见他们的鞭子抽在我的族人身上,我的心都碎了。”

小鱼儿道:“草原上的强盗原来这么凶。“。

桃花道:“草原上虽有强盗,但却不是这些人。”

小鱼儿笑道:“你怎知不是?草原上的强盗你认得?”

桃花道:“草原上的强盗虽是汉人,但为了方便,也都是穿着牧人的衣服,但这些强盗的打扮,我一看就知道是从关内来的。

他们骑的也不是咱们的藏马,而是川马,藏马的腿长,川马的腿短,我一瞧就能分出来。”

小鱼儿不再笑了,皱眉道:“这些人不远千里自关内赶来,自然不是为着要抢你们的贷物牛羊,关内的有钱人,总比关外多……”

桃花道,“他们不是要抢东西,而是要抢人……”

小鱼儿道:“抢人?抢谁?抢你?”桃花咬着嘴唇,道:“汉家的女孩子,也总比我们漂亮得多……他们要抢的,也是个汉客,他们一路自关内将他追到这里,而且他们的探子还瞧见这人在我们的帐蓬里,所以,他们就逼着我的族人要人!”

小鱼儿道:“你的族人可给了他们?”

桃花道:“我的族人根本不知道他们要的是谁,他们自己在帐篷里找,也没有找着,于是他们就一定说是我的族人藏起了他,还要限半个时辰内将他交出来,否则……否则他们就要凌辱我们的姐妹,打死我们的兄弟。”

她说到此刻,又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扑到小鱼儿身上,大哭道:“所以我来求你回去救救他们,我知道你很有本事……

“小鱼儿沉吟道:“你可知他们要的那人是谁?!

桃花道:我……我本来还以为他们要的人是你,后来才听见,他们要的,是一个‘姓铁的小子’,你……你可知道他是谁?”

小鱼儿眼珠子一转,笑道:“姓铁的……我没听见过,我铁心男一直瞪着眼睛在听他们的话,此刻忽然大叫道:“我就姓铁,我就是他们要找的人!”

桃花一惊,两只大眼睛瞪着铁心男,再也不转了。

小鱼儿摸了摸头,苦笑道:“呆子,你为何要承认?”

铁心男也不理他,大声道,“那些强盗中可有女子?”

桃花呐呐道:“没……没有。“她实在想不到那些强盗要找的竟是个这么漂亮、这么秀气的小伙子,竟呆在那里,眼泪也不流了。

铁心男已大声道:“好,他们既要找我,我跟你去!”

桃花道:“你去了不行!不行!”

铁心男道:“只有我去,才能救你的族人,为何不行?”

桃花垂下头,幽幽道:“像你这样的人,去了岂非等于羊人虎口,我怎忍看你前去送死?你……你……你还是快逃吧……铁心男冷笑道:“你以为我怕他们?……哼!像他们这种蠢材,一一百个加在一起,也抵不过我一根小指头。”……。

桃花道:“你不怕他们,为何要从关内逃到这里来?”

铁心男呆了呆,道:“我……我……”

桃花忽然抬起头,道:“莫非你怕的只是个女人,是以一听他们全是男的,你就不怕了。”

铁心男脸红了,大声道:“这些事不用你管。“小鱼儿却拍拿笑道:“原来你不怕男人,只怕女人,哈哈,这毛病倒和我差不多,我委实也是一见了女人就头疼。”

铁心男叫道:“放过我……我去!”……小鱼儿道:“你若去死了,我岂非连徒弟也没了。

铁中男道:“我担保一定回来。“小鱼儿歪看头想了想,笑道:“桃花,你看我的这徒弟是不是英雄?”

桃花痴痴地瞧着铁心男,合掌道:“阿拉保佑你。”

小鱼儿大笑道:“英雄救美人,这可是佳话一段,我江鱼可不能煞风景……好,你去吧……”手掌拍了两下,铁心男一跃而起。

桃花道:“你……“小鱼儿笑道:“你有了一个英雄还不够么?我……我在这里等你们”

桃花跺了跺脚,道:“不愿救人的人,将来也没有人救你……”

她再也不瞧小鱼儿一眼,一跃上马,道:“铁……你也上马来呀。”

铁心男却瞧了瞧小鱼儿,道:“我……你……”

终于什么话也没说,飞身上马,飞驰而去。”

小鱼儿瞧着那渐去渐远的蹄尘,喃喃笑道:“多情的姑娘,情总是不专的,这话可一点儿也不错,铁心男这下子被他缠住了,却不知要几时才能脱身。”

他轻轻拍着那个白马的头,道:“马儿马儿,咱们也去瞧瞧热闹好么,但你瞧见漂亮的小母马时,可要走远点,咱们年纪还小。

若被女人缠着,可就一辈子不能翻身了。”

桃花打马飞驰,长长的秀发被风吹起,吹到铁心男的脸上。

铁心男却似毫无感觉,动也不动。

桃花又觉他呼吸的热气吹在脖子里,全身都像是发软了,她小手拼命抓紧绳,回眸道:“你坐得稳么?”

铁心男道,“嗯。”

“桃花道:“你若是坐不稳,最好抱住我免得跌下马去。”

铁心男道:“嗯……居然毫不推辞,真的抱住了她。

桃花都软了,突然道,“只要你救了我的族人,我……我什么事都答应你。”

铁心男道:“嗯。”

桃花眸子立刻又发出了光,马打得更急,这段路本不短,但桃花却觉得仿佛一下子就到了。

他们已可瞧见那黄色的帐篷,已可听见声声惊呼。

桃花道:“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冲进去?”

话未说完,突见一条白色的人影,自身后直飞了出去,本来坐在马背上的铁心男,已站在十丈外。

桃花又惊又喜,赶紧勒住了马。

只见铁心男笔直地站在那里,雪白的衣衫虽然染了灰尘,但在阳光下,看来仍是那么干净,那么潇洒。

这正是每个女孩子梦寐中盼望的情人。

桃**里飘飘荡荡,几乎将什么事都忘了。

但惊呼叱骂声仍不断传来,铁心男已在厉声喝道:“铁心男在这里!谁要来找我?”

惊呼叱骂声突然一齐消寂。

风吹长草,铁心男衣袂飘飘。

帐蓬里突然有人嘎声狂笑道:“好,姓铁的,算你还有种,总算没叫我李家兄弟白等。’铁心男冷笑道:“我早已猜中是你们……你们要找的是我。

还耽在那里作什么,随我来吧!”他转过身子,缓步而行。

帐篷那边呼啸之声大起,十余匹健马,一起奔了过来凄厉的呼啸夹杂着震耳的蹄声,委实叫人胆战心惊。但铁心男仍是慢慢地走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眨。

桃花远远地瞧着,心里又忧又喜,喜的是铁家的儿郎果然是出色的芙雄,忧的是他文质彬彬的模样,只怕不是这些野强盗的对手。十余铁骑瞬即将铁心男包围往了,铁心男连眼皮都不抬,马上的汉子手里虽拿着长鞭大刀,竟偏偏不敢出手。直走出数十丈外,铁心男才停住脚,冷笑道:“好了,你们干什么找我,说吧”

迎面一匹马上坐着的虬髡独眼大双厉声道:“我兄弟先得问问你,那东西可是在你身上。”

铁心男笑道:“不错,是在我身上,但就凭你们兄弟这几块料,可还不配动它,你们若认为我到关外是躲你们你们就错了。”那独眼大汉怒吼道:“放屁!”突然一提绳,迎头飞弛而来。

长鞭迎风一抖,“吧”的带着尖锐的破风声,毒蛇般抽了下来”

铁心男叱道:“下来!”

手一扬,不知怎地,已提着了鞭梢,乘势一抖,独眼大汉百来斤重的身子,竞被他凌空抖起,摔在两丈外。铁心男身子一抡,马群惊嘶着退了开去,突然刀光闪动,两匹马自后面偷袭而来,鬼头刀直砍铁心男的脖子。铁心男头也不回,身予轻铰一缩,两把鬼头刀呼啸着从他面前砍了过去,他长鞭扬起,鞭梢轻轻在这两人肋下一点,这两条大汉就滚下马来,一人被马蹄踢中,惨呼着滚出几丈,自己手中的刀将自己左脸整个削去了半边;另一人右脚还套在马蹬里,急切中挣它不脱,竟被惊马直拖了出去。

他举手投足,眨眼间便打发了三个人,真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别的人可全都吓得呆住了。

铁心男微声笑道:“李家兄弟的马上刀鞭动夫,原来也不过如此,别人想动我怀里的东西,还有话说,不知你们竟也不量量自己的斤两,也想插一脚”

笑声未了,突听身后一人冷冷道:李家兄弟不配动你怀里的东西,毛家兄弟配不配?

这语声有气无力,像是远远自风中飘来,简直教人听不清,但越是听不清,就越是留意去听,一听之下,就好像有无数个瞧不见的小毛虫钻进自己耳朵里,简直恨不得将自己耳朵割下来。

铁心男脸色立刻变了,失声道:“峨嵋山上三根毛……一。一身后另一个人怪笑着接道:“人鬼见了都难逃……嘻嘻,这句话原来你也听过,这声音却是又尖又细,宛如踩着鸡脖子,刺得人耳朵发麻。”

铁心男一寸一寸地转过身子,这才瞧见身后一匹大马,特制的大马鞍上,一排坐着三个人!

第一个骤看似是五大岁的小孩子,仔细一看,这”孩子”竟已生出了胡须,胡须又白又细,却又仿佛猴毛。他不但嘴角生着毛,就连眼睛上、额角头、手背、脖子……凡是压在衣服外面的地方,都生着层毛。他面上五官倒也不缺什么,但生的地方和完全不对,左眼高,右眼低,嘴巴歪到脖子里,鼻子像是朝上的。这简直不像个人,纵然是人,也仿佛老天爷造时,造坏了模子,一生气就索性想把他揉成稀泥,却又不小心被他溜进了他妈的肚子,铁心男瞧着他,虽在光天化日之下,全身也不禁起了寒栗。

他也在瞧着铁心男喀喀笑道:“‘嚼心蛀肺毛毛虫这名字你总听说过吧,那就是我,你最好莫要多瞧,多瞧两眼,就会肚子疼的!”

铁心男要想不去听他说话,却又偏偏忍不住去听,听完了又觉得直要恶心,赶紧去瞧第二个人。这第二人模样也未必比那“毛毛虫”好看多少,但身子和比“毛毛虫”整整大了一倍,脖子和比“毛毛上”长了“三倍,那又细又长的脖子上,一个头却是又尖又小,简直和脖子一般粗细,满头乱发刺猥般竖起,一张嘴却像是椎子,上面足足可挂五六只油瓶。

铁心男拼命咬着牙,道:“休你是毛公鸡?”

这人咧嘴一笑,露出排锯子般的牙齿,道:“你莫要咬着牙,无论谁见着我,牙齿也要发痒的……”

铁心男恨不得赶紧掩住耳朵……这人哪里是在说话,这简直像是在杀鸡,杀鸡的声音都比他柔和得多。

他实在不想再瞧那第三个人了,却又忍不住去瞧,他想,这第三个人总要好看些的……

世上还有比他们更难看的人么?他不瞧倒罢了,这一瞧之下……唉,老天,前面那两个多少还有些人形,这第三个简直连人形都没有了。

这第三个人简直是个猩猩。“毛公鸡”的身子要比“毛毛虫,大上一倍这“猩猩”

的身子却要比“毛毛虫”整整大上四倍。”毛公鸡”脖子又细又长,这“猩猩”却根本没有脖子,一颗方方正正的头,简直就是直接从肩膀上长出来的,“毛毛虫”身上的毛又白又细这“猩猩”身上的毛又黑又粗,连鼻子嘴巴都分不出了,只能瞧出一双野兽般的的发光的眼睛。

这双眼睛正瞧着铁心男,道:“毛猩猩!”

远处草丛中的小鱼儿,,也瞧见这三个人了他实在忍不住要笑。他实在想不通他们妈妈是怎么将这三人生出来的,能生出这样三兄弟来的女人,那模样他更不敢想象。但他却不知这兄弟三人正是近十年来最狠毒的角色,江湖中人瞧见他们,莫说笑,简直连哭都哭不出了!

第十三章仙女惩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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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在暗中已瞧了许久,他瞧见李家兄弟在前面追铁心男,这毛家兄弟就在后面跟着李家兄弟。他们坐的那匹马又高又大,但走的步子却是又轻又快,一路在后面跟着李家兄弟,李家兄弟竟没人知道。

现在,李家兄弟自然知道了,这些看来威风凛凛的大汉,一瞧见这三个怪物,身子竟像是弹琵琶般抖了起来。

小鱼儿不禁暗中奇怪:“这三个怪物找的又不是他们,他们怕什么?难道这些怪物竟是六亲不认,见人就杀的么?

只见李家兄弟一面发抖,一面就想溜,这兄弟十余人的马上功夫果然都不错,身子未动,马已在后退。

毛毛虫突然笑道:“奇怪呀奇怪,姓铁的还未溜,姓李的却想溜了。”

诸李中一人赶紧抱拳笑道:“我兄弟不敢与前辈争功,这姓铁的身上东西,我兄弟也不想分了,是以……我兄弟先走一步”

毛公鸡咯咯笑道,“你们一瞧见我们兄弟就走,难道是嫌咱们难看么?”

那大汉脸色已黄了,牙齿打战道:“不!不……不敢。”

毛公鸡道:“既然不敢,为何还要走。“毛毛虫笑道:“老二这就错了,腿又不是生在他们身上的,他们的腿可没有动呀,动的只不过是马腿而已。”

毛公鸡道:“如此说来,不是他们不听话,是马不听话。”

那大汉赶紧道:“不……不错,是……是马……”

韦公鸡道:“这些与其该死……死一字刚说出,那毛猩猩已跃了下来。

他身子虽是方的,两条手臂却是又粗又长,几乎要拖到地上,他身子看来虽笨,行动倒一点也不笨。

又见他身子一晃,已到了第一匹马前,一拳往马头上击去,那匹马连哼都未哼,就倒在地上,马头竟被他一拳打得稀烂。

小鱼儿也不禁骇了一跳:“这家伙好大力气。”

一**转过,已又有三匹马的头被他打烂了。

群马惊嘶,毛猩猩大步赶过去,就像是砍瓜切菜,十几匹马眨眼间就再也瞧不见一个好好的马脑袋。李家兄弟一个个跃下马来,一个个面无人色,其中一人突然狂呼着往后就逃,简直已被吓疯了。

韦公鸡道:“还有不听话的。!

语声中突然飞起,头前脚后,一支箭似的射了出去,“砰”的一声,公鸡般的脑袋已撞上了那大汉的后背。那大汉逃的不慢。

只听身后风响,连回头都来不及回头,已被撞着,一根脊椎骨断成十几截。他身子竟不是倒下去的,简直就像是面人儿似的瘫下去,毛公鸡的手却已捉着他的身子,喝道:“老大,分菜给你!”

那大汉竟被抛了出来,飞过众人头顶。

毛毛虫笑道:“刚出笼的馒头来了。”

眼见那大汉身子飞来,突然伸出猴爪般的小手,往那大汉胸口一抓,他人不过是较轻掏了掏。那大汉身子还是照样往前飞。

便却有鲜血涌了出来,又飞了三丈,才跌在地上,地上多了一串鲜血,他胸口也多了一个大洞。

再瞧毛毛虫手上已是血淋淋的,掌心一颗鲜红的人心,似是还在微微跳动,毛毛虫笑道:“各位谁要吃这慢头,好香好热的馒头,还烫手哩。”

李家兄弟脸如死灰,铁心男脸色也变了。

毛毛虫大笑道:“你们既然无福消受,可就便宜我了”竟张口咬了下去,一口就咬了一半,嚼得吱吱作响,顺着嘴角直淌鲜血。

李家兄弟身子发软,简直已站不住了,铁心男不由自主掩住了嘴,否则就得当场吐了出来。就连小鱼儿,也不禁直犯恶心。李大嘴虽然也是吃人的,但吃得到底“文明”得多,还讲究细切慢烹,煎炒蒸煮,吃相也文质彬彬的,并不吓人。像毛毛虫这样的吃法,小鱼儿简直没瞧过,简直也瞧不起,他觉得这人,简直太野蛮,简直太不懂得享受。就算要吃人,最少也该学学李大嘴那样的吃法才是……但毛猩猩的气力实在不小,毛公鸡的身法实在不错,这毛毛虫手上的功夫,也实在令人吃惊。

这点小鱼儿还是承认的,尤其是毛毛虫,伸伸手一掏,”就能将人心掏出来,这出手之快且不去说它,部位认得之准,竟不会掏错地方,这份眼明手快,当真连小鱼儿也不得不佩服他索性沉住了气,瞧个明白。

只见毛毛虫片刻间已将一颗心吃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嘴角的血都舐干净了,拍了拍手,笑道:“秋风将近,进补及时,人心最补,大家不可不知,你们瞧,我刚吃完了,精神可不就来了”他的精神果然来了,不但说话的声音已响亮得多,就连眼睛也亮得多,脸上也冒出了红光。

铁心男突然冷冷笑道:“你们这是向我示威?”

毛毛虫笑道:“你胸口里也藏着这个馒头,你若不想被我吃掉,就赶紧把那东西拿过来吧,免得我多花力气动手,费了力气就又想吃馒头。”

铁心男道:“你想也休想!”

身子突然倒翻而出,三十六着,是走为上策。

哪知那毛猩猩突然已挡住了他的去路,两条手臂一伸,加起手足有两丈,铁心思竟窜不过。

毛猩猩咧嘴一笑,道:“好漂亮的小脑袋,打坏了真可惜”

他一共只说了十三个字,铁心男却已攻出十四招!铁心男固然是快,他说的也委实慢得不像人话。

这十四招击出去,从第一拳开始便未落空,只听“砰、砰、砰……”之声不绝于耳,毛猩猩肩头胸口肚子已挨了十四拳之多,着着实实的十四拳,可没有半分虚假。

但毛猩猩却当他是假的,非但身子动也不动,嘴里还是照样说话,铁心男这十四拳竟像打鼓为他话声助威一样。十四拳击过,铁心男嘴唇已发白,那第十五拳,委实再也打不出手,竟似已呆在地上。

毛猩猩透了口气,道:“完了么?”

铁心男咬咬牙,道:“完了”

毛猩猩道:“好,轮到我了!”

“呼”的一拳,直击而出。/他的拳头铁心男可受不了,身于一伏,突然自他肋下穿出。

乘势在他脚下轻轻一勾,反手又添了一掌。

毛猩捏身子已推重山倒玉柱地扑面跌在地上。

铁心男却不敢回头瞧他狼狈的模样,身形不停地前窜,突见地上钻出个毛毛的东西,竟是毛公鸡的脑袋。

他再回头去瞧,毛猩猩已从地上弹了起来,正咧着大嘴望着他笑,左面却伸过来一只长满白毛的小爪子,道:“拿来!”

这兄弟三人竟有两下子,小鱼儿瞧见他们的身法,就知道铁心男逃是绝对逃不了的,打,也打不过。

他叹了口气,暗暗道:“看来只好我出手了,师父虽然未必帮着徒弟打架,但徒弟身上若有好东西时,做师父的可不能让他被别人抢走。”

只见铁心男已被围在中央,他磨了磨拳头,就要出手,但就在这时,突听一阵铃声远远传了过来。接着,他便瞧见了一个火红的影子,像是火。这团火竟是一人一马,火红的马,火红的衣服,人马本来极远,但来得好快,简直像是在飞!

铃声传来,李家兄弟、毛家兄弟、铁心男已全都一惊,再瞧见这火红的人马,十几人竟似一起吓呆了。

只听一个又娇又脆的声音喝道:“一共十九个,谁也不准走!”

人马已火云般飞到眼前,马上人红衣如火,手里挥动着根火红的鞭子,鞭子雨点般落下,眨限间李家兄弟已被抽得倒在地上打滚,那鞭子就像毒蛇,就像火,但李家兄弟眼见这鞭子抽下来。

非但不取逃,不敢招架,竟连惨呼都不敢呼出声来,只是咬着牙直哼哼。火红的人马兜着圈子,李家兄弟在地上直滚。

小鱼儿不禁暗中鼓掌道:“好鞭法,打得好,不想铁心男竟有这样的朋友,看来用不着我出手了。”

他未瞧见这其中脸色变得最惨的,就是铁心男,他目光委实己被这马上的人吸住了,且也没空去瞧别人。

毛家兄弟实在太丑,这人却实在太美,毛家兄弟丑得不像人,这人美得也不像人,简直像是仙子。

她的衣服红如火,她的面靥上也带着胭脂的红润,她的鞭子若是地狱中的毒蛇,她的睛睛就是天上的明星。她的鞭子飞舞。

她的眼波流动。

小鱼儿暗叹道:“只要能被她瞧两眼,挨几鞭子也没关系,但她这鞭子却未免太毒了,别人说过越美的人越狠心,这话果然不错。”

他瞧见李家兄弟身子本来还在打滚,嘴里本来还在哼哼,到后来却连滚也滚不动了,哼也哼不出。但这红衣少文手里的鞭子还是不停,她瞪着眼睛,咬者牙,嫣红的面庞上,没有半分笑容,竟冷得怕人。

铁心男突然大喝道:“他们和你有什么仇恨,你要下如此毒手?”

那红衣少女冷笑道:“天下的恶人,都和我仇深如海。

铁心男嘶声道:“你……你住手!”

红衣少女道:“你要我住手,我偏要打!偏要打!”,又抽了十儿鞭子,她却霍然住手,兜转马头,面对着毛家兄弟,她的眼睛发着光,冷笑道:“很好,你们没有走,很聪明,但我也没有忘记你们”

毛毛虫咯咯笑道:“姑娘叫咱们留下,咱们自然这命……”

红衣少女道:“你可知这我为什么未用鞭子对付你们?”

毛毛虫笑道,“不知道。’。

红衣少女道:“挨鞭子的人能活,不挨鞭子的就得死!

毛毛虫道:“姑娘可知道咱们为什么不走?”

红衣少女道:“你敢走么?”

毛毛虫怪笑道:“咱们不走因别人怕你,我兄弟却不怕你!”

三人像是早已商量好,此刻突然同时飞起。毛公鸡一头撞向那少女的腰,毛猩猩一拳击向马头,毛毛虫一双猴爪,闪电般直抓她的眼睛。这兄弟三人不但出手迅急,配合佳妙,而且所攻的部位,更是上、中、下三路全都照顾得周周到到。小鱼儿实在想不出她怎能挡得住这三招,她就算能保住头,也保不住腰,就算能保住腰,也保不住马。

只听这少女冷冷叱道:“找死!”

接着,又是轻轻一声呼啸,那匹胭脂马竟突然人立而起,一双腿,直住毛猩猩头上咂了下去。

毛猩猩纵能受得了人的拳头,却也受不了这马腿,拼命一躲,肩头还是被踢中,踢得满地打滚!小鱼儿瞧得几乎要拍起手来,他虽已猜出这少女武功必定厉害,却未料到连她坐下的马也有两下子。再瞧毛毛虫与毛公鸡,两人躺了了下来,毛毛虫一双手已齐腕折断,毛公鸡的脑袋却分成了两半。小鱼儿眼睛虽然快,但毕竟只有一双眼睛,瞧得这边便顾不了那边,他竟末瞧出这少女是如何出手的!

他简直瞧得连眼睛都发直了,脖子里直冒凉气,这少女连马鞍都未下,已打发了这三个怪物,这是什么样的本事!

,草原昼短,日已西沉。

夕阳,照着这少女嫣红的脸,照着她嫣红的面颊,也照着这些“死尸”……一个骑着红马的美丽小姑娘,慢慢走在满地死尸间,风吹草长,夕阳将暮,这……这又又是幅什么样的图画了铁心男站在那里,像是丝毫也没有想逃的**头,只是瞪大了眼睛瞧着她,脸色和躺在地上的人也差不了多少。

穿红衣的小姑娘终于将马兜到他面前,小鱼儿虽瞧不见她的脸,却猜想她此时一定笑了,她不笑已是那么美,笑的时侯模样更不知有多可爱了,又可惜自己瞧不见,他又想,这小姑娘又怕也对铁心男很有意思,所以才会将和铁心男作对的人都打在地上。

哪知这小姑娘却冷笑道:“好,铁心男,算你有本事,竟能一直逃到这里,能从我手里逃得这么远的人,除了你,还没有第二个。但现在你可再也逃不了啦。”

铁心男道,“所以我根本没有逃。”

红衣姑娘道:“你很聪明,你果然比这些人都聪明得多,但你若是真聪明,就快些将那东西交出来,免得我费事。”

小鱼儿越听越不对了,他这才知道这个姑娘虽然出手救了铁心男,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存好心。

他眼珠子一转,自怀中摸出件东西,悄悄爬了出去,风吹草长,不住作响,恰巧掩饰了他的声音。

只听红衣姑娘道:“你拿不拿来?”

铁心男道:“什么东西,我根本不知道……”

红衣姑娘大怒道:“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好好说过话,你……你……你还要装蒜?”

鞭子突然飞起,一鞭子抽了过去。

“啪”的,鞭子抽在铁心男身上,用的力却不重,铁心男动也不动地挨着,神色不变,淡淡道:“你打死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红衣姑娘喝道:“好,你这是逼我动手,你可和我一动手就不会停手,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脾气?你难道……”

她的气越来越大,全未觉察小鱼儿已爬到她的马后,将手里的东西迎风一晃,便有一股火焰飘了出来,立刻燃着了马屈股和马尾巴,这胭脂马虽然神骏,但完全是畜牲,世上哪有不怕火烧的畜牲,当下惊嘶一声,直窜了出去。

红衣姑娘一句话没说完,马已将她带到十丈外,她要是跃下马来,小鱼儿和铁心男还是逃不了。怎奈她对这匹马爱逾生命。

怎舍得丢下,这自然是小鱼儿早已算准了的,否则他又怎会使出这一着!

那火烧得好厉害,烧得马疯了似的向前跑。

红衣姑娘惊呼道:“樱桃,莫要怕,樱桃……站住!”

她跳下马虽容易,但要勒住这匹受惊的马,可不简单,何况她简直根本舍不得使力勒马。这“樱桃”腿力也实在真快,眨眼间便跑得不见了。

小鱼儿自然也早已拉着铁心男的手,向另一方向飞逃而去。

那小白马远远瞧见,居然认得他,也跟着他跑。也不知跑了多远,小鱼儿不敢停住脚,铁心男更不敢停住脚,两人脸已发青,汗珠已和黄豆差不多大。

天色已暗了,这一趟直跑了不少里路,莫说小鱼儿,就连铁心男一生也没有一口气跑得这么远过。跑着跑着,只见前面有个破破烂烂的小木屋,小鱼儿也不管里面有人没人,一头就冲了进去。

一冲进去,两入可忍不住全躺下了,喘气的声音,简直比牛还粗,小鱼儿就在铁心男怀里,铁心男心跳的声音像是在打鼓。

幸好这屋里果然没人,只见蜘蛛网不少,显然已有许久无人居住,两人冲进来时,自然沾得满头满脸。小鱼儿刚想去弄掉它,哪知铁心男一喘过气来,突然用力一推,几乎将他推得远远滚了出去。

小鱼儿瞪起眼睛道:“我救了你命,你就这样谢我?”

铁心男脸红了红,道,“对……对不起,谢谢你。”

小鱼儿笑道:“对不起,行个礼,放个屁,臭死你……”铁心男’竟真的放了屁,小鱼儿早已笑得满地打滚。铁心男脸更红得像茄子似的,恨不得一头钻进地里。

小鱼儿爬了起来,笑道:“放屁有什么要紧,人在害怕时,不撒尿就算好了,放屁又算得什么,你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动不动就红脸?

铁心男道:“我……我……”、他说话的声音简直像是蚊子叫,连他自己都听不清。

小鱼儿道:“莫说你害怕,就连我……连我这天不怕地不怕的人都怕了她,还有谁不怕她……喂!你可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铁心男道:“她姓张,别人都叫她‘小仙女’张菁,小鱼儿拍掌道:“呀,这名字我听过……”

他突然想起自己出谷那天下午,逃入“恶人谷”的那“病虎”

常风,就在他面前提起过这名字。

那常风的确也是怕得她要死,但小鱼儿那时候未想到这人人闻名丧胆的角色,竟是个无锡泥娃娃般的小姑娘。,小鱼儿想到她,骑着小红马,穿着红衣裳,闯荡江湖,走过的地方,人人都向她磕头……小鱼儿不觉想得出神了。“过了半晌,铁心男轻轻道:“你能将我从她手里救出来,可真不容易,但……但她必定恨你入骨,你以后可要小心。”

小鱼儿笑道:“我不怕,她根本没瞧见我,不认得我,何况……就算真的打起来,我也未必一定会输给她……铁心男笑道,“你打不过她的,他的武功也不知是谁传授的,出道才不过一年多,最少已有五六十个武林高手栽在她手里。

小鱼儿道:“那些一装一篓的高手算人才?”

铁心男道:“但其中却也有不少功夫是真硬的,譬如……“小鱼儿大声道:“这些且不去管它,你且将那东西拿来给我瞧瞧……”

铁心男身子微微一震,道,“什……什么东西?”

小鱼儿道:“就是他们不要命地来抢的东西,也就是你宁可不要命他不肯给他们的东西,你自然知道是什么的。”

铁心男道:“我,我不知道……”

小鱼儿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襟,大声道:“我救了你的性命,要你拿那东西给我瞧瞧,你都不肯,你这人还有良心么,何况我只不过想瞧瞧,又不要你的。”

铁心男道:“你……你放手,我告诉你。”

铁心男叹了口气,道:“但这是件秘密,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小鱼儿道:“我会去告诉谁?呆子,你才是我最喜欢的人呀。

别人害你,我不要命地救你,我怎会会告诉别人!”

铁心男脸又一红,但立刻抬起头来,轻声道,“那东西不在我这里。”

小鱼儿瞪着眼睛瞧了他半天,突然大笑起来。

铁心男道:“你笑什么?”

小鱼儿道:“那东西既不在你身上,他们为什么要追你,你为什么要逃?”

铁心男叹道:“因那东西是我的一个最亲近的人拿去的我怕别人去害他,所以就故意装成东西在我身上的模样,好教别人都来追我,他就可以平安了。“,:……小鱼儿呆了呆,道:“原来这是蝉脱壳、调虎离山之计。想不到你竟是个肯舍己为人的好人。

“、铁心男垂首道:“我虽不是好人,但那人是我哥哥。”

小鱼儿道:“哦,原来如此,但那究竟是什么东西,你总可以告诉我吧……”

铁心男头垂得更低,道:“那是张藏宝的秘图……”

小鱼儿笑道:“原来是这种东西,早知道是这种东西,我连瞧都不要瞧了,我若要宝贝,简直到处都有,何必那么费事……”

他站起来,转了一圈,小鱼儿走到门口,笑道:“这外面还有井。”

铁心男道:“这破柜子里还有几只破碗,我去打些水来给你喝。”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道:“你不会逃吧!”

铁心男道:“我为什么要逃。”

小鱼儿大笑道:“我知道你不会逃的。”

佚心男果然没有逃,却提着个木桶走了进来。他脸上的傲气已全不见了,突然变得十分温柔,竟真的打水、洗碗,做了些男人不愿做的事,而且做得很仔细。

小鱼儿瞧着他,觉得有趣得很,突然一阵马蹄传来,两人俱都一惊,面无人色,幸好小鱼儿眼尖,已瞧见是匹白马。

那个白马居然也一路追着他们来了。

小鱼儿又惊又喜,□着迎了出去,抚着小白马的头道:“马儿马儿你真乖,明天请你吃白莱,对了,我也该给你取个名字,别人红马叫樱桃,你就叫白菜吧。”

他向屋子里瞟了一眼,屋子里很黑,过了半晌,铁心男端着两碗水出来,满面笑容,道,“我已尝了尝,这水是甜的。“小鱼儿道:“我们喝水,马儿呢,它跑累了让它先喝吧。”

铁心男赶紧道:“不行不行,这……我只洗了两个干净碗,叫它拿桶喝吧。”将一只碗放到井边,一只碗交给小鱼儿,飞也似的跑了回去。

他跑得可真快,等他跑回来的时候,小鱼儿还站在那里没动哩,铁心男眨了眨眼睛,笑道:“你喝呀,水真是甜的!”

小鱼儿笑道:“我怕这井水有毒。”

铁心男咯咯笑道:“不一……不会的,水里有毒,我已经被毒死了,我刚才已经喝了一碗,现在我再喝一碗。”

他拿起进边的碗,一口气喝了下去。

小鱼儿笑着道:“你先喝了,我就放心了。”

他喝了一碗,又是一碗,简直比马喝得还多。

天色更暗了,星,已在草原上升起。

小鱼儿面色突然大笑,道:“不……不好!是的,我的头怎么发晕了。’话未说完,真的倒了下去,大呼道:“毒,井水里一定有毒”

铁心男突然后退两步,冷冷笑道:“你放心,水里没有毒的,只不过是**,你在这里好好睡上一觉,明天早上,就可以走路小鱼儿呻吟着道:“你。……你为什么要下**。”

铁心男道:“只因我要去个地方,不能被你缠着。”

小鱼儿道:“你……“你。”。”

他越来越不行了,连话已说不清。

铁心男笑道:“你这孩子,虽然还算聪明,但……’他边说边走,说到这里,脚下突然一滑,几乎跌倒,他面色也立刻变了,再走两步,竟真的扑地跌倒,倒在水桶旁,竟似连爬都没有力气爬起来颤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小鱼儿道:“莫非你在自己碗里也下了**?”

铁心男道:“不……。不会的,我……我明明……”

小鱼儿突然大笑起来,大笑过后一跃而起。

铁心男大骇道:“你……。你莫非……。”

小鱼儿拍掌大笑道:“你这孩子,虽然还算聪明,但和我比起来可就差多了你在屋子里下**,以为我瞧不见?嘿嘿,告诉你,我这双眼睛是药水泡大的,就算半夜里,也可以在地上找出根绣花针的。’铁心男面色如土,道:“原来你,你换了碗。”

小鱼儿笑道:“不错,我换了碗,你却瞧不见,老实告诉你,这种把戏,我在两岁时就会玩了,把我带大的那些人,都是天下**的祖宗。”

铁心男连眼睛都张不开了,但却拼命大声道:“你……你想把……我怎样……”

小鱼儿道:“我也不想把你怎么样,只是,你说的话,我全不相信,我先要将你从头到脚仔细搜一搜,看看究竟存有什么东西。”

他话未说完,铁心男苍白的脸,又像是火一般的红了起来,颤声道:“求求你……。

求“……求你,不”。不要“……他不但声音颤抖,竟连身子也颤抖起来,他的一双手,死命地抓紧衣襟,死也不肯放松,他口中不断呻吟着道:“求求你……

不……求求你“……”

但声音越来越弱,终于没有声音了,手也终于松开。小鱼儿站在那里,笑嘻嘻地瞧着他,直等他再也不会动了,小鱼儿才在他身旁蹲了下来,把他的手拉开,他越是求,小鱼儿越想搜。这时,一阵风吹来,吹来了一条人影。

这人影来得竟一丝声音也没有,幽灵般站在小鱼儿身后,朦陇的星光下,依稀可看出她身上衣裳是红的。小鱼儿竟似完全没有察觉。

第十四章倩女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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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衣的人影,在星光下看来是那么窈窕,那么可爱。

她缓缓抬起了手,姿势也是这么轻柔而美丽,就像是多情的仙子,在星光下向世人散播着欢乐和幸福。

但这只手带来的却只有死亡这只手刹那间就要取小鱼儿的性命。

小鱼儿还是好像完全不知道,但口中却突然喃喃道:“这人真奇怪,怎么躺在这里睡觉,叫也叫不醒……”喂,喂!这位大哥,你醒醒呀,在这里睡觉要着凉的。”

那只本要拍下的手,突然停住不动……。

小鱼儿还在自言自语道:“这怎么办呢?”。我既然见着了,就不能不管,唉,谁叫我瞧见这口井,谁叫我要来喝水,我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红衣人影突然道:“你不认得此人?”

小鱼儿就像被针戳着屁股似的跳了起来,转了个身,瞪着大眼睛瞧着这条人影,又像是见了鬼似的。其实,星光下,水桶里剩下的半桶水,就像是面镜子,早已告诉了小鱼儿来的这人就是“小仙女”。但小鱼儿却装得真像,他瞪着眼睛怔了半天,才嗫嚅着道:“小……小姑娘,你是几时来的?”

他话末说完,小仙女已一个耳光打了过去,他想躲,却像是躲不开,直被打得滚倒在地。

小仙女”张菁冷冷道:“你这小鬼也敢叫我小姑娘?”

小鱼儿捂着嘴,哭丧着脸从地上爬起,惨兮兮地道:“是……大姑娘,我……”

话未说完,另外半边脸又挨了一个耳括子。

小仙女厉声道:“大姑娘也不是你叫的。”

小鱼儿道:“是,姑姑……阿姨……我不敢了。”

小仙女道:“哼,这样还差不多。”

这话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在她说来已是和气多了。她简直想不到自己会这样和气,也不知怎地,瞧见小鱼儿这样的孩子,竟连她的心都硬不起来。

小鱼儿眨着眼睛,突然又道:“阿姨,你也莫要生气,我有个叔叔,说人若生气,肉会变酸,不……。”不”人若生气,就会变老,变丑的,阿姨你这么美,若是万一真的变老变丑了岂非要教人难受得很。”

他眨着大眼睛说着,小仙女居然听了下去。她瞧着小鱼儿的脸,不禁觉得这孩子真是奇怪得狠。

她竟不由自主脱口道:“我真的很美么?’一句话出口突然觉得自己实在太和气了,反手又是一个耳光掴了出去,瞪圆了那双美丽的眼睛,厉声道:“就算美也不要你说。”

小鱼儿暗暗好笑,他已觉出这一掌已轻得多‘但口中却哭兮兮道:“是,阿姨虽然美,但我却不说了。”

小仙女道:“你这小鬼,怎会到这里来的?”

小鱼儿道:“我跟着几位叔叔来做生意‘今天我大叔买了匹小马,叫我骑着玩,哪知这匹马虽小,却厉害得狠,竟发疯般一阵跑,我拉也拉不住,就糊里糊涂地被这鬼马弄到这里,也不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眼睛眨边不眨,想也不想,大篇谎话就顺理成章地从嘴里流出来,简直比真的还叫人相信。

小仙女点头道:“不错,无论多柔顺的马,一旦疯狂起来,真是谁也拉不住的莫说你这么个小孩子了。”她自然是身受其痛,所以对这“小鬼”的遭遇不觉有些同情,却不知使她“痛”的正是面前这小鬼”

小鱼儿暗中几乎笑断了肠子,口中却连连道:“是呀,我被这疯马折腾了一天,好容易等它跑不动了,瞧见这里有口井,刚想喝口水,哪知却瞧见这个睡虫。”

小仙女瞧了铁心男两眼,冷笑道:“哼!你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么?”

小鱼儿失声道:“不是睡着,难道是死了?”

小仙女道:小鬼,告诉你,他是中了别人**……奇怪,他怎会被人迷倒的?……。

也好,我正可搜搜那东西在哪里?”

她对小鱼儿已全无疑心,竟也喃喃自语起来,小鱼儿瞧着她捏铁心男的身子……心里直着急,却也没法子。

哪知她搜了一遍,却什么也没搜着,小鱼儿更奇怪,想不到那东西。竟真的不在铁心男身上,那么,我说要搜他时,他为什么急得要命?

突听小仙女失声道:“不好,那东西莫非已被迷倒他的人先换走了?那会是什么人?”

小鬼快提桶水来,泼醒他,我要问他的话。”

小鱼儿赶紧笑道:“是,莫说一桶,十桶我也提得动。”

但他却像是一桶也提不动的样子,一面打水一面喘气,好容易打满了一捅,喘着,喃喃道:“这鬼捅怎么这样重,我……脚下突然一个踉跄,身子也噗地跌倒,水桶也直飞了出去,一满桶水溅在小仙女身上。

小仙女大骂道:“你这笨猪,你……你要死。”

小鱼儿脸都骇白了,连滚带爬站起来,脱下衣服,笨手笨脚地去擦小仙女身上的水,嘴里连声道:阿姨、姑姑……”我不是故意的,我该死”

小仙女恨声道:“瞧你长得还像个人哪知你却是个笨猪、死猪你要不把我身上弄干净,我不宰了你才怪。”她跺着脚,抖着衣服,小鱼儿手忙脚乱,跪在地上替她擦,她越说越气,刚想把这“小笨猪”一脚踢出去。哪知她脚还未抬起,膝上“阴陵穴”突然一麻,半边身子立刻不能动了小仙女大惊喝道:“小鬼,你……小……”

小鱼儿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口中说话,手也没闲着,竟自她“宗鼻”、“梁邱”、“伏免”、“鹊灵”等穴道一路点了上去,竟几乎将她”足阳明经”上所有的穴道全都点了遍。

小仙女哪里还会不跌倒。

她年纪虽小,但厉害的角色却已会过不少,其中也颇有几个出名的坏蛋,她做梦也想不到这小鬼竟比所有的坏蛋加起来还坏十倍,竟连她都瞧不出,竟连她都栽了,她气得全身发抖,却又偏偏无可奈何。

小鱼儿这才笑嘻嘻站起来,故意瞪大眼睛道:“哎呀,你生病了么?着凉了么?怎会跌倒了?……唉,不想你竟如此娇弱,才沾沾冷水就病了。”

小仙女眼睛已冒出为来,颤声道:“好,你很好,我竟瞧不出你有这么好”

个鱼儿笑道:“对不起,我实在不是故意的,这桶水我本来是要送给你那匹马喝的,我烧了它的屁股,心里实在过竟不去,只可惜它想来被你送去治伤去了,我只好将这桶水转送给你反正你们俩姐妹谁受都一样。”

小仙女嘶声道:“原来樱桃就是被你……你这小鬼烧伤的。”

小鱼儿大笑道:火烧樱桃,水淹仙女,确这笨猪还不算太笨吧……告诉你,永远莫要将别人瞧得太笨也永远不要占人家的便宜要别人叫你阿姨,一个小孩子若总是想占别人的便宜,就一定会倒霉的。”他也不管小仙女气得发疯,笑嘻嘻地抱起了铁心男的身子,放到那匹小白马的背上,像是要走了。

小仙女拼命咬着牙,拼命忍信,她毕竟算聪明,知道这“眼前亏”若能不吃时,总是不吃的好。

哪知小鱼儿突又回过头,瞧着她笑道:“对了,还有,你方才打了我三巴掌,我可不能不还给你,瞧在你是个女人份上,我不加利息就是。”

小仙女惊呼道:“你……你敢?”

小鱼儿笑道:“我不敢……我不敢……。”

随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掴了过去,直打得小仙女脸都红了,她一辈子几曾吃过这样的亏,嘶声呼道:“你‘……你,好你记着”

小鱼儿笑道:“你放心,我什么事都忘不了的,你第一个耳光打得我好重,所以我也不能打轻,但第二个就会打轻些了。”第:二耳光掴下小仙女虽除拼命忍住,但眼泪已不禁流了出来,她从生出来到今天,哪有人碰过她一根手指。

她流泪的眼睛,狠狠瞪着小鱼儿,道:“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永远永远”

小鱼儿笑道:“我知道你永远也不会忘记我的,女人对第一个打她的男人,总是忘不了的,能被你这样的女人常常记在心上,我也开心得很……”

他大笑着接道:“侗我这第三个巴掌还是不能留着“……只是,你第三下却又实在打得我很轻,我也实在不忍打重了,你说该怎么办呢”

小仙女大吼道:“你……你去死吧”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笑道:好,就这样吧,这样就算互相抵过,谁也不欠谁了。”

眼睛瞧着小仙女的眼睛,缓缓俯下了头。

小仙女连心都颤抖了起来,道:“你……。你想怎么样?”

小鱼儿笑道:“你用手打我,我用嘴打你,一定比你手打得还轻。”

小仙女大惊叫道:“你这恶贼你……”

“敢”字还未说出,小鱼儿已轻轻托住了她的下巴,在她那柔软的小嘴上,轻轻亲了亲。

小仙女突然不叫了,整个人都似已呆住,整个人都似已麻小鱼儿却突然叹道:“你也最多不过十五六岁,怎么能做我的阿姨,做我的老婆还差不多……你这么香的嘴,我一天亲十次都不会嫌多。”

小仙女瞪着眼睛,一字字道:“你若敢再动我一动,我一定要杀死你……一定要杀死你……”

小鱼儿大笑道:“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动你了,像你这么凶的女人,送给我我都不要,若有人真的娶了你这雌老虎,那才是真倒了穷霉。”

小仙女突然嘶声大叫道:“你杀了我吧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一定要你死在我手里,我要让你慢慢的死,一寸寸的死!”

小鱼儿哈哈大笑,转身拉过了马。

小仙女大叫道:“你为何不杀我?为何不杀我?总有一天,你要后梅的,我发誓,你一定要后悔的。”

小鱼儿却已笑着扬长而去,连瞧都不再瞧她一眼。小仙女望着他走远,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只听远远传来小鱼儿的歌声:“小仙女,惨兮兮,掉眼泪,流鼻涕,小鱼儿听见了,拍手笑嘻嘻……。

小鱼儿一面走,一面唱。他突然发觉自己歌喉还不错,唱得简直比小仙女的哭还好听。直到小仙女的哭声听不见了唱得也没了精神摸摸脸,叹了口气摸摸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那母老虎下手可真不轻,他的脸到现在还疼,但她的嘴却又真香,那甜甜的香气此刻似乎还留在他嘴边。他突然大笑着向前跑,跑得小白马又开始喘了气,他突又停住了脚,在星空下下来,他委实累了。草原上的星空,是那么辽阔,那么灿烂,风吹着他的脸,他糊里糊涂地想着,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

他梦见小仙女躺在他怀里,对他说“每天只准你亲我一百次,一次也不能多,一次也不能少。”

但他刚要去亲时小仙女却又跳了起来,打他的耳光……’不对,真的有人在打他耳光,莫非小仙女又追来了?!他一惊醒,却瞧见了铁心男,打他的竟是铁心男,方才那桶水,也有些溅到他脸上,他竟提前醒来了。

星光下,铁心男苍白的脸,满是怒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狠狠地瞪着小鱼儿,咬着牙道:“小鬼,你也有睡着的时候,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时候。”

小鱼儿想跳起来,身子已不能动了,他竟也被人点了穴道。

但他却似全不生气,也不着急,反面笑嘻嘻道:“我正在做着好梦,你把我吵醒了’,你可得赔,我方才正在要亲别人一百次,你就得让我亲一百次。”

铁心男身子突然一阵震颤,失声道:“方才你将我怎么样小鱼儿笑道;”也没有怎么样,只不过把你的身子搜了一遍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搜了一遍,一寸地方都没有漏。”

铁心男身子更抖得像是在打摆子,脸也红得在星光下也能辨出那红色,竟站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小鱼儿眨着眼睛,叹道:“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是女人?

否则我也就不搜你了唉,你要知道,我年纪虽小,毕竟也是个男人呀,怎忍得住……”

铁心男大叫道:“住口!住口再说我就杀你”

小鱼儿笑道:我既已做了,说不说又有什么两样”

铁心男咬着牙,眼泪又已在眼圈里打转。

小鱼儿扮着鬼脸道:“看来,你只有嫁给我了,我也只有娶个年纪大的老婆……”

唉,等到我三十岁时,你已是老太婆了。”

铁心男突然自靴筒里拔出匕首,颤声道:“你。……你还有什么遗言留下来,快说吧。”

小鱼儿瞪大了眼睛,失声道:“你要杀我?!你就算还要嫁给别人,也没关系呀,我保证绝不反对,你又何必定要杀我?”

铁心男咬着牙道:“你若无话说,我就动手了”

她突然转过头,颤声接着道:“但你也可放心,我绝不嫁给别小鱼儿听得几乎要笑出来,却又实在笑不出,非但笑不出,倒差点要哭,老天,她竟真的相信了。

唉女人,女人”……你究竟是聪明还是笨?

小鱼儿苦笑着道:“求求你,嫁给别人,你爱谁就嫁给谁,嫁给谁都没关系只要不嫁给我就好了,我实在受不了。”

铁心男嘶声道:“这,这就是你要说的话么?……”手里紧握着的匕首,竟真的往小鱼儿的胸膛刺了下去。

小鱼儿大叫道:“慢着,慢着,我还有话说……

铁心男跺脚道:“快说快说”

小鱼儿叹道:“我还有句话,要你转告天下的男人,叫他们千万不要救别人的命,尤其不要救女人的命,他若瞧见有别人要杀女人,千万莫烧那人的马屁股,要烧的也只能烧自己的马屁股,走得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铁心男道:“不错,你是救了我性命但“……但我……。

突然坐到地上,放声痛哭起来,痛哭着道:“我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小鱼儿柔声道:“你不要烦恼还是杀了我吧,与其比你烦恼,倒不如让我死了算了,我能死在你手上,也很开心了。”

他嘴里说着,眼睛却一直偷偷瞪着铁心男,铁心男果然越哭越伤心,小鱼儿心里却越来越得意:对付女人的法子,我总算知道了你只要能打动她的心,她就会像马一样乖乖地被你骑着,你要她往东,她就往东,要她往西,她就往西。”哪知他正在得意时,铁心男却已痛哭着一跃而起,发了狂似的向前跑,也不知要跑到哪里去。

小鱼儿这才真的吃惊,大呼道:“嗯,你不能抛下我走呀,若是有狼来了,老虎来了怎么办?若是小仙女来了怎么办?你可知道,我方才又救了你?”一─”

他叫得虽响,铁心男却已听不见了。

风,虽仍是那么柔和,星空虽也是同样的那么灿烂,那么辽阔,但躺在下面的小鱼儿,却一点也不舒服了。他真是一肚子恼火口中喃喃叹道:“江鱼呀江鱼,这怪谁?这还不是怪你自己,谁叫你要惹上女人?狼来吃了你,小仙女来宰了你你也活该。”

那小白马已走了过来,在他身旁不住轻嘶。

小鱼儿道:“小白菜,我说的话不错吧,下次你若见到有人要用绳子勒死女人,你就赶紧替他架板凳,你若见到有人要用刀杀女人,你就赶紧替他磨刀。”

那小白马一声轻嘶突然跑了开去。

小鱼儿苦笑道:“好个小白菜,原来你也是不可靠的,你竟也抛下了我,唉,想来你大概也是匹母马……”

但他已突然发现小白菜跑去的地方,竟动也不动地站着一个人,星光下,这人身上那雪白的衣裳,比马还白、铁心男竟也回来了。小鱼儿又惊又喜,却忍住不出声,只见小白马跑到她身旁,轻嘶着,她身子终于移动,一步步走了过来……风吹着她的衣服,她的体态是那么轻盈。

小鱼儿暗叹道:“我真是瞎子,竟直到现在才猜到她是女人,我……“我第一眼该已瞧出来的,男人哪有这样走路的?”

铁心男已走到他身边。小鱼儿却闭起眼睛,故意不理她。

只听铁心男幽幽道:“你并没有真的欺负我。”

小鱼儿再也忍不住,笑道:“你现在才知道么?”

铁心男道:“但。……但你还是欺负了我,所以你。……你“……”

小鱼儿道:“看在老天的份上,把你真正要说的话快些说出来吧。”

铁心男垂下了头,沉着脸道:“你愿不愿意陪我去一个地方?”

小鱼儿道:“我自然愿意,但你先得解开我的穴道,我才能走呀你……你总不能,背着我抱着我走吧。”

铁心男脸更红了,却忍不住“噗嗤”一笑,果然俯下身子,轻轻拖着小鱼儿,虽然还在为他解着穴道,却也像是不忍下重手。

小鱼儿苦笑道:“你方才打我时,下手那么重,此刻解我的穴道,下手却又这么轻了,唉,老天,唉,女人……。”总算站了起来。

铁心男却背转了脸,轻轻道:“我以前不要你跟我,此刻又要你陪着我,只因我想来想去,知道你……“你还是对我很好的。”

小鱼儿道:“你以前不知道?”

铁心男道:“我……我以前不让你去,只因那地方太秘密……。”

小鱼儿道:“你要去的地方究竟是在哪里?”

铁心男缓缓道:“那地方在昆仑山中,是”……”

小鱼儿失声道:“恶人谷’?!你要去的地方莫非竟是‘恶人谷’?”

铁心男霍然回首,睁大了眼睛,道:“你怎么知道?”

小鱼儿打着自己的头,喃喃道:“老天……’老天,这位大姑娘在问我怎会知道‘恶人谷’?我若不知道‘恶人谷’,世上人怕再也没有人知道了。”

铁心男眼睛瞪得更大,道:“为什么?”

小鱼儿道:“你且莫问我为什么?看在老天份上,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去‘恶人谷吧?看你的模样,实在不像是要去‘恶人谷’的人。’铁心男道:“我。……我只是去找个人”

小鱼儿道:“找谁?”

铁心男道:“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

小鱼儿大笑道:“我不会知道?“……‘恶人谷’上上下下,大大小小,有谁我不知道的?”

铁心男吃惊道:“你……”

小鱼儿大声道:“我……我就是在‘恶人谷’长大的。”

铁心男脸色变了,道:“我不信……。我简直不能相信。”

小鱼儿大笑道:“你不信?我且问你,除了‘恶人谷’那种地方,还有什么地方能养大一个像我这样的人?”

铁心男呆了许久嫣然一笑,道:“的确没有别的地方了,我本该早巳想到的。”

小鱼儿道:“现在你总可告诉我,找的是谁了吧?”

铁心男又垂下了头,默然半响,缓缓道:“我找的人也姓铁他是个很有名的人。”

小鱼儿道:“莫非是十大恶人中的‘狂狮’铁战?”

铁心男霍然抬头,失声道:“你认得他?他果真在那里?”

小鱼儿笑道:“幸好你遇着我,否则你就要白走一趟了,是什么人告诉你‘狂狮’铁战在‘恶人谷’的?你真该打那人的屁股。”

铁心男骑在马上,小鱼儿拉着马,铁心男没有说话,小鱼儿也没有说话,那小白马自然更不会说话了。

夜,很静,很冷,回头望夫,仍可望见那千里无际的大草原,静静地沐浴在星光下,草浪起伏如海浪。他们终于已走出了草原,这平静但又雄奇壮丽,单调却又变化迷人的大草原,已在小鱼儿心中留下永生不能磨灭的印象……但小鱼儿却没有回头,没有再去瞧一眼一─过去的,既已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留恋?不!绝不铁心男的脸,在星光下看来更苍白得可怕,她的确很美,小鱼儿自从知道她是女人后,就发现她实在比别的女人都美,也发现她比自己想象中脆弱得多,自从知道那消息,她非但没有说话简直连动都不能动了,若不是还有这匹小白马,她简直连一步都不能走。

小鱼儿不禁在暗中摇头叹息“女人……女人究竟是经不起打击的,最美的女人和最丑的都是一样。”

他暗中摇头,嘴里并没有说,他懒得再说。铁心男却突然说她长长的睫毛,覆盖着朦胧的眼波,她眼睛并没有去瞧小鱼儿,只是梦呓、轻语着道:“你已有许久未曾说话了。”

小鱼儿道:“你不说话,我为何要说话?”

铁心男道:“但……。你难道没有话问我”

小鱼儿道:“我为何要问你我什么不知道’铁心男道:“你知道什么?”

小鱼儿懒洋洋地一笑,道:“被人逼得没路可走了终于想到去投靠你的父亲,虽然你本来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好感甚至在很小的时候便已离开了他甚至是在很小的时候便已被他抛弃了,但他,毕竟是你的亲人。”

铁心男朦胧的眼波突然亮了瞪着小鱼儿,道:“我的父亲?

谁是我的父亲?”

小鱼儿道:“狂狮’铁战。”铁心男失声道:“谁……谁说的。”

小鱼儿打了哈欠,道:“我说的!“唉,女人,我知道女人明明被人说中了心事,也是万万不肯承认的,所以,你承不承认都没关系。”

铁心男瞪着小鱼儿,好像是从来都没有见过他似的一─这孩子简直不是人,是妖怪,是人中的精灵。

她呆了半晌终于又道:你……你还知道什么?”

小鱼儿道:“我还知道你的名字并不是男人的男’,花的‘兰’,铁心兰……这才像是你的名字,是么?”

第十五章有惊无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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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心男道:不……不……唉,不错,兰花的兰。”

小鱼儿一笑道:“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彷徨,也不知要到哪里去,也不知该怎么办,所以,我不说话,让你静静想一想。”

铁心兰苦笑道:“你究竟有多少岁?……我有时真害怕,不知道你究竟是个真正的孩子,还是个……是个……”

小鱼儿道:“妖怪?”

铁心兰轻轻叹息一声,道:“有时真忍不住要以为你是精灵变幻而成的,否则你为什么总是能猜中别人心里的事?”

小鱼儿正色道:“因为我比世上所有的人都聪明得多。”

铁心兰幽幽道:“也许你真的是……”

小鱼儿道:“好,现在你想通了么”

铁心兰道:“想通什么?”

小鱼儿道:“你可想通你究竟该怎么办?到哪里去?”

铁心兰又垂下了头,道:“我。……我……。”

小鱼儿道:“你可要快些想,我不能总是陪着你。”

铁心兰霍然抬头,脸更白得像张纸,失声道:“你……。你不能?”

小鱼儿道:“自然不能。”

铁心兰道:“但……但本来……”

小鱼儿道:“不错本来我想和你结伴,到处去闯闯,但现在你既然是个女人我计划就要变了,我也不能再要你做徒弟了。”

铁心兰颤声道:“但你……你……”

小鱼儿道:“我和你非亲非故,两个人在一起到处跑算什么?

何况,我还有许多事要做怎么能被个女人缠着。”

铁心兰像是突然挨了鞭子,整个人都呆住,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凄然一笑道:“不错,我和你非亲非故,你……你走吧。”

小鱼儿道:那么你……”

铁心兰努力挺直身子,冷笑道:“我自然有我去的地方,用不着你关心。”

小鱼儿道:“好,你现在只怕还不能走路,这匹马,就送给你吧。”

铁心兰拼命咬着嘴唇,道:谢谢,但。……但我也用不着你的马我什么都用不着你的,你……你……”跃下马,立刻转过了头。只因她死也不愿小鱼儿瞧见她泪流满面。

小鱼儿也装作没有瞧见,牵过了马,笑道:“你用不着也好,我本也有些舍不得这匹马我若和它分别倒真还有些难受。”

铁心兰颤声道:“我……我……”

她本想说;“我难道还不如这匹马?你和我分别难道没有一点难受?”但她没有说出来,显然她心已碎了。

小鱼儿道:好,我走了,但愿你多多保重。”

铁心兰没有回头,只听到他上马,打马,马蹄刚去……他竟就真的这样走了,铁心兰终于忍不住嘶声呼道:我自然会深重的,我用不着你假情假意地来关照我,我……

“但愿死也不要再见你!”

终予扑倒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小鱼儿并没有听到这哭声……无论如何,他至少装作没有听见,他只是拍马的头,喃喃道、“小白菜,你瞧我可是个聪明人,这么容易就将个女人打发走了,你要知道,女人可不是好打发的。”

他骑着马,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走了许久,突又喃喃道:“小白菜,你猜她会到哪里去,你猜不着吧?一一告诉你,我也猜不着,咱们在这里等等,偷偷瞧瞧好么?”

小白菜自然不会答对的,虽然它也未必赞成小鱼儿却已下了马,喃喃道:“能瞧瞧女孩子的秘密,总不是件坏事,何况……。咱们也没有什么事急着去做,等等也没关系,是么?”小白菜自然也不会揭穿他,这不过是自己在替自己解释的有时候马的确要比人可爱得多,至少它不会揭破别人的秘密!也不会出卖你。

星群渐渐落下,夜已将尽。

铁心兰还没有来,难道她不走这条路但这是唯一的路呀,莫非她迷了路?莫非她又……”

小鱼儿突然上马,大声道:“走……小白菜,咱们再瞧瞧去,瞧瞧她究竟要搞什么鬼你要知道,我可不是关心她,我是什么人都不关心的。”他话未说完,马早巳走了,走的可比来时要快得多,片刻间又到了那地方,小鱼儿远远便瞧见了铁心兰。

铁心兰竟还卧倒在那里,也不哭了,但也不动。

小鱼儿从马上就飞身掠过去,大声道:“喂,这里可不是睡觉的地方。”

铁心兰身子一震,挣扎着爬起,大声道:“走!走!谁要你回来的,你回来干什么?”

夜色中,只见她苍白的面色,竟已像是红得发紫了,那娇俏的嘴唇不住颤抖着,每说一个字,都要花不少力气。

小鱼儿以失声道:“你病了。”

铁心兰冷笑道:“我病了也用不着你管你……你和我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要管我?”

她身子虽已站起但却摇摇欲倒小鱼儿道:“我现在就偏偏又要管你了。”突然飞快地伸出手,一探她的额角,她额角竟烫得像是火。

铁心兰拼命拦开他的手,颤声道:“我不要你碰我。”

小鱼儿道:“我偏要碰你。”突然飞快地抱起了她。

铁心兰大叫道:“你敢碰我……你放手,你滚。”她一面挣扎一面叫,但挣扎既挣不脱,叫也没力气,她拳头打在小鱼儿身上,也是软绵绵的。

小鱼儿道你已病得要死了,再不乖乖的听话,我……。我就又要脱下你的裤子打屁股了,你信不信?”

铁心兰嘶声叫道:“你……你……─。”

突然埋头在小鱼儿怀里,又放声痛哭起来。

铁心兰真的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到了海晏,小鱼儿就找了家最好的客栈,最好的屋子,这屋子本已有人住着,但他拿出块金子,大声道:你搬走,金子就给你。”他一共只说了八个字,那人已走得比马都快─金子虽然不会说话,但却比任何人说几百句都有用得多。

焦急、失望、险难、打击、伤心,再加上草原夜里的风寒,竟使得铁心兰在高热中晕迷了一天多。

她醒来的时候,小鱼儿正在煎药,她挣扎着想爬起,小鱼儿却将她按下去。

她只呻吟着道:“你……你为什么……”

小鱼儿却大声道:“不准开口。”

她瞧见小鱼儿眼圈已陷了下去,好像是为了照顾她已有许多夜没睡了她眼泪不禁又流下面颊。

小鱼儿将药碗端过来,道:“不准哭,吃药,这是最好的药方,最好的药,你吃下去后,立刻就会好了,若像小孩子似的好哭,就又要打屁股了。”

铁心兰道:“这……这是谁开的药方?”

小鱼儿板着脸道:“我。”

铁心兰道:“原来你还会看病,你难道什么都会”

小鱼儿道:“不准开口,吃药。”

铁心兰轻轻一笑,虽在病中,笑得仍是那么妩媚。

她嫣然笑道:“你不准我开口,我怎么吃药呀?”

小鱼儿也笑了,他突然发现女孩子有时也是很可爱的,尤其是她在对你很温柔地笑着的时候:黄昏,铁心兰又睡了。

小鱼儿踱到檐下,喃喃道:“江鱼呀江鱼,你切莫忘记,女孩子这样对你笑的时候,就是想害你,就是想弄条绳子套住你的头,她对你越温柔,你就越危险,只要一个不小心,你这一辈子就算完了。”

那白马正在那边马棚嚼着草。小鱼儿走过去,抚着它的头,道:“小白菜,你放心,别人纵会上当,但我却不会上当的,等她病一好,我立刻就走”。”

突听一阵急遽的马蹄声,停在客栈外,这客栈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外面还附带家酒铺。

小鱼儿听得这蹄声来得这么急,忍不住想出去瞧瞧。

远远就瞧见四五条大汉冲进店来,一言不发,寻了张桌子坐下,店家也不敢问,立刻摆上了酒,但这些人却呆了似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他们的衣着鲜明,腰佩长剑,气派看来倒也不小,但一张张脸却都是又红又肿,竟像是被人打了几十个耳括子。过了半晌,又有两个人走进来,这两人更惨,非但脸是肿的,而且耳朵也像是不见了一只,血淋淋地包着布。

先来的五个人瞧见这两个人,眼睛都瞪圆了,后来的瞧见先来的,脚一缩,就想往后退,却已来不及。

小鱼儿瞧得有趣,索性躲在外面,瞧个仔细。

这两批人莫非是冤家路窄,仇人见面,说不定立刻就要动起子来,小鱼儿可不愿进去淌这趟浑水!哪知这两批人却全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先来的瞪着后来的,后来的瞪着先来的,像是在斗公鸦!

先来的五人中有个麻面大汉,脸上已肿得几乎连满脸的金钱麻子都辨不清了,他瞧着瞧着,突然大笑道:“镖银入安西,太平送到底……。安西镖局的大镖师岂不是从来不丢东西的么,怎地连自己耳朵都丢!,这倒是奇案。”他这一笑,脸就疼得要命,但却又实在忍不住要笑,到后来只是咧着嘴,也分不出是哭是还是笑,后来的两人连眼睛都气红了,左面一条脸带刀瘤的大汉,突也冷笑道:“若是被人打肿了脸,还是莫要笑的好,笑起来疼得狠的。”

麻面大汉一拍桌子,大声道:“你说什么?”

刀疤大汉冷冷笑道:“大哥莫说二哥,大家都是差不多。”

麻面大汉跳了起来,就要冲过去刀疤大汉也冷笑着站起身子,小鱼儿暗道:“这下可总算要打起来了。”

哪知两人还未动手,手已被身旁的人拉住。

拉住麻面大汉手的,是个颔下胡子已不短的老者年纪看来最大脸上也被打得最轻,此刻摇手强笑道:“安西镖局和定远镖局,平日虽然难免互相争生意,抢买卖,但那也不过只是生意买卖而已,大家究竟还都是从中原来的江湖兄弟,千万不可真的动起手来,伤了兄弟间的和气。”

拉住刀疤大汉的一条瘦长汉子,也强笑道:“欧阳大哥说的不错咱们这些人被总局派到这种穷地方来,已是倒了霉了,大家都是失意人,又何必再呕这闲气。”

那老者欧阳叹道:“何况,咱们今曰这跟斗,还像是栽在同一人的手上,大家中该同仇敌忾才是,怎么能窝里翻,却让别人笑那瘦长汉子失声道:“各位莫非也是被她……。

老者欧阳苦笑道:“不是她是谁?除了她,还有谁会莫名其妙地下如此毒手,唉咱们兄弟今天可真算栽了。”他说了这句话,七个人全都长叹着坐了下去。

这七人脸上虽已肿得瞧不出什么表情,但一双双圆睁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怀恨怨毒之意。

那麻面大汉又一拍桌子,恨声道:“若真是为着什么,咱们被那丫头欺负,那倒也罢了,只恨什么事也不为,那丫头就出手了!”

老者欧阳长叹道:“江湖之中,本是弱肉强食,不是我长他人志气,咱们武功实在连人家十成中的─成都赶不上,纵然受气,也只得认了。”

那瘦长汉子突然笑道:“但瞧那丫头的模样,也像是在别处受了欺负,非但眼睛红红的,像是痛哭了场,就连她那匹宝贝马都不见了,只怪咱们倒霉恰巧撞在她火头上她就将一脑子气都出在咱们身上了。”

麻面大汉拍掌笑道:“徐老大说的不错,那丫头想必是遇上了比她更厉害的,也说不定遇着个漂亮的小伙子,非但人被骗去了,就连马也被人骗走了。”

几个人一起大笑起来,虽然一面笑,一面疼得龇牙咧嘴但还是笑得极为开心,像是总算出了口气。

听到这里,小鱼儿早已猜出这些人必定是遇着小仙女了,小仙女打耳光的手段,他是早巳领教过的!但小仙女这次出手,可比打他时重得多,她在那井边想必受了一夜活罪,这口气正好出在这群倒霉蛋身上。小鱼儿越想越好笑,但突然间,外面七个人全都顿住了笑声,龇牙的龇牙,咧嘴的咧嘴,歪鼻子的歪鼻子,所有奇形怪状的模样,全都像中了魔般冻结在脸上,双双眼睛瞪着门口,头上往外直冒冷汗。

“小仙女”张菁已站在门口,一字字道:“我叫你们去找人,谁叫你们来喝酒”

小鱼儿一颗心已跳出腔来,但却沉着气,一步步往后退,他自然知道小仙女要他们找的人,就是他自已。幸好这时已入夜,屋子里已点上灯,院子里就更暗,小鱼儿沿着墙角退,一直退到那马棚。

他不但人不能被小仙女瞧见,就是马也不能被她瞧见,该死的是,这匹马偏偏是白的,白得刺眼。马槽旁地是湿的,小鱼儿抓起两把湿泥,就往马身上涂,马张嘴要叫,小鱼儿就塞了把稻草在它嘴里,拍着它的头,轻轻道:“小白菜,白菜兄你此刻可千万不能叫出来,谁叫你皮肤生得这么白,简直比铁心兰还要白得他说完了,白马已变成花马小鱼儿自己瞧瞧都觉得好笑,他将手上的泥都擦在马尾上,悄悄退回屋子,这屋子里没点灯,但铁心兰却已醒了,两只眼睛就像是灯一样瞪着瞧见小鱼儿进来,突然一把抓住了他,嘶声道:“我的靴子呢?”

小鱼儿道:“靴子?就是那双破靴子?”铁心兰喘息着道:“就……。就是那双’小鱼儿道“那双靴子底都已磨穿,我已抛到阴沟里去了。”

铁心兰身子一颤颤声道:“你……你抛了”

小鱼儿笑道:“那双破靴子,叫化子穿都嫌太破,你可借什么?紧张什么我已替你买了双新的,比那双好十倍”

铁心兰挣扎着往床下跳,颤声道:“你抛到哪里?快带我去找!你一一─你这死人,你可知道我那靴子,靴子里藏着……”小鱼儿眼睛眨眨,道:“藏着什么?”

铁心兰道:“就是那东西……我为了它几乎将命都送了,但你却将它抛到阴沟里,我……我不如死了算了。”

小鱼儿道:“那东西?那东西莫非不在你身上么?”

铁心兰眼眶里已满是眼泪,道:“那是我骗你的。”

小鱼儿叹道:“谁要你骗我,这一来你可是自己害自己,我把那破靴子随手─抛,根本不知道抛在哪里。”

铁心兰当场倒在床上,不能动了,口中喃喃道:“好……很好……什么都完了。”

小鱼儿微微笑道:“那东西也只不过是张破纸而已丢了也没什么了不起,你又何苦如此着急,急坏了身子可不是好玩的。’他话未说完,铁心兰已一骨碌爬起来,瞪着他道“你。……你怎知道那─一那是张纸?”

小鱼儿笑道:“你若说的就是那张纸,我已从靴子里拿出来过纸不但已破了,还是臭臭的,有股臭咸鱼的味道。”

铁心兰整个人都扑到他身上捶着他的胸,又笑又叫,道:“你这死人……你放意让我着急。”

小鱼儿笑道:“谁叫你骗我……“我早巳猜出那东西是在你靴子里的……。你居然想得出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靴子里,可真是个鬼灵精。”

铁心兰道:“你才是鬼灵精,什么事都瞒不过你,你……你方才真骇死我了。”

小鱼儿道:“但东西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你不着急?

铁心兰垂下了头,道:“在你手里,我还着急什么?”

小鱼儿道:“你不怕我不还给你?”

铁心兰道:“我不怕。”

小鱼儿道:“好,我就不还你。”

铁心兰柔声道:“那,我就送给你。”

小鱼儿瞪起眼睛道:但……但你本来死也不肯将这东西给别人的。”

铁心兰道:“你……你和别人不同。”

也不知怎地,小鱼儿突然觉得心里甜了起来,全身飘飘然,就好像一跤跌进成堆的棉花糖里。

但他立刻告诉自已“江鱼,小心些,这糖里有毒的。”他立刻想把铁心兰往外推,不知怎地,却推不下手。

铁心兰悠悠道:“方才你到哪里去了?”

小鱼儿道::外面……我还瞧见一个人。’铁心兰道:“谁?”

小鱼儿道:“这人你认得的……我不幸也认得……

铁心兰耸然道:“小……小仙女?”

小鱼儿笑道:“对了,就是她。”

铁心兰颤声道:“她在哪里?”

小鱼儿道:“你打开窗子只怕就可见到。’铁心兰手脚都凉了,道:“她……“她就在外面,你却还有心在这里和我开玩笑?”

小鱼儿道:“她就在我面前,我也是照样开玩笑。”

铁心兰咬着嘴唇,道:“你这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小鱼儿道:“现在,三十六着,走为上着,咱们……”

话犹未了,突听外面远处有人厉声喝道:“叫你开门你就得开门,大爷们是干什么的,你管不着”接着,“砰”的一声,像是有扇门被撞开了!

小鱼儿叹道:“好啦,走也走不了啦”

铁心兰面色如土,颤声道:“看样子小仙女已找了人一间间屋子查过来了,她想必已听说咱们落脚在这附近,但现在他们还未查到这里,咱们赶紧从窗子里逃,还来得及。”

她一把拉住小鱼儿的手,就想往窗外逃。

小鱼儿却摇头道:“不行,咱们现在若从窗里逃走,他们就必会猜出是咱们了,那时小仙女追踪而来,咱们也是逃不远的。”

铁心兰掌心已满是冷汗,道:“那”“那怎么办?”

小鱼儿微微笑道:“不怕,我自有法子。”

这时远处又传来女子尖锐的呼声,叫道:“出去……“快出去,你们这群强盗怎地也不敲门就闯进来了!……”

小鱼儿笑道:“这女子莫非正在洗澡。”

他竟似一点也不着急,一面嘻嘻笑着,一面从怀里掏出个已陈旧得褪了颜色的绣花小布袋。

铁心兰道:“这是什么?”

小鱼儿道:“这是宝贝……是我从一个姓屠的人那里偷来的。”

说话间他已自袋里取出一叠薄薄的、软软的、粘粘的,像是豆腐皮,又像是人皮般的东西。

铁心兰眼睛瞪圆了,突然失声道:“这莫非就是人皮面具?”

小鱼儿笑道:“总算你还识货?”

他从那一叠中仔细选出了两张,道;”你先脱下外面的衣服,随便塞在哪里……再把我这斗篷,反着被在身上,……好,现在把脸伸过来……

铁心兰只觉脸上一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等她张开眼来,小鱼儿的脸已完全变了模样。

他竟己满脸都是皱纹,只差没有胡子。

铁心兰忍不住轻笑道:“真像是活见鬼,你”……’你竟已变成个小老头了。”

小鱼儿道:“小老头正好配小老太婆。”

这时脚步声、人语声己渐渐近了。小鱼儿仍是不慌不忙,先从袋子里掏出一撮胡子粘在他自己嘴上,又取出瓶银粉,往铁心兰和他自己头发上洒两个人头发立刻变为花白的,然后,小鱼儿又取出几只粗细不同的笔,也不知画了些什么,就往铁心兰脸上画。

人语声、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已到他们门口。铁心兰手脚冰冷,四肢已簌簌的发抖。

小鱼儿的手仍是那么稳,口中还不住悄声道:莫怕,莫怕,我这易容改扮的功夫,虽还并不十分到家,但唬唬他们已足够有余了”

现在,脚步声真的已到他们门口。

小鱼儿闪电般收拾好东西,扶着铁心兰,道:“走,咱们从大门出去。”

铁心兰骇然道:“大……大门?”

她连声音都急哑了但小鱼儿却己不慌不忙地打开了门,只见方才那几条脸被打肿的大汉,恰巧正走到他们门外,小仙女那窈窕的红衣人影,就在这几人身后。

小鱼儿却连头也不抬,连声道:“大爷们让让路,我这老婆子也不知吃错了什么,突然得了重病,再不快去瞧大夫,就要送终了。”他语声竟突然变得又哑又苍老,活像是个着急的老头子,铁心兰身子不住发抖,也正像是个生病的老太婆。

那群大汉非但立刻闪开了路,还闪得远远的,生怕被这老太婆传染,那麻面大汉连鼻子都掩住,皱眉道:“六月天突然发病,八成是打摆子,否则怎会冷得发抖。”

小鱼儿一面叹着气,慢吞吞地从他们中间走了过去,铁心兰简直要晕了,恨不得立刻插翅而逃,她真不懂小鱼儿怎地如此沉得住气。好不容易走过小仙女身旁,走到院子里,小仙女瞪大了眼睛瞧着他们,也像是丝毫没有怀疑。

哪知他们还未走出几步,“呛□”一声,小仙女突然自一条大汉腰畔抽出了柄快刀,一刀向小鱼儿脑袋上砍下,口中喝道:“你想骗得了我?”

铁心兰骇得魂都飞了,但小鱼儿却似毫未觉察,直到那柄刀已到了他头上,立刻就可以将他脑袋切成两半,他还是动也不动,还是一步步慢吞吞走着。那柄刀居然在距离他头发不及半寸处顿住。

就连那些大汉们都不禁叹了口气,暗暗道:“这丫头疑心病好重,连这个糟老头子都不肯放过。”

小鱼儿像是什么事都不知道,居然还走到马棚里,牵出了那匹也“易容”过的马,喃喃道:“马儿马儿,老太婆虽病了,我可也不能丢下你。”

铁心兰急得跟睛都花了,汗已湿透衣服……小鱼儿居然还要牵这匹马她真恨不得狠狠捏他几把。

现在,小鱼儿和铁心兰已站在大街上,铁心兰真不知道自已是怎么走出来的,这简直像做梦,一场恶梦。

她糊里糊涂的被小鱼儿扶上了马,小鱼儿拉着马居然还在慢吞吞的走,铁心兰忍不住道:“老天,求求你,走快些好么?”

小鱼儿道:“千万不能走快,他们或许还在后面瞧,走快就露馅了“”。,你瞧夜色这么美骑在马上慢慢逛,多么富有诗情画意。”他居然还有心情欣赏夜色,铁心兰长长叹了口气,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长街终于还是走完了。

眼前是一片郊野,灯火已落在他们身后很远。

铁心兰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苦笑道:“你这人……我真猜不出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小鱼儿道:“心?……我这人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心……”

铁心兰咬着嘴唇,带笑瞪着他,道:“方才那把刀若是砍下,你就连头也没有了。”

小鱼儿笑道:“我早就知她那把刀只不过是试试我的,她若真瞧破了我,真要动手,又怎会再去拨别人的刀?”

铁心兰叹道:“不错……你在那种时候居然还能想到这种关节,你真是个怪人……

你难道从来不知道害怕?”

小鱼儿大笑道:“你以为我不害怕?……老实告诉你,我也怕得要死,世上只有疯子白痴才会完全不害怕的。”

铁心兰嫣然一笑,道:“咱们现在到哪里去?”

小鱼儿道:“到哪里去都没关系了,反正再也没有人能认得出你。只是,你的病……”

铁心兰笑道:“我方才被他们一骇,孩出一身冷汗,病倒像是好了,手脚也像是有了力气,你说怪不怪”

小鱼儿道:“你已能走了?”

铁心兰道:“能,不信我下马走给你看看。”

小鱼儿道:“好,你下马走吧……。我也要走了。,铁心兰身子一震,失声道:“你。你你说什么?”

小鱼儿道:“我们不是早巳分手了么?只因为你有病,我才照顾你,现在你病好了,我们自然还是各走各的路。”

铁心兰面色惨变,变得比方才听到小仙女来了时更苍白,更可怕,她身子竟又开始发抖泪珠已夺眶而出,嘶声道:“你“……

你难道真的……真的……”

小鱼儿道:“自然是真的,你将那东西送给了我,我也救了你一命,咱们可算两相抵过谁也不欠谁了”

铁心兰泪流满面,咬牙道:“你难道真的没有心,你……。你的心莫非已被狗吃了。”

小鱼儿笑道:“这次你猜对了。”

铁心兰突然扬起手,狠狠给了小鱼儿一个耳掴子。

小鱼儿动也不动,瞧着她,淡淡道:“幸好我的心已被狗吃了,我真该谢谢那条狗,否则男人的心若被女人捏在手里,倒真不如被狗吃了算了。”

铁心兰已痛哭得自马背上扑倒在地,放声痛哭道:“你不是人不是人……一你根本不是人”

小鱼儿拉起了她,笑道:再见吧……无论我是不是人,至少不是会被女人眼泪打动的呆子,我……”

突听一人冷冷道:“不错,你不是呆子,你聪明得很只可惜太聪明了些”

第十六章弄巧反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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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语声冷而美,赫然竟是小仙女的声音。

铁心兰哭声立刻顿住,小鱼儿身子虽也一震,但却绝不回头去瞧一眼,口中立刻叹息道“孩子的妈,你哭什么,又死不了的,快去找大夫吧,再迟人家只怕就要关起门来睡大觉了。”

只听小仙女冷笑道:“你说完了么?不错,你装得很像,你此刻真该去找大夫了,只可借世上所有的大夫都已救不了你。”

小鱼儿站在那里,像是突然被钉子钉在地上,动也不能动,铁心兰也是那样伏在地上,连头都未始起。

小仙女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鱼儿突然转过头,突然大笑道:“很好,终于被你瞧破了……但你是如何瞧出来的?可否说来听听。”

小仙女冷笑道:“我砍下那一刀时风声连聋子都听得出,你若真是个糟老头子,早已骇得扑倒在地,又怎会还是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小鱼儿歪着头想了想,长叹道:“不错,原来你也是个聪明人,聪明得出乎我意料之外。”

小仙女道:“你现在才知道,不嫌太迟了么?”

小鱼儿笑道:“但你也莫要神气,我总算还是骗过你一阵子,你发觉得才真的是太迟了,我若不是身旁有个累赘,早已不知走到哪里去了,还会等着被你追上!”

小仙女居然没有动怒,冷笑道:“你既然那么聪明,此刻就该还能再想出个法子逃走……。你若想不出,可见你的脑袋还是没有用,不如割下来也罢。”

小鱼儿笑嘻嘻道:“我何必再想什么法子,你以为我真的打不过你?我先前只不过是懒得和你动手罢了,常言道,好男不与女斗,我。……他话未说完,小仙女的手掌已到了他面前。这一掌招式倒也平常,但却奇快,简直快得不可思议,若非眼见,谁也想不到世上竟有人出手如此迅急。小鱼儿口中说话,眼睛虽一直盯着她,防备着她,但这一掌击来,他竟然还是躲不开。

他身子全力一拧,脸上还是被那春葱般的指尖刮着一些,脸上立刻多了三道红印,火辣辣的发疼。

小仙女第二掌又跟着发出。

小鱼儿大嚷道:“住手,好男不跟女斗,住手!”

他大叫大嚷,小仙女却似全未听见,她实在恨透这坏小子了,铁青着脸,瞬息间已击出了二三十掌小鱼儿看来看去,也看不出她招式有什么奇妙之处,她一掌击来,小鱼儿明明觉得自己可以从容化解,但到她一掌真的击来时,小鱼儿却不知躲得多么狼狈,他连变了十几种身法,连掏心窝的本事都使了出来,但却竟然无法还手击出一掌他一招还未击出,小仙女的第二招已跟着攻来,他好容易再躲过这一掌,再想还手,小仙女第三招又来了,他简直只有挨打的份儿。

铁心兰已忍不住抬起头来,眼睛也已瞧直了。

她根本瞧不清小仙女的身法、招式,她只瞧见一条红衣人影,那两只白生生的手掌,竟已化为一条白线。这条白线在红影中窜来窜去,又好像一条鞭子,小鱼儿就被这条鞭子打得到处乱跑,他跑到哪里鞭子就追到哪里,铁心兰委实也瞧不出这掌法有什么特别奇妙之处但却一辈子没有瞧见过这么快的掌法,小仙女的这双手像是附着什么妖魔精灵,否则怎会有如此快的出手,小鱼儿只觉她像生着十几只手似的,刚躲过这一只另一只已来了,他简直连气都不能喘。到后来小鱼儿眼前已全都是她那白生生的、兰花般的掌影,他连头都晕了突又放声大呼道:“住手,住手,你已中了我的毒,你……”

他又想重施故伎,怎奈小仙女却全不听他这一套,铁心兰也急得变了颜色,但身子还是软软的,却又无法助他出手。

小鱼儿满头大汗,叫道:“你还不相信?!你可知我这毒药有多厉害。”

小仙女冷笑道:“在我手下,天下可说绝无一人还能抽出手来施毒。何况是你这小鬼,你又想骗我?你简直是做梦”

小鱼儿大叫道:“我不骗你,我……”

突然“吧”的一声,他脸上已着了一掌,身子竟被打得直飞了出去。远远落在一文外,在地上直滚。

铁心兰失声惊呼,道:“小鱼儿你……你……”

哪知小鱼儿不等她话说完,一个翻身又跳了起来,擦了擦从嘴角淌下来的鲜血,笑嘻嘻道:“你放心她打不死我的,只要她打不死我,我总能打倒她。”

小仙女冷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骨头有多硬。’她话末说完,身子又冲了过去,又攻出七掌,她掌式既不奇诡,也不算狠辣,但却实在太快,快得令对方简直不能喘息,不能还手。

别人若不还手,又怎能胜她。

小鱼儿咬着牙,发下狠。无论如何,也得还她两拳。他看准小仙女掌法中有个破绽,拼命一招击出哪知等到他这一招击出时,小仙女手掌已将那破绽补上,他一招还只击出一半,肚子上已挨了一拳铁心兰惊呼道:“不好”

呼声中小鱼儿又被打得飞了出去,满地乱滚。

铁心兰颤声道:“算了吧,求求你……你打不过她,她实在太快了”

哪知小鱼儿还是站起来。

他虽然疼得龇牙咧嘴,还是笑道:“就因为她太快,所以打不死我……。出手太快,就不会太重,这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小仙女面色也变了,她委实也未想到这小于竟然变得如此有种,居然还能站起来,她知道自已出手并不轻,若是换了别人,挨了这三下,纵然不死,也丢了半条命,但这小于非但能站起来,竟反而也出手反击来了。

小仙女咬了咬嘴唇,道:“好,算你骨头硬,我倒要瞧瞧你的骨头有多硬”

她出手越来越快,小鱼儿却越打越慢。

但是他躺下去,又爬起来,躺下去,又爬起来!……’小鱼儿第七次爬起来,却又跌下去,他还是挣扎着要爬起。

小仙女瞧着他,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也不知是愤怒?是痛恨?还是已有些可怜,有些不忍。

她口中只是冷冷道:“你只要服输,我就饶了你”

小鱼儿道:“放屁谁要你饶我。”要你求我烧你……我要扒下你的衣裳,把你吊在树上,狠狠地抽你……”

他摇摇摆摆,才站直身子,小仙女已冲过去,飞起一脚,将他踢得连滚几滚。

铁心兰已闭起眼睛,不忍去瞧了,她的心已碎,肠己断,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对这可恨的冤家如此关心。

小鱼儿伏在地上,不住喘息,终于不能动了。小仙女胸膛已有些起伏,她喘息着道:“小鬼小坏种小流氓你还能站起来么?你还能再打么?”

小鱼儿双手抓着地上的草,身子慢慢向上爬,颤声道:“你才是坏种流氓你……。

你还是强盗……”

小仙女大怒叫道:“你还敢骂我”

她又冲上去,脚又将小鱼儿踢了几个滚。

铁心兰嘶声道:“你……。你。”“你好狠,人家已躺在地上,你还要动手”

小仙女根声道:“谁叫这小鬼骂我!”

小鱼儿道:“我骂你,我偏要骂你,你见财起意、你无恶不作、你杀人如草芥、你一……你是见鬼的小仙女,你简直是个母夜叉。”

他声音己越来越弱,但还是骂不绝口。

小仙亥气得身子发抖,脚踩在他胸膛上,道:“好,你骂,你骂……我叫你永远再也骂不出,我本不想杀你,这是你逼我的,她咬着牙,一掌方待击下,铁心兰失声惊呼,也挣扎着要爬过去,滚过去,哪知就在此刻─小鱼儿他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将小仙女纤巧窈窕的身子一抡,抡了想来,接着飞起脚踢在小仙女腰眼上小仙女再也想不到这垂死的人还能出手,脚一麻,身子被抡起,头一晕。腰上挨了一脚,接着就摔在地上。

小鱼儿也扑倒下去,压在她身上,两只手片刻不停,把可以摸得到的穴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全点了。

铁心兰又惊又喜,颤声道:“鱼儿,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小鱼儿喘息着笑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她打不死我的……我这身于是被药水泡大的,别人吃奶的时候我就己开始吃药……”莫说是她,就算是出手比她再重十倍的人,也休想将我打得真个爬不起来”

铁心兰道:“但你……你方才……”

小鱼儿大笑道:“我方才只是故意装出来骗她的,好教她不防备,然后再故意骂她,让她生气,她气晕了头,我就笑歪了嘴。”

铁心兰终于破涕为笑,但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你真的没事么?”

小鱼儿站起来,笑道:“我这一身钢筋铁骨,凭她那两只又白又嫩的小手能伤得了我?她拳头打在我身上,简直好像在弹棉花似的。”但这棉花却委实弹的不轻,他嘴虽说得硬,但身子一动,就到处发疼,全身骨头却像是被打散了。

他狠狠瞧着小仙女,道:“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小仙女闭着眼睛,眼泪已一连串流下来。

小鱼儿大笑道:“你哭也没有用的,我说过要还你几拳,就是要还你几拳,一拳也不会少……一”

说着说着,他一拳打了出去他一连打了四拳,打得可真不轻。小仙女闭着眼,咬着牙,哼也不哼。

小鱼儿道:“你求我饶你,我就少打几拳。’小仙女突然大叫道:“你这恶贼你打死我吧”

小鱼儿一个耳光打过去,打得她住了嘴。

铁心兰忍不住道:“你就饶了她吧。”

小鱼儿道:“饶她,我为什么要饶她她方才为何不饶我,我说过要扒下她的衣服,将她吊在树上……。”

小仙女嘶声呼道:“你敢你若真的,我……。我死了也不饶你”

小鱼儿笑嘻嘻道:“你活着我尚不怕,何况死的。”他一把抓起小仙女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抓起来,正正反反,先打了她四个耳括子,笑道:“这是本钱,先还你,还要再加利小仙女泪流满面道:“你……你好狠……”

小鱼儿道:“我狠?你自己难道不狠?’……你只知别人对你出手狠,难道就忘了你对别人出手时,岂非还要比这狠得多。”他越说越气,一把就撕开了小仙女的衣服。

小仙女整个软玉般的肩头都露了出来,她嘶声大骂道:“你这恶狗,恶魔。……”

她简直将心里想得出的什么话都骂了出来。

小鱼儿笑嘻嘻地听着,摇头道:“你若骂得好,我听听也没关系,还觉有趣,但你实在不会骂人,骂人的技术你一点也不懂我只有请你住嘴了。”他竟从地上抓把烂泥,要往小仙女嘴里塞。

小仙亥现在真的怕了,终于痛哭着道:“求求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小鱼儿大笑道:“好,你终于求我饶你了,你莫要忘记。”

小仙女哭得肠子都断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她毕竟年纪还小,她第一次尝到被人欺负的滋昧。

小鱼儿大笑着将她摔在地上,道:“好,我饶了你。”

他再也不瞧小仙女一眼。转过身子,扶起铁心兰,撮口而哨,叫道:“小白菜……

小白菜……”

那匹小白马竟真和他有缘竟真的跑了回来。

小鱼儿笑道:“白菜兄这次辛苦了你,背我们两人一程吧,到了前面。我一定好好请你吃一顿还得喝两杯。”

他扶着铁心兰上了马,自己也上了马这匹马虽然小,气力却不小,轻嘶一声,轻快地向前就跑。

小鱼儿大笑道:“小仙女,再见了……嗯,还是莫要再见的好。”

他竟然就这样扬长而去,留下动也不能动的小仙女,躺在地上,小仙女的哭声,他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两人挤在马背上,靠得紧紧的,铁心兰只觉身子又轻又软,像是靠在云堆里,既不愿动,也不愿说话。小仙女的哭声。终于听不见了。铁心兰终于轻叹一声,道:“你真是张菁的克星。”

小鱼儿笑道”“她遇见我,算她倒霉。”

铁心兰默然半晌,悠悠道:“我真没想到,你真的打起来时,竟那么狠,那么不怕死……”

小鱼儿大笑道:“我也许是个坏蛋,但却绝不是懦种,别人想要我干什么都容易,但谁也休想叫我求饶”

铁心兰媚然一笑,柔声道:“不错,你就算坏,但也坏得是个男子汉星光月色都很亮,银子般的月光,将他们的影子照在地上,他们两人的影子,几乎已变成了一个。

又过了半晌,铁心兰突然道:“你可知道‘小仙女’张菁为什么要抢我那张藏宝图?”

小鱼儿道:“还不是见财起意。’铁心兰道:“那你就错了,她手段虽然毒辣,却不是个坏人……

小鱼儿笑道:“她难道是个好人?……好人要杀你,坏人却救了你,这岂非怪事”

铁心兰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她要抢我的藏珍图只因为她母亲和这批藏珍的主人有很密切的关系。”

小鱼儿道:“哦!……她已经这么凶了她母亲岂非更是个母夜叉……

铁心兰笑道:“她母亲非但不是个母夜叉,还是昔日江湖中一位大大有名的美人,只要看见过她的男人,没有一个不被她迷得要死要活的。”

小鱼儿笑道:“这样的人,我倒愿瞧瞧。”

铁心兰咬着嘴唇,道:“只可借你迟生了几年,她现在已经老了,但江湖中老一辈的人听到‘玉娘子’张三娘这名宇,心还会直跳。”

小鱼儿笑道:“你为什么不说只可惜她早生几年,见不着我……那么,小仙女的父亲又是个何许人物?”

铁心兰道:“这”。这我却不清楚。”

小鱼儿大笑道:“不错,有名美人的子女,的确有许多是找不到父亲的,只因为可能是她父亲的人太多了。”

铁心兰”噗嗤”一笑,道:“你少缺德,那”玉娘子’虽然美得如玉,但也冷得象玉,江湖中追求她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但她瞧得上的却只有一个”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道,’谁有如此艳福?”

铁心兰道:“就是那藏宝的主人,名叫燕南天:“小鱼儿身子微微一震,失声道:“燕南天?!”

铁心兰道:“你也听过这名字?”

小鱼儿道:“我……我好像所见过,却已记不清了。”

铁心兰道:“你若听见过这名字,就不该忘记,他本是昔日江湖中最最有名的剑客,他的剑法,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

小鱼儿道:“哦”

铁心兰悠悠道:“他生得虽不英俊,但却是江湖中最有男子气概的男予汉,只可惜我也迟生了几年,见不着他。”

小鱼儿笑道:“你可要我帮你找他?”

铁心兰叹道:“你已找不着他,任何人都找不着他,江湖传言,十几年前,他不知为了什么闯人‘恶人谷’,从此就没有再出来,他虽然剑法无故,但遇着那许多恶人,只怕……”还是难逃毒手,小鱼儿默然半晌,道:“噢……”

铁心兰道:“这藏珍图,据说就是他入谷之前留下的,他似乎也自知入谷之后必死,所以便将他生前搜集的古玩珍宝,以及他无敌天下的剑谱,全都藏在一个隐秘之处,若没有这藏珍图谁也找不到。”

小鱼儿缓缓点头道:“珍宝虽不足令人动心,但这剑谱却的确令人眼红,谁得了这剑谱,谁就可无敌于天下,那就难怪有这许多人要来抢了。”

铁心兰道:“但小仙女却非为这剑谱,而是为了要安慰她的母亲”……”

她方待回头,但眼光溜过地上,整个身子突然一震,失声道:“你……。你瞧,这……

一这是……。”

小鱼儿笑道:“我早就瞧见了,地上的影子,已多了一个。”

地上的影子,竟猛然真的多了一个,多出来的影子,就站在小鱼儿身后的马屁股上。

但马还是照样往前跑像是全无知觉。小鱼儿虽沉得住气,铁心兰却慌了抱着小鱼儿的手,拼命一勒马。邢匹马长嘶而起,铁心兰却跃下马去只听一人冷冷道:“你怕什么,我若要取你们性命,早巳出手小鱼儿笑道:“我若害怕。早已跳下马了。”

那声音咯咯笑道:“不错,你这人很有意思,我早就瞧出你很有意思,想交交你这朋友所以才跟着来的。”这语声又尖又亮,说话人的嗓子,就像是金铁铸成的,这语声虽然冰冰冷冷,但却又似带着稚气。

铁心兰惊惶爬起,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轻飘飘站在马股上。活像是粘在上面的纸人。他不但全身被一件闪闪发光的紧身衣服紧紧裹住,一张脸也蒙着漆黑的面具,只剩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黑的地方如漆,白的地方如雪,这双眼睛在夜色中眨一眨的,也说不出有多么诡异可怖。

铁心兰耸然动容。失声道:“你莫非就是黑蜘蛛”

那黑衣人怪笑道:“不错,你居然认得我。”

铁心兰道:“你……你怎会来到这里?”

黑蜘蛛道:“我本也是为你来的,但瞧见这小伙子,觉得很有趣。可真比那藏珍图有趣多了,我想交这朋友,只好放弃那藏珍图。”

小鱼儿大笑道:“想不到居然会有人将我瞧得比这藏珍图还重,这种朋友我也要交的……”只是,黑蜘蛛,这又算什么名字?”

黑蜘蛛冷冷道:“你连黑蜘蛛这名字都未听过,简直是孤陋寡闻当今天下不知我的名宇的,还能在江湖中混么?”

小鱼儿道:你什么时候跟上我们的?”

黑蜘蛛道:“你将白马涂成花马时,我就瞧见了。”

小鱼儿道:“奇怪,我竟不知道。”

黑蜘蛛冷笑道:“我若存心要跟上一个人,就算跟上一辈子,那人也不会知道。我若不愿被人瞧见,当今天下,又有谁能够瞧见我的影子。”

小鱼儿纵身下马来,瞧着他摇来摇去的身子,笑道:“你年纪虽小,口气可真不小。”

黑蜘蛛怒道:“谁说我年纪小”

小鱼儿道:“我听你说话,难道还听不出?”

黑蜘蛛眨着眼睛瞧了他半晌,格格笑道:“我年纪纵然小,也大得可以做铁心兰的叔叔伯伯了,只是我既想交你这朋友,也不愿以老卖老,你就叫我大哥吧!”

第十七章碧蛇神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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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笑道:“大哥?……你个子比我还小,该叫我大哥才对”

黑蜘蛛眼睛一瞪,怒道:“江湖中人求我要叫我一声大哥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但却被我一个个踢回去了,我要你叫我,你还不愿意。”

铁心兰已站了起来,不住向小鱼儿使眼色。

小鱼儿却似没有瞧见,还是笑道:“很好!……黑老弟,你的本事不小……”

黑蜘蛛怒道:“你叫我什么?”

小鱼儿道:“黑老弟,咱们喝两杯去如何?”

黑蜘蛛格格笑道:“你可知你现在已将大祸临头除了我外,没有人能帮你,你着叫我一声大哥,不知有多少好处。”

铁心兰已急得要跺脚,直恨不得捏小鱼儿的脖子,要他叫“大哥”,但小鱼儿却还是笑嘻嘻道:“黑老弟,我有什么大祸临头,你且说来听听。”

黑蜘蛛瞪着眼睛瞧住他,瞧了半晌,突然冷笑道:我本来想帮你个忙的,但你既然要在我面前充老大,我也就犯不着再管你的事了。”说话间,手突然一扬,月光下只见他袖管中仿佛有条闪闪发光的银丝,笔直飞了出去。小鱼儿还想仔细瞧瞧这是什么哪知他眼睛才眨了眨。黑蜘蛛的手一抖,人已跟着飞了出去,就像是箭一般接着,他人就不见了,那银丝也不见了。

小鱼儿也不禁怔了征,叹道:“难怪他口气这么大,轻功果然有两下子。”

铁心兰叹道:“岂只有两下子,他这手独门轻功,神蛛凌空银丝渡虚’。在江湖中简直没有第二个人能比得上。”

小鱼儿道:“这种功夫有什么巧妙?”

铁心兰道:“他袖中所藏的,据说真是南海千年神蛾所结的丝,又坚又韧,刀剑难伤,他将这蛛丝藏在一个特制的机簧筒中,手一扬,蛛丝就飞了出去,最远据说要达一二十丈,而蛛丝顶端的银针,无论钉住什么东西,他人立刻就能跟着到哪里,当真要说是来去飘忽,快如鬼魅。”

小鱼儿笑道:“这小子非但人古怪得有趣,所练的功夫也古怪得有趣,却不知他年纪究竞是大是小?为什么如此喜欢充老。”

铁心兰道:“江湖中没有一个人瞧见过他的脸,更没有人知道他年纪,人知他最恨别人说他小谁要犯了他这毛病,马上就要倒霉。”

小鱼儿道:“我怎么还没有倒霉?”

铁心兰展颜笑道:“这倒是怪事,他倒真像是和你有缘,否则,就凭你叫他那几声老弟,他人怕已经要割下你的舌头了。”

笑着笑着,突又长长叹息了一声,皱眉道:“但这人从来不说假话,他说咱们立刻就将有大祸临头,只怕……。只怕也不会是说假。”

小鱼儿笑道:“哪有什么大祸临头?你别听他鬼话。”他语声越说越小,说到最后一字,已几乎听不出了,他的眼睛,也已紧紧盯在马屁股上,不知瞧见什么。

铁心兰发觉,刚想去瞧。

但小鱼儿却拖着她上了马道:“明们快走吧?”

铁心兰道:“你……你瞧见什么?”

小鱼儿道:“没有什么……哈哈哪有什么?”

铁心兰垂下了头,默然半晌幽幽道我知道你一打哈哈,说的就不是真话。”

小鱼儿征了征,大笑道:“不想我这毛病竟被你瞧出来了……”我这毛病是从小被一个人传染的,竟一直到现在还改不过来。”

铁心兰自然不知道传染这毛病给他的就是从来不说真话的“哈哈儿”,她也不想问,只是急着道:“那么,你究竟瞧见了什么?”

小鱼儿道:“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你不瞧也罢。”

铁心兰笑道:“我知道你不让我瞧,是怕我着急,但我若不瞧,就会更着急……”

小鱼儿苦笑摇头道:“唉女人……女人,你要瞧,就瞧瞧吧。”

马股上,不知何时,竟被人印上一条绿色的小蛇。

这条小蛇是以碧磷印上去的,在月光下闪着丑恶的绿光,光芒闪动,这条蛇也像是在蠕动,那铲形的蛇头,更像是随时都会跳出来噬人。小鱼儿虽然明知它不是活的,但不知怎的,却越瞧越觉得恶心全身上下,像是都起了鸡皮疙瘩。

铁心兰更早巳面色大变,道:“蛇……“碧磷蛇……青海之灵,食鹿神君”小鱼儿眨着眼睛,笑道:“你说什么?”

铁心兰苍白着脸颤声道:“你不懂的……不懂的……”

小鱼儿道:“一条小蛇就算是真的,也没什么可怕?”

铁心兰道:“真的不可怕这假的才可怕”

小鱼儿失笑道:“不怕真的怕假的为什么?”

铁心兰深深吸了曰气,道:“这碧磷蛇就是那‘青海之灵食鹿神君’的标志,标志所在,他人就不远了,他人既不远,祸事就真的要来了。”

小鱼儿皱眉道:“这食鹿神君又是什么玩意儿?”

铁心兰道:“你可听过“十二星相’这名字?”

小鱼儿目光闪动,道:“好橡听过,又好像没有。”

铁心兰叹道:“这‘十二星相’乃是近二十年,江湖中最残酷、最狠毒的一批强盗,他们平日极少下手,但若瞧见值得下手的东西,被他们瞧中的人便再也休想跑得了,三十年来,据说‘十二星相’只有一次失手”

小鱼儿道:“这条蛇自然就是‘十二星相’中的人。”

铁心兰道:“不错,这‘食鹿神君正是‘十二星相中最阴毒、最狡猾的一人,他的老窝就在青海……唉我本该早巳想到他要向我下手的。”

小鱼儿道:“为什么你早就该想到?”

铁心兰道:“十二星相’唯一失手的一次,据说就是栽在燕南天手上,他们若知道燕南天有藏剑谱留下,又怎肯放过”

小鱼儿眨着眼睛笑道:“不想你年纪虽小,知道的事却不少。”

铁心兰幽幽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出来闯荡江湖,知道的江湖秘闻,自然比别人多些,你将来在江湖走动,便会知道的”

小鱼儿笑道:知道的越多,就害怕的越多,倒不如索性什么都不知道,无论遇着什么人,都可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和他拼了再说。”

铁心兰笑道:“但我们现任既然知道了,又该怎么办呢”

小鱼儿道:“咱们此刻既拼不过他,自然唯有走。”

铁心兰喃喃道:“走?……能走得了么?……。”

两人一骑,策马狂奔,两人惧是满头大汗,都已将面具取了下来,小鱼儿轻轻道:“小白菜,辛苦你了,抱歉抱歉!”。”

只见前面有个小小的山村,此刻虽然只不过曙色初露,但这山村的屋顶上,却已是袅袅起了炊姻。

青灰色的炊烟,在乳白色的苍穹下袅娜四散,就像是一幅绝美的图画。但任何丹青妙手也休想描绘得出。

这里已迫近青海、四川的边境,汉人已多。

只见一个身穿青布短褂的老汉,站在一家门曰。嘴里刁着管旱烟,瞧着天色,喃喃道“看来今天又是个好天气,该把棉被拿出来晒晒了。”

小鱼儿翻身下马,走过去唱了个喏,笑道:“老丈可有什么吃喝的赏给我兄妹一些。”

那老者上下瞧了他几眼,又瞧了瞧马上的铁心兰,呵呵笑道:“小官人说话真客气,只要不嫌老汉家里茶饭粗陋,就快请进来。”一面说着话,面已含笑揖客。

小鱼儿笑着谢过,扶铁心兰下马,悄声道:“不想这里的乡下人倒好客得很。”

铁心兰笑道:“瞧见你这么可爱的孩子,话又说得这么甜,无论你要什么,只怕没人能狠得下心拒绝你。”说到这里,脸突然一红,垂下了头。

小鱼儿瞧着她嫣红的脸。笑道:“只怕别人是瞧在你这病美人的面子,他虽是个老头子。但却没有瞎眼。”

铁心兰嫣然一笑,扶着他的肩走了进去。

只见那老汉已擦干净了桌子,摆上了四副碗筷,笑道:“两位稍坐,老汉去瞧瞧老婆子饭可煮好了没有。”

他人走进去,饭香就一阵阵传了出来,小鱼儿肚子叽哩咕噜直叫。眼睛睁得大大的瞪着厨房的门,厨房里碗勺叮当直响。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子终于走了出来,一手棒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糙米饭,上面还摆着一块威肉几条咸菜。

她蹒跚着将饭送到桌上,弯腰笑道:“两位小客人先用吧,莫客气,饭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鱼儿笑道:“既是如此,我兄妹就不客气。”

他还没等到这老婆子定出门,巳拿起了碗筷。就要往嘴里扒饭。突听“当”的一声,铁心兰刚端起了碗,立刻又松下了手,笑道:“真烫……

小鱼儿目光一闪,突然出手如风,用筷子在铁心兰手上一敲,铁心兰筷子落地瞪大了眼睛道:“你这是干什么?”

小鱼儿也不说话,却将那碗饭倒在桌上,又干又硬的糙米饭撒了一桌子,却有条小小的青蛇从饭粒中蠕动着钻了出来。

铁心兰失声惊呼,道:“蛇……‘十二星相”

小鱼儿已飞身冲进了厨房。铁心兰跟着冲进去,只见方才那老汉抑天倒在地上,一张脸已变成黑的还有个老婆子倒在灶旁,脸也是又黑又青,但头发却也是黑的,看得出不是方才送饭进去的那老婆子。

那白发苍苍的老婆子已不见了!

铁心兰颤声道:“好狠……好毒,。唉,好险……

小鱼儿咬着牙恨声道:“这些人看来竟比我还坏十倍,竟连这老人家都不肯放过。”

铁心兰道:“我……我早就知道咱们跑不了的”

小鱼儿取出块金子,抛在地上,又用块焦柴,在墙上写了十个大宇“厚殓两人,否则必追你”突听门外马嘶,小鱼儿立刻冲出去,一条小蛇已沿着马腿在往上爬,小鱼儿撕下条衣襟,将蛇掸在地上,踩得稀烂,摸着马鬃道:“小白菜,莫要怕,这些恶人害不死你的也休想害得死我。”拉着铁心兰上马,打马飞奔而去。

那白马似也知道凶险,跑得更是卖力,眨眼间便穿过那小小的村庄,铁心兰身子还在发抖,不住喃喃道:“好险!……。好险,咱们只要吃进一粒饭就活不到现在了。”

小鱼儿大笑道,“但咱们现在还是好好的活着!

铁心兰道:“你……。你是怎么发觉的”

小鱼儿道:“你端起饭碗,还烫得不能留手,那老婆子却安安稳稳从厨房里一路捧出来,这双手没有练过毒砂掌一类的功夫才怪。”

铁心兰叹道:“真是什么事都逃不过你这双眼睛。”

突见前面路上,一块绿草如茵,仔细一瞧,这块草竟不住蠕动赫然是百余条青色的小蛇。铁心兰失声惊呼,小鱼儿已调转马头,往旁边一条岔路冲了过去,这条路虽然窄小,但两旁竟有林荫夹道,小鱼儿一路上从未见过如此干净幽美的道路,心里方自有些惊疑,突然一条蛇自树上倒挂下来这条蛇虽仍是碧绿色,但却不小。绿油油的蛇身,粗细儿臂,赫然正挂在铁心兰的眼前。

白马惊呼人立,铁心兰吓得魂都飞了。

小鱼儿喝道:“莫慌,捉蛇打狗的本事我最在行”

喝声中出手如电,捏住蛇的七寸,往树上摔了过去,这一抓一摔果然是迅急美妙,蛇果然已被摔晕。

铁心兰这才松式口气,道:“幸好你不是女人,女人可都是怕蛇的。”

小鱼儿道:“你那柄匕首拿来。”

铁心兰递过匕道,道:“小心些杀,莫要被蛇血溅在身上……

小鱼儿道:“哼!……”

只见他铁青着脸,突然一刀往自己手臂上割下!

铁心兰吃惊道:“你……你这是……”

一句话未说完,已像是被人扼住咽喉,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甚至连呼吸都已呼吸不出。

自小鱼儿臂上刀口流出来的血,竟是黑的。

小鱼儿脸色惨白,嘶声道:“我终于还是上当了”

缓缓摊开手掌,掌心凝结着几滴血珠,竟是黑的冉瞧那条蛇虽已晕死但蛇身却仍笔直,七寸处隐隐竟似有光芒阔动,铁心兰变色道:“原……原来这条蛇早巳死了,那恶魔竟在蛇身里藏着一柄软剑,剑上有剧毒,你一捏蛇身,里面的剑锋就割伤了你”

小鱼儿慢笑道:你真聪明,真是天才儿童。”

铁心兰道:“幸……幸好你……你发觉得早,已将毒血放出。只怕已没,没事了吧。”

小鱼儿道,“没汉事了“。”半个时辰后,什么都没了!”

铁心兰身子一震,从马上跌了下去,颤声道:“你……你胡说”

小鱼儿道:“这毒是没有救的,我若不放血此刻已要去见那老头子了纵然放了务,也拖不过半个时辰”

铁心兰扑到他身上,泪流满面,道:“这毒有救的,你根本不知道……。”

小鱼儿大笑道:“我从小就在使毒的大名家群中打滚我若不知道,天下还有谁知道”

他居然还像是得意得很,居然还笑得出来,铁心兰叫道,“既然如此称就该能配解药。”

小鱼儿道:“我自然能配解药。”

铁心兰大喜道:你……你原来又在吓我!”

小鱼儿缓缓道:“但这解药却要三个月才配得好!”

铁心兰笑容还未绽开,又已软软地跌倒,流泪道:“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你……

你……你叫我怎么办呢?”流泪变为抽泣,抽泣变为痛哭,痛哭捶地道:“你简直不是人你竟对自己的生命都要开玩笑,却不管别人心里如何,我恨死你……恨死你了”

小鱼儿也不理她,部从怀里掏出了张发黄的羊皮纸,拿在手里挥来挥去,口中大声呼道“小臭蛇,你瞧见么,这就是那藏珍图,你想不想要?”

他喊了两遍,树梢果然传下来一声又尖又细,又滑又腻教人听得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的冷笑。

一人冷笑着道:“这迟早是我的,我并不着急。”

只见这人穿着条碧绿的紧身衣,藏在树叶中,当真教人难以发觉,他又长又瘦的身子,弯弯曲曲地藏在枝桠间,全身都是没有骨头,那双又细又小的眼睛瞪着小鱼儿,活脱脱的就像是条蛇,毒蛇!

铁心兰抬头瞧了一眼,全身都不觉发麻,就像是有条冰凉的蛇钻进了她衣服,沿着她背脊在爬。

小鱼儿却大笑道:“这真已迟早是你的么?”

那碧蛇神君阴恻恻地笑道:“你若乘早双手奉上,本座只怕还会救你的命。”

小鱼儿大笑道:“是,是,我很相信……”

铁心兰嘶声道:“你就给他吧,反正。……,反正咱们已用不着碧蛇神君道:“还是这女子聪明……

小鱼儿哈哈笑道:“是,是,她聪明,我却很笨”

突然将那张羊皮纸塞入大笑的嘴里,大嚼起来。

碧蛇神君身在树上一滑一闪,便“嗖”的窜了下来,从马上一把抓住小鱼儿,厉声怒喝道:“吐出来”

小鱼儿也不招架闪避,任凭他拖下马,却乘机将那图纸吞了下去,张开嘴笑道:“吐不出来了。”

碧蛇神君怒喝道:“你这是找死!”

小鱼儿嘻嘻笑道:“这藏珍图世上只有一张,也只有我一人,将它看熟了,你让我死,一辈子都休想瞧那藏珍图一眼。”

碧蛇神君征了怔,手掌不由得渐渐放松。

小鱼儿悠悠道:“我若是你,此刻就该将解药拿出来了,只要我活着,说不定还会将那藏珍图画出来,死人的手是不会动的。”

碧蛇神君狠狠瞧着他,一张几乎已只有皮包着骨头的脸上,突然泛起了残酷的狞笑,狞笑着道:“你只当本座真的要被你这小鬼要挟住了么?”

小鱼儿仰起了头,笑嘻嘻道:假的么?”

碧蛇神君一字字道:“那羊皮纸又轻又韧,你纵然吞下去也还是好好地在你肚子里,本座只要剖开你的肚子,还怕拿不到?”

小鱼儿脸上虽在笑着,心里却不禁透出一股寒意。

铁心兰嘶声大呼道:“你不能这么做……你不能卜……/碧蛇神君咯咯笑道:“谁说不能?你瞧着吧”

他手一抖,已自腰畔拔出碧光闪闪的软剑,迎风抖得笔直。

小鱼儿虽然智计百出,此刻却也想不出法子,铁心兰拼命扑过去,怎奈大病未愈碧蛇神君反手一掌就将她打得滚倒在地,狞笑道:“捉蛇打狗你最在行开膛剖腹却是我最在行的,但你只管放心,我这一剑刺下绝不会要你的命。”

小鱼儿虽已满头大汗,却仍笑道:“多谢多谢!。”

碧蛇神君道:“我就算将你肚子刻开,将那羊皮纸拿了出来。你还未必死的“”。

我要叫你慢慢地死”

小鱼儿笑道:“但你动手时却要小心些,我今天早上吃了条蛇祖宗在肚子里,还未消化,你切莫不小心伤了你的祖宗。”

碧蛇神君怒道今小鬼临死还耍贫嘴”

他一剑刺下,突听“当”的一声,掌中剑竟被震开!

原来小鱼儿已悄悄将那条“死蛇”拿在乎里,用死蛇身子里的剑,挡了他一剑,接着又是一剑刺出碧蛇神君轻轻一闪,狞笑道:“你妄动力气,毒性发作更快,死得更早。”

口中说话,掌中剑连续击出,小鱼儿挡了四剑,手臂发软,竟再也举不起来铁心兰已晕了过去,小鱼儿心也凉了。

碧蛇神君嘶声笑道:“小鬼你还有什么花样?”

他掌中剑抵住了小鱼儿的胸膛,一分分往下刺。

小鱼儿胸膛已见血,放声狂笑道:“剖肚子乃人生一大快事也,不想我江鱼竟在无意中得之!……笑声未了,突听“当,当,当”三声,碧蛇神君右掌中剑不知怎地,竟突然断成四段,段段落在地上!

碧蛇神君凌空翻身,紧紧贴在树上小眼睛四下乱闪,嘶声道:什么人”

一个甜美的女子声音道:“我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

这语声竟赫然又像是小仙女的声音。小鱼儿绝处逢生,方才欢喜,听见这语声,又如一捅冷水当头淋下,落在小仙女手里可未必比落在碧蛇神君手里好多少。

碧蛇神君面色煞时苍白,道:“你。……姑娘你……’那语声缓缓道:“你纵不知道我是推,总该知道这条路是通向什么地方的,你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在这里撤野!”

小鱼儿本已垂头丧气,此刻又几乎拍起掌来!

第十八章慕容九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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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小仙女她的语声,听来虽和小仙女也有七分相似但小仙女说话不会这么慢的,小鱼儿从未听过小仙女慢慢的说过一句话。

只见一条绿衣少女,手挽花篮,肩着花锄,款款自树后走出,她的体态是那么轻盈,像是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她的柳眉轻轻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忧郁,容貌虽非绝美,但却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她身后还跟着个浓眉大眼的少年,个子虽然又高又大,却是满面稚气,毕恭毕敬地跟在她身后,连头都不敢抬起。这男女两人一个就像是弱不禁风的闺阁千金,一个又像是循规蹈矩,一步路也不敢走错的世家少年。

但碧蛇神君瞧见这两人,却像是被人在脖子上砍了一刀,头立刻垂了下去,强笑着道:原来是九姑娘。”

缘衣少女淡淡道:“很好,你还未忘记我,但你莫非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居然要在这里开膛剖腹,你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吧……

她神色并非冷酷,只是一种淡淡的轻蔑与冷漠,她并非要对别人不好,只是对任何人都不关心。世上无论多重要的人物,在她眼中似乎都不值得一顾。

小鱼儿实在猜不出这少女身份,她看来本该是皇族贵胄千金公主,却又偏偏只不过是个草野女子,她年纪轻轻,本该对世上一切都抱着美丽的幻想与希望,但她却偏偏似乎已看破一切,所以对任何事都这么冷淡。

只见碧蛇神君头垂得更低,颤声道:“小人以为这里还未到禁区,所以……”

绿衣少女道:“现在你知道了么?”

碧蛇神君道:“现在知道了。”

绿衣少女道:“既已知道,你总该知道怎么办吧。”

碧蛇神君惨笑道:“是,小人知道。”

突见剑光一闪,他竟将自己的左手齐腕斩断就连小鱼儿都不禁为之动容,但这绿衣少女“九姑娘”却仍是那么淡漠,只是轻轻挥了挥,道:“好,你现在可以走了。”话未说完,碧蛇神君竟飞也似的逃走。

突听铁心兰放声大呼道:“你不能放他走……不能放他走。”

她不知何时已醒来,此刻挣孔着要站起,却又跌倒。

绿衣少女瞧了她一眼,道:“为什么?”

铁心兰指着小鱼儿,道:“他已中了剧毒,只有碧蛇神君的解药,否则他……他……

他只伯活不过今天了”

绿衣少女淡谈道:“他的死活,与我又有何干?”

铁心兰身子一震,又扑倒在地那少年突然笑道:“九姐,咱们救救他吧。”

缘衣少女道:“你若要救他们,你只营救,我不管。”转过身子款步而去,再也不回头瞧任何人一眼。

那少中瞧了瞧躺在地上的铁心兰,垂头道:“对不起……。”突也大步赶了上去,跟着她走了。

铁心兰颤声呼道:“姑娘……求求你……你……。”

小鱼儿大眼睛转来转去,突然大笑道:“咱们也走吧,何必求她。”

铁心兰道:“但你。你……”

小鱼儿大声道:“我死就死,活就活,有什么关系?她小小年纪。又怎能救得了咱们你逼她相救。岂非令她为难。”他用力挟起铁心兰才走了两步。突听那少女冷冷道:“站住”

小鱼儿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但口中却大声道:“为何要我站住,我若死在这里,岂非玷污这条干净的道路。”他头也不回,还是往前走。

人影一闪,绿衣少女已挡住了他的去路,冷冷道:“你已死不了啦……─但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在激我,要我救你,只是为了要你知道世上没有慕容姐妹办不到的事。”

小鱼儿冷笑道:“我可没有激你,也并未要你救我,我自己高兴死就死,高兴活就活,用不着别人操心。”

九姑娘淡淡道:“我既已要救你,现在你想死都已不能死小鱼儿眨了眨眼睛,道:“这可是你自已心甘情愿要做的,我既未求你你纵然救活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九始娘不答话,转过身子,道:“随我来。”

道路尽头,竟是座庄院。

这庄院依山而建,占地并不广,气派也不大,但每一片瓦,每间房子,都建筑得小巧玲珑别具匠心,看来别有一番风味。走进去便是个小小的院子,小小的厅房,虽然瞧不见一个仆役,但每寸地方都打扫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小鱼儿走到这里,已不住的喘气,似将跌倒,那少年悄悄出手,在后面扶着他,小鱼儿感激的一笑道:“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脸红了红道:“顾人玉。”

小鱼儿道:“你不姓幕容?”顾人玉红着脸道:“我是她们的表弟。”

小鱼儿笑道:“你这人例真不错,只是太老实了些,倒像是个女孩子,怎地还没说话,脸就先红了起来。”

顾人玉吃吃道:“我,我……我……”

他若非生得又高又大,浓眉大眼绝不会是个男子,小鱼儿真要以为他又是个女扮男装的。

九姑娘脚步不停,穿过厅房,穿过回廊,诺大的庭院,到处都不闻人声,更瞧不见一个人影。

最后,她走到小园中两三间雅轩门前,方自战住了脚,道:“进去。”说完了这句话,竟又转身走了。

顾人玉道:“请……请进,这就是我住的屋子。”

铁心兰竟也笑了笑,接道:“这里恐怕只有这间屋子是男人能住住。”

小鱼儿笑道:“哦……这里除了你,莫非全是女子?”

顾人玉瞪大了眼睛,道:“你难道没有听过慕容九姐妹的名字铁心兰本己连眼睛都己图起,此刻突失声道:“莫非就是江湖人称的‘人间九秀’?”

她一说话,顾人玉脸又红了,轻声道:“不……不错。”

小鱼儿瞧着铁心兰笑道:“原来你又知道,你且说说这九姐妹又有什么厉害?”

铁心兰轻轻叹了口气,道:“这九姐妹不但轻功、暗器可称天下一绝,而且每个人都是秀外慧中,只要是别人会的事,她们姐妹就没有不会的,所以天下的名门世家,没有一家不想娶个幕容家的女儿回去做媳妇。”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笑道:“她们嫁了么?”

铁心兰道:“据说除了最小的九妹外,另外八姐妹嫁的不是武林世家的公子,就是声名显赫的少年英雄……”

小鱼儿大笑道:“这就难怪江湖中人要怕她们,别人纵然惹得起她们九姐妹却也惹不起她们这八个有本事的丈夫。”

他此刻脸上已泛起黑气,说话时一口气也常常提不上来但他居然还是旁若无人,大声谈笑,竟又一拍顾人玉肩头,笑道:“常言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只管紧紧盯住她吧,这主意一点也不错,哈哈,一点也不错!”

顾人玉脸更红得像火,垂下了头,偷偷瞧了铁心兰一眼,道:“这……这是家母的意思,小弟我“……哪知慕容九妓娘突然走了进来,冷笑道:“这本是舅妈的意思,你本不愿来这里受气的,是么?”

顾人玉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吃吃道:“我“……我不是这意思。”

慕容九妹冷冷道:“顾少爷,这里可没有人请你来,也没有人留着你,舅母虽当你是宝贝,别人可不稀罕你。”

她再也不瞧顾人玉一眼,“当”的,将一个小小的黑色玉瓶,抛在小鱼儿面前的桌子上,冷冷道:“一半内服,一半外敷,三个时辰内,你这条命就算捡回来了,就快走吧。”转过身子,就往外小鱼儿嘻嘻一笑,道:“我可没有求你救我,也没有要娶你做媳妇,你用不着对我这么神气,别人虽当你是宝贝,我可不稀慕容九妹霍然回身,冷冷的瞪着他。

小鱼儿却若无其事,拔开瓶塞,“咕”的一声,将半瓶药咽了下去,舐了舐嘴唇,啧啧道:“这药怎地酸得像醋。”接着又把另半瓶药敷在伤口─一他究竞是聪明人,嘴里虽说着风凉话,手里却赶紧将药先用了再说。

慕容九妹狠狠瞪着他,冷漠的目光中,突然像是要冒出火来,她眨也不眨瞪了半晌,一字字道:“我虽然救了你,一样还是可以杀你”

小鱼儿吐了吐舌头,笑道:“你不会的,你看来虽狠,心却还是不错。”

也不知怎地,慕容九妹苍白的面颊竟红了红。但瞬间厉声喝道:“出去,现在就出去,永远莫要被我再瞧见,否则我。……我就先割下你的舌头,挖出你的眼睛,再杀了你”

顾人玉已吓呆了,他一生从未见到冷冷淡淡的九姑娘,发这么大的脾气,更未想到她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来!

小鱼儿却仍是笑嘻嘻的,道:“我自然要走的!但我走了后,你可莫要再求我回来。”

慕容九妹气得身子发抖,道:“你……你这。。”

突听外面一人遥遥呼道:“慕容九妹,你在哪里?……小姐姐来瞧你了。”

这呼声来得好快,一句话说完,便饭已由大门外来到小园里,慕容九妹咬了咬嘴唇,轻盈的身子,流云般飘了出去。

小鱼儿听到那呼声整个人都呆住了,再也笑不出来。

铁心兰也变了颜色,道:“莫非是……是小仙女张菁。”

顾人玉道:“不……。‘不错,她和九姐是好朋友。”

小鱼儿噗地坐到椅上,苦笑道:“这世界怎地如此小!……。”

只听小仙女与慕容九妹在园中寒暄的语声渐渐走进。铁心兰听得手足冰凉,悄声道:“咱们怎……怎么办?”

小鱼儿坐在椅子上,长叹道:“打又不能打,逃也不能逃,我也什么法子都没有了。”

话末说完小仙女已冲了进来,失声道:“果然是你这小鬼在这里”

小鱼儿笑嘻嘻道:“许久不见,你好吗?”

慕容九妹皱眉道:“菁姐,你认得他?”

小仙女恨声道:“认得,我自然认得,但“……。但他怎会在这里?”

慕容九妹淡淡道:“他在外面受了伤,我……”

小鱼儿突然大声道:“你莫要问了,我和慕容家丝毫没有关系,此刻又受了伤,你若要杀我,只管杀吧,既不必怕伤别人的面子,也不必怕我还手”

小仙女冷笑道:“你还手又怎样?”

小鱼儿大笑道:“我若能还手,你就又要躺着不能动了”

小仙女反手一个耳光掴过去,怒道:“你再说?”

小鱼儿动也不动,反而笑道:“我不说了,我还有什么可说的,你两次落在我手上,只怪我看你可怜,两次都饶了你,今日就算死在你手上,也是活该。”他说的当真是大仁大义,动人已极,至于小仙女是如何会落在他手上的,他自然一字不提。

慕容九妹终于忍不住问道:“菁姐,你真的两次?……。”

小仙女气得全身发抖,却偏偏说不出一句辩驳的话来。慕容九妹瞧见她这模样,面上神情突然变得甚是古怪。

小鱼儿瞧在眼里,失声道:“慕容姑娘,你就让她杀了我吧,我虽然是在你家里被她杀的,但我也知道你看不起她,我绝不怪你。”

小仙女己气极了不怒反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小鱼儿道:你自然敢的,大名鼎鼎的‘小仙女张菁,一辈子怕过什么人来?何况是我这根本不能还手的人”

小仙女忽喝一声并指如剑。向小鱼儿额角太阳穴直点过去,小鱼儿根本不能闪避,铁心兰心胆俱裂哪知就在这时,人影一闪,慕容九妹突然已挡在小鱼儿面前,小仙女的手指已触及她娇怯怯的身子,方自硬生生收往,怒道:九妹。你难道要帮外人”

慕容九妹淡谈道:“若是在别的地方,你将他是打是杀,我全不管,但在这里菁姐你总该给小妹个面子。”

小仙女道:“我杀了他再向你赔罪。”

慕容九妹道:“这庄院自从盖成以后,就没有杀人流血的事,菁姐你一定非想被这个例?你难道不能等等?”

小仙女跺脚道:“你……你不知道这小鬼有多可恶”

慕容九妹道:“纵然可恶,也等他走出去再……”

小仙女大喝道:“我等不及了”

她身形连闪七次,想冲过去但慕容九妹娇怯怯的身子,却总是如影随形,挡住了她的路。

其实慕容九妹要真是让她动手,她也未必会真个杀了小鱼儿,但慕容九妹越是拦阻于她,她反而越是愤恨,竟真的要将小鱼儿杀了才甘心,只见她纤指连续向慕容九妹攻出了七招慕容九妹身子飘飘闪动,冷冷道:“菁姐,这是你先向小妹出手助,可怪不了我。”

小仙女手上不停,冷笑道:“我若要做一件事时,世上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我,我也不行……你只管将慕容家那些小针小箭使出来吧“……”

话犹未了,突听身后一人喝道:“用不着,看招!”

一股拳风击过来。竟是雄深沉厚,无与伦比小仙女一伏身“嗖”的窜了出来,大喝道:“好呀,顾小妹你也敢向我动手了。”

小鱼儿暗笑道:“原来他外号叫做‘顾小妹’,这倒真的是名符其实,只是他人虽老实,武功却端的扎实,究竟不傀为武林世家的后人,看来就算这自命不见的‘小仙女’,也未必能胜得了他。

他却不知顾人玉正因为人老实,是以武功才能练得扎实。“玉面神拳”顾人玉这七字,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的小仙女瞪着眼睛,叉着腰,喝道:“你们还客气什么,来呀”

小鱼儿也在心里说“是呀,还客气什么,赶紧打吧。”

谁知顾人玉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低着头道:“只要张姑娘不向九姐出手,小弟又怎敢向张姑娘出手。”

小仙女冷笑道:“原来顾家神拳的传人,竟是个没出息的小子你除了向你的九姐讨好之外,难道什么都不会?”

顾人玉站在那里,连一句话都不说了。

小仙女气得跺脚,道:“好,慕容九妹,你来吧,你那宝贝‘七巧囊’中,究竟有什么玩意儿也只管一齐使出来。”

慕容九妹冷冷道:“只要你不在这里杀人,我又怎会和你动手小仙女瞧瞧她,又瞧瞧顾人玉,两个人一个堵着窗子,一个堵着门,竟硬是和小仙女泡上了。

小鱼儿笑嘻嘻道:“你瞧也没用,反正你是闯不进来的,原来大名鼎鼎的小仙女,也有被人拦住的时候。”

小仙女眼珠子一转,突也笑道:“你希望我和他们打得落花流水,你才好在旁边瞧热闹,是不是?”

小鱼儿大笑道:“你不敢打就走吧,又何必找个梯子下台阶。”

小仙女道:“我正要走了,你若能在这地方躲上一辈子,我算服你,否则你只要踏出这大门一步,我就要你的命。”转身问慕容九妹一笑,道:“除非你嫁给他一辈子守着他,否则他总是要死在我手上的,我又何苦现在和你动手,教别人听见,反说我欺负你。”

她倒退三步,身形已在银铃般的笑声中飞掠而去,这位姑娘居然真的说走就走,倒也是小鱼儿想不到的事。

他瞪着眼睛,呆了半晌,苦笑道:“女人……。‘女人……”唉,女人的心思,变起来真是吓得死人……”

慕容九妹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此人心思变化,当真无人能以猜测,性格也教人捉摸不定,唉!当今天下,只怕也唯有她才配做我的对手“……”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道:“如此说来,天下英雄,只有你和她两人了。”

慕容九妹道:“正是。”

小鱼儿道:“那么,谁是江湖第一?”

蹈容九妹沉吟道:“她行事精灵古怪,脾气变化无常,连我都猜不透。”

小鱼儿道:“你呢?’慕容九妹玲冷道:“我并末插足江湖。”

小鱼儿道:“你若插足江湖,她就得变为第二了,是么?”

慕容九妹道:“哼。”

小鱼儿一本正经,点头道:“不错,你确是天下第一。……”

慕容九妹扬了扬眉淡淡一笑,小鱼儿却又接着说道:“你这自我陶醉的本事,的确可算是天下第一。”

慕容九妹心情立刻又变了。小鱼儿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抚着肚子笑道“我本来以为只有男人才会自我陶醉,哪知女人自我陶醉起来,比男人还要厉害得多,何不走出去瞧瞧,就该知通江湖中比你强的人也不知有多少,但你若只要关起门来称第一,我也没法子。”

慕容九妹道:“你……你……”

小鱼儿笑道:“你虽然两次救我性命,但那都是你自己愿意的,我可没有求你,我既不领你的情,自然也不必说好听的话拍你的马屁。”

慕容九妹道:“好……很好。”

她虽然拼命想作出冷淡从容、若无其事的样子,却偏偏作不出,偏偏忍不住气得全身发抖。她确也是个冷漠寡情,不易动怒的人,但不知怎地,小鱼儿随便三两句话,就能把她气得发疯。

顾人玉走了过来,呐呐道:“她总算对你不错你又何苦如此气她。”

小鱼儿笑嘻嘻瞧着她,道:“我就是喜欢故意逗她生气,她生气的时候,岂非比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好看得多。”

顾人玉忍不住地转头瞧了瞧,只见葛容九妹苍白冷漠的面颇微现晕红。早就比平时更增妩媚。他瞧了两眼,不觉已瞧得痴了。连连摇头道:“不错,不错,果然漂亮多了。”

慕容九妹眼睛一瞪,道:“你……。你也敢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你当我是什么?”

顾人玉骇得赶紧低下了头,道:“不……不……不漂亮,你生起气来丑得很。”

铁心兰虽然满腔心事,一言未发,到此刻也不禁“噗嗤”笑出声来,小鱼儿更早已笑弯了腰。

只见两个垂髻少女,穿林而来,远远便娇笑唤道:“九姑娘……九姑娘……”

慕容九妹正是满肚子气没处发作怒道:“喊什么?我又不是聋子。”

那少女也骇得赶紧一齐垂下了头,道:“是……。九站娘。”四只眼睛偷偷一瞟小鱼儿,又赶紧垂下头接着道:“屋子已经整理好了,姑娘你是不是现在……”

慕容九妹道:“自然现在就去瞧,每天都如此,还问什么?”

那两个少女从来未见过她们的九姑娘这样说话,垂头说了声“是”,头也不抬,一溜烟走了。

慕容九妹冷冷道:顾少爷若是没事,就请在这里看着他们,否则我也不敢留你。”

顾人玉道:“小弟没事,没事,没事……”

他一连说了五六句“没事”,慕容九妹早巳走出了门外,小鱼儿向铁心兰挤了挤眼睛,也跟着走了出去。

顾人玉失魂落魄地瞧着慕容九妹,铁心兰也呆呆地瞧着小鱼儿,顾人玉不由自主叹了口气,铁心兰也不由自主叹了口气,道,“你对她真好……

也许太好了。”

她嘴里在说顾人玉的事,心里想的却是小鱼儿的事,顾人玉为什么会对慕容九妹这么的好,而小鱼儿……她柔肠百折,想来想去,顾人玉说了句什么话,她完全没有听到,过了半晌,幽幽道: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顾人玉茫然道:“我……我不知道。”

铁心兰轻轻一笑,道:“你不知道?”

顾人玉叹道:“别人都觉得我应该喜欢她,我自己也觉得应该喜欢她,但……但我……

我是不是喜欢她,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怕她的。”

铁心兰嫣然一笑,道:“你真是好人。”

顾人玉瞧了她一眼,垂首道:“你……。你也是个好人。”

慕密九妹走到园中,突然回过头。冷冷道:“你跟来干什么?”

小鱼儿笑嘻嘻道:“我本不想因来的,但我若不跟着你,小仙女若是乘机来将我杀了,我生死虽没有什么要紧,你的面子岂非难看。”

慕容九妹瞪了他半晌,再不说话,又往前走。小鱼儿踉跄地跟在她身后,不住喘着气,柔声道:“我走不动了你拉着我的手好吗?”慕容九妹根本不理他,走得更快。

小鱼儿道:“好我就累死算了,我死了之后,你把我的尸体送给小仙女,她以后就必定不会找伤的麻烦了。”

慕容九妹虽末回头,但脚步却果然已放缓。

小鱼儿道:“有些女孩子,平时看来虽比男人强,但真的见着男人,可就没用了!

喂,你可瞧见过不敢拉女人手的男人么?”

慕容九妹终于忍不住冷冷笑道:“不敢?哼,我只是……。”

小鱼儿:“你只是不愿,是么?哈哈,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承认自已是不敢的,这‘不愿,两字,正是‘不敢的最好托词。”

慕容九妹突地转手,拉起了他的手,于是急行。

小鱼儿不由自主的跟着她跑,嘴里还笑嘻嘻道:“你的手真小,大概还没有我一半大……”他嘴里不停在说。眼珠子也不停在转,只见花园之侧,一道浅阶曲廊,沿着山坡婉蜒而下。曲廊之旁,便是一间间精致的屋子,每一间建筑的形式都不一样,每一间的窗子颜色也不一样。小鱼儿数了数,这样的屋子一共有九间,想来就是慕容九妹妹的闺房第一间的窗纸是浅黄色的,慕容九妹推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的窗樱、桌布、被褥……也都是浅黄色的,简简单单几样东西却自有一种优雅之意。

慕容九妹走了进去,把每样东西都仔细瞧了一遍,瞧瞧上面可有灰尘,小鱼儿却在瞧着她,道:“这是你大姐的闺房。你大姐可是就要回来了。”

“不回来就可以任它脏么?”

小鱼儿笑道:“不错,虽然不回来,也要将每样东西保持干干净净,看来你们姐妹间果然是情意深厚。”他突然不再说尖酸刻薄的话了,慕容九妹一时间倒摸不到他的用意,哼了一声,也不答话。

小鱼儿道:“你大姐想必是位优雅娴静、温柔美丽的女人,唉,这样的女人,世上已不多了,却不知她的夫婿可配得上她。”

慕容九妹终于回头瞧了他一眼,道:“世上自然没有能配得上我大姐的人,但若有一人能勉强配得上她,那就是我大姐夫小鱼儿道:“他武功如何”

塞容九妹冷冷道:“你总该细道,美玉剑客这名字。”她本来决定再不愿和这可恨可厌的小鬼说话的,但此刻不知不觉间又说了许多,只是这小鬼”和她说的正是她最愿意说的话题,这小鬼虽然两句话就能将她气得半死,但两句话又可将她的气说平了。第二间屋子全都是粉红的,粉红的墙壁,挂着柄长弓,还挂着口短剑,连剑鞘都是红的。

小鱼儿笑道:“你二姐脾气想必和大姐不同,她想必是个天真直爽的人有时脾气虽然坏些,但心地却是最好的,而且最肯替别人设想。”

慕容九妹默然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怎会知道?”

小鱼儿道:“慕容家暗器之精妙,天下皆知但你二姐偏偏要使长弓大箭,可见她脾气必是豪爽,喜欢痛快,自然就不喜欢那些精巧的玩意儿。”

慕容九妹道:“嗯,还有呢”

小鱼儿道:“剑长则稳,剑短则险,你二姐用的剑短如匕首,可见她脾气发作时,必是勇往直前,不顾一切。”

慕容九妹不由得点了点头,道:“我二姐剑法之辛辣险急,可称海内第一。”

小鱼儿笑了笑,道:“但你二姐夫武功却不高,是么?”

他突然间说出这话来,慕容九妹也不禁一怔,诧异地瞧着他,瞧了足足有半盏茶时分,才缓缓点头道:“我二姐夫乃是‘南宫世家’一派单传的独子,‘南宫世家’武功虽然高绝,但我二姐夫却是自小多病,所以……唉!”

小鱼儿拍手笑道:“这就是了。”

慕容九妹道:“是什么?”

小鱼儿道:“你三姐出嫁之后,仍将随身的兵刃留在这里。为的自然是不愿以自已因武功来使夫婿觉得惭槐难受,由此可见她夫婿武功必不如他,因此也可见她心地是多么善良,多么肯替别人着想。”

慕容九妹默然瞧了他几眼,转身走到第三间屋子。

这第三问屋于窗上竟糊着的是极厚的黑纸,屋于里自然光线黝暗,但陈设却是精致,妆台旁有琴案、棋枰,画架上满堆着画,墙上接着极精妙的工笔仕女,题款是“慕容女史”,想来就是她自己的手笔。

小鱼儿目光四转。笑道:“你这位三姐,想必是个才女只是性情也许太孤傲了些,也未免太忧郁,但古往今来的才子才女,岂非惧是如此。”

慕容九妹悠悠道:“她最不喜欢见到阳光。最喜欢的就是雨声,在雨声中她画出的图画真是不带丝毫人间烟火气,她抚的琴,雨声中听来,更好像是天上传下来的,只可借……只可惜我已有许久未听见了。”

小鱼儿道:“你三姐夫呢”

慕容九妹道:“他也是武林中的绝顶才子,不但琴模书画,无一不精,而且二十九岁时,便已成为两广武林的盟主。”

小鱼儿笑道:“如此朗才女貌,好不羡煞人了。”

第十九章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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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鱼儿随着慕容九妹向一间间房子走过去,走完第八间,慕容九妹神情又大见温和,甚至连眼波都温柔起来,她觉得这“小鬼”实在并不如自己方才想象中那么可僧可厌,谈谈说说,不知不觉已到了第九间。

这间房子什么都是浅碧色的,最精致、最华丽,房子每件东西,都是人间罕睹的珍贵之物。

小鱼儿大眼睛四下转动,突然笑道,“这间房子的主人和前面的完全不同。”

慕容九妹目中闪过一丝笑意,神情却是淡淡的,像是漠不关心,只不过随口问问,道“什么不同?”

小鱼儿道:“这房子里绿色,正表示她自我陶醉、自命不见。

这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也正表示她幼稚、虚荣、俗不可耐……”他话未说完,慕容九妹面上已变了颜色,终于铁青着脸,冲了出去,再也不瞧这可恨的小鬼一眼。

小鱼儿忍不住哈哈大笑,道:“我若说错了,你又何必生气慕容九妹头也不回,往前走,小鱼儿跟着她,三转两转,突然来到一条青石通道中,通道尽头,有扇青铜的门,小鱼儿自然看不见门里的情况,但就只瞧见这扇门,他巳感觉到一种神秘诡谲之意他也说不出这是什么缘故。只见慕容九妹取出柄黄金色的钥匙插入门上一个小洞之中,转了转那扇沉重的门,便无声无息地开了。一股寒气,自门里涌出来。

小鱼儿立刻觉出,这间房子和他万春流万大叔的屋子有七分相似之处,屋子四周也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药草,自然也有些炼丹制药的铜鼎钢炉只是万春流的屋子乃是以砖瓦建成,这屋予四壁却都是巨大的青石,万春流的屋子四季温暖如春,这屋子却是阴森森的教人发冷。

慕容九妹己将那扇青铜曲门锁起来了,她苍白的面颊,到了这屋子里更变得发青。

小鱼儿笑道:“原来咱们的九姑娘还是位女大夫,当真是多才多艺,你带我到这里,莫非又想为我看病。”

慕容九妹道:“不错。”

小鱼儿道:“我的毒已解了,还有什么病?”

慕容九妹道:“你身上多了件东西,若将这件东西割击,你就好多了。”

小鱼儿笑道:“哦!那是什么东西?”

慕容九妹冷冷道:“你的舌头”

小鱼儿伸了伸舌头,赶紧走得远远的,竟道:“我说的话,真能令你如此生气么,那我当真荣幸得很。”

慕容九妹冷笑一声,转过了头,道:“此间之药草,俱是十分珍贵之物,你万万不可乱动。”

小鱼儿笑道:“你想我会不会动?”

慕容九妹笑道:“你若要动,也由你。但这些药草中虽有补气延年的灵药,却也有夺命穿肠的毒草,你若被毒了,可没有人再来救你。小鱼儿又吐了吐舌头,道:“你莫吓我,我这人别的也没什么,就是胆子太小,只要被人家一吓,可就吓倒了。”

慕容九妹冷冷道:“但只要你老老实实在这里不动便绝没有人能伤你一根毫发,现在是我练功的时候,我得走了。”

小鱼儿道:“你……你要到哪里去,我跟着你。”

慕容九妹厉声道:“你若再跟着我,不等别人你你,我就要你死”

小鱼儿叹了口气,道:“其实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只要笑一笑已是够人神魂颠倒,还要练什么功夫”……功夫练老了,人也练老了。”

慕容九妹也不理他,径自走向另一扇铜门,又取出柄黄金钥匙将门开了一线,回首道:“你若要妄入此门一步,就休想再活着出来”

小鱼儿笑道:“你门是锁着的,我怎么进得去。”

慕容九妹冷笑道,“谅你也进不来的。”

身子一闪,进了钢门,门立刻紧紧关起,“喀□”一声,又上了锁竟不让小鱼儿瞧一眼,这门里又是何模样。

小鱼儿也全不着急,懒洋洋伸了个懒腰,喃喃道:“女人……”

唉,女人,你们最大的毛病,就是将天下的男人都看成笨蛋傻子……。你以为我连这些药草是毒药还是灵药都认不得么?告诉你,我从小就是在药草堆里长大的,我认识的药草可比你多得多。”

他一面自言自语,一面东翻翻西瞧瞧,又笑道:“不怪她要吓我,这里的药草,倒真有好些货色,万大叔找了几十年没找到的,这里却有三四样,嗯,看来我的口福倒不错。”他竟真的选了三四种药草大嚼起来,慕容九妹若是在旁边瞧着,可真的要急得晕倒过去。

这几种药草中,有些确是稀世之物,小鱼儿其实也未瞧见过,只是万春流曾经绘出图形,教他辨认。这些药草万春流搜寻数十年,却未寻得一味,由此可见价值之珍贵若是炼成丹药,粒便可活人。

此刻像小鱼儿这样的吃法却当真是王八吃大麦,糟蹋粮食,但他一点也不心疼,片刻间便吃了个干净。

他抚着肚子笑道:“肚兄呀肚兄,今日可便宜了你。”眼珠子一转,竟还意犹未足,脑筋又动到那些铜鼎中的丹药上去。

他竟把铜鼎全都揭开,瞧了瞧,嗅了嗅,取出一把,像嚼花生米似的吃得津津有味,右手还不停地一把把往怀里塞,塞不下了,他就将剩下的丹药全都混在一起,扮了个鬼脸,笑道:“你既然闲着没事,我就找些事给你做做吧。”这一来可真害苦了慕容九妹她若想将这些丹药分门别类,少说也得三天五天的工夫。

但小鱼儿自已此刻可也不好受,十几种草药、丹药,像是已在肚子里烧起了火来,烧得他身子发热了,嘴唇发焦。他歪着头想了想,自怀中取出极弯弯曲曲的铜丝,伸进那扇铜门的钥匙洞里,笑嘻嘻道:“你以为我进不去么?好,我就偏偏进去让你瞧一瞧。”

他耳朵凑在钥匙洞上,手拨着钢丝,一面拨。一面听,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喃喃道“这里……─这里……─对了,就是这里”

只听“喀□”声,钢门立刻开了。

里面的房子,比外面的更冷,寒气又自门缝中袭出。

小鱼儿深深吸了口气,道:“好舒服。”

他此刻全身像是被火在烧,自然越冷越舒服,索性开了门,大步走进去,一面大笑道;“九姑娘,我进来了,你只管练功,我不吵你”

话说完了,人也征住,只见这石室中还有个地洞,地洞里全是从冬天就窖藏留存的冰块。

慕容九妹就坐在冰上,双手自腿的外侧弯入腿的内侧抱住了脚,食指点着足心,全身竟是**裸的一丝不挂。小鱼儿活了这么大,见过的事也有不少,但**的少女,却是从未见过的,他无论见到什么都不会吃惊,此刻却也不禁呆呆地怔住了。

慕容九妹眼睛是睁开的,也瞧见了他她眼睛里的惊奇、愤怒、羞急,无论用什么话也不能形容。

但她身子却动也不动,似乎已不能动了。

小鱼儿呆了几乎有半盏茶的工夫!这才转过身子,故意东张西望,道:“九姑娘在哪里?我怎地瞧不见呀”

达“小鬼”就是这么会体贴女孩子的心意,这句话出来,慕容九妹明知是假的,也可自我安慰一下了。

小鱼儿一面说,一面走,就要退出门,忽然瞧见墙上挂着九幅图画,他又忍不住要停下来瞧瞧。只见第一幅图上,刻画着赤身露体的女子,以手脚倒立在冰上,旁边写着几行小字:化石神功,须处女玄阴之体方能习之,此乃化石神功之入门第一步,三年有成,口诀如下。”

“化石神功,功成九转,肌肤化石,万物不伤,九转功成,无敌天下……”

小鱼儿看到这里,巳不禁失声道:“这鬼功夫竟活活的要将人练成僵尸,慕容九妹练了这种鬼功夫,难怪对什么人都要冷冰冰的了。”

他赶紧去瞧第二张图,只见上面画的人已由倒立而直立,上面写着:“功成二转,由逆为正……。”小鱼儿也懒得往下瞧,他可无心来学这种鬼功夫,人若变成了石头般又硬又冷,纵能无故天下,又有何用?”

第三张图上画着的人形,姿态就和慕容九妹此刻练功时一样,小鱼儿松了口气,喃喃道:“幸好她只练成第三转就被我瞧见,否则她功夫若是练成了,人也必定要变成个怪物,那就真是害人害己了。”

他再也不往下瞧,七手八脚,将挂着的图全扯了下来,慕容九妹仍在瞪着他,目光却由羞愤变成哀求。

小鱼儿也不回头去瞧,口中大声道:“九姑娘,你莫恨我,我这是为你好,你好好一个人,活得快快活活,为什么偏要自己给自已找罪受。”慕容九妹此刻若能说话,若不放声痛驾,便要苦苦哀求,她若能动,只怕早已将小鱼儿吞下肚里。怎奈她既不能言,也不能动,只有眼睁睁瞧着小鱼儿揭起九张图扬长面去,她目中不禁流下眼泪。

小鱼儿将九张图全丢在铜炉里烧了,又弄开外面那扇门的锁,走了出去,居然也不去瞧铁心兰,就越墙走出了这山庄。他做事全凭一时高兴,有时做对,有时做错,但是错是对,他全不管,只觉做了这件事,心里颇是舒服,做完了后果如何,他也全不放在心上。只是他此刻身子一点也不舒服,不但热,而且发起涨来,就像是有人不断往他肚子里填火。

他一口气也不知奔出了多远,一头钻进了树林,凉风穿林而过,自然要比外面凉快得多。

小鱼儿实在走不动了,倒在树下直喘气,心里只希望小仙女此刻莫要来,慕容九妹更莫要来。

他身上又热、又涨、又痒,嘴里干的冒火,喃喃道:“这里要是有个池塘就好了,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水“……水……”

突听……人冷冷道:“你此刻最需要的不是水是棺材”

小鱼儿但觉脖子一凉,已有一口剑架在他脖子上。

他一惊一怔,苦笑道:“到底还是女人厉害,男人若被女人盯上了,一辈子就休想跑了。”

那语声冷笑道:“你现在才知道。已嫌太晚了。”

小鱼儿道:“你是慕容姑娘?还是小仙女?”

那语声道:“你还想九丫头救你,你是做梦。”

小鱼儿突然笑了起来,喃喃道:“很好……”很好……是你,就还算我运气不错。”

小仙女自然想不到小鱼儿此刻最怕见的不是她而是慕容九妹,冷笑道:“很对,你的运气好极了,偏偏要走这条路偏偏我就在这里等着。”她这话自然是故意来气小鱼儿的,小鱼儿纵然走别的路,还是跑不了的。

小鱼儿脖子动了动,道:你这柄剑很快嘛。”

小仙女道:“哼,也不太快,只是我削下你脑袋时,只怕你嘴里还能说话。”

小鱼儿笑道:“我那般折磨你,你一剑削下我脑袋,就能出气么,嘿嘿,我若是你,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小仙女道:“你想受什么罪,只管说吧,我一定包你满意。”

小鱼儿道:“至少先得揍一顿再说。”

小仙女冷笑道:“你以为我不敢揍你。”

小鱼儿笑道:“你虽能狠一狠心将我杀了,却是舍不得见我挨揍的。”

话未说完,脖子上就挨了一拳。背上又挨了一脚。

小仙女咬牙道:“很对,我舍不得揍你,很对”她说一声“很对”就揍出一拳,说一声“舍不得”,又踢出一脚小鱼儿被揍得满地打滚,口中却大笑道:“舒服……。舒服……”

他是真的舒服,可不是假的,他身子正涨得发痒,小仙女拳头打在他身上,倒像是替他捶背,松骨。

小仙女怒道:“好,你既舒服,就再打重些。”她话未说完,小鱼儿背上已重重地挨了一拳。

小鱼儿道:“不行,还是太轻了“。“再重些。”

小仙女几乎气破肚子,但瞧见小鱼儿面上竟真的全无痛苦之色,她又不觉惊讶、奇怪。她哪里知道小鱼儿体内十几种灵丹妙药的药力已活动开,纵然是铁锤击在他身上也伤不了他的筋骨。小仙女的手倒有些打酸了,小鱼儿还是不住道:“舒服,舒服,再重些……”小仙女想起那日他被痛揍之后,还能奋起击人之事,更是奇怪这小鬼为何如此能挨揍。

突听一人冷冷道:“你打够了么?”

小仙女霍然转身,站在树下的正是慕容九妹。

只见她被头散发,眼睛里满是红丝,指尖不住发抖,小仙女再也想不到她怎会如此模样,大声道:“还没有打够,你要怎样?”

慕容九妹道:“你若打够了,就让给我。”

小仙女冷笑道:“这里可不是你的家了,你若再阻拦我,我也……”

慕容九妹道:“你以为我是来救他的么?”

小仙女又怔了怔,道:“你不是来救他的,还是来杀他的不成?”

慕容九妹道:“正是来杀他的!”

突然掠到小鱼儿身旁,抽出一柄匕首,直刺而下!

小鱼儿见到她们两人全来了,心里反倒不怕了既然非死不可,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他瞪着眼睛,瞧着这柄匕首,突见寒光一闪,“叮”的一响,小仙女手里的短剑已架住了匕首。

慕容九妹怒道:“你方才本要杀他的,此刻为何要救他?”

小仙女冷笑道:“你方才本是救他的,此刻为何又要杀他?”

慕容九妹道:“你……。你管不着。”

小仙女大声道:“我偏要管。”

慕容九妹手腕一挥,闪电般刺出七刀,道:“今日无论是谁来拦阻我,我也是要杀定他了!”

小仙女短剑挥出,闪电般接了七刀,道:“你方才不许我杀他,我现在也不许你杀他!”

慕容九妹道:“你方才苦苦要杀他,此刻却反要救他,莫非……莫非是你对他……”

小仙女脸绯也似的红了,大声道:“你方才苦苦要救他,此刻反却要杀他,莫非……

莫非是他对你……”

慕容九妹苍白的胜也绯红起来,喝道:“你敢胡说!”

小仙女喝道:“你才是胡说”两人刀剑齐齐击出,“当”的,又硬拆了一招,两人却觉手腕有些发麻,身子也被震得后退数突然间,两人同时惊呼出来。

小鱼儿竟已不见了!

小仙女跺足道:“都是你害得我……”

慕容九妹跺足道:“都是你害得我……”

两人同时开口,同时闭口,说出来的竟是同样的一句话,同样的几个宇,两人脸都红了。

小仙女瞧了瞧慕容九妹,慕容九妹瞧了瞧小仙女,小仙女垂下头,慕容九妹也垂下了头。

小仙文终于抬起头来,道:“他逃不了的”

慕容九妹也同时始起了头,道:“追”

两人红着脸想笑一笑,却又笑不出。

小仙女咬着嘴唇,道:“这次追着了,咱们两人同时下手杀他”

小鱼儿也知道自己无论凭轻功,凭体力,都是逃不了的,所以他什么地方都不逃,却径自逃回慕容山庄。他从原路跃回,竟笔直走到那石室铜门前,门自然又锁上了,他自然也又轻易地将锁弄开。然后,他将两扇门都从里面锁起,伸展了四肢,舒舒服服地躺在那贮冰的地洞旁,忍不住笑了起来。想起小仙女和慕容九妹方才的模样,他就要笑,这两人在别人眼中是侠女、才女,但在小鱼儿眼中,她们却只不过是个女人,在小鱼儿眼中,世上的男人可能有一百七八十种,但女人却只有一种。

但身子越来越热,嘴唇越来超干,他索性跳下地洞,躺在冰堆里,敲了块冰嚼得“喀吱喀吱”直响,嚼了七八块后,但觉通体生凉,舒服得很,索性就躺在冰上呼呼大睡起来。

此时此地他居然还睡得着,本事当真不小。

睡梦中,突听“克郎”一声,铜门竟似开了,小鱼儿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动也不敢动,气都不敢喘。

只听小仙女的声音道,“好冷。”

又听得慕容九妹的声音道:“昔日家母建造这藏冰窖时,本为了家父怕热,在暑中最嗜冰镇酸梅汤,哪知后来我却做了别的用途。”

小仙女又道:“什么用途?”

慕容九妹默然半晌低低叹道:“现在,什么用途都没有了。”语声中充满了伤心失望。

小鱼儿听得直发毛。他知道慕容九妹实已恨透了自己,自已若被她们堵在这冰窖里,可是再也休想逃了。

小仙女道:“你怕那小鬼还逃到这里来么?”

“嗯。”

小仙女笑道:“你也未免太多虑了。那小鬼又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慕容九妹道:“我真不懂,他会逃到哪里去?”

小仙女叹道:“那小鬼当真滑溜如鬼,诡计多端,下次见着他时,我话也不跟他说就宰了他,看他还有什么花样使得出来。”

语声渐远,又是“克朗”一声,门已锁上了。

谢天谢地她们总算走了,小鱼儿暗笑道:“幸好女人都是小处仔细,大处马虎,既要瞧,又不瞧个仔细,否则我真要倒霉他又静静地伏了两盏茶工夫,身上已有些发冷这才一跃而起,他若在冰上调息运气,将药力归纳入元功力必有骇人的增长,只可惜他只是睡了觉就爬起来,这良机竟被他平白的糟塌小鱼儿屏息静气凑眼在那钥匙洞上向外瞧了瞧便发觉小仙女与慕容九妹竟还在外面那屋子里。小仙女斜斜倚在墙上,似乎在出神地想着心思,慕容九妹身子站得笔直,面色苍白得可怕。铁心兰竟也在这屋子里,她坐在药鼎前,正将鼎中的药一粒粒拣出来,分别装到几个铜罐里。她满眶泪水,每捡一粒药,眼泪就落下一滴。

小鱼儿瞧得直皱眉头,暗笑道:“我本是要害慕容九妹的,哪知却害了’她,想来是慕容九妹恨我入骨,竟把气出在她身上,叫她来做苦工。”

顾人玉呢?顾人玉想必是连这屋子都不准进来。

小仙女出了会儿神,突然向铁心兰走过去铁心兰一惊,手里握着一把药丸,洒了满地。

语声自钥匙洞里传进来只听小仙女叹道:“你不要怕,我不会难为你了,咱们都是被那小鬼骗苦了的,正是同病相怜。”铁心兰垂下头眼泪滴滴落在衣襟上。

小仙女展颜一笑道:“来,快动手我帮你的忙,看来咱们若不将这些药丸整理清楚,九姑娘是不肯给咱们饭吃的了。”

慕容九妹冷冷的瞧着她们,面上没有一丝笑容。

过了半晌,小仙女突又道:“那张图……“你可真的被那小鬼骗走了。”

铁心兰默然半晌,低声道:“不是骗,是我送给他的。”

小仙女道:“送给他……你为什么要送给他?”

铁心兰霍然站了起来,大声道:“我高兴送给谁就送给谁,这事谁也管不着。”

小仙女征了怔,失笑道:“你凶什么?”

小鱼儿暗笑道:“小仙女外刚内和,铁心兰却是外和内刚,这两人性子当真是两个极端,而慕容九妹呢她练了那种鬼功夫,外面冷冰冰,心里只怕也是冷冰冰的,这三人中,最不好惹的就是她了。”

又过了半晌,小仙女道:“你还生不生气?”

铁心兰垂下了头。似也有些不好意思,别人若是对她凶恶,她死也不服,别人若是对她好,她反而没法子。

小仙女道:“那张图你想必是看过了的。你可记得?”

铁心兰道:“我。……我记不清了。”

小仙女道:“我可不是想要那些珍藏,我发誓决不动它们,只是,我想……那小鬼必定会到那里去的,你若记得那地方,咱们就可找着他我替你出气。”

铁心兰头垂得更低,道:“我真的记不得了,我不骗你。”

小鱼儿自钥匙洞里往上瞧。正好瞧见她的脸,只见她说话时眼珠子不停地在转,不禁暗笑道她想必是记得那藏宝之地方,只是不肯说出来,这丫头看来老实,嘴里直说不骗人,骗起人来却笃定得很……

心**一转,又忖道:“她为何要骗人?……莫非是为了我?我对她这么坏,但到现在为止,她非但还是不肯说我一句坏话,听到别人说我坏话,她反而要生气,这是为了什么?”想着想着,他似有些痴了,但瞬间又暗中自语道:“我管她是为什么,反正女人都是神经病。”

突见慕容九妹快步走了出去,小鱼儿正在奇怪,她又走了回来,手里却拿着个小小的铜勺子。

小仙女道:“这里面是什么?”

慕容九妹道:“铅。”小仙女奇道:“铅?你拿铅来要做什么”

慕容九妹也不说话,却将那铜勺在火上煨了半晌,目中突然露出一种残忍而得意的光芒,口中缓缓道:“里面那屋子,反正也没有用了,我索性将铅将这钥匙洞塞住,这样,谁也休想再进得去,谁也休想再出来!”

小鱼儿瞧见她那笑容,巳觉不对,再听到这话,更是心胆皆丧,这慕容九妹好狠毒的手段,竟想将小鱼儿活活关死在里面,她虽然发觉小鱼儿,却绝不说破,只因她生怕小仙女和铁心兰还会救他小鱼儿大骇之下,赶紧想弄开锁冲出去,但慕容九妹已一步掠过来,小鱼儿只瞧见铜勺在钥匙洞外一晃,接着,就什么也瞧不见了,铅汁,已灌了进去,外面的人声也一起被隔断。只听外面突然有人在钢门上踢打起来,这慕容九妹竟生怕小鱼儿在里面敲门,被小仙女与铁心兰听见猜出。

所以她竟自己先敲起门来,小鱼儿再拍门,外面也听不见小鱼儿又惊又伯,跺足大骂道“慕容九妹,你这妖妇,恶婆娘,你的心为何要这么狠,我又没害死你爹妈,又没强奸你,你为什么定要我死?我方才若不是瞧你那瘦骨头全无兴趣,早己乘机修理了你,你现在只怕反不会要我死了。”

他破口大骂,什么话都骂了出来,在“恶人谷”长大的孩子,骂人的技术,自然也比别人高明得多。这些话若被慕容九妹听见,不活活的气死才怪,只是四面石墙,钥匙洞又被塞住,小鱼儿骂得虽卖力,外面连一个宇都听不到。

骂了半天,小鱼儿也知自己骂破喉咙也是没用的了,在屋子里乱敲乱转,想弄出条出去的路。怎奈藏冰的屋子,必须建造得分外牢固,不能让一丝热气透入,正是天生牢狱,小鱼儿想尽法子,也挖不出一个小洞。

小鱼儿苦笑道:“谁说这屋子没用了,这屋子用来关人,岂非比什么地方都好得多,看来,我只握真要变成条冻鱼了。”

他已冷得牙齿打战,只有盘膝坐下,运气相抗,一股真气传达四肢,这才渐渐有了些睡意。小鱼儿本不是个用功的人,方才纵然明知自己将大好机缘白白糟塌了,他也满不在乎。只因他觉得自已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武功好不好都没有关系,反正无论多厉害的人遇着他也无可奈何,他又何必吃苦用功?

但现在情势却逼得他非用功不可,他这才知道那十余种灵药功用当真非同小可,糟蹋了实在有些可惜。药力随着真气流转,功力也跟着增进,他不知不觉间竟巳进入了人我两忘之境,竟将生死之事忘怀了。

第二十章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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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几个时辰?还是几天?休息的时候他就将怀中的药丸掏出来吃,既不觉饿,也不觉冷。但出去是无法出去的,他迟早也是要活活地被困死在这里,那么纵然练成了绝世的功力,又有何用?小鱼儿想到这里,便要自暴自弃,只是功夫一不练,就冷得厉害,他死活没关系,又何必在活着时多吃苦。

他终究不是神仙,肚子终于饿了,饿得连用功都不能,一饿更冷,他自知死期已不远了。他再也想不到自已这么聪明的人竟也会被人困死,尤其想不到的是,自已竟会死在女人的手上。

这才知道女人并不如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那么无用,他忽而自责自骂忽而自艾自怨,不住喃喃道:“看来好人真是千万做不得的,我若早将小仙文和慕容九妹杀了,又怎会有今日之事于是他又怪万春流,若不是万春流,他彻头彻尾都是个坏人,坏人纵被人恨,被人骂,至少命总比好人活得长些。

他冷得全身发抖,饿得头晕眼花,喃喃道:“唉,死就死吧,反正人人都要死的,人死之后,至少也有件好事,那就是他再也不会听到女人的噜嗦了。”

但突然间,他竟不再觉得冷了。非但不冷,而且还发起热来,他又惊又奇,张开眼睛,又瞧见桩怪事,那一大块一大块冰,竟也在溶化。

伸手一摸,冰冷的石壁,竟也热得烫手。

小鱼儿跳了起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慕容九妹那丫头冻死我还不过瘾还要烤熟我……不对,她将她姐姐的那几间房间瞧得那般珍贵,又怎会在此引火?”

他围着屋子走了一圈,四面石壁,三面都烫得像火,只有背山的那面,还只是温热的。

小鱼儿心**一转,恍然道:“是了,想必是慕容家的仇人来了,不但要杀人,还要放火……只是你们这些蠢材不知道,你们放火烧了慕容家的破屋子不打紧,却连天下第一个聪明人也要被你们害死了”说着说着,他又跳脚大骂起来。

还不到顿饭工夫,巨大的冰抉全都溶化了,小鱼儿已被泡在水中,想跳脚都无法跳了。水,本来还是凉的,人泡在里面还不觉得难受,小鱼儿既然想不出法子,索性脱了衣服,在里面痛痛快快洗了个澡。他天生不见棺材不流泪的脾气,不到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谁也休想要他着急、害伯。

但现在已到了他真正走投无路的时候了。

水,已渐渐热了起来,像是快要沸滚了,小鱼儿泡在水里,就像是被人抛进热锅里的一条活鱼烫得他在锅中乱蹦乱跳。他只望火能将石壁烧毁,但这见鬼的石壁偏偏坚固得出奇,非但没有毁坏,简直连条裂缝都没有。到后来他什么力气都没有了,竟沉了下去,鼻子一酸,“咕嘟咕嘟”,灌了好几口水。

小鱼儿苦笑道:“好大的一碗鲜鱼汤,叫我一个人独自消受,岂非可措……”

突听钢门外有人“叮叮当当”敲打起来。

小鱼儿精神一振,暗道,“好了,这下子总算有人来和我分享这碗鱼汤了”

他已想到这大火虽烧不毁铜门,却可将钥匙洞里的铅烧溶,那精巧的机簧,被滚热的铅汁一烫,只怕就不保险,外面只要有人用凿子、钉子之类的东西一敲,铜门九成是要敲开的。

他**头还未转完,铜门果然开了,水势如黄河决提,一下予涌了出去,小鱼儿也不动,任凭水将他冲出。外面两个人再也想不到开了门后会涌出这么大的水,一惊之下,全身己被淋得像是落汤鸡。

他们更是做梦也未想到的是,水里竟还有个人。

小鱼儿被水冲得远远的,就躺在那里,死人般不动,他已被饿得半死,泡得半死,又怎能妄动。眯着眼偷偷瞧了瞧,外面的火,竟已熄了,从这间屋予的门瞧出去只见一片焦木瓦砾仍在冒着青烟。

老房子着火,自然烧得快些。

再瞧这两人,前面一个高大魁伟,满脸横肉,一嘴络腮大胡子,虽被水淋得湿透,看来仍是雄赳赳,气昂昂,就像是条牛似的,小鱼儿瞧见此人,心里很放心,这种四肢发达的人,头脑一定也被肌肉挤得很小,他只要略施小计,保险可教这人服服贴贴。

但另一人他却瞧得有点寒心,这人一身白衣,弯着腰,驼着背,一张脸就像是倒悬的葫芦,再加上一嘴山羊胡子,两只细眉小眼,就算将他放到山羊窝里去,也不会有人瞧出他是人来。

他身子本就轻枯瘦小,再驼背,头还够不着那大汉的胸口,但看来却比那大汉可怕十倍。小鱼儿一瞧这两人,就知道他们十成中有九成必定就是“十二星相”中的“白羊黄牛”了。

他发觉这“十二星相”长得实在都不像人,却像是畜牲,这十二人凑在一起,也不知是怎么找出来的。

两人瞧见小鱼儿,都怔了半晌,那“黄牛”咧着嘴道:“谁要听你的话那人准是祖宗没积德,上辈子倒了霉,我早就发誓将你说话当放屁,谁知这次还是要上当。”

那“白羊”道:“听我的话,才是福气。”

黄牛直着嗓子怪笑道:“福气。被淋了一身臭水难道也算是福气,你说这石头屋子里必有宝贝,宝贝却又在哪里?”

白羊瞧着小鱼儿,道:“这小子就是宝贝。”

黄牛道:“这小子一身**,若是李大哥在这里,倒可以趁热饱餐一顿,但你这只会嚼草的老山羊,还想拿他怎样?”

小鱼儿瞧见这白羊,心里本在发愁,听到这话,精神立刻一振,愁怀大解,突然嘻嘻一笑,道:“老牛老羊,你们近来好么?”

黄牛怔了怔,道:“这小子认得咱们。”

小鱼儿笑道:“闲暇之时,我常听大嘴兄说起,‘十二星相’中,就数黄中最勇,白羊最智,不想今日竟在这里瞧见你们!。”

黄牛哈哈大笑道:“过奖过奖……”突然止住笑声,瞪大眼睛,道:“你……。你怎会认得我李。……李老哥。”

他这次不但已将“大哥”改成“老哥”,而且“老哥”这两字说出来时,说得有些结结巴巴。

小鱼儿眼珠于一转,道:“但大嘴兄对我说起时,只说‘十二星相’中有个黄牛乃是他的后辈,听你唤他老哥,莫非是那黄牛的叔伯。”

黄牛红着脸一笑,道:“我……。我就是黄牛。”

小鱼儿道:“既是如此,虽在背后,你也该称他大叔才是,你胡乱改了辈份,若是被他知道可不高兴的。”

黄牛满脸笑道:“是,是,小兄弟,你千万莫要告诉他……。他老人家。”

小鱼儿扳着脸道:“这‘小兄弟’三个字,也是你叫得的么?”

黄牛道:“是是是,我……在下─一─”

白羊突然冷笑道:“你在下若非跟着我出来,就算被人卖了,还不知是被谁卖的。”

黄牛眼睛一瞪,道:“这是什么话?”

白羊道:“你真相信这小子是李老前辈的小兄弟?……哼他年纪简直连李老前辈的儿子都嫌太小了。”

黄牛摸了摸头,道:“但。……但他说的倒也不错。”

白羊道:“呆子,他说的话,有哪句不是你自己卖绘他的……。

请问,他若真是李老前辈的兄弟,哪会在这慕容山庄里。”

黄牛道:“他……。他只怕被慕容那丫头关起来的。”

白羊冷笑道:“这两间屋子是做什么用的,你难道还瞧不出,慕容那丫头又不是疯子,怎会将人关在炼丹藏宝的密室里,这小子既然能在这里慕容家的丹药藏在何处,他必定知道,所以我说他就是个宝贝。”

黄牛又摸了摸头,瞧着小鱼儿道:“好小子,我还在替你辩驳哪知你却是个小骗子。”

小鱼儿冷笑道:“这屋子难道规定是要炼丹藏宝的么?不炼丹时,关人难道不可以?

慕容那丫头又不是疯子,这屋子若有藏宝,她又怎会灌一屋子水。”

黄牛拍掌道:“是呀,不错呀……譬如说我这双手,虽可以摸女人的小脸蛋,但也可以打人的耳掴子,炼丹的屋子,为什么就不能关人。”

小鱼儿道:“你年纪也和大嘴兄相差无几,但却是他的后辈,我年纪虽和他相差多些,为何就不能是他兄弟。”

黄牛再摸了摸头,瞧着白羊道:“是呀,他说的不错呀,咱们龙大哥的妹子,岂非也只有十来岁!”

白羊冷笑道:“世上若真有活了四五十岁,还要上孩子当的人那人就是你,但我……

哼,他若要我相信,除非……。”

小鱼儿招手笑道:“你过来,我让你瞧件东西。”

他此刻仍水淋淋地躺在地上,白羊方自走到他面前,小鱼儿身子突然一滑,双手双腿连续击出四拳三脚。

这四拳三脚几乎是在同一刹那间击出来的,世上唯有一个躺在地上的人,才能将双拳双腿同时击出,世上也唯有李大嘴才练得有这种招式,只因这种招式听来虽厉害,其实却不实用,试问一个好好的人,怎会躺在地上和人动手,除非他是在装病诈死时,要向人猝然偷袭。

而世上除了李大嘴这样外貌老实、内心奸恶的人外,谁也不会挖空心思去创此等招式。

白羊大惊之下,整个人都跳了起来,不像是羊,倒像只兔子……若非小鱼儿已累得半死,他此刻就是只死兔子了。

小鱼儿盘膝坐起,笑嘻嘻道:“你此刻相信了么?”

白羊喘着气还未说话,黄牛恭敬作了三个揖,道:“小爷叔……无论你年纪多大,就算你刚生出来只有三天,只要你是李大叔的兄弟,你就是我的小爷叔。”

小鱼儿道:“老山羊,你呢?”

白羊目光闪动,仰起了头,缓缓道:“李老前辈在谷中过得还好么?”

小鱼儿道:“好人不长命,他却死不了的。”

白羊阴恻恻一笑,道:“谷中的人,一个个俱都长命百岁,李老前辈自然也乐得在谷中享福,是不会再出来受罪的。”

小鱼儿眼珠一转笑道:“他本来是不会再出来的。”

白羊一怔,道:“现’……─现在呢?”

小鱼儿慢吞吞道:“现在,不但是他,就算是杜大哥、阴大哥、屠大姐……嘿嘿,他们若不出来,我又怎敢一个人在外面乱闯。”

白羊面色登时变了,道:“但。……但他们……”

小鱼儿道:“他们在谷中闷了这许多年,每人又都练了身江沏中谁也没见过的功夫,你若是他们,你出不出来?”

白羊垂首道:“是是,阁下……前辈可知他们现在……。”

他虽然低着头,但目光不住闪动,冷森森的不怀好意,小鱼儿瞧在眼里,微微一笑,道:“他们这些人做事素来神出鬼没,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行踪。”

白羊似乎暗中松了口气,但小鱼儿又已接着道:“说不定,他们现在就在你身后,你也未必知道。”白羊一口气立刻又憋了回去,想回头去瞧,又不敢去瞧。

黄牛却是喜笑颜开,道:“若是李大叔真的来了,那就好了,慕容家那几个小丫头纵有三头六臂,咱们也不怕她来报仇了。”

小鱼儿淡淡道:“伤们让她逃走了么?”

黄牛叹了口气,道:“咱们这一次虽是那条蛇约来的,其实咱们这些人自己又何尝不是早巳在动慕容山庄的脑筋。”

小鱼儿笑道:“慕容家的灵药,确是叫人流口水。”

黄牛苦笑道:“只可惜慕容那丫头确是鬼灵精,也不知从哪里得知咱们要大举来犯,咱们还没来,她竟已溜了。”

小鱼儿吃惊道:“溜了?”

黄牛恨声道:“不但人溜走,值钱的东西也被搬得差不多干干净净,连大门也没有锁,只留下条子,说什么‘妄入者死’,哼,简直是放屁”

小鱼儿道:“不错简直比屁还臭。”

他此刻已猜出慕容九妹是为何要走的了!

小仙女与铁心兰一心以为小鱼儿已溜走。急着去找,慕容九妹知道她们嘴里虽说得凶,心里却是软的,自然再也不肯说出小鱼儿已被关了起来,别人要她去找,她就跟着去找”。“小鱼儿想到这里,不禁又破口大骂道:“那丫头不但比屁还臭简直比蛇还毒,你们烧了她的屋子,当真再好也没有,谁动手烧的。我可得请他喝两杯。”

黄牛大笑道:“放火的虽已走了,但咱们。……”

小鱼儿笑道:“咱们却可喝几杯,不对,几百杯“……咱们一路走,一路喝,我带你们去找李大嘴,在路上瞧见顺眼的,还可以‘……哈哈,还可怎样,你总知道。”

黄牛拍掌道:“妙极妙极。”

小鱼儿道:“白羊,你呢?”

白羊道:“这。……在下……。咳……”

小鱼儿道:“你若不愿去也没关系,等我遇见大嘴兄时,就说你不愿见他,也就是了。”

白羊大叫道:“谁说我不愿去,黄牛,是你说的么?”一把推着黄牛道:“咱们还不走……。咱们还等什么?”

这三人果然是一路走,一路喝,小鱼儿忽然发现。自己喝酒原来也是天才,居然像是永远喝不醉。

有时他简直有些奇怪,那许多杯酒喝下去后,到哪里去了?

他看来看去,也觉得自己没那么大的肚子。

那黄牛白羊两人,对他竟是百依百颁,吃喝歇住,全用不着他费半点心思,早有他两人为他安排得舒舒服服。

他要走就走,要停就停,黄牛白羊两人,也全不问他要到哪里去,“十二星相”中这两个煞星竟会对个孩子如此听话倒真是令人想不到的事。

一路上自然也遇着不少江湖人物,瞧见他们,有的远远行个礼就绕路避开,有的纵不认得他们,但瞧见这两人的奇形怪状,也远远就避之唯恐不及,又有谁敢来噜嗦生事?!

但入了雁门关后小鱼儿突然发现,前面的人瞧见他们,虽远远避开,却有不少人悄悄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走到哪里,这些人就跟到哪里,个个神情却都是恭恭敬敬,既不说话,也没有半点要找麻烦的样子。

小鱼儿再瞧黄牛白羊,面色竟全无变化,像是什么都没瞧见,小鱼儿也不说破,傍晚时到了剑阁,找了家客栈投宿,小鱼儿道:“大曲酒配麻辣鸡,虽然吃得满头冒汗,但越吃却越有劲。”

黄牛大声笑道:“不错,大曲配麻辣鸡。妙极妙极。”

平日小鱼儿只要一张口,黄牛白羊两人就动手将东西拿来了,但今日这两人嘴里虽说得好,身子却动也不动。

小鱼儿等了半晌,道:“既然妙极,为何不去拿来”

黄牛笑道:“从今日起,咱们不必拿了。”

小鱼儿道:“你们不去拿,难道要我去?”

白羊笑道:“怎敢劳动你老人家。”

小鱼儿道:“你们不去拿,又不去吩咐店家,这大曲酒与麻辣鸡难道会从天上掉下来,地下长出来不成?”

黄牛笑嘻嘻道:“你老等着瞧吧。”

小鱼儿在屋里踱了两个圈子只听门外“笃、笃、笃”敲了三声,霍然拉开门,门外鬼影子却瞧不见一个,但地上却多了个大托盘,盘予里装着一喋麻辣鸡,一碟回锅肉,一碟凉拌四件,碟豆瓣鱼,一大碗老母鸡场,还有一大壶酒劳香甘冽,果然是道道地地的大曲。

小鱼儿眨了眨眼睛笑道:“原来你两人还会王鬼搬远法。”

黄牛笑道:“这不叫王鬼搬运法,这叫孝子贤孙搬运法。”

小鱼儿道:“哦”

白羊道:“这一路上跟在咱们后面的那些人,你老可瞧见小鱼儿笑道:“我只当你们没瞧见哩。”

黄牛道:“那些小子,就是咱们的孝子贤孙。’小鱼儿道:“原来那些人是你们的门下。”

黄牛道:“狗屁门下,我连认都不认那些孙子。”

小鱼儿道:“既不认得,为何要跟着你们。”

黄牛笑道:“江湖中人都知道,只要‘十二星相’在哪条道上走,哪条道上就必定有大买卖,这些孙子们自已不敢做大买卖,就总是跟在咱们身后,十二星相’从来只取红货,不动金银,这些孙子跟在屁股后面,多少也可分一杯羹。”

白羊道:“所以咱们‘十二星相’无论走到哪里,哪里的黑道朋友总是大表欢迎,若有什么风吹草动,不用咱们自已探听,总有人来走报消息。”

小鱼儿拊掌笑道:“难怪‘十二星相’不发则已,一发必中,原来并不是真的千手千眼,面是有这许多别人不知道的徒子徒孙。”

黄牛大笑道:“但这一次,他们却上当了,平白孝敬了许多东西,却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连血本都捞不回去。”

白羊也大笑道:“但这是他们自已心甘情愿的,咱们乐得消受,也不必客气。”他们笑声虽大,语声却小得很。

这一路上自然走得更是舒服,无论他们想要什么,只要把声音说大些,不出片刻,自然就有人送来。

小鱼儿入关之后,竟不再东行,反面又转向西南,通绵阳、龙泉、眉山,竟似要直奔峨嵋。他居然像是认得路的,走到哪里只要问问那地方的名字,就知道方向,根本不向黄牛白羊问路。

蜀中风光,自然与关外草原不同,小鱼儿走得颇是高兴,蜀中的烈酒辣菜,更使小鱼儿一路赞不绝口。到了峨嵋,黄牛白羊一个末留意,小鱼儿竟一个人溜了出去,直到深更半夜时,才施施然回来。

黄牛白羊既不问他去了何处,小鱼儿也一字不提,到了第二日,他也不说走傍晚时又悄悄溜了出去。这样竟一连过了三天,小鱼儿还不说走,黄牛白羊还是不闻不问,这两人的确已服了小鱼儿,简直比小鱼儿的儿子还听话,看来李大嘴虽然退隐多年,但在这些人心里,对他仍是畏如蛇蝎。

“十大恶人”的声名,果然不是好玩的。

第三日午后,小鱼儿一个人又到市上兜了个圈子,只见大大小小的酒楼饭铺里,每一家都有几个江湖人坐着。十人中有九人只是在喝着闷酒,非但没有大声吵笑,简直连话都不说一句。

小鱼儿也不知道他们贵姓大名,这些人是黑道?是白道?是成名的英雄?还是无名小中?小鱼儿全不想问。

街道上不时还有些乌簪高髻、立服佩剑的道人走过,他们佩的剑又细又长,神情更是倨傲异常,既像是全不将别人瞧在眼里。但却又不时以锐利的目光去打量别人,他们既像是来市上散步闲逛的,面色偏偏又十分凝重。

小鱼儿知道这些道人必就是“峨嵋”门下,峨媚剑法之辛辣迅急号称天下无双,门下弟子的眼睛自然难免要生在额角头上。何况,这里就在峨嵋山下,正是峨嵋弟子的地盘,他们要在这里招摇过市,作虎视眈眈、巡逻查哨状,也只好由得他们,又有谁敢去管他。

小鱼儿逛了一圈,买了个香袋,又在西街口的卤菜大王那儿切了半斤蹄筋,一斤牛肉,才逛回客栈。

屋予里已摆了一桌配莱,黄牛白羊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等,莱都快凉了,两人却连筷子都不敢动。

小鱼儿道:“这三天来,你两人简直比大姑娘还老实,简直足不出户,街上热闹得很,你两人也不想瞧瞧。”

黄中苦笑道:“瞧是想瞧的,但以我两人的名声,在这蛾媚山下,还是老实点呆在屋子里,太太平平地喝酒好。”

小鱼儿道:“峨嵋派的杂毛们真有这么厉害?”

黄中叹了口气,举杯道:“咱们不说这些,来……“小侄敬你老一杯。”

小鱼儿却先将两包卤莱打开,笑道:“听说这‘卤菜大王’用的是几十年的陈汤老卤,所以卤出来的莱,滋昧分外不同,你两人不妨先尝尝。”

黄牛笑道:“有了孝子贤孙们送来的这许多莱,你老又何必多破费。”

小鱼儿道:“换换口味,总是好的。”

白羊道:“长与赐,不敢辞!”果然夹了块牛肉在嘴里,一面大嚼,一面赞美,等他吃完了,黄牛已吃了五块。

小鱼儿喝了两杯酒虽无酒意,兴致却更高了,笑道:“看来蛾嵋派的剑法,果真有两下子,江湖朋友到了这里,连话都不敢说了……。我迟早要见识见识。”

黄牛笑道:“你老一出手,峨媚杂毛包准吓得满街走。”

白羊眼睛盯着那香袋,道:“你老莫非真的要上蛾媚山去。”

小鱼儿道:“我本想和你两人一齐去的,也好叫你两人开开眼界,但你们两人既然不敢露面。我只好一人去了。”

黄牛道:“你老准备什么时候上山?”

小鱼儿道:“明日清晨。”

黄牛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老的计划要改变了。”

小鱼儿皱眉道:“为什么要改变?”

黄牛瞧着他一笑,笑容突然变得十分奇怪。

白羊阴森森笑道:“你这小杂种,你还不知道?”

他称呼突然由“你老人家”变成小杂种”,小鱼儿倒当真吃了一惊,“啪”的一拍桌予,霍然站起,怒道:你这老山羊,你敢话犹未了,身子竟软软地倒了下去。

白羊咯咯笑道:“小杂种,你现在总知道了吧”

小鱼儿倒在地上,道:“酒……酒里有毒”

黄牛得意洋洋笑道:“我两人还生怕骗不倒你,所以跟你喝的是同一壶酒,只不过我两人早已服下了解药而已。”

小鱼儿道:“你……。你两人为何要如此?”

白羊道:“你只当咱们到慕容山庄去真是为了慕容家的丹药么。哼,那几个小丫头炼出来的药,还不值得‘十二星相’劳师动众……

黄牛道,“老实告诉你,咱们是找你去的……

白羊道:“现在普天之下,只怕已唯有你一人知道燕南天的藏宝所在,蛇老七为了要抓住你,早巳在慕容山庄四面都布下了眼线,一面飞鸽传书,将咱们找去,哪知咱们方到那里慕容那丫头竟鬼使神差地走了。”

黄牛道:“但你却留在庄子里,咱们进去找了一圈竟找不着你,一气之下,就放了把火将屋子烧了。”

白羊道:“屋子烧光了,咱们才瞧见那两间石室原来你这小杂种也不知为了什么得罪了人家,竟被人家关在水牢里。”

黄牛道:“这也难怪,慕容丫头本就喜怒无常……”

小鱼儿听得唉声叹气,忍不住问道:“但后来为何只剩下你两人?”

黄牛笑道:“咱们早巳知道你这小杂种诡计多端,若是逼着你说出藏宝之处,说不定还会想出鬼主意,你若胡说八道,咱们岂非也只有跟着你乱转,一路上若是被你乘机溜了,岂非冤狂。”

白羊道:“但咱们的黄牛哥算准你只要一能走动,第一个要去的地方,必定就是燕南天的藏宝之处,所以他就做好了这圈套,要你上当。”

小鱼儿瞪大了眼睛,瞧着黄牛,道:“是你想出来的主意?”

黄牛道:“想不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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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代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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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1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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