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噩梦
“陆绍冰回来了。”宋茵很是平静的话,却惊得以筝差点没有把嘴里的猕猴桃汁喷出去。
她费力的咳了两声,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嘴角,一脸的难以置信:“真的?他回来找你了?说什么了么?”
“什么都没有说,他只是给我发了条简讯。”宋茵轻声说,将手机里的短信调出来,放在桌子上,散着白光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只有四个字“我回来了”
简单之至,甚至连一个应该有的标点都没有被它的主人打出来。
空气里像是有什么凝结了一样,宋茵轻轻摩挲着自己的胳膊,慢慢的靠在了沙发上,此时咖啡厅里人不多,很安静的感觉,只有两三个人在攀谈的声响,但是宋茵似乎不怎么开心。
“怎么了?他回来了,你好像不开心?”
宋茵眨了眨眼睛,有什么在眼睛里一闪而过,她顿了一声:“十三年,他留给我的只有一幅画,一个伤疤,现在他回来了,我突然觉得不太真实,所有人都变了,他是,我也是。”
是不是等的太久了,当等待成为一种习惯,远行后突然回来的人,却多出了那么多的不习惯?
大概都是这样的吧,得不到,却也忘不了。
以筝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沈遇原来说他有个案子要处理,可能会回来晚一些,她打开门,没有开灯,在玄关处摸索着换了鞋子,却摸到了沈遇的鞋子,已经回来了?
她小心的打开了桌灯,光线不太亮,既然没有开灯,沈遇应该是在睡觉,果然当她拧开桌灯的时候,就看见沈遇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家里的沙发有点窄,对于一个睡觉时要霸占卧室床三分之二面积的人,这么点宽度,他睡得明显很难受。
以筝站在两三米的地方看他,客厅里的冷气开的有些大了,夹杂着几丝冷意,以筝找来遥控器调高了温度,沈遇动了一下,她下意识以为他要醒了,但是一分钟之后,以筝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他睡得好像很难受?
两手交叉放在胸前,颀长的身子缩在沙发里,眉头是皱着的,额头上还有细密的汗水,呼吸略显不稳。
“沈遇?”以筝试图推醒他,“沈遇,沈遇……”
他没有反应,仿佛陷在哪个可怕的梦里一样,呼吸急促,眉头却是皱的更加厉害了,以筝顿时心乱如麻,不管不顾的拍他的脸:“沈遇,醒醒,快醒醒。”
沈遇的模样像是被梦境魇住了,做了什么梦?她又叫了好几声,沈遇才慢慢有了反应,他睁开眼的时候,以筝缓了口气,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怎么了?几点了?”沈遇问,声音沙哑。
“八点不到,你做恶梦了?叫了你好多声都没反应。”以筝有点心有余悸,语气里有些责怪,“困了就去床上睡,沙发睡着又不那么舒服……”
沈遇倒是像完全不知道什么情况一样,迷迷糊糊的看着她,点了点头。他只是觉得自己的头有点痛,像是有针尖在一下一下的刺一样,很奇怪的感觉。
他脸色发白,皱眉皱了起来,头……他用手撑了一下,看起来很难受。
“怎么了?头痛了?”以筝探了探他的额头,没有发烧,“是不是上一次的伤?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以筝是真的很紧张,沈遇做了两个深呼吸,摇了摇头安慰道:“没事,就是做噩梦了,别担心。”
以筝有些不放心:“真的?”
“嗯。”沈遇应了一声,“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上次的伤口早就好了,现在怎么都不可能复发的。”
“那……你歇一下,我去做饭,还有,不舒服的话立刻告诉我,我们去医院。”以筝半信半疑的站起身,打开客厅里的灯,把桌灯关掉,沈遇还有些不清醒,他坐在沙发上,脸色煞白,但是已经平静了许多。
以筝将早上腌好的酱肉放进微波炉里,回身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沈遇,仍是有些心有余悸,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她心里隐隐的担心起来,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以来,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沈遇,不安,彷徨,哪怕是在梦境中,都那么不安稳。
吃晚饭的时候,他看起来没有什么胃口,只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碗筷,示意自己吃好了。
以筝放下筷子,有些担心:“你还没吃多少,还是不舒服么?”
沈遇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有点累,想去洗澡睡觉。明天就好了。”
说完,拉开椅子站了起来去了浴室,以筝也吃不下去了,随便收拾了一下,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想了想还是去了阳台上,小心的关好阳台门,给自己的婆婆打了个电话。
这个时间,谢荣正和沈毅坐在家里看电视,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以筝先是问了好和一些日常的琐事,慢慢的才将话题引到沈遇身上。
婆婆立刻紧张了起来:“小遇病了?”
“没有,他很好,我就是想问问他平时吃东西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禁忌,对什么过敏之类的。”以筝随便编了个借口,“这些天他太忙了,我想给他补补。”
电话那端很明显松了口气:“哦,小遇不是过敏体质,平时吃东西除了不太喝红色的果汁,其他的都还好。”
“哦,对了,”沈母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有个毛病是刚工作那会儿不太适应留下来的,说起来,那么多年就犯过一次。”
以筝愣了一下,随即问道:“什么?”
沈母叹了口气:“他刚工作那会儿,每天都很忙,各种各样的事故,大概是因为见了太多的尸体,心里或多或少都积了点精神压力,他平时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当时工作忙,又觉得他都成年了,所以没有管太多,但是情况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坏起来的。他那时候也不过二十岁多一点,又被人伤了手,前途差一点就毁于一旦,现在想想,他还是个刚成年的孩子而已。”
“后来呢?”
“后来倒是他自己慢慢的走出来的,时间长了,就习惯了,自己慢慢学会了排解,这么多年都没有出过什么事情了。”
以筝松了一口气,就听婆婆又说:“对了,这事儿说起来没几个人知道,也就我和你爸爸还有小遇的老师知道。”
“老师?”
“嗯,以前在警局工作,现在应该也到了退休的年纪,叫……林正。”
……
以筝收了电话,从阳台上进来的时候沈遇已经洗完澡,躺在床上睡了,以筝小心的坐在床边,沈遇应该没有擦头发,入手湿漉漉的一片,她拍了拍他,坐在床上,用干燥的毛巾裹着帮他一下一下的擦着头发,沈遇没有睡着,动了动,任凭她把自己的头发擦到大半干的状态。
周遭安静极了,只能听见毛巾柔软的纤维摩擦发丝的声音。
“沈遇?”以筝轻声叫他的名字,放下手中的毛巾。
“嗯。”含糊不清的回应,却感觉到她轻轻的环住了自己的腰,慢慢的躺了下来。
沈遇的身体一僵,以筝将自己的脸贴在他的背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轻声呢喃:“你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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