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把她嫁出去
嫚姝并没有继续与永璜纠缠下去,那句带着怨气的‘谁说奴才出身的只有奴才命’她也不再计较。而钰蓉却转了转身子不在去看永璜,绿柳跟着一同跪在那里直落泪,可一声声忍着的哽咽更是惹得钰蓉伤感,她所有的倔强在此时此刻被打的支离破碎。光晕中有宝蓝色的衣角在晃动,黑色的影子慢慢堆积成团,她看到了永璜。
永璜的手抬起放下,抬起放下,这样重复了无数次,最后他还是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去摸钰蓉渗透着血丝的脸庞,那一下下如同打在的他的心上,让他疼痛不已。可钰蓉却依然倔强地别过头去,强忍着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颤声道:“姐姐得了高热,大阿哥若是有心便去一遭太医院吧!”
那悬置在空中的手最终放下,地下的阴影越来越小,永璜站起来转身离开。躲在墙角后边的兰萱一幕幕都看在了眼里,也都记在了心里,待永璜向她走过来的时候,她试着去问永璜之前的问题,也就是为何永璜要带她来这里,是否有什么话亦或者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可一点都不出乎兰萱意料的是,永璜对她说起来根本心不在焉:“无事,你先回去,日后我会再去找你!”
紧接着留给兰萱的就是一个疏远的背影,兰萱苦苦笑了,日后,她真相抓着永璜问他一声,他们之间还有没有日后,而他的日后会是跟谁在一起?转身看着笔挺地跪在那里的钰蓉,侧脸肿的鼓鼓的很是滑稽可笑,那上好的苏州进贡的粉白色的缎子着实衬着钰蓉像是被雨水拍打之后又泡肿的颓败花瓣。伸手抚摸了一下自己光洁细腻的脸庞,兰萱的下巴不知不觉地昂了起来,她抬起了手臂,看了看身上的绿色宫女服,眼角中满是不服气,心想:“若是那样的料子穿在她兰萱身上,定是无人能及的美艳动人!”
而她在原路返回的途中也在思索着嫚姝临走之前的那句话,奴才出身的只有奴才命,她也偏偏不信这个邪,她要闯一番去看一看,到底她这个奴才命出身的女子能够爬得多高,看的多远。院内李嬷嬷正在树下打着盹,灰色的衣衫闪着光泽,院内排放着五个大盆,里面堆满了衣裳,正有两个小宫女在费力地洗着衣物,那水瞬间从清澈变浑浊,更甚者还有一丝难闻的气味在院内弥漫散开。李嬷嬷不知是被兰萱回来给惊醒,还是被这气味给熏醒,反正她是睁开了眼睛,而且看到兰萱的第一件事,便是作势挥了挥手手里的藤条,眼睛闪着狡黠的光。她朝着兰萱伸了伸手,示意着:银子拿来!
兰萱自然含笑福了福,指了指远处的小树林,李嬷嬷马上变了脸色,颇有点巴结的意味。洗衣服的小姑娘见俩人又鬼鬼祟祟地离开,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该是三个人一起做的,兰萱怎的总是偷懒?李嬷嬷也是,为何对咱们凶神恶煞,对兰萱就不同!”
“你傻啊,兰萱自然是握有李嬷嬷的把柄在手里头,不然哪里那么容易就能让李嬷嬷听她使唤?”
“指不定是给了银子,李嬷嬷最是爱财!”小宫女狠狠地甩了衣裳,溅出来的朵朵水花拍到了隔壁小宫女的脸上,不过那小宫女倒是好脾气,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手,挪了挪凳子离了近了些,小声道:“她一个小小宫女哪里来的银子?李嬷嬷狮子大张口跟咱们要多少银子你不是不知?我看啊她指定是被哪个主子给看中了……”
身后来的怒骂声打断了俩人的对话,李嬷嬷一人一下丝毫不手软,嘴里骂骂咧咧地喊道:“闲扯什么?是不是皮子又痒痒了?今日洗不完你们俩都不用睡觉了,何时洗完何时滚回去休息!”
等到钰蓉回翊坤宫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绿慈见她们一身伤痕地回来,想要哭却捂着嘴巴忍住了。往日里在宫里听到翊坤宫三个字谁人敢说一个不字?如今钰彤刚刚被弘历训斥了两句,旁人就敢这般欺辱,难道真不怕钰彤有朝一日出了去?可纵然心里有再多的怨气,此时此刻发作也不是时候,绿慈绿柳把钰蓉安顿好了之后,有奴才来报大阿哥前来。钰蓉忙扭过了头把脸朝着里边,语气有些慌张:“你们去告诉他,让他快些离开,若是他执意要来,就说我睡下了!”
不过是半晌的时间,永和宫舒嫔娘娘责罚翊坤宫贵妃之妹的消息不胫而走,正巧慈宁宫门前有长春宫的来禀告此事,君宜愣了愣,靖柔顺口问了句:“可派太医去了翊坤宫?”
君宜侧头看了看靖柔,那一眼很是复杂,靖柔也觉得君宜在看她,果然一撇眼俩人四目相对,君宜含笑点了头,靖柔却觉得有些尴尬,只好恭顺地垂首来掩饰俩人之间的不自在。君宜扶着清秋的手方走了两步,看了看前头一望不到头的宫道,猛然生出一种不祥的感觉来,这条后宫之路她可否能走到尽头?方才慈宁宫商讨事宜之时,处处可见太后对靖柔的辅佐,几乎一大半的事情都交给了靖柔去处理,而她这个皇后倒是架空了,一种恐惧感油然而生,君宜握着清秋的手紧了紧,犹豫了一下,毅然推开了前来接她的轿子,迈着步子一步一步地朝着她的长春宫走去,她要自己走过,即便没有任何人来辅助自己。
慈宁宫内,清秋并未跟随一同进去,可是估摸着也要到了八月十五了,一到这时候长春宫又要忙了起来。前几日太医去长春宫检查了君宜身体,说是照着他开的方子吃,再好好保养一下自己的身子,还会再有喜事。那时君宜和弘历听后都很是开心,只是如今这一忙,她自然无法好好调理身子,于是半路上清秋便问了句:“今年的中秋节还是照着往年的排场来吗?”
往年排场之大可达盛况空前,君宜为了博得太后欢心费心费力地辛苦操劳了一个月才得以完善,如今她正是养身子的时候,在照着往日那般的生活作息,自是毁了这些日子的调养。在清秋问这话的时候,君宜的头微微昂了一下,完美的下颚弧度染上了太阳光晕,柔和如同梦幻:“今年自有娴妃打理,你我皆不用费心!”
清秋愣住,站在原地没有挪动。君宜随着她一同停下,伸手从头上取下来金色牡丹簪子,问清秋:“这簪子好看吗?”
清秋不知为何此时此刻君宜要问她这个簪子好不好看,太后的举动意图很是明显,自从从君宜手里分出协理六宫之权之后,她正在一点一点地剥离君宜手里的皇后的权利,这事儿无论是君宜还是靖柔都心知肚明,可她们谁都没有挑明开来,若是此时此刻挑明跟慈宁宫闹翻了脸,对她们俩谁都没有好处。或许君宜想多了,最后不利的只会是自己,靖柔那般的太后宠爱,怎会被责罚?且不说如今翊坤宫的贵妃是汉家女子包衣抬旗的出身,就算她是蒙古贵族出身,那协理六宫之权也不会落到贵妃手里。太后到底是何心思,谁人也不懂!
可清秋能如何,她看着那枚簪子,薄如蝉翼的牡丹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光,一直不喜欢珠玉首饰的君宜唯独爱着一枚牡丹。可她在给清秋的时候,丝毫不带一点的留恋,语气中更是听不出一点的不满与怨怼,平静如同夏日夜晚的水面:“你一会儿送去永寿宫,就说中秋节辛苦她了!”
她咽下了所有的委屈,到了弘历面前依然笑的那般温和体贴。晚膳期间和敬说起那位教她功夫的师傅,神采飞扬的,后来来洋洋得意地对君宜道:“儿臣今日打听出了师傅的名号,原来师傅名叫魏长青,长青长青该作何解释才好?”
君宜正在盛汤的手抖了一下,勺子与瓷碗碰撞发出尖刺的声音,弘历看了一眼,便又对着张牙舞爪地比划着新学的招式的女儿道:“作何解释?你说作何解释?快些坐下吃饭,哪里还有公主的样子,你这样若是将来嫁出去……”
弘历的这个嫁字刚出口,和敬就一口汤卡在了喉间,呛得她连连咳嗦着摆手道:“皇……皇……您可是要把儿臣嫁出去?您可物色好了……不是,您可看好了哪家的公子?儿臣可要自己挑的,您和额娘挑的都不做数的,儿臣的夫君自然要儿臣自己挑的啊!您就别多操心了!”说罢猛地端起了桌上的鸡汤,一仰而尽,揪着袖子一抹嘴巴,一溜烟地溜了出去。
桌上安安稳稳吃饭的和婉瞪着圆溜溜地大眼睛很是无辜,到了门前的和敬见和婉坐在那里不动,又折回身一把拉着和婉把她往外拽:“你还瞧什么?可是等着皇阿玛也给你物色夫君?咱们还小的狠,这事急不得的,急不得!”这话听着是对教训和婉的,可是和敬的眼睛却一直直溜溜地盯着弘历。
待俩孩子出了门,君宜缓缓把汤搁在弘历前头,垂头小声问:“皇上,您可是要把和敬嫁出去了?”
君宜的声音有些颤抖,颤抖的让弘历突然慌张了起来。宫花寂寞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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