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米店淫僧
滚烫的茶水顺着喉咙一直暖到了胃里,四个原本完全不对路的家伙围坐在桌旁,同时呼出一口浊气,相互之间的隔阂因为邱纸鸢的这杯热茶而消除了不少。
对于从未想过做官的姚龙来说,压根就不知道该如何治理州府,所以老早就存着将事情交给别人去干的**头,现下文有贾思明、武有陆毅,加上一个做事不择手段的刘举,他相信自己打理瑞州应该不会花费太大精力,重要的还是如何应对蒙山僵尸随时可能来到的突袭。
将茶杯放在一旁,双手搓了搓脸庞的姚龙轻声问贾思明道:“贾推官,抄家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有没有足够的油水啊?”
贾思明一愣,脸上原本惬意的神色立刻敛去,恼怒地说道:“大人,都这种时候了,你难道还要跟黄大炜那样,一门心思中饱私囊吗?”
陆毅见着姚龙脸色一变,生恐他一掌就把贾思明给拍死,急忙出言喝道:“小贾,你怎么说话的,还不赶紧给大人赔不是?”
贾思明倒真是个硬骨头,毫不畏惧地盯着姚龙,“正因为有黄大炜这样的**官员,瑞州才会有今天这样岌岌可危的局面!人贪财并不可耻,但不分场合地点只想着金银,那就不仅仅是可耻,还有愚蠢!”
更难听的话姚龙也听过,冲陆毅摆摆手示意没什么,笑眯眯望着贾思明道:“你后面那句话我爱听,不过,我问你有没有油水,只是想知道够不够支度,并没有要伸手的意思,呵呵——”
这样一说贾思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干笑着说:“原来是我误会大人了,真是,真是太失礼了……有大人你的名头,抄家进展得相当顺利,几乎没遇到什么阻碍,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维持流民十来天的用度应该不成问题。”
姚龙颔首道:“智能维持十来天啊?果真是捉襟见肘呢,看来只能用上王爷给我留下的那些东西了。”
刘举插嘴道:“大人,这样做恐怕不妥!王爷虽未说明那些财物留给谁,万一柳姑娘病好了问起来,大人不好交待吧?”
果真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啊,这话说得毫无破绽!姚龙高兴地瞟了刘举一眼,“这倒是真的,女孩家就是小气,我若擅作主张支用了,她在王爷面前说我坏话,我可吃不消!”
陆毅看着这一主一仆唱双簧,心中无奈,唉声叹气道:“那怎么办啊?如果南昌府跟我们这情况一样,江道元也死在了樊阳,咱们却苦等他拨钱拨粮,岂不是缘木求鱼吗?”
心思敏捷的贾思明如何看不出来这其中的奥秘,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行了,于是思量道:“依我看,暂时先做最坏的打算吧!布政使咱们也别指靠了,还是着眼于自身,看看如何才能帮着陆指挥把瑞州卫重新组建起来,毕竟如何将蒙山僵尸挡在瑞州城外,才是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姚龙摸着下巴等刘举出谋划策,等了半天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反而时不时偷偷朝门外望去,知道他定然是记着自己说过的话,不由叹道:“刘举,找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给你这么短的时间也确实为难你了!唉,我也是因为担心柳姑娘和诗茹的安危,否则也不至于说那些话来吓唬你,总之,希望你能记着韩丰临死前为我们做的事,就算寻求心理平衡,你也要尽快把她找到,明白吗?”
提心吊胆的刘举总算松了口气,他虽然不相信姚龙真得会担心诗茹的安危,但也知道若是柳如是因此丧命,姚龙留在瑞州就得不偿失了,届时自己恐怕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心中的石头放了下来,刘举理了理思路说道:“贾大人提出要着眼于自身,卑职认为非常正确,所以,卑职觉得若想度过难关,只能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比如,这几天没少发灾难财的商人!”
贾思明道:“问题是如何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割肉出血!”
姚龙晒笑道:“为何一定要他们心甘情愿才行?”
刘举赶忙接道:“商人一向唯利是图,说十商九奸一点都不过分,所以与其眼睁睁看着成千上万人饿死,眼睁睁等着僵尸来屠城,还不若直接派人上门去要,若是要不到,咱就动手抢!”
陆毅和贾思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含糊道:“这,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刘举明白自己能苟活,完全因为姚龙看上了自己的狠辣,干脆不顾形象地阴恻一笑,“只要能救全城百姓于水火,就算当了强盗又有何不可,只是不知道两位大人是否有这个觉悟。”
陆毅率先转过头来望着姚龙,吸了吸堵塞的鼻子道:“大人,你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吧?”
姚龙咯咯直笑,“我啊,我想还是不要这样做为好,毕竟朝廷的颜面重要!”
还是年轻人有觉悟,本来就瞧不起商贾的贾思明呼地挥了一下手,决断道:“大人,非常时行非常事,卑职同意刘大人的意见!”
陆毅也开始动摇起来,呢喃道:“若是这事让朝廷知道了,恐怕——”
贾思明痛快说道:“怕什么?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世上哪来这种好事!要么将瑞州送到僵尸嘴里,要么就行此权宜之计,陆大人若是不将功名看得太重,稍微权衡便知道如何取舍了!”
陆毅无言以对,只能看着姚龙苦笑,而姚龙端起茶杯一口饮尽,呼出口浊气道:“就这样办!明火执仗抄一半,偷鸡摸狗抢一半,只有先将瑞州城大半的钱粮掌握在自己手里,我们才有可能完成王爷交待下来的使命!”
一想到这样行事会成为士子争论的焦点,贾思明忍不住就亢奋起来,主动站起身邀命道:“大人,明火执仗抄一半的任务就交给我吧,我定然能让那些奸商说不出半个理字来!”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陆毅也不再婆婆妈妈,抱拳笑道:“那我只好偷鸡摸狗去抢那剩下的一半了,但愿他们能够配合,否则强盗断没有不杀人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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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除了戒严之后,瑞州城算是勉强有了几分生气,那些在家里关了好几天的百姓纷纷走上街头感受冬天的阳光,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散播着道听途说的各种谣传,而酒肆饭店小铺也纷纷开门营业,仿佛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在西城庙街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家规模不小的大善米店,与樊阳的大善米店相同,掌柜的也是个和尚,来头却比柳如是的相公杨泽要大得多,乃是南昌府天象寺的高僧,法号善度,经常半夜三更摸进黄花闺女的房间,用那根法杖去超度她们品味人伦之乐。
平常这个时辰善度和尚要么因为昨夜操劳过度在后院搂着妻妾睡觉,要么就是流连在哪个俏寡妇家参那欢喜禅,可是今天,他一大早就爬了起来,先是沐浴烧香,然后穿上僧袍,盘腿坐在店铺里那张圆凳上,心不在焉地诵起了佛经,时不时眯着眼睛朝街头望去,似乎急切地在等什么人。说起来,这和尚真的有够好色,偶然听了伙计说有位貌若天仙的菩萨在西城门布施,立刻眼巴巴赶了去看,谁知这一看就跟丢了魂魄似的,回来后坐在床边足足愣了半天,晚上跟老相好干起来也味同嚼蜡。
“来了!”善度和尚心中一声欢呼,赶紧闭上眼端正相貌,乍一眼看上去还真有几分高僧的模样。
青色长褂外面套着红色的夹袄,一席梅兰褶裙将邱纸鸢的身段烘托得更加轻柔动人,盈盈走在雪中,偶尔被风撩动细发,就像一幅清秀的泼墨山水画,满纸都是柔水、满纸都是幽美,让人不忍心眨眼,生怕眨一下眼这景色便会消失不见。走进大善米店,邱纸鸢四处张望了一下也没见着平常那个伙计,却又不敢打扰那法相严肃的善度,只好静悄悄往门边退去,打算等人出来。
善度和尚以为她要走,经文只**到一半也顾不上了,急忙用宏亮的嗓音唱诺一声,睁开眼来,却是被邱纸鸢的美貌再次震撼,傻愣着将仔细琢磨好的台词给忘了。
邱纸鸢早已习惯了被人这样注视,不以为意地笑笑,微微施礼道:“对不起,一定是扰着大师**经了。”
善度感觉耳朵里轰轰作响,小腹的欲火几乎都烧到了喉咙,他勉强收摄心神,合什说道:“女施主勿要介怀,凭僧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
邱纸鸢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抿着嘴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善度,那乖巧的神情直叫善度看得口中津液泛滥、食指大动,咕隆咽了口唾沫自己解释道:“三天前我以上乘佛法卜了一卦,知悉会有一菩萨心肠的女施主来到瑞州,凭僧不忍见她枉死送命,故而在此已经等了足足一夜了。”
一头雾水的邱纸鸢哪知道善度在打自己的主意,兀自奇怪地问:“大师是说我近期会枉死么?”
善度克制着扑上去大快朵颐的冲动,缓缓点头道:“若是女施主愿意,凭僧可以施法为你驱除这一劫难……”
烂好人也有烂好人的优点,那就是绝不想给别人添麻烦,邱纸鸢以为善度说的是自己体内蛊毒之事,当下凄然摇头道:“多谢大师好意,只是天命有数,不忍见大师因我而损了自身修为。”
善度那个急啊,以为邱纸鸢不信任自己,轻轻一翻手口诵经诀,张口喷出一团红色火焰,不无得意地笑道:“施主无须担忧,凭僧法力高强,刚才那便是三昧真火,定能为施主消灾却难。”
邱纸鸢何尝不想陪着姚龙一生一世,听了这话忍不住有些心动,犹豫着说道:“真的能治好我体内的蛊毒么?”
善度一听,立刻欣喜若狂,居然让自己给蒙上了,哈哈,这下看小娘子你怎么逃出我的手掌心,定要让你在我法杖的超度下欲仙欲死不可!嘴角没忍住那丝淫笑,善度慌忙转过身,作揖道:“施主放心,我那三昧真火能将一切魑魅魍魉烧成灰烬……施主,请随凭僧来!”
怎么说邱纸鸢当年也跟姚龙一块被人拐卖了无数次,隐约觉得有些不妥,拒绝道:“还是不用了,我只是来买些大米的。”
眼看就要得手,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漏了马脚,善度心思飞快转动,叹口气道,“女施主或许有所不知,你体内之毒若是不能尽早清除,迟早丧命不说,便是你的亲人也会跟着遭殃啊!”
邱纸鸢皱着眉头想了片刻,刚要挪动脚步跟过去,忽然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不由分说将自己拦腰抱起,惊慌失措中错眼一看,正是天刚亮就不见了的姚龙,一时羞怯地腻声道,“相公,你怎么来了?”
善度和尚起初还以为自己眼花,再仔细一瞧果真是有人进来将小娘子给抱到了怀里,不由嫉妒得咬牙切齿,表面上仍装出一副僧侣模样,施礼道:“施主来得正好,你家娘子身患绝症,除非凭僧以三昧真火救治,否则不日便要香消玉殒了!”
“香消玉殒?”姚龙最恨的是什么,不是别人辱他骂他打他,而是有人欲对他至亲至爱的人不利,按照贾思明的计划,下午便会来收拾这个好色如命的和尚,可他现在哪里忍得住,轻轻将邱纸鸢放到一旁椅子上,蹲下来说道:“娘子,可还记得我们刚入樊阳城的那些日子?”
“当然记得,那段时间纸鸢最是幸福了,也最是快乐。”邱纸鸢说着不由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善度,心想你遇到现在的相公,也真是命中有此劫数了。
姚龙抓着她的玉手轻轻一握,然后昂然立起,狠声道:“秃驴,你不是会喷三昧真火吗?”
善度并未将姚龙瞧在眼里,兀自盘算着如果动作够快,能在行人反应过来之前,一招要了姚龙性命,然后将邱纸鸢佳到后院厢房,尽情地蹂躏。越想越难以控制体内的欲火,善度急不可耐地冲了过去,抬手一掌拍在姚龙心口,然后毫不停留地扑向神情自若的邱纸鸢,心中狂呼道,“小娘子,让你好好见识一下老纳法杖的威猛——”
善度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抓邱纸鸢的胳膊,却发现她冲自己嫣然一笑,紧接着被人从后面扼住了脖颈,一股凶悍的真气涌入体内,瞬时四肢便如瘫痪了一样使不上半分力气。
眼看姚龙只要再用一分力便能硬生生额断他的脖颈,邱纸鸢不忍地劝道:“相公,把他交给衙差算了,你最近杀戮太重,会犯了天怒的。”
翻着白眼的善度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勉强提起一口气唉声求饶道:“施主饶命,施主饶命啊——”
“这种人杀一万个也不怕,天要怒,那就让他怒好了!”姚龙很少违背邱纸鸢的意愿,换作往常说不定也就算了,可他现在似乎对拧下人头上了瘾,说完也不等邱纸鸢开口,只听咔嚓一声,裤裆内法杖还立着的善度便就此命丧黄泉,死得倒也不算冤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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