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报纸

第五章 报纸

我收敛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文章啊,你来得正好,本督有事问你。蔡大人说你在报纸上泄露了我方的机密,你说可有此事?”

文章脸色一变道:“大人明鉴,小人自从开办报纸以来,一直小心翼翼,惟恐一时失言泄露了机密。因此几乎每期的样板都是小人亲自审定过的,绝对没有泄露机密的情况发生!”

“哦?不过蔡大人也不是个信口开河的人哦。”我略带疑问地将目光扫向了蔡俊丰。

蔡俊丰见文章矢口否认,气得脸色都有点发青,见我示意发发话,立即开口反驳:“大人,最近几期的报纸上连续登载了几篇文章,都是关于我们监察院的,请您自己看看,这到底算不算泄密。”说完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翻出几章报纸递给我。

我将报纸接下,却没有马上就看,随手将报纸放在了书桌上。转头对文章说道:“文章啊,你先说说这些日子你的报纸发展得怎么样了?”

文章道:“大人,小人刚开始办报之时困难重重,多亏夫人的大力支持这才能勉强支撑。后来夫人眼见一切都上了正轨,遂将一切大小事物托付给我,那时报纸方才起步,所登载的也无非是官府的动态以及各项政策的解释罢了,订户寥寥无几。”

他略有得色地看了蔡俊丰一眼:“当时小人就想:大人办这个报纸的意思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想来想去,无非是为了控制民意罢了,于是小人就将报纸的含义定为大人的口舌,希望能用它帮大人更好地落实政令。可是,既然是要当大人的口舌,那就不能只有那么一点读者啊,要将它的影响力发挥出来,就必须要广大的老百姓接受它,支持它。那就必须得改变以往的内容了,要刊登一些老百姓喜欢看的东西在里边,这样才能提高它的订阅量,使它的影响力大大增加。”

看见我点了点头,他愈发来劲:“于是小人就将它全面改版,尽力刊登一些老百姓感兴趣的话题,还考虑到目前识字的人不是很多,还专门聘请了一些能粗识文字的人在酒肆茶馆里大声宣扬。这样一来,效果果然很好,不到三个月,我们的订阅量就超过了三万份,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了四万三千一百八十二份的订阅量了。”

“这么多?”我不由吃了一惊,要知道整个怒江城虽然有人口将近一百万,可是也才有十万余户啊,这个数字相当于每两户就有一个订阅了这个报纸了,按照消息的传递来说,一天之间就可以将自己感兴趣的事传遍整个怒江城,做到老幼皆知。

我拿起报纸仔细地看了起来,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写了些什么东西,能够让那么多的人喜欢它,不惜花钱来订阅。

时间过得很快,我慢慢地一行一行地仔细阅读着,他们两人也不感出声打扰我,整个书房一下子变的寂静起来,好半响才能听到纸张的翻阅声。

说实话,这报纸还办得真是有几分意思,里面采用的并非通常书中的文言文,几乎全是我们日常所说的话——白话。没有了之乎者也,反正按照平时所说的话套上相应的字就行了,即使是个没都过书的人,只要有人帮他**一便就能知道其中的意思,恩,这个文章还有点创意。

报纸里面大多数刊登的是一些市井趣事,什么李大爷在买菜的时候摔了一跤,有好心人将其送往医馆诊治却没留下姓名;什么东城的白菜今天比西城的白菜便宜了一文钱;什么张家遭偷盗,治安人员刚好路过将小偷擒拿住等等。看得出,持笔的人动了不少心思,文笔通顺,写的很有意思。

随手翻了一叶,内容变了,标题赫然是:贪官污吏今尤在,只是姓名改。我心中一震,收敛起脸上的笑容,仔细阅读下去。下面的蔡、文二人见到,知晓总督大人是看到了点子上了,神情也严肃了起来。

原来报纸上说有一个因贪污和草菅人命的巴山知府——张自山,被判死刑后的第二年,报馆记者却在怒江大街上发现了一个酷似他的人,心中奇怪,于是上前打探。那人见有人上前问张自山的事,神情慌张而矢口否认认识张自山,越发引起了记者的怀疑。在尾随其后探得了他的住处后,悄悄叫来同事一起暗中查访,终于在查得女主人身份后确定那人正是张自山,因为那女主人正是张自山的心爱小妾,并且有一稚龄男童称其为父,而称那小妾为母。

文中最后言道:已死之人却依旧能够生儿育女,究竟是人耶还是鬼耶?本报希望是记者认错了人,而不是因为出了什么其他的缘故。更希望政府的治安和监察部门能够插手此事,将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我接着翻阅了其他的几张报纸,果然都有此事的后续报道。一份说治安局大举出动将嫌犯抓获,一份却又说经治安局审讯,那人是张自山的双胞胎弟弟,并非张自山本人,还有一份却说经记者亲付张自山的老家打探证实,张自山根本没有什么弟弟,他家中有兄弟三人,他就是老幺,且有当地保正出具的证明书一份。看得出来,这份报道的影响绝对不小。

我放下报纸,沉着脸扫了他们一眼,指着蔡俊丰厉声喝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蔡俊丰知道这个总督大人向来最恨那些贪官污吏,也最忌讳底下的人阳奉阴违,因此虽见我有怒发冲冠之像,但心中早有准备倒也不急:“大人,这正是下官要投诉文章所办的报纸的原因之一。这个张自山的事情,我们监察院早已知晓,并且已经派出了得力人手与其交为好友,希望能从他口中知晓此中内幕,好来个一网打尽。不想中途此事却上了报纸,搞得怒江上下人人知晓,这可不是干扰了我们监察院的正常工作吗?在现在这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您叫我们怎么能够将幕后的主使者查个水落石出呢?”

我强忍下心头的一口怒气:“照这么说,此事是确有其事?哼哼!你们监察院办的好差事,出了这么大的事,我这个总督居然是全城中最后知晓此事的人!”说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猛地伸手将桌子大力一排,“砰”地一声巨想,这个红木做的书桌竟然被我硬生生地拍得四分五裂,一时间屋内尘土飞扬,纸张四射。而做为始做蛹者的我也没想到会出现如此状况,一时间不由呆了。

书房里桌子垮掉的声音尚未散去,又是“砰”地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原来是屋外的护卫们听到里面的巨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情急护主的情况下,当机立断立即一脚踹开了房门,随即大队护卫手持兵器冲了近来,将蔡、文二人团团围住,只待我一声令下便要将二人剁成肉浆。

那蔡、文二人都是文人出生,虽然心中告诉自己不必害怕,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但是明晃晃的刀子就在自己的脖子上,那刺骨的寒意从那刀锋处传到肌肤中,双腿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我在房门倒塌的那一声巨响传来的时候,已经从惊讶中清醒过来,虽然还是很诧异自己为何有如此破坏力,但也知道眼下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又眼见二人受到的惊吓不小,再迟一些说不定就会晕倒过去。心中不由好笑,倒是暂且放下了开始的那股郁闷之气:“你们出去吧!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

众护卫一进门就知道房内没有什么危及到总督大人生命的事情发生,只是样子还是要做的,要不然这个擅闯书房的罪名可不小。此时听见总督大人的吩咐,瞧那样子没有怪罪大家的意思,心中一喜,连忙退出,只是那门却是一时半会修不好了。

脖子上没了那寒气刺人的刀子,蔡俊丰到底是年纪稍大且见多识广的人物,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总督大人,张自山的事如今弄得全城皆知全是报纸惹的祸,象此等丑闻传扬出去对我怒江官方的形象是个极大的打击。下官一知道报纸发表了此事,就立即通报了文章先生,希望他可以停止报道。不料文章先生却置若罔闻,接二连三地在报纸上连载有关此事的报告,他的报纸这几天是卖得火暴,可是我们辛辛苦苦才造就的怒江吏治清明的形象却完了。下官愚昧,实在不知他这样做有什么用意?”

蔡俊丰这句话其实是暗责文章不顾大体,往深处想还有质疑他是否是别方的奸细之含义。我不由也有些疑惑,是啊,这么做的确是将我们怒江官方的名誉扫地了,于他到底有什么好处呢?

文章虽然年轻,却也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物,虽然方才惊魂稍定,却也知道蔡俊丰此句话的含量足以让他身首两处,立即反驳道:“大人,您方才都说了,历代王朝都是用的愚民政策,所以他们最终还是落得个被他所愚弄的人推翻的下场。所以,您现在的所作所为恰好是与之相反的,他们愚弄百姓,您开启民智;他们让百姓无知,您让百姓明理。这个报纸正是您开启民智,让百姓明理的好工具啊!”

我皱的眉头道:“蔡大人也没说报纸这个东西不好啊,只是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何一定要报导张自山此事?”

文章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道:“大人,小人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您想,在蔡大人给小人打招呼之前,发出去的报纸上就刊登了有关此事的具体消息,并且引起了广泛的关注。要是听了蔡大人的招呼,立即停止了对此事的后续报道,那老百姓会怎么想?还不是会说天下乌鸦一般黑、自古官官相互之类的话,那对大人您的官声才是极大的损害呢。眼下虽然官方的名声受到了损害,可是老百姓还只是说那些贪官的胆子真大,竟然敢在您的眼皮底下进行掉包。大家都在期望您能够出面收拾那些不怕死的狗贼呢!”

我眼前一亮:“恩,眼下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还是想个办法收拾残局吧。其实这件事暴光也未尝不是个机会,就看我们怎么把握了。哦,文章啊,你那报纸几天出一份?”

文章小心翼翼地回答:“大人,出版报纸并不容易,要采访、写稿,还要审稿、排版,一套程序下来要二天左右才能完成。所以小人目前将报纸定在每三天出一份上面。”

我又对蔡俊丰问道:“按你们先前所说,那张自山确实是活下来了,那为什么治安局方面却说是他的双胞胎弟弟呢?”

蔡俊丰眼见我问到了实质性的问题,不由心中一阵打鼓,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照实说。一时间心中争斗厉害,汗水不知不觉地冒了出来。我见他半响不出声,知道此事必有内幕,说不定还有我方高层人员参与,心中极为不快,冷哼一声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我看你蔡大人是官越当越大,为民的心思却越来越小了。”

经我一激,蔡俊丰也豁出去了:“大人,张自山的这个案子可大可小,全看您自己的态度了。”

看我自己的态度?我心中一激灵,难道此事还与我自己有关?急忙问道:“这案子大又如何,小又如何?”

蔡俊丰道:“大人要小嘛,咱们就派出人马,将那张自山当众处死,然后再找几个小虾米来顶罪,说是他们贪图钱财,在上法场前将案犯掉包导致了此事的发生。大人要大嘛,那就只好大人亲自出马了,下官一来得罪不起人,二来还真是缺乏真凭实据。”

“哦?”我深思片响:“看来你是知道谁是幕后的靠山了,想来还是我方的高层吧?能让你蔡大人觉得得罪不起的人,在怒江城可没几个哦,那人多半和本督有亲戚关系把?”

“大人英明!”蔡俊丰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就再也不开口了。其实把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这个人多半就是秀英的表舅林世杰——我的治安局长大人。

说起来林世杰在我方也算是个有功之人了,在我军刚刚开进怒江还是人生地不熟的时候,幸亏他率众加入我方,凭借他林家的影响力,我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稳定了后方,还抽调了许多林家子弟在军中效力。

后来,在历次的夺权风暴中,他都是坚定地站在我的这一方,还曾经因此负过严重的伤,可以说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何况他还是我最心爱的妻子的表舅呢!只要想一想,我就会知道,要是我动了他的话,秀英是绝对不会给我好日子过的。

头痛啊,我不禁也有些苦恼了。不经意间看见了文章眼中的一丝轻蔑,我心中好不难受,又想起我刚才对蔡俊丰所说的话: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种红薯。头脑一热就打算叫护卫前去拿人审问,好在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慢着,刚才蔡俊丰也说了,他并没有真凭实据来证实林世杰就是幕后主谋。看来此事还不急于马上定论。

于是我干咳一声道:“这件事我知道了,本督会亲自处理的,你们就不要在掺和此事了。恩,为了避免以后再出现报纸引起官府被动的局面,我看还是由监察院和报方一起审稿吧。还有,文章啊,你以后要多发表一些关于在朝廷或蔡中方面百姓生活苦难的事,用来衬托我们怒江百姓的幸福生活。”

文章的眼里透出一丝讥笑:“总督大人尽管放心,小人定会按照您所吩咐的去做,一定包您满意。”

我知道他心中对我有了意见,叹了口气道:“制大国如烹小鲜是圣人的本事,本督不是圣人也自然没有此等本领了,不过本督依然还记得,自己也是被贪官污吏害得家破人亡方才起兵的,也还记得自己起兵的愿望:建设一个没有压迫,事事合理,人人有衣穿、有饭吃的全新社会。”

文章和蔡俊丰见我如此说话,虽不知道我说这话是真是假,还是弯腰长躬:“大人的雄心壮志实在是另人佩服,只要您按照方才的话去做,我等即使鞠躬尽瘁也会全力支持您的。”这句话他们二人倒是说得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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