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槿榆,瑾瑜

第四百三十一章 槿榆,瑾瑜

“怎么样?还不想老实交代么?”洛安对女子俏皮地眨眨眼,步步紧逼。

“哎!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这丫头,我便是筑起铜墙铁壁,你也有本事见缝插针,既然如此,我再隐瞒也是白费力气,索性向你坦白了吧。”曲醉岚也在给自己一个理由,说服自己直面不堪的过往,并将这份过往分享给她最亲的人听。

她闭眼,用力深呼吸一口气,才抬眸看向洛安,吐出一句,“其实,那孩子是我亲生儿子。”

“哈?干娘您说的是瑾瑜么?”洛安一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连忙打断曲醉岚确认道。

“嗯。”曲醉岚轻轻应了一声,她抬眸看了洛安一眼,语气平淡道:“你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吧,当初从斐霓裳口中得知此事的时候,我也是这样的想法。”

“为何?若瑾瑜是你孩子,为何会变成如今这种状况?”洛安十分费解,连忙追问道。

“这事就得从二十几年前说起了。”曲醉岚淡淡地笑了笑,岁月未在她脸上留下沧桑的痕迹,反而添了几分祥和的柔美气质。

她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盏轻抿一口茶水,才出声缓缓道:“我曾以秀女的身份被选入宫,一次宴上,我表演一曲,阴差阳错下得了先帝的赏识,从此一路高升,晋升为贵妃。一年后,我诞下一子,名唤槿榆,木槿的槿,榆树的榆,而非现今寓意‘美玉’的瑾瑜,我那时候只希望这个孩子能踏实做人,一生平安,并无让他夺位之心。”

“只可惜好景不长,我与世无争,别人却不会这样认为,处处为难于我,所幸我虽无争,但绝不是愚笨之人,次次都侥幸化险为夷,可是最终我还是败在了对我日渐冷淡的帝心之上。”

讲到此处,她平静的眸中最终还是渗出了一丝绝望和悲凉,苦笑,“我进宫前其实本有一桩姻缘,对象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只是我跟他终归情浅缘浅。他常年在边陲之地驻守,而我及笄那年恰碰上帝王选秀,被喜好功利的父亲强行送入了宫中,就这样,我与他彼此错过,一桩姻缘化为烟云。”

“入宫后,我以为此生都不会再与他有任何交集,却不想,三年后的那夜,我和他皆遭人陷害,躺到了同一张床上。第二日,我们开始承受所有人的冷眼和嘲讽,就连先帝也一副震怒的模样,我的解释他一句听不进耳里,最可笑的是,他甚至怀疑槿榆不是他亲生的,要求滴血认亲。”

“从那时起,我的心便凉了,开始明白这世间最靠不住的就是帝王之心。后来滴血认亲,确认槿榆是皇室血脉后,先帝脸色才稍有缓和,但在他心里,我那夜与那位将军做了苟且之事也是不争的事实,所以,我还是得死。”

“朝堂之上,他直接赐我一杯毒酒让我当众喝下,可就在那时,那位一直跪在我身边的将军突然出声将所有的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极力为我开脱。后来,他交出了自己手下的所有兵权,接过我手中的毒酒一饮而尽。临死,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我说,他其实一直记着我和他之间的姻缘,未能实现,真的可惜。”

情至深处,痛至骨髓,曲醉岚不由自主地落了泪,声音多了哽咽,“那个场景,永生难忘!周围所有人都以一种残忍的姿态对待我,可唯独那位与我之前素未谋面,只因一桩婚姻结缘,因一夜情迷才见我识我的男子愿意站出护我。”

“为了护我,他甚至交出了自己的所有包括性命,我怎能不触动?可一切都已来不及,他成了冰冷的尸骨,再无声息,而我也成了冷宫的阶下囚,若不是身边还有槿榆,我根本没有继续活不下去的力量。”

“干娘,你先缓缓。”见曲醉岚已经泣不成声,洛安连忙走上前轻拍她的后背,心里不是滋味,看着女子发鬓间的几缕斑白,心里更是堵得慌。原来,当年之事竟是这么复杂!

曲醉岚抽泣了几声,渐渐平静下来,继续说,“却不料,我和槿榆入了冷宫,依旧有人将我们母子俩视作眼中钉。槿榆三岁时,便生了一场怪病,最终丧命,当时我便是这样以为的,至今我才了解这一切不过是曾经那位废皇后策划的一场阴谋。”

“槿榆自小聪明懂事,虽然我这个母妃已经被贬入冷宫,不再受宠,但他依旧是先帝最疼爱的皇子,有时我反而会沾了这个孩子的光,得到不符合身份的拂照。”

“废皇后得知这些,怕槿榆威胁到她孩子的地位,便对槿榆痛下杀手,顺便让先帝治我一个未照料好皇室血脉的罪名。可令人意外的是,这次先帝对我采取了相较于之前比较宽容的措施,不仅未取我性命,还废了我的位份将我逐出了皇宫,从此我与他们沧澜皇室便再无纠葛。”

“出宫后,我的家族不愿接纳我这样的耻辱,将我的名字从族谱中驱逐了出去,我无处可去,只能在江湖上四处漂泊。为讨口饭吃,我开始学着给人看相算命,几年过后,有了点名气,被人赋予雅称‘袖云仙’,这之后的事情,我想丫头你也知道,就不多说了。”

“干娘,你还没说到重点上。”女子未交代自己想了解的,洛安可不答应。

“丫头,凭你的聪慧,重点你还猜不出来吗?”曲醉岚意味深长地看着洛安。

“可我想听,这样我才能看看真相与我所猜想的究竟吻不吻合。”洛安不依不挠。

“好吧,既然你要听,我说你听便是。”曲醉岚无奈一笑,“当时我那孩儿夭折的时候,年岁尚早,未得封号,并没有资格葬入皇陵,于是我索性自作主张将他葬在了那位将军的墓地附近,想着两位都是于我而言此生最重要的人,以后定要年年悼念,葬得近些,我来悼念也不用走两地。”

“去年寒冬,我同以往一般去那边悼念两人,却遇到了故人,而这位故人正是当今太后斐霓裳。她将我带回宫里,向我告知了当年所有的真相。我那时才知自己的孩子还活在这个世上,而且成了当今的帝王。”

“当年,斐霓裳与那位废皇后关系处得很好,所以,她了解废皇后想毒害槿榆的内幕,并愿意保守这个秘密,可她也有自己的野心,于是她偷偷换了废皇后命人下在槿榆饭菜里的毒药,她用的药虽不致命,但服用一段时间后,会让人丧失知觉,陷入昏死的状态,俗称假死药。”

“槿榆下葬后不久,她就命人偷偷将槿榆从墓里挖了出来,换了一具与槿榆体貌特征相似的男孩尸体。”

“她将槿榆藏了起来,还暗中将所有一切告知了先帝,先帝震怒,但忌惮于废皇后背后的家族势力一直隐而不怒。”

“后来,废皇后的家族在先帝的打击下渐渐衰败,废皇后被废之时,槿榆就重新回到了众人面前,而这些变故整整历时三年。”

“三年前,槿榆自从死后复生竟意外地失了全部以前的回忆,就连言行举止也更加沉稳,再加上三年的成长,他的模样也有所改变,所以当他再次站到众人视线中的时候,根本没有人认出他就是三年前夭折的那个小皇子。”

“为保住皇室颜面和稳住民心,先帝并不敢恢复槿榆的原来身份,而是谎称其是他曾经在江湖中游历时与民间女子诞下的私生子,前不久那个民间女子病死,他才将这个孩子接回想让其认祖归宗,由于这个孩子与三年前夭折的那位皇子同龄,为纪念,他便取谐音,对这个孩子赐名‘瑾瑜’,而这其中真正用意只有他和霓裳清楚。”

“从此,槿榆变成瑾瑜,由霓裳留在膝下抚养。霓裳当上皇后后,瑾瑜便坐上储君之位,先帝驾崩后,他顺利继承皇位,而霓裳当上了太后。”

“有时候,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懦弱,这一局中,霓裳无疑是最大的赢家,而我却是最大的输家,不仅失去了一切,就连夺回一切的资格都没有。”

“霓裳救了瑾瑜,还将他养大,我很感激她。纵使她当年有自己的私心,想借着一个皇子巩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于是就这样抢了我的孩子,让他唤了她这么多年的‘娘亲’,我也没有丝毫怨言。”

“我曾问她,为何如今愿意将一切告知于我,她只道,只有这样,她心里才能好受些。她还与我坦白,称当年先帝临终梦呓中唤的都是我的名。”

“她与我说了许多许多当年的事,令我感触颇深,之后她便问我是否想要留下,我出于种种想法,便点了头。从此我就易了容,当了这座宗庙里的守牌人,每日负责打扫这里的卫生,偶尔,还能偷偷去看一眼那个孩子。”

“怎么样?”曲醉岚压下眸中的泪意,突然瞥向洛安,故作轻松地笑问,“丫头刚才可猜对几分?”

“七分。”洛安扯唇妩媚一笑,接着她拿起茶壶给曲醉岚面前的茶盏添了茶水,启口,字字冰冷,甚至带着讥讽,“干娘说了这么多,难道不口渴么?心里难道不难受么?还是说,我对你而言是一个外人,所以在我面前,你还需伪装自己?”

“丫头,我不是这个意思。”曲醉岚连忙解释。

“那您为何在我面前这么用力地隐藏自己的情绪?”洛安质问出声,很是受伤,“甚至失踪这么长时间都不愿给个信让我安心!”

“我就是怕你这丫头多想、为我担惊受怕,所以才不愿向你告知我如今的状况,宁愿你以为我失踪或是出事了,也许这样还能让你忘了我,好好过以后的日子。”曲醉岚轻轻叹了口气,垂眸怔怔地看着杯盏中缓缓沉落的茶叶,“却不想,你还是亲自找来了。”

“没想到我在干娘眼中竟是这样的薄情寡义之人,真伤心。”洛安苦笑出声。

“丫头,你别这样说自己,是我太懦弱胆怯了,怕你寻来探索这些我一直认为不堪的过往,甚至怕你会为我打抱不平,逼那孩子来认我——”曲醉岚连忙伸手执过洛安的手,自责道。

她还未说完,洛安就打断了她,笑得十分诡异,“那干娘您真怕对了。”说着,她就站起身往外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曲醉岚大惊失色,连忙去追,“别!丫头你别这样!快停下,快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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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女帝的绝色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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