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逆着光前行②
“找了这么久，我都快失去信心了。这么几年，我跑遍了这新月城，跑遍了别的地方，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可是她就是不出现。我多希望只是她在跟我赌气，她只是暂时不想要见到我。而不是消失了，离开了这个世界。有时候我甚至都觉得，她似乎离我很近，可是当我想要触碰她，却怎么都触碰不到。”说到这里，李荣的眼眶红的眼泪马上就要落下来一样：“拥有的时候并不懂得去好好珍惜，等到失去了以后，才知道原来她是那么的重要。”
没错，人都是这样，拥有的时候觉得她永远不会离开，不懂得好好珍惜，但一旦失去了，才知道没有她不行。珍惜的不是两人之间的关系，而是那份无法割舍的情感。尹半夏微微低头微笑：“既然已经醒悟了，那就还来得及。你，可以看到什么么？”她转头看向温沐泽，示意着什么。既然人失踪了那么久，那就必须有个确定的答案，不过这么久了，按照道理来说，沐泽已经去看过，不可能没有看过。
“一年之前，我就看过，可是什么都看不到。”温沐泽皱紧眉头看她，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荣有点纳闷了，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有没有看过？”
“你不要管，你先不要说话。”尹半夏跟着瞪了他一眼：“沐泽，之前看不到不代表现在看不到。或许那时候出了点岔子所以才看不到，不然你现在再试一试？”现在，只能靠温沐泽来看看那个叫做宫云溪的女孩子在哪儿了。李荣也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现在看起来也没有那么奇葩。
温沐泽跟着点了点头：“好，我试试。”他跟着看向李荣：“李荣，你是否还留着宫云溪的东西，衣服或者发簪之类的。记住是那种穿戴了很久的，有一定年份的。”因为只有年份越久，留下来的气味就越多，能够感知的就越远。通灵石最大的能力就是能够预知一个人在哪里。
“倾墨，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李荣一脸好奇的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而且，我刚刚听到尹姑娘叫你，沐泽？”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个名字了，这其中真的一堆很奇怪的事情，让自己摸不着头脑。
还没有等温沐泽说话，尹半夏就是猛的“啪！”的拍了一下桌子：“我说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多问题？现在是找人重要，还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重要。赶快照着他的话去做，找宫云溪的东西出来，想不想找到她了！”天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旧金的，整个就跟旧金山一样的，崩溃了都要。
“好好好，我马上去拿。”李荣一屁股站起来，点了点转身就走。这个女人，真的太恐怖了，竟然敢这样命令自己，这么凶神恶煞，难怪就连倾墨都会怕她，哎，喜欢上一个母老虎，倾墨你可要好自为之啊。
尹半夏气愤的呼了一口气：“敬酒不吃吃罚酒。”
“半夏。”温沐泽突然伸手一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嘴角扬起一个很佩服却又搞笑的微笑：“你看你都把李荣吓成什么样了，你这么刁蛮，这么凶，以后哪个男的敢娶你，我看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我敢和你在一起了，娶你了，你说是不是？”他嘴角扬起此时此刻的笑容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幸灾乐祸。
尹半夏一个杀人的眼神杀了过去：“你说什么？想要娶我的人那么多，还只有你，你真是太妄自菲薄了。我现在可以喜欢你，以后就有可能喜欢别人，而你要是这么想，尽管去和别人在一起好了，我无所谓。”她淡淡的喝下一口茶，嘴角没有笑容，像是说的是真的。
“真的？”温沐泽凑近她，一双空灵的眼睛看着她，不由得眨了一下。
尹半夏很镇定的点了点头，冷眼看了他一眼：“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我说的是假的？”
听到她的回答，温沐泽的目光立刻转回去，有些呆呆的坐在位子上，心里像是被什么刺了一下。他感觉有些心疼，或许是她刚刚那般肯定的眼神让自己有些失望了。未来的日子，她或许真的会和别人在一起，随时随地会和自己分手。在半夏的心里，自己始终不是唯一的，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在她心里的地位，到底是什么。
整个小小的房间里，突然之间变得特别的安静，安静到空气都变得紧张起来。尹半夏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转头看他：“喂，你怎么了？”他怎么变成这个表情了，不会刚刚自己说的话，伤到他了吧。
温沐泽竟然不说话，呆呆的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意识到不对劲，尹半夏伸手就挽住了他的手：“沐泽，我在跟你开玩笑，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我真的只是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这样，是骗你的。”看着他发呆的样子，她突然间感觉到，原来他也可以这样像小孩子一样，生气，需要安慰。或许刚刚自己说的话，真的严重了。但是在自己的心里，说的话和心里永远是两码事。
“半夏。”温沐泽突然回过神来，目光沉静的看她：“将来，你是不是真的会喜欢上别人？”
“这个我怎么回答你。”尹半夏放开了他的手：“沐泽，或许在你们新月王朝来说，古代来说，喜欢一个人就必须结婚生子，从此心里就只有这个人。但是在现代，换男朋友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不过换男朋友，也是有原因的。如果我们够合得来，够相爱，够互相理解，互相了解，那我们自然就会一直在一起。如果不合适，爱也不能解决不合适这个问题，那就只能分开。两个人在一起有很多种理由，但两个人分开，也有很多理由。现实的生活里，没有童话故事里的爱情故事，什么生死不离，太不现实了。”
“我说的，你明白吗？”尹半夏说了这么一大串，其实归根究底想要强调的就是这一点。或许人这一辈子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是让你最难忘的，或许就只有那么一个人。难忘的并不一定在一起，而走到最后的，都是最合适的人。
温沐泽看着她，目光里好像可以看穿世间百态：“明白。但是半夏，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只想要和你在一起，我只有你了。”他一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紧紧的拽着，怎么都不愿意放开。
“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的。”尹半夏缓缓靠近他，跟着靠近在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
“你们在干什么！”突然，一个声音打破了所有的平静。只见李荣看到他们两个这样的动作都惊呆了：“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需不需要我回避一下，你们再继续？”说着，他都忍不住笑了，差点没笑的喷出来。真看不出来，他们两个感情这么好，真是让人羡慕啊。
“少废话。”温沐泽瞪了他一眼：“坐下，把东西给我。”说着就伸出手，一脸镇定的毫无表情。李荣这个人的鬼性格还是一点都没有改，还是跟以前一样有时候让人想要把他暴打一顿。
李荣乖乖的坐了下来，把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目光突然变得有些伤感：“这些东西，都是云溪的。这支白玉发簪，是她十岁生辰我送给她的，这件衣服，是她十二岁生辰我送给她的。这两样东西，都是她最喜欢的，也是她经常穿戴的。大婚之前，她把我送她所有的东西都还给了我，都是她之前非常宝贵的东西。”
“想不到一个男人，竟然会细腻的送这些东西，而且眼光还不错。”尹半夏不禁嘴角泛起一个微笑，伸手拿起那个白玉发簪，有种说不出的感动个温馨。看这个发簪的色泽，一定是价值连城，样子并且也是平凡中透着不凡。看得出来，选这个的时候，他一定很用心。
李荣不忍悔恨起来：“这是我那时候精挑细选的，所以自然样子不凡。这件衣服，是我特地在她生日之前，从别的地方定做的。我还记得穿在她身上特别的美，那个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说起这些的时候，他之前的那些幼稚的面色突然之间就消失了，反倒而来显得特别的柔情。
“别恶心了，沐泽，赶快看看。”尹半夏都要被这情景肉麻死了。
温沐泽微微点点头，就把那件衣服和发簪一起拿了过来，刚想看，却被李荣一手握住：“沐泽？你还没有告诉我，什么时候你有这个名字了？”
“是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名字，不必问太多，知道了对你也没有什么意义。”温沐泽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示意着放开，紧紧的握住了那两样非常重要的东西。他缓缓闭上眼睛，通过这两件东西的感知来启动通灵术，一点一点的的搜索。然而，就在下一秒便出现了很多很多的画面，全都是之前的回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若是不听我的，我便不认你这个儿子！”李府老爷李丘壑一挥袖，气势汹汹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荣，愤怒的眼神里全都是责怪和命令。
李荣跪在地上，抬头眼睛坚定的看着他：“爹，我喜欢的人只有宫云溪，我不可能娶李府大小姐，我与云溪从小青梅竹马，早已情根深重，你怎么能够让我娶那个我未见过一面的李家大小姐，你这是要毁了我的幸福，让我有负于云溪，我做不到！”他偏过头，眼神极其坚定，没有丝毫为之而感到动摇。
“你和宫云溪的缘分就此到头了！你必须迎娶李家大小姐，如今家里需要李府的帮助，才能够重振旗鼓，你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爹！”李荣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我是绝对不会娶的，若是爹非要逼我，那你干脆杀了我。这样，既不用迎娶李家大小姐，更不用让爹为难。”这一刻，他头一次这么坚定，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是带着万分煎熬的。
李丘壑指着他怒斥道：“好，你想死？既然不管不顾这个家，那我就成全你，杀了你！”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到了那把剑的旁边，抽出了剑，然后慢慢的走进了他。
随着剑的靠近，躲在门外的宫云溪已经按耐不住要冲进去，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疯了。
而就在剑刺过去的时候，一个女人猛的挡在了李荣的面前，她便是李荣的母亲王雪心。而面前这个女人乌黑柔顺的长发被盘成了漂亮的发髻,几缕碎发披散下来,带出几分飘逸灵动淡金色的绣花长袍外罩了同色的半透明纱衣，一直拖到地上，非常的美丽动人。她目光微弱的看着李丘壑：“老爷，若是你要杀我儿子，那你就先杀了我吧。”
“你！”李丘壑瞪大眼睛看着她，一脸无奈：“今天他必须答应，难道你也想要看着这个家破灭，一无所有嘛！慈母多败儿，这个道理恐怕你比我还要明白！”
王雪心眼眶红润，含着泪水摇了摇头：“老爷，我当然知道家里现在的状况，求你不要杀荣儿，他也是一时想不明白，才出言顶撞你。虎毒不食子，难道你想让我失去我唯一的儿子么。我一定会与她好好沟通，劝阻他的。”
“哎！”李丘壑衣袖一挥，走到了一旁，无奈的狠狠叹了一声气。
王雪心转过头，满眼泪光看着她：“儿子，不要埋怨你的父亲，他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李家大小姐没有什么不好，论才学，样貌，还有脾性，样样不输给那宫云溪。虽说云溪与你从小一起长大，但是青梅竹马并非一定要在一起。你就听娘的，答应和李家小姐这门亲事吧，就当做救救这个家！”
“娘！”李荣眼泛泪光，于心不忍的看着她：“你怎么也逼我，我对云溪的感情已经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形容了。我从小就喜欢她，她也从小就喜欢我。你怎么可以忍心让我娶别的女子，若是这样，对李家小姐的幸福也是一种悲哀，就算与她成婚了，我也不会把心放在她的身上。”
“荣儿，就算是如此，那李家大小姐倾心于你就好，娘相信日久生情，你定然会对李家小姐产生感情的。”
“不会的！”李荣愤怒的看着她：“娘，我不会娶！”
“你是要气死娘吗！”王雪心眼泪瞬间崩塌：“娘含辛茹苦把你养大，从小到大并没有对你有什么要求，唯独这个要求难道你都不能答应娘吗！难道非要娘跪下来求你，你才肯答应吗？好，娘下跪求你，求你！”说着，就微微起身。
李荣立马扯住她：“娘，不要！难道你想要让我背负不孝的罪名吗！”
“你若是今天不答应，娘就跪下！”
“娘！”
王雪心使劲的想要下跪，按住了他的两只手，眼神极其的痛苦：“你答不答应！”
“我！”李荣整个人都快要接近崩溃，整颗心都感觉好痛好痛，那种噬骨钻心的疼让他难以忍受，他嘴唇都变得煞白：“娘，好，我答应你！”
轰！
宫云溪猛的感觉心被狠狠地刺了一刀，她躲在门口，眼泪哗的一下落了下来。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听到刚刚的那些话，感觉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他答应了，最终还是受不了家里的逼迫答应了，曾经的海枯石烂，不离不弃，好像突然之间都变成了一种奢侈。他最终还是要迎娶李家大小姐，那个他见都没有见过的女人。他还是抛弃了自己，抛弃了那些所有的回忆，要娶别的人了。
好痛，好痛，感觉浑身上下都喘不过气来的疼。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答应，为什么他答应了，为什么！
一阵心底剧烈的失望甚至绝望，宫云溪捂着快要大声哭出来的嘴巴，转身就跑！
“云溪！”李荣猛的站起来，吃惊的转过头，就看到那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跑的好远好远。他什么话都没有再说，发了疯似得就冲了出去！
“云溪！”他追在后面，感觉到她的身影格外的遥远，好像这一刻离她好远好远。看着很近很近，但其实好远好远。为什么，从这一刻开始，觉得她仿佛快要消失了一样，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事情，让自己和她之间的距离，完全改变了么。
宫云溪停下来，脸上都是泪水，她不敢回头，也不想回头：“你还追过来干什么，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何必再来找我。”
“对不起，云溪。”李荣望着她有着落寞的背影：“我不想娶李家小姐，不想和你分开。可是我也不能不孝，我不能不顾娘，不能不顾及这个家，对不起，我情非得已。”这一切都是情非得已，自己明明那么不愿意做的事情，可是还是做了。明明答应的那么坚决的事情，却还是改变了。
宫云溪突然转过身，满脸泪痕看着他：“李荣。我算是看清楚你了，你的家，你的家人，都比我重要，我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我让我的生命里，只有你，只爱你。我给你了我所有的爱，可是到了最后你却说你要就这样抛弃我。我是没有钱，我家里是穷，我帮不到你，可是我能够尽我所能，能帮你就帮你。可是依旧抵不过那金山银山的钱，抵不过你心中的孝道，违背自己的自愿去做事情，你认为你就会心安理得吗！”
“对不起，云溪。”李荣感觉自己已经陷入了极其两难的境界，那种崩溃只有他自己能够感受到：“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是你的错，那你能够放弃这个决定吗！你能不娶李家大小姐吗！你能带我走吗！”
带她走，可以带她走么。
就在李荣陷入一阵痛苦为难的时候，王雪心的身影走了过来，一脸冰冷的看着李荣，似乎在施压，在逼迫。她的出现，让李荣的心更加的漂浮不定了，痛苦的好像陷入无尽的深渊。他微微低头，狠狠握紧拳头，然后猛的抬头，无望的看着宫云溪：“云溪，我不能。”不能，不能毁了这个家，不能让母亲伤心失望。
一瞬间，宫云溪感觉自己的心仿佛破碎了一样，她颤抖着往后退，泪水不停的落下来：“李荣，我恨你，我恨你！”
话音一落，她转身就跑！
“云溪。”李荣泪如雨下，望着她跑开的背影，心疼不已。
过了一会儿，温沐泽缓缓睁开眼睛，脑子里都是刚刚的那些画面，还有之后出现的那些画面。他目光沉静的看着前方，看到了李荣那满怀期待的目光。想必他现在，心里一定很期待，可是得出来的结果却不知道是不是不尽人意。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李荣已经迫不及待想要问其中的经过和结果。
温沐泽顿了一会儿：“还没有看到最后她到底怎么了，只是，看到她走进了一个树林里，之后就看不到了。”后面的确实看不到了，好像被什么挡住了一样，看不到。
“你再努力看一下，再试试。”李荣着急的不知所措，眼睛里存着的不只是悔恨，还有那无法说出来的思念和爱。对于他来说，那是她这辈子做过窝囊的一件事情，辜负了宫云溪，这是他怎么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除非能够找到宫云溪，不然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尹半夏手轻轻的搭在了他的手上，不由得皱起眉头：“沐泽，再看看，或许还能够看出点什么。我们或许都在逆着光前行，但是说不定逆着的光的那一边，会有希望，会有答案呢。所以还是再试试吧。”
“嗯，那我只能用非常强大的意念去看。不过这样很危险，若是我的思想被拉了进去，很有可能就会走火入魔。所以，如果看到我神情挣扎，一定要叫我，把我拉出来。之所以会这样很不容易看到宫云溪的过去，是因为她的本身抵触别人看到，她有很强大的意念来抵制，所以我必须用比她更强大的意念。”
“宫云溪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意念？”尹半夏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温沐泽跟着解释道：“其实每个人都有意念，意念不仅仅指的是启动咒语，隔空取物这些。还指的是一个人的思想，越强烈的思想就越是难以渗透进去，这就是所谓人的一种坚持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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