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新婚第一件事
“锦瑟,怎么跑到外面来了,这么冷的天。”不识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主任的身上如同安装了最先进的追踪仪器,你逃不过她锐利的眼睛。
两个人同时憋住一口气,都要触碰的唇都远离了,她忧愁的看他,他回以一抹无奈的神情,松了松怀抱,“去吧,明天见。”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只为两分钟的拥抱。
但是,值得!
叶涵脱下外套把她罩住,示意她回去,远远的看到站在后门边上抱手紧紧盯着这边状况的陈主任,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毫不掩饰对锦瑟所有权的叶先生真是……不敢与之直视。
锦瑟呢,在外婆的眼神示威之下,也只好依依不舍的同叶涵挥了挥手,灰溜溜的往回走,被外婆看到自己光脚,又听了一路的唠叨,还不能回嘴……
这幕被站在二楼透气的女神看到,真心叹气,难为了那小子,这几天可谓有求必应,她都不用亲自出马,家里的老古董已经把人从头到脚难为了个遍,看了会儿,她也摇着头转身回酒会上去了。
……
目送锦瑟在陈主任的监督下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叶涵才坐回车上,没立刻发动离开,反而发了一会儿呆。
也是头一回,被这场他都觉得夸张的婚礼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可是再想,他要娶的人是锦瑟,那么不需要任何理由,所有都成为理所当然。
按部就班的完成了婚期前的准备,同样在松口气等待明天到来时,忽然很想见她一面,连多余的犹豫都没有,发觉念想很深的时候,人已经开着车在路上。
明天就要娶她了,平静得连锦瑟都没察觉的那颗强大的心里,只有叶涵一个人洞悉的紧张。
这样的静默的沉吟,直到手机响起,他才从难以自拔里勉强回了神。
看了眼显示在屏幕上的号码,外露的情绪顿时统统收回,接起电话时,已经恢复一如既往的冷。
“什么事?”
秦朗警官是绝对不会打电话来恭贺叶先生大婚这么俗套的。
“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叶涵默然扬眉,对他的冷幽默实在没心情消化,横竖都要宣告,可以只听好消息吗?
等不到选择,秦朗只好捡他欢喜的先说,“好消息是:欧阳清楣利用温氏洗黑钱的证据,已经找到了。”
闻言,男人莞尔,“明天过后再告诉我那个坏消息。”
言毕准备挂电话,秦警官漫不经心的声音娓娓传来,“明天过了就来不及了……”
……
二月是一年中最短、同时也是S市最冷的月份。
可是今天却不同。
那场全城瞩目的婚礼,如同迎接开年的大戏一般,呈现在每个镜头前的人都鲜活真实,有影视明星,更有歌坛女神,还有你扳着手指也数不完的富商名流,比任何八点黄金档的电视剧还要精彩,并且没有广告插播。
早上五点,火热开演。
你还会觉得被寒流包裹的S市冷吗?
接亲的车队由庄生那辆艳红的限量版超级跑车领衔,后面跟着的每一辆座驾都价值不菲,有些是在国际车展上都见不到的订制款,强大的阵容自城东沿着繁华街区经过,天光未明,却不乏看热闹的人,都知道曾经城中最年轻的首富要结婚了。
看吧……闹了两次订婚,加上上个月还逃了一次,叶家这位绝对是个挑剔的主儿,不是真心喜欢的说什么都不娶,谁敢说他不是个感情至上的人?
过往杂志上爆出来的陈年绯闻已经被忽略了,现在终于明白,那时候锦瑟还没长大,等她长大了,不管是富家千金还是名门淑媛,削尖了脑袋也再没机会出场。
他一直在等她长大,然后娶她!
有什么比漫长的等待更浪漫?
再说叶家,为这座城做出的贡献远不止修一条道路,赠一座学校这么简单,光是‘婧姝基金’都声名远播到海外,它唯一的子孙成婚,如此热闹是应该的。
高调的婚宴,民众们也就当作华丽的视觉盛宴,系数走过红地毯的名人明星,当作消遣,寒冷的冬天能有一件这样的喜事,挺好的。
从城东到习总紧靠着森林公园的别墅都花去两个小时。
七点的时候,锦瑟听到外面突然变得很热闹,知道叶涵来了,心情也跟着变得紧张起来,像是被施了魔法,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淡定,不会轻易露出慌张,可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一切由不得她。
按照习俗完成出阁前的礼数,陈主任和沈教授高兴得都有些语无伦次了,赶在头一天才从外地回来的沈碧君拉着侄女的手说了好多贴心的话,女神还当着众人的面忍不住流了眼泪,那是女神啊……
锦瑟在内心里好像被分成两个,一个她跟随周遭的气氛雀跃欢腾,听他们每个人的祝福和调侃,心情不能自己,另一个她则与世隔绝,站在只属于她的小世界里,静静的,悄悄的看着发生的所有事。
然后幸福得几欲湿润眼眶。
专诚从清迈赶来的旗云姗,当仁不让的抢了首席伴娘的头衔,刁难伴郎团的招数在她那颗神奇的脑袋里取之不尽,镜头里平时那些贵族范儿华丽得刺眼的公子哥们,为了进门使劲浑身解数,什么形象也顾不上了。
无奈伴娘团太厉害,左晓露挺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往前一站,说要把门撞开的北堂墨立刻奄儿了,庄四刚清了嗓子还没开始谈判,他媳妇儿先让他就地做五十个伏地挺身,他是走文艺路线的,五十个伏地挺身做下来气都快喘不上了,还谈什么谈……
大冷天,一群人堵在门口半小时愣是没进去,里面的小姐们逮着机会问,外面的某某和哪个谁有没有暧昧?和XX明星的绯闻是不是真的?初夜在几岁?
必须要摸着心口说实话,模样一定要表现得很真诚,否则这门今天死活不开了!
姐姐们,这是现场直播啊!镜头那端的八卦记者什么事都不用费,直接拿纸笔守在电视机前乐和着抄就是了,条条都劲爆!
最后振宇泽被逼急了,公私不分扬言旗家二小姐再不开门,那明年泰安和JS在欧美的合作,哼哼,我们走着瞧!
旗云姗自小就跟着她哥哥在外面打混,耍起狠来她是行家!
抱着手扬起下巴就乐道,我跟你瞧不到一起,负责我们泰安和JS合作案的是叶太太,这仇你慢慢记着吧!
到时候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关键时刻,叶先生一张没有填上数字的支票成为了习家别墅大门的钥匙,娶老婆就是要大手笔,这点觉悟早就有了。
伴娘们欣喜若狂,立刻开始议论得填几位数才算黑心?
不等动笔,女神手快的把支票抢过,毫不犹豫的挥笔写下六个6,这个数足够了,锦瑟过了叶家的门,以后还要靠叶先生海涵,眼下JS股价未平,开年还有风华争夺战,不是做岳母的对女婿没信心,该留的就要留下,多一分都是她女儿的。
明智之举,让一直坐在沙发那端看年轻人热闹的陈主任点头露出会心微笑,今天总算看到大女儿威风一次了,当妈的就该拿出这样的气魄。
二楼的小客厅里,新娘独自等待,光听外面的吵闹声都镇定不了了,终于等来开门,她回头,他就望见站在窗前一身纯白婚纱的……那个女子。
盛夏树荫斑驳下的对望,她十四岁那年执着的追寻,十七岁的坦然……
一时间想起很多,很凌乱又很清晰的呈现在脑海里,他都有些弄不清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明明这个问题已经早就放弃去深究,偏在此刻想起。
就是认定她了,从来在她面前都没拒绝的能力。
而今她终于长大,他便固执且自大的将她的成长当作是为他自己。
心里爆发的感叹是,终于可以把小不点儿娶回家做妻子了……
那一刻锦瑟是有看到叶涵带着笑意的神情半秒停滞,往昔所有睿智沉稳都被一抹期待和惊鸿所掩盖,带着她从没见过的青涩。
她确定,他的世界只有她。
自己一直没收敛的仓皇失措,却在他出现的时候完全云开雾释的消散,忐忑的心跳回归平静,对他回以柔情的笑容,“你来了。”
她已经等得太久。
两个人的世界,在叶涵身后那群人涌上来前被完全打破,嬉闹下他走向她,先深情一吻,然后应众人要求,将新娘公主抱下楼去。
都在起哄,说这是涵少爷第一次当众抱他们家小媳妇儿吧?
锦瑟不言语,乖巧的缩在他的怀抱里暗自得意,他们都不知道,在她和叶涵初识那天,他就以‘领养’之名,当着媒体和孤儿院的人的面将她托举得高高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时的感觉,和现在一样仍然带着不可抑制的慌张,然后她看着十六岁的叶涵,心里萌生出一点点的期待,她想,这个人好强大。
依赖,从最初就注定的宠爱开始……
……
这一整天的行程排得毫无空隙,九点半到了教堂,等待观礼的客人逐一前来。
陈主任怕累到孙女,把所有人都叫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锦瑟,她已经缓过那阵紧张劲,全心投入到属于自己的一天,不是温馨的小婚礼,有电视台直播也无所谓了。
虽然这场婚礼过分隆重盛大,浮夸得不像话,也许正因为如此,她想多年后再拿出来回忆,会相当有趣吧……
房间门在这时候被叩响,她往门那边看了眼,女神便已经打开门走进来。
“累了吗?”苏月伶手里拿着为女儿精挑细选的捧花,那是她最喜欢的粉色玫瑰。
锦瑟摇头,拉过来到面前的女人的手撒娇,“妈!你今天好漂亮哦!”
苏月伶愣怔了一下,低头望她,进来原本想说什么也忘记了,今天她再漂亮也不是主角啊笨!
除了舞台上和极少数的专访,这是女神第一次这么大方的在镜头下活动,刚才在外面准备的时候,飓风传媒扛摄像机的小伙子是她的铁杆粉丝,还特别兴奋的抽空跟她说,她本人私下画淡妆也非常漂亮。
让一直排外的女神露出难掩的笑容,太少被人当众称赞,这好日子又不适合假装摆冷脸,于是拘谨之余,干脆藏到这里来了。
对于长期站在聚光灯下的人来说,她其实也被保护得很好。
细细看那张与自己神似的脸孔,她感慨,“我没想到你那么快就结婚了。”二十岁都没到,感觉前几天这丫头还在和她拌嘴,今天就披上婚纱,马上要成为别人口中的‘叶太太’。
看着一群人闹哄哄的来把锦瑟接走,当妈的人那种舍不得的情绪由衷爆发了出来,没必要去掩饰。
也罢了……
“我十九岁的时候都开了几十场演唱会了,记得有一次回S市,我忍不住偷偷跑去看你,你那时候还好小,刚一岁多一点,整个大教室,我一眼就看到你坐在学步车里面,手里还拽着个什么玩具,你在哭,可是教室里的孩子实在太多了,根本没人来管你。”
那时候,苏月伶心痛得要死,可她始终只是看着,就看了一会儿,很没用很没良心的转身跑离那个地方。
“那天以后我就再也没有亲自去看过你,我拼命工作,挣钱,想要在演艺圈有自己的地位,然后就能把你从哪里接出来,可是等到我去接你时……”苏月伶的看锦瑟的神情里充满了遗憾和愧疚,以前都是理直气壮的,以前都是强装出来的,因为不知道该怎样面对。
她说得动情,整个人也有些颤抖,不但自己眼眶红了,连听的人都想大哭出来。
“也许就是缘分吧,叶涵对你很好,我也放心了,只是每次我想起这件事……”每次,她都会在心里狠狠的责怪自己,为什么当时不勇敢一点,把女儿带在身边又怎么样?
回不去,也没必要再回去了。
“妈,现在所有人都那么好,不要再想以前了。”站起来,锦瑟抽纸巾给女神拭泪,说话的鼻音也很重,“我又没有怪你,谁不知道你出了名口硬心软!”
不小心就被女儿奚落了,看吧,还是习惯了这样的模式。
苏月伶笑,自己拿了纸巾擦脸,“闷在心里难受,当然要说出来。”她闷在心里的事可多了,适当抒发,没人会有异议。
“对了。”鼻息了下,把状态调整回来,“今天有个人你应该见一面。”
说罢,走到门前将门打开,苏月伶对早就等在外面的人道,“你进来吧。”
锦瑟好像有预见,在唐琛走进来时她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像是等待什么似的,看到来人,还是有不小的惊讶,眼眸里却又涌动着期待。
应该要期待的……
唐琛穿着得体的黑色西服,崭新的皮鞋上了鞋油,纤尘不沾,足见他对这场婚礼的重视。
即便是后来做了玩具厂的老板,老街坊们说起孟老市长那女婿,最多的映像还是他的不修边幅,眼下,不止他的皮鞋和衣着,他还用发蜡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点尤为叫苏月伶诧异。
其实很多年以后,当你和曾经爱极恨的挚爱冰释前嫌,能够像普通朋友那样坐下来喝茶,聊天,那时的是看着眼中的他,会不会也曾怀疑过年轻时候自己的眼光?
怎么就是他了呢?
他到底哪一点迷人,让我为他要生要死……
当女神与旧爱重逢,心情如是。
再也不会有情人眼里出西施的悸动了。
相比之下,苏月伶觉得么……还是风度翩翩的习宇顺眼些,虽依然对他讨厌,但那个人是越老越有味道。
锦瑟已经顾不上去洞察女神的心理活动,看到父亲出现在面前,周身抑制不住的颤栗,没有哪个女孩在出嫁那天不想见到自己的父亲,只同时她又生出担心……
“没关系。”不等她问,唐琛就善解人意的说,“不用想那么多,今天我必须来。”
父女二人,有些生硬的拥抱了下,他祝福,“新婚快乐。”
“谢谢您。”锦瑟看着面前的男人,双唇抿在一起,怎么也发不出那个词的音。
苏月伶在旁边看不下去了,恢复了本色厉害道,“喊不出来就不要喊了罢,他又不是专诚为听你那一句才来的。”
一语道破天机。
女神的话化解了父女之间的尴尬,而后相望一笑,早就分别体会过女神出了名的毒舌!
“是老市长让他来的。”苏月伶抱手站在旁边解释。
老市长本人和女儿也受到邀请出席婚礼,作为女婿,自然也就陪同前来。
“前市长和叶蓝婧姝交情匪浅,都是有名的慈善家,让他女婿为你送嫁很合理。”这都是长辈们的心意。
所以,她可以挽着父亲的手走过那条红毯?
这是锦瑟做梦都没想到的!
“你愿意吗?”唐琛不确定,小心翼翼的征询她的意见。
她高兴得说不出话,眼波流转,思绪飞扬,辗转才把头点了点。
当然愿意!
曾经以为要在孤儿院长大,一边期待被亲生父母接走,一边又极端告诉自己这一天也许永远不会来,能在出嫁时拥有至亲的祝福,她已是全世界最幸运的人。
而当年始终没有如愿的她,最后给自己挑了自认为最好的,事实也证明锦瑟的眼光果真不差,叶涵把她领回家,就要一辈子对她好,否则就是食言。
所以她要嫁给他了,从今往后携手走完一生。
于是当教堂里用钢琴弹奏的婚礼进行曲响起,披着婚纱,步步走进。
左右两旁,一个是呵护她母亲多年,待她如亲生女儿般的习宇,一个是无法割舍的血缘至亲。
就算不能公开,这样已经很好了。
叶涵就站在宣誓台前,明亮的光线下,穿着白色礼服的他格外俊逸洒脱,从她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自始自终,他便只望住她一个人。
不需要再多的证实和不确定的怀疑,两个人经历了太多,太需要平淡朴实的生活,相爱就是能够携手一起老去。
宣读了誓词,在那座城的见证下交换了戒指,他揭起她面前半透明的白纱,亲吻,从今天开始真正成为彼此的另一半,不离不弃。
她听到自己的心脏跳动的声音。
平稳而安宁。
……
这天很幸福,这天很繁忙。
教堂举行过婚礼后,所有人都要移步本市最大的良缘酒店,中午的酒席设在那里,婚庆做得很中式,筵开八十八桌,富丽堂皇的大厅,到处被红色妆点得喜庆,古典韵味十足的中国风,老人家的最爱。
接下来的环节也是锦瑟最头痛的。
按照习俗来说,换过衣服之后,她要和新郎一起站在门口摆出笑脸迎接来客,像电视上演的那样,一定要保持微笑站到最后,然后别人吃着,你看着。
想想都非常受不了……
没有多余的时间给她腹诽,去到酒店后就开始换装,之前还抽空和要赶通告连喜酒都吃不到的夏小胖哗啦了一会儿。
那家伙大言不惭的说要不是当初他从中使坏,今天哪儿能成就叶太太的幸福生活。
唉,要叫她叶太太了。
他自大的说着说着情绪就低落起来,也不管场合和身边的人,指着旗云泰只问锦瑟,如果没有叶涵的话她会在他们两个人之间选谁?
问话的表情认真得让人没法当玩笑对待,还是旗总有风度,和新娘来了个友谊级别的拥抱,祝福过后拎着小处男去外面找位置坐。
还去赶什么通告啊,今天要不醉不归!
一旁默不作声看了半响的陈主任同身边的大女儿叹息,原来他们家锦瑟那么受欢迎,不过横看竖看,这位旗云泰先生江湖气息甚浓,夏亚就更不消说了,娱乐圈是大染缸,什么坏胚子都有!
总结下来就是还是觉得叶涵顺眼。
苏月伶直接不想和她都觉得难搞的陈主任对话,心里腹诽,觉得人家顺眼的基础是建立在你千方百计刁难过人家之后。
坏胚子?
呵,即便是坏胚子,她苏月伶也做到顶级了吧!
……
‘良缘’是S市老资格的婚宴酒店了,许多这座城的名人,还有富二代官二代们的婚宴都在这里摆,论排场和人气,都不及今天的二分之一。
离正午开席时间越来越近,女主角却越来越不想演下去,缩在大厅后面那间特别准备的小隔间,换好了衣服不出去,磨蹭了好久,被催了无数次,她还有心情慢悠悠的站在镜子前打量自己。
第一次穿旗袍,短款的,和陈主任做了许久的抗争才让长度刚好到膝盖上面一点点,艳丽的红,金色的边,从胸口到裙尾堆满了繁复的刺绣,加上两只相称的绣花鞋,盘起了头发,带上金首饰,锦瑟成了不折不扣的中国娃娃。
就是……
貌似胸小了点?
四下无人,她开始对着镜子认真的左挤挤,右挪挪。
叶先生绕过了酒宴,好不容易在外面找到休息室那扇窗,往里面看的时候,就见到自家老婆在挤胸……
当下忍不住就笑出声来,不客气的敲了敲窗户,把里面的人吓得不轻。
不情愿的走过去打开窗子,外面的冷空气立刻扑面……
“叶先生,偷看是不道德的!”交叠了双手支在窗棂边,锦瑟低头看他,眼神在控诉,表情很尴尬。
因为是一楼,但他站在外面就显得地势略矮,扬着头刚好够和她接吻的距离,才一会儿功夫没见,换上旗袍的叶太太越发动人,连回答都省下了,捧住她的脸先吻上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再说。
锦瑟不知道他是唱哪出,酒宴上有一堆客人等着他去招呼,人竟然就绕到这里来偷腥,还好死不死看到自己在挤胸,见到他,她心里是又高兴,又郁闷!
浅浅吻过,叶先生才好整以暇,正色道,“我看自己老婆,有什么问题?”
如今已是名正言顺,任他耍无赖耍流氓,别人管不着。
“你来这里做什么?”和她聊天么?
问罢叶涵就极贼的给她笑了出来,“来带你脱离苦海。”
锦瑟大喜,“好啊好啊!就带走求解脱!”
她真的不想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累到猝死……
……
开席前十分钟才发现新娘不见了,左晓露挺着肚子惊乍,白莉莎去通知其他人,然后旗云姗合得不严实的窗台边发现一张纸条。
我们提前去二人世界了,大家吃好玩好哟!锦瑟留。
庄四收到风追出去已经为时已晚,他的超级跑车只送给他一串难闻的尾气,人是好气又好笑,今天才发现涵少爷浪漫的手段高杆得不得了,他甘拜下风。
回到酒宴上,向女神和皇太后如实禀告,新人已私奔,定位无能。
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比如旗云泰,比如白莉莎,比如女神和习总,似乎都隐隐预料到今天事件发展的最后结果,大家都在等,看锦瑟能忍到什么时候,看叶涵什么时候成为她的帮凶,两个人找机会溜之大吉。
一贯以‘家教严’著称的陈主任表示可以理解,但不能放纵,于是将重心重点转移,大女儿进行强烈的谴责!
苏月伶躺枪无辜,碍着陈主任的高血压,硬是咬牙忍了!
那么……既然人都走了,台上准备的节目照旧,菜逐一的上上来。
大家吃好玩好喝好吧。
……
轰鸣的马达声在耳边掠过,用黑色羽绒衣把鲜艳的自己伪装起来的锦瑟从车窗向外看出去,还没远离酒宴,偶尔能见到几个扛着摄影器材的记者,还有专诚为来看苏月伶一眼,结伴的歌迷。
而她,今天全世界的女主角,和身边正在开车的叶先生,他们逃了!
又一次!
茫然的心情,没空去雀跃,叶涵说带她脱离苦海,说完就朝她展开双臂,要她从翻窗出来。
最开始锦瑟还以为是直播的整人环节呢。
直到坐在车里,远离了酒宴现场,她才慢吞吞的反映过来是怎么一回事,接着‘啊’了一声,转头看叶涵!
“我们要去哪里?”
看他的表情明显就是焦急的,她在不情愿也好,丢下那么多人,是不是太没责任感了……
“昨天秦朗给我来过电话。”未减速,把车往预定的方向开,叶涵镇定自若的叙述,“欧阳清楣的犯罪证据已经找到了。”也证实了上个月注资温氏的那笔资金来的不法性。
“那很好啊。”锦瑟无厘头的应和他,这和他们落跑有什么关系?
蓦地,她打了个冷颤,“该不会她要买凶追杀我们吧?”
所以他们才逃跑?
纯粹电视剧看多了的条件反射,引得叶涵忍俊不禁,“她的本事还没那么大。”
再说自那次锦瑟在慈善晚宴被袭击后,到处都有北堂家的人,档次不同,段数必然也不同。
“问题在国际刑警那边,新闻没有报道出来,前几天他们趁乔战和欧阳清楣回北方过年,有交过火,拿到账目的那个警察在交火中进了森林公园,现在人还没找到,可以确定已经负了伤。”
这么冷的天,没准人早就没了。
锦瑟听着,还觉得叶先生说的和电视剧没差呢……
听他以说她到想起一件事,“难怪前几天新闻说有游客误入森林公园没有开发的地方,派了好多救援人员去搜山。”
原来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
“和我们逃婚有什么关系?”她依旧很茫然。
“账目没找到,已经打草惊蛇,秦朗要我们配合演场戏,就算我不带你走,一会儿警局那边也会来人。”酒席肯定继续不下去了,昨天就答应好的。
“欧阳清楣和乔战已经躲起来了,出入境暂时没有记录,就怕他们不回来。”
“那要……怎么演戏?”被警方带走吗?可是他们又不是同谋。
而且现在看来,根据叶先生的行为判断,剧本已被改编。
把车开出闹市区,叶涵抽空看了锦瑟一眼,继续道,“上次在慈善宴上袭击你,后来出了车祸的女孩子还在医院,秦朗那边已经和她的监护人取得联系,达成秘密协议,放出风声,让他们误以为那个女孩醒了,要作为证人控告欧阳清楣,加上她帮乔战在海外走私军火的账目丢失,算是施压吧。”
叶太太作为整个事件的主角,免不了要被带回去问话,把案发当天的事情再叙述一遍,正好婚宴有媒体全程直播,不怕乔战看不到。
“乔战的人也在找受伤的警员,现在警方高层的意思是针对欧阳清楣,只要乔战肯把这枚棋子交出来,就能弃车保帅。”
“你是说……乔战把欧阳清楣供出来,自己就没事吗?”太黑暗了!明明知道他才是幕后首脑,锦瑟对这点很不能理解。
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叶涵笑道,“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乔战的黑势力遍布整个南部地区,地位举足轻重,有他管着手下的人,警方会省去很多事,只要除了欧阳清楣,就能暂时斩断他与军火有关的不法交易。”
这样已经足够了。
听完,锦瑟默然。
坏人那么多,哪里可能有抓完的那天?
乔战都一把年纪了,底下有多少人盼着他死呢,就算把他关进监狱也无济于事,清扫他的左膀右臂才是关键。
“所以,我今天应该成为指正欧阳清楣的证人之一,被警方带走协助调查咯?”
就算那本账目找不到,也够欧阳清楣慌张的,逃能逃到哪里去?再说还有乔战逼着,人是肯定要回来把事情了结的,那么这样说来,叶太太现在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踩了刹车,将庄四的天价跑车停在一家超市外面,锦瑟一眼就看到站在超市门口的白鹭!
叶先生早就有所准备,“我们先去买点必需品,然后到郊区住几天,等他们闹腾够了再回来。”
你要抓贼,管他们两口子什么事?
还要搅乱婚礼,那正和他意,大家互相利用,看谁算计得过谁!
知道新人要临场落跑的只有北堂墨,昨天晚上就安排好了,郊区的渡假酒店是北堂家唯一在外拥有的掩人耳目的产业,连端盘子的服务生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虽然已经鲜少做血腥的勾当,但是说到保护,那些政坛要人,最相信的还是北堂家。
把自己的太太交给警方当然不如放在身边安心,进入这片安全的区域,等到欧阳清楣落网,便能安枕无忧。
用不了等太久了,很快就会尘埃落定。
……
很奇妙的是,到了北堂家的森泉酒店,前台小姐显然没意识今天这对万众瞩目的新人会用这样的方式站在自己面前,开房!
叶涵本人比电视上要英俊得多,出挑的身材,即便裹着大衣也不难看出完美的骨架身形,而他身边用黑色大衣掩盖自己的新娘,再低调都被她娇艳的妆容出卖,两人并肩站在一起,挺衬的……
这时候,他们不是该在婚宴上吗?
叶先生本以为北堂墨把所有都安排好了,可没料到放在家门口的门面是个什么都不知的正常上班族!
敢情他说的负责到底,只管他们小两口的撤退路线和安全问题?
住宿还要自己解决,太不专业了,摆明了又是恶趣味爆发,故意的!
叶涵只好在和前台小姐对望无能后,掏出卡和证件……
“给我一间顶楼的套房。”
前台小姐复杂的看着他,接过证件先看了看,果然是真人!再望他旁边,“这位……”
“我太太。”叶涵正色。
“我知道。”那位小姐露出可掬的笑容,指尖开始输入酒店入住信息,职业所在,又问,“请问两位要入住多长的时间呢?”
“未定。”叶先生言简意骇。
未定?
直勾勾的眼神扫视那对人,全市人民都在看他们结婚,结果两个人溜到这里来开房,太火星了!
“有什么问题?”
有那么一瞬间,小心眼的叶涵先生真的怀疑北堂墨是故意让前台的人刁难他们的,没准人家是什么隐世高手,只是戏演得比较逼真罢了。
冷酷的眼神让前台小姐连连摇头,没再看他们两人,转而话音不稳的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两位,今天还挺遗憾值班不能看直播……”
事实是她被吓到了,就那么简单。
尴尬的新人对望了眼,锦瑟也对她笑,“那个……所以……”
“没关系。”把房卡双手捧上,客服小姐秉承着职业素养,“其实我也不喜欢结婚被那么多人看,我们酒店一向注重客人信息的保密性,祝两位新婚愉快!”
……
还好是旅游淡季,偌大的酒店大厅,只有一个前台服务,加上站得老远围观的保全,新人在相比之前镜头的稀少瞩目下,灰溜溜的进了电梯。
锦瑟从一楼笑到顶楼,本来她也觉得很尴尬,但是叶涵的表情实在太精彩,她遗憾手机没带在身上,不然一定给他拍下来纪念。
大婚当天,背着全市人民关注的目光翘掉了,人生还要多丰富才算精彩?
所有的欢腾情绪都被叶涵那黑脸的表情勾搭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这个婚结得实在惊为天人!
到了顶楼,刚把房门打开锦瑟就被男人强制揽腰抱住,死死和自己贴在了一起,房门自动合上,发出‘咔塔’的响声,叶涵近距离的看着新婚的小妻子,幽幽的问,“笑够没有?”
房间里的窗帘的拉上的,门关了之后光线暗淡,两个人只有贴面的距离才能将彼此眼睛里想要传达给对方的意图看清。
气氛使然,锦瑟伸手触碰他的侧脸,小腿顺着他的腿肚往上慢慢的攀,“这种时候你真的关心我有没有笑够?”
有人听到大脑所有的弦全部崩断的声音,接着不需要思考,直接往那张垂涎已久的红唇吻上去,火花迸发。
两个人的战争,两个人的感情,两个人的婚礼,两个人的生活。
再多的目光都是多余,不需要,拒绝!完全排斥在外。
叶涵和锦瑟,从来就是一国的。
那一国,只有他和她。
分开这些天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两个人却格外想念,抛开婚宴上的种种还有那些复杂的阴谋,此刻全心全意只做一件事情。
他掠夺,她给与,毫无保留。
冬日的午后,满世界都在找他们的踪迹,殊不知新人早就藏身某处爱得火热,午休又无止。
深深的感受彼此的存在,纠缠,左手交错的十指,无名指上两枚素戒暗生光华,戒指的内壁,刻着两个人名字英文的缩写。
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
这天是属于叶家的日子,即便那栋标志性的豪宅已经易主,可是只消在这座城提及‘叶’这个姓氏,提到风华,人们最先想到的还是叶涵,他才是那个大家族的正统继承人,而现今的叶家令人唏嘘,不知它真正的主人何时才会重归。
下午茶的光景,全城议论得最多的是两件事。
那场世纪婚礼以新人的逃离而喜剧收尾,也是,一场轰烈的婚礼,作秀成分过于明显,但凡真心相爱的人,都不会愿意自己的好日子被人操持,演给全世界看。
之后大队警方到来,除了祝贺,还想将新娘带回协同调查并保护,遗憾他们晚来一步,当着全市人民的面被放了鸽子。
接下来呢?
一直盘踞在S市的黑势力要动摇了吗?
早先就有几家不怕死的杂志社报道过欧阳清楣和温倩私下有往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她们似乎都想对付叶涵。
那么,若那女孩真的在法庭上指正欧阳清楣主谋伤人,温倩会不会被牵涉其中?
站在女人的角度来说,她必定恨锦瑟恨到滴血!
况且有关于叶涵这个男人,在发生了种种之后,有眼睛懂得看的人都意识到了,没有真正的浪子,浪子在花间游荡,为的只是等待那朵含苞欲放的花蕾。
如今那朵花瑟瑟盛开,他倾尽今生守候。
是女人都会妒忌的。
许是这场世纪婚礼太过盛大,将前几日那场警方与黑帮火拼的事件都淹没,等到众人反映过来才有人隐隐回忆,住在附近的居民,某天深夜是有听到枪声,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剧组在拍片,这可是座星之城。
如此想来,大批的搜山队员前往未开发的森林公园,不遗余力的拼命寻找,真的只是在搜索不小心失踪的游客吗?
可以忽略的是已经尾声的婚礼,不能忽视的是街上比平时多了许多倍的警车和巡警。
似乎有大事要发生了……
叶家大宅。
没有叶涵,没有锦瑟,甚至佣人都被完全换掉,叶锦荣是这里的新主人,他亦姓‘叶’,住在这里,理所应当,心安理得。
不去理会那场婚礼,从来就没承认过的侄儿就算给他派发了请帖,他也端足了无人理会的架子,作势要死磕到底的决然。
今天他邀请了一位客人到家中饮茶。
下午四点,温倩准时出现,她像是从公司来,穿着深色的职业套装,脸容有难以掩饰的疲惫,旁人走不进的内心里,藏着只容许她一人警惕的忧虑。
“找我有什么事?”坐在叶锦荣对面,偌大的客厅,古香古色的茶几上摆满了英式点心,红茶飘着袅袅的纯香,她肃然,没有喝下午茶的心情。
况且,她从来不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有资格和她一起喝茶。
叶锦荣似乎是精心准备过的,不难看出他身上那套做工精细的手工西装应该是第一次穿,拿起茶壶给温倩倒茶,无视她冰冷的语调,说他早就想好的开场白。
“没什么特别的事,温三小姐为风华操劳许久,现在重组的公司逐渐稳定,想借今天的机会犒劳犒劳你。”
杯中的茶还未倒满,温倩却站起来了,居高临下的看面色显出尴尬的男人,“既然没特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她没他那么闲,更没有在冬天饮英式红茶的闲情逸致。
说完将公文包提起来,扭头就走。
“等等!”叶锦荣很急,连茶壶都没放下,另一只手就抓住她的手臂。
温倩厌恶的扫了那只手一眼,他识趣的松开,讪笑,“天大的事,喝杯茶再走也不迟。”
“你真的认为风华现在很稳定?”她睨视他,神情里充满轻蔑。
那些工作上的事告诉他也没用,养着他就是为了给自己留张做替死鬼的盾牌,眼下看来不去顾及风华,自家的产业都岌岌可危了,喝茶?她想饮这只米虫的血!
“怎么说我都是叶家的人,我们叶、温两家交情一直匪浅,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叶锦荣还是个真小人。
温倩不可思议冷笑出声,“以前的情分?你是想说叶蓝婧姝吗?你又不是她亲生的,要说以前的情分,你算老几?”
大家族向来都注重嫡传,一个外面的女人生的二子,现在能住在叶家的大宅里做虚浮的主人,他还不知足?
不理会话说得多难听,叶锦荣赔着笑道,“我知道在公司不能帮你什么,不过……”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好好好……”
拉着温倩让她坐好,叶锦荣则中规中矩的站在她正对面,清了清嗓,弄得非常郑重的样子,相当正式的说,“我很感谢你把我找回来继承叶家,始终我也是叶家的子孙,要说血统……”
他冷哼,“叶涵还不是个孽种?”
“说重点。”温倩知道他今天有预谋,虽然她不是很感兴趣,但也想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所以那些前戏可免则免了吧。
三番几次被下面子,叶锦荣再小人,脸色连沉了些下来。
温倩根本不拿他当回事,跷腿坐在沙发上,高贵如云端的女神,别说正眼,奢侈的余光都不会给与。
可是很快,他像是经过心里各种盘算后,恢复了如常的不耻笑容,突然就单膝跪在她面前,从口袋里拿出只精致的盒子,打开,躺在盒子里的那枚钻戒,散发着莹莹夺目的光泽,很是诱人。
愣了一瞬,温三小姐的脸上晃过一抹讶色,随即消失,她的视线从钻戒移到叶锦荣的脸上,轻眯了眉目,似有笑意。
不语,看他表演。
“我知道可能很唐突,但是在相处的这些日子里,我发现我已经不能没有你,看不到你我就辗转难眠,后来我发现那是种想要和你相守一生的感觉,叶家和温家……我们一起也算门当户对,所以……”他把装了钻戒的盒子向温倩面前送了送,深情款款的看着她,“你愿意嫁给我吗?”
终于听他说完,被求婚的女人对他露出意味不明的笑,那笑在她脸上扩散,让人觉得求婚这件事是有效果的。
是吗?
且不说其他的,叶锦荣似乎刚满四十吧?
仔细打量他那张脸,或许是遗传了叶家人的天资,和同龄的男人比起来确实算得上是副好皮囊,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来温倩都觉得他脸上有种她如何看都看不顺眼的特质。
只会越发厌恶,现在?更觉恶心!
他还敢说门当户对?
望回那枚钻戒,温倩伸手将它取出,捏在指尖细看,目测三克拉,至于成色,切面……她也是个女人,还是富家千金,对这些多少都有了解。
见她没有立刻拒绝,叶锦荣以为有戏,忙靠近了她些解说道,“这是我拖人在国外拍回来的,是十七世纪法国一位伯爵送给他爱人的定情信物,这不是婚戒,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会……”
“我不愿意。”这话音很淡,细听之下还有敷衍的懒散。
叶锦荣期待的表情立刻僵死。
温倩盯着他笑,鄙夷又不屑,想不到的是她这一生活到现在,第一个向自己求婚的男人竟然是他?
恶心至极!
“风华若不在我手里,你会同我求婚?”
不用等他表白心悸,她扬起头‘呵’的轻笑,“你倒是省事,娶了我就可以拿到温氏和风华,要是没今天的表白,我还不知道自己有多值钱。”
把那钻戒随手一扔,戒指掉落在远处,弹得老远,又原地滚了几圈,和木地板撞击出特别却又刺耳的声音,最后静止。
“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没有价值,不管它本身有什么故事,就如同你。”拍拍叶锦荣那张无耻的脸皮,温倩根本不动怒,权当个笑话,看过,表示有趣,笑着赞他,“如果你不是叶家的人,头上顶着‘叶’姓,你以为我会把你找回来?你知道自己对我来说有什么价值吗?”
叶锦荣不语,还保持着单膝跪地的求婚姿势,僵化了的神情里全是对这个女人的诋毁。
痴心妄想的预谋成为失败的笑料,她又高贵得到哪里去?
“对我来说,你只是一个替死鬼。”事到如今,压抑在心里的真实温倩都不想再掩饰,完全释放了出来。
“你以为我多想要风华?风华对我来说什么都算不上,我得到它,也可以摧毁它,不过没那么容易,我会把风华送给窥视它的蛀虫,然后看着它慢慢腐坏,从里到外,最后倒塌,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她站起来,一脚踢开挡在面前的叶锦荣,对他鄙夷到了极致,“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你不看新闻的吗?除了你从未认定的侄儿在今天大婚,欧阳清楣貌似要被逮捕了,外界猜测的温氏秘密注资的资金,就是从她那里得来的,你还想娶我吗?”
言毕,温倩仰头大笑,居然向她求婚?
实在是愚蠢得可笑!
“你也不照照镜子,我温倩需要你这样的男人?你就是个废物!活在世上都是种浪费!我会嫁给你?”
再怎么说她也曾经是叶涵要娶的女人,就算那是她只当叶涵是较量的对手,也只有他才衬得起她!
叶锦荣算什么?
一番奚落,妄想吃天鹅肉的人站了起来,重新整理了身姿,脸容不再表现得惟命是从的讨好,挺直了腰,对温倩讽刺道,“我是不济,不过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
叶锦荣确实不确定温倩和欧阳清楣的关系深到哪一步,听她如此说来,娶她?
求他都不可能!
温倩抱手,上下将他扫视,“我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现在你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价值,连替死鬼都不配做。”指着叶家的正门,下驱逐令,“消失!”
她才是这栋大宅的主人!
冬季的夜晚来得特别快,不到五点的光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感觉上没睡多久,锦瑟自然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惺忪的视线往掩上的窗帘那边看,依稀能见到一丝微薄的天光,那样没有完全黑尽的颜色,只能加重疲惫感。
好累哦……
心里呜呼哀哉,做那什么做得骨头都软了。
不过却又好开心,觉得好幸福,遇到叶涵是她一生中最幸运的事,这一点已经不需要多加修饰的重复提及了。
左手无名指上的指环散发着干净纯粹的光泽,比闪耀的钻石顺眼千万倍。
她趴在床上一动不动,回味幸福的味道,末了嘴角弯出惬意的笑,而后发现……身上好重!
偏头往下看,叶涵睡得很熟,很放松的趴在她背上,侧着脸,脑袋正好沉在她背心,鼻息均匀的吐息在她皮肤上,一下一下的,挠得她好痒……
费力的翻了个身,再慢慢往下缩到和他水平的视线距离,悄悄看他的睡相。
这是锦瑟最喜欢做的事情之一。
以前小时候逢雷雨夜,她都要躲到他被窝里去,时间长了,一到那种天气,只消听到她赤着脚在地板上跑近的声音,叶涵都会自觉的把被子掀开一个角,邀请她同床共枕。
那种时候锦瑟是舍不得睡的,就算她很困都要坚持,最开始和他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内容超级没营养,后来长大一点,他会念书给她听,世界名著,畅销,各种类型,都是他感兴趣的才念,她被迫喜欢。
而后等到她十几岁,来了例假,是女孩开始长大的标志,距离就拉开了。
他们会在放映室里看电影,什么时候睡着了,每次她睡着了,他就会把她移回房间,如果他先睡着,她离开前必然会给他盖上一条毛毯。
雷雨夜,害怕的起始,因为叶涵,变成了甜蜜的期待,甚至她喜欢上那样的天气。
也不知道他对她哪里来那么多耐性,那种听她说一夜的话,或者一本书不喜欢听再耐心的换第二本第三本……直到她满意他也满意为止。
种种的麻烦,他都应对得自如从容,现在回想起来,锦瑟都觉得有些佩服他了。
他侧着脸睡得很沉,她也侧着脸,睁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瞧他,他的五官,他的气息……即便是现在,这样看着他,她都还会小鹿乱撞。
伸出手去拨开散在他额前的乱发,指尖顺着面颊的轮廓轻抚,她不知道自己看他的神情与他看自己是神似的专注。
“醒了?”蓦地,叶涵都没睁开眼,直接把她的手抓住,捏在手心,舒畅的鼻息顺气,那种姿态都是舒心安宁的。
锦瑟‘嗯’了声,不安分的把手从他那里挣脱出来,毛毛虫似的挪进他怀里,去听他的心跳,然后小声道,“我突然想起以前好多事。”
“什么事?”他还没醒过神来,眼睛都睁不开,声线也是哑的。
“就是小时候,有一阵我话挺多的,你还记得吗?”她问,翻起大眼睛去看叶涵的反映。
忍着困倦,叶涵努力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她以作回应,再闭上,一边懒洋洋的应声,一边调整了睡姿,被子裹好她再捞进怀里,拿她当枕头抱,末了才道,“记得,6,7岁的时候。”
那时候涵少爷是真正的富家少爷,他也没长大呢,成天带个小丫头在身边,也不管旁人眼光多异样。
听他说记得,她心里窃喜,两个人的回忆再多都嫌不够,她记得的,当然希望他也记得,还在暗自高兴着,又听叶涵拖着沙哑的声音缓慢道,“也不知道那时候你话怎么那么多,尤其打雷下雨天,还要和我挤一张床,那都没关系,偏偏你就是不睡觉,在耳边吵整晚。”
这才是心里话吧……
小孩子精力充沛可以理解,可十六、七岁的叶涵每天已经在做大人做的事,打理一家公司,时刻警醒自己,不能放松露出破绽,晚上的睡眠时间宝贵得一塌糊涂,多少个夜毁在小不点儿手里。
“怎么?”他现在才说实话,锦瑟不高兴了,瘪起嘴盯着他的下巴,有凶他的嫌疑,“那还不是你自找的!你又没说我不能说话。”
他们有言在先,她只管做自己喜欢的事,包括他要听她话痨。
叶涵再度把眼睁开,去瞅叶太太肆无忌惮的小眼神,然后笑得无奈,“那时候我真想揍你,可是看你那么小一点,也不知道一巴掌下去是什么后果,想想就忍住了。”
后来真的忍成习惯,也就觉得没什么了。
他竟然萌生过想揍自己的念头,锦瑟觉得好气,又感到很好奇,追问,“是不是你也经常在心里说我坏话呢?”
“没有你怨念多。”她那点小心思,叶先生心里清楚得很,既然她有心要说‘想当年’,这会儿他也清醒了,慢慢同她算,“小时候话多都是好的,至少那时候还算听话,我也能及时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有什么愿望要完成,我也愿意帮你圆梦,可是你十四、五岁的时候特别叛逆,逃课、怂恿学长打架、叫孙哲胜帮你欺上瞒下,坏事做尽了,我每天最怕的就是接到沈碧君,就是你小姨的电话。”
所以,他们新婚的第一件事是……算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