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溅丛林
老者面色涨红,大吼一声,“贤弟!”脚下一旋,双手竟推出一团如同火球的气劲,直击向巨蛟的身子,他不仅不退,反而更向巨蛟靠去。
“轰……轰……”老者挥出一团如火球般的气劲重重击在巨蛟的身上,继而巨蛟的尾巴击在老者刚才的立足的一片水域之中。巨蛟硕大无比的头颅竟被砸地一偏,当它再次抬头之时,巨大的尾巴已是愤怒地横扫而出。
“畜牲,我砍了你!”二当家纵身一跳,手中金丝连环刀如同饿狼般地呼嚎着冲天而起。寻隙一刀砍在巨蛟的下颚,这一处防御最低,巨蛟立时痛嗷不止。巨大的蛇头竖起犹如一坐灯塔,几达五丈多高,蛟尾蛟身急速收缩回旋,那十数丈的巨大身躯盘卷着,使其灵活度大增。
“好,也吃我一刀!”却是那精干汉子冲天而起,肌肉穹窿的身形如雀一般,在夜空中滑过一道白影,也向巨蛟头部攻来。
“呼……”巨蛟的头部疯狂地向精干汉子撞去,凭借先天优势,它可清楚地感应到大汉飞来的气血阳刚。
没度过雷劫的阴魂鬼物要作祟,只有两种人可以伤害它,一是内心刚正,明白鬼神道理,不惊恐的人;二是身体强壮,血气方刚的人物。武者天生气血强大,二当家和精干汉子都是先天武师,浑身气血强大。浑身发力下,便如一团红光火焰冲天而起,精气狼烟直冲上十米,
这种血气阳刚到了铺天盖地的程度,让蛟龙不成气候的阴魂念头连出壳都不敢。
“呀!”精干大汉一声暴喝,那本就魁梧的身体如同充气一般,竟在刹那间暴涨一倍,一身精赤的肌肉更加,周身腾起一片血气,整个人犹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向那巨蛟迎去。
“嗤嗤……轰轰……噗噗……”
一连串暴响,蛟首、二当家、精干汉子三个影子间腾起更大的血雾。巨大的蛟尾从外而内,以天崩地裂之势疯狂地砸入那片血雾之中。
“轰!”
蛟龙被强大气血点燃了神魂,庞大的神魂念头顿时如飓风扑洒开来,将两个武者轰成一团血雾。
强大的气流如同海啸一般以那团血雾为中心,向四周的空间散射开来,方圆数十丈之内惊涛骇浪汹涌澎湃,远处岸边的树木亦如摧枯拉朽般尽数毁去。
酒糟鼻子躲在远处不敢近前,以为就此逃过一劫,却直面那灼热的气流,瞬间被吞噬其中。唯余老者和二当家,若非他二人已经达到先天之上炉火纯青之境,只怕已经伤在这股毁灭性的气旋之中。
水下,楚牧和李如意却是再也牵扯不住,随同水草一起被卷了过去。失去了水下抓扯,二人再次浮出了水面。李如意更是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两只手紧抓住楚牧不放。楚牧比她镇定的多,借助这股吸力,他既然看到了这一面的河岸。伸手从腰上取下绳索,借助一股浮力,甩手将绳索搭在了岸边一颗巨大柳树上。另一端穿过李如意的腰肢,正要往自己腰上缠时,却意料到这根绳索承受不起两个人的重量。
他顿时眼睛潮红,想起母亲大仇未报,想起相府待他如草芥,想起前辈的良苦用心和师师仙子的交易,顿时觉得无比落失。但他天生一股刚正心肠,苦读诗书十数载,知书达理,也不可能做出自己逃生弃这女子与不顾的事情。何况自己会龟息之术,在水下逃生的机会更大一些。
“抓紧绳索,我送你上岸!”楚牧声嘶力竭的大吼道。
此时李如意呼吸了新鲜空气,已经清醒许多,她自然看出楚牧没将绳索栓在自己身上,不禁哭喊道:“那你呢?”
楚牧双眼血红,大吼一声,“抓紧!”他看清前方一块浮木,只手在浮木上重重一压,借力浮起一段,然后举全身之力,将李如意扔向河岸的大树。李如意大声哭叫着,只觉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是水草打的还是热泪烧的。她只眼前是唯一的逃生机会,双手使劲拉住绳索,迅速向岸上爬去。
直爬得老远,才回头哭喊楚牧,却瞥见楚牧最后的身影,随同那一脚使劲蹬在巨蛟的下颚,躲过蛟龙獠牙,直钻进了蛇腹。
蛟蛇狂吼一声,再次卷起腥风血雨,便连天空的云气都搅动紊乱。云从龙,这股狂风已是蛟龙全力而为,那老者被飓风一卷,瞬间就没了影子。幸而李如意已经身处在岸上丛林之中,身上更有绳索缠绕的结实,才不至于被卷走。
待一切风平浪静,树叶凋零,雨水纷将。潭水血红依旧未褪,水潭的岸边也是一片血红,那是巨蛟身上喷出的鲜血和众人的气血。李如意奔到岸边,朝河水中哭喊着楚牧的名字,却哪里有回音。直哭喊累了,才跪倒河边泪流不止。她从未有今天这样的感受,一个普通山野小子,居然给她这么大的震撼!
双眼无神的看着河水东流去,忽然看见一个浮起的麻布袋飘在岸边,李如意擦了把眼睛,快步走了过去,将它捞起来。她知道里面全是些蜈蚣毒物,也不敢打开,想起此时时间紧迫,若现在去寻人搭救,说不定还有生还的希望。如此想后,她快步走向来路……
一路上荆棘丛生,将李如意娇嫩的皮肤都划出道道血痕,她只疼的流泪不止,却也不叫喊。又饿又累,双眼也耷拉起来,几次欲放弃,但看见手中的麻袋,又强咬牙继续前行。丛林中气候变化极大,到了夜晚寒潮阵阵袭来,她这几日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此刻身体受寒,浑身经脉抽搐,痛苦至极。几番忍耐,心道:“小牧为了救我,自己送了蛇口,我,我,即便是有一点希望,也要坚持下去。”
晚风扑面而来,李如意拖着麻袋僵直了身体,心中茫然。这几日中接连发生剧变,委实令这千金公主转不过念头,甚至忘了哭泣,唯有紧咬着嘴唇。鲜血自齿间缓缓流下,滴在白皙如玉的下巴上,凄凉而又诡异。
风更急,月色也似乎随之暗了一下,李如意打了个冷战,蓦地觉出痛来,呀了一声,胸口烦恶,昏了过去。昏沉中,她只觉身上疼痛。睁眼一看,却见四周黑漆漆的夜里绿光闪烁,竟是一群豺狗。豺狗乍见到口的尸体忽然活转,惊得纷纷后退,继而发出“呜呜”的威吓声。李如意怒火中烧,“哼,连你们这群畜生也想欺负我么?”这时一头大黑豺狗眼露凶光,颈毛倒竖,呜了一声,群豺乱吠,争先恐后拥了上来。
李如意毕竟出生皇室,所习功法无不是顶尖货色,手上力道强大。抬脚踢翻黑豺,随手从附近树上折下一枝,使出平日修习的剑法。霎时间,树枝青影霍霍,豺狗乱吠。李如意出手矫捷,剑法迅捷入奔雷,须臾间,豺狗或死或伤,倒了一片。那群豺狗被同类血气一冲,大半丧胆,四处奔逃,但李如意已经杀疯了心,施展身法,遍地截杀。一时间,厉叫声、惨号声响彻夜空。
良久良久,重云散尽,月已中天,照得山坡上白亮一片,李如意站在岗顶,用树枝支着身躯。四下一片死寂,只听得少女剧烈的喘息。这时,身后忽又传来低低的“呜呜”声,李如意一转身,却见一个毛茸茸的小白狼正拖着一只豺狗的尸体,李如意咬牙切齿,叫声:“小畜生!”一步抢上,树枝一挥,便要砸下,却见那幼小白狼抬起头,眼中一片晶莹,似有泪光闪动。
李如意不由得胸口一窒,手臂不由停在空中,她茫然回首,只见四周血肉支离,遍地狼藉,血腥气刺鼻难闻,霎时间,她浑身一软,再无半分气力,丢开树枝,抱起那只连牙齿都未长的小白狼,放声大哭起来。她也不知究竟为何而哭,只觉得受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胸中血气彭湃,不哭不快。
也不知哭了多少时候,李如意忽觉一个软绵绵的物事在脸上扫过。睁眼一看,却是那只小白狼在舔自己的脸颊,不由伸手抚平它凌乱濡湿的茸毛,将它放下。
转身看了一眼方向,又继续向丛林外走去。突听得“嗷嗷”之声,眼角一斜,那小白狼蹑脚跟在不远处,见她回望,急忙后奔,躲在一褐色大石后面,瞪着晶圆的绿色眼珠子窥望。李如意掉头走了十几步,猛然回头,只见它又跟在后面,但这次四野空旷,小白狼团团乱转,到处寻找藏身之处。
李如意走上几步,将它抱起,说道:“小家伙,老跟着我干么?”那小白狼出生不久,兴许还未见到爹娘,见李如意没有恶意,便在她怀里乱蹭。李如意终是少女心性,被可爱的家伙蹭到痒处,忍不住咯咯一笑:“好了,好了,我带着你就是啦。”说罢抱起小狗,顺着水流而下。
“咦,小姑娘留步!”
李如意愕然回头,发现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她受歹徒劫持,又偏逢祸事,心气到底成熟了许多,眼神戒备的看着老者。那老者一身乞丐打扮,腰间挂着硕大的酒葫芦,一脸慈眉善目的,很是和气。“你是谁?叫我干什么。”
“呵呵,小姑娘莫怕,小老儿只是想问一问你手上的麻袋是从哪里来的?”
李如意愕然,回首看手中,发现自己仍然牢牢抓着这麻布袋,顿时醒悟过来。她惊喜地连连跳,却硬忍住信息不透露,“你是来寻人的么?”见老者点头,她才忙不迭道:“这麻布袋是我一个恩人丢的东西,如果你能说出你寻找之人的姓名,我就告诉你实情。”她虽然这么谨慎,却经验大大不足,巴不得老人马上答对似的。
老者呵呵一笑,道:“我所寻之人是个少年,背上还有一药篓,他叫楚牧,姑娘看是否是同一人啊?”
“啊——对,对——”少女又叫又跳,再也忍不住跳了过去,直接晕倒在老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