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赴约

第二十四章 赴约

楚牧在这深谷幽居,时常有异类送些山珍异果和野兽肉食来,倒也衣食无忧。他也一心潜修,练完第二叶青莲道经,神魂便已经能带动**遨游天空了。

只是越练到后来,越是艰深奥妙,进展也就越慢。九品莲台的第三叶青莲刚刚得到手,便发现如此隐居下去进展只怕会更慢,还是需要走入尘世,历经人道变迁才能深得体会。

至此从去年雪夜离开相府,到如今时已近一年有余,他早已从一个稚气少年成为身材健壮的青年。

最后一月冬雪飘零,他有时兴之所至,也偶然与众猿猴攀援山壁,登高遥望。以他如今的修为,虽然在武道之上停滞不前,但神魂强大到显形大圆满境界,若要逾峰出谷,已非难事。但他想到世上人心的阴险狠诈,不由深感恶心,也无比留念同这群天真猴类为伍的岁月,故此一拖再拖。

这日午后,楚牧收拾停当,将一身兽皮衣穿好。周身一股阴风旋起,整个人身便悄无声息的登上了山谷顶端。望了一眼被积雪覆盖的蛮荒丛林,瞄准方向,迅捷的飞了出去。

一连三五天,大雪初晴。

山林幽谷之中被雪映着阳光一片的明亮,几乎没有阴暗的角落。

山路迂回,两侧常青松横斜,怪石嶙峋,桀然天半。远处数峰耸立,横云断雾,俱是一片雪白。

黑山头、白树梢,山水如画。

想起去年踏着雪地到达幽谷时,几乎饿的半死,此时此刻对比如今,犹如在梦中一样。若是往日,楚牧必定沿途观赏,和景吟诗,但此时毫无心绪,思潮汹涌,只是不断想着前辈,茅屋,还是师师仙子的地元气丹约定。脚下更是不停,健步如飞。

时值腊月,寒风如割,下山时一无遮挡,原该颇为寒冷,但他体内却暖洋洋的毫无冷意,全身仿佛充满了使不完的气力。

意识到这一点,楚牧心中叹息一声。他机缘巧合,道术精进,但遍体阳和却是因为当初吞食了地元气丹以及蛟龙内丹之功,也导致体内能量不稳定,时常暴走。

既给了他好处,又让他痛苦不堪,矛盾之至!

那地元气丹名列天下四大神丹黄级神丹之列,岂是寻常。况且蛟龙内丹乃妖鬼之辈所有,自己妄服滥用,焉知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结果?

近些日子,能量暴走已经愈发严重,想来是控制不住了,故此,他心中忐忑,惴惴不安。

但他性情豁达,忧愁怨怒素不久长,转念又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杞人忧天只会自寻烦恼。”一念及此,顿时大为轻松。走了片刻,看天高地远,万水千山,白云悠悠,碧水遥遥,楚牧的心情又渐渐舒畅明亮起来。

再走一段时间,那幽谷瀑布已然在望。下了山,穿过一片山谷,便来到了茅庐之前。

推门一看,屋内摆设一点都没变,只是书架床铺上都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想来前辈已经离去很长时间了。他收拾心情,将屋子重新打扫一番。又出门去,走到幽谷一角墓地去拜祭母亲。

在母亲墓碑之侧,又立起了一座新碑,楚牧仔细一看,那分明就是自己的坟墓。不由心中莞尔,前辈肯定寻自己不到,认定自己已经葬身,便帮助立了一座衣冠冢。

正待抬手毁去,又止住了。讪讪的收回手,心道:“我日后可能没时间回来陪伴母亲,立一座衣冠冢陪伴母亲身边也好,免得她寂寞。”

默默然走回茅庐,随手翻阅些书籍。这些书籍他早就熟记于心,却依旧有几分不舍。摸着那简陋的桌椅,平时写字的笔墨纸砚,楚牧的心境渐渐平息下来。读书人一坐下来,自然就心静如水,根本不要那些东西。想起这些之后,洪易心中有了一股明悟。嘴角显露出一股笑意。

心中观想青莲,仿佛又多了一层“舍得”的明悟。

随手细细的磨着墨,将白纸平铺在桌面上。

抓起笔,在有些泛黄的纸张上书写,心如止水,一气呵成。

乃是一个“正”字。

天地有正气,正之为字,从一从止,止于一者,唯一之义也。由唯一之义,衍为:首长、主体、中心、本位、方整、原有、真实、确定、经常、永久、有法度、光明伟大诸义。

并不是愚忠,并不是宁死不屈,乃是心存正义,从流而至,包含着大义,

对于正而言者:曰伪、曰假,是真实之义言之也。曰变、曰异,是对确定之义言之也。曰奇、曰间,则是对经常之义言之也。曰特、曰殊,则对有法度之义言之也。曰邪、曰僻,则对光明伟大之言之也。

楚牧默默观察着这随手写下的一个“正”字,却悟出了这么多道理。

“正气为唯一正大光明之气,辟易群邪者也,宇宙若无此气,则阴霾而不生,人间若无此气,则邪枉横行,鬼蜮毕见,乾坤或几乎息矣。”

窗外传来野狼嗷叫,是被饿的发昏了。连下了数场大雪,蛮荒丛林之中大部分食物都被遮住了,一些小动物更是窝在树窝里不出来。大雪过后,即便化雪,那也需要时间。这场大雪过后,又将有无数生物冻死饿死在雪地里。

楚牧现在只欠一件事,便算是了无牵挂。

天色已经暗淡,何不趁此机会,去那荒山野庙寻访一番?看能不能碰到那师师仙子,即便不能碰到,我也不该过多停留了。

依旧是黑夜,空山荒寺,楚牧此时却没有半点害怕。走不多远,便至山峰尽头,遥遥便看见寺庙一角,来到庙前空地,瞥见庙内灯火通明。一只紫金香炉白气氤氲,空中弥漫着龙涎香的芬芳。一名水衣女子盘膝而坐,纤手如雪,鼓动瑶琴。

那鼓琴女子正是师师。

近大半年未见,我一来便看见了她,难道她天天在此处弹琴不成?却没有打扰她。

师师的面若白嫩如雪,目似秋水,清逸秀美,堪称国色,虽然衣着简朴,但浑身上下,自有一股出尘之气,令人心折。

琴声初时细微飘忽,如芙蓉泣露、香兰含笑,于不经意间牵动人心。忽得那琴声一扬,如千丈绝壁,危不可攀,楚牧听得心头一震,已经震动了神魂念头。

心中观想青莲,神魂震动才安静下来。但听那琴声越拔越高,成清羽之音,拔入云端,分寸难上。楚牧心弦也随之绷紧。蓦地,那琴音又是一落,似从千寻高峰落入万丈深谷,楚牧心随之落,起落间顿生迷乱。

那琴声于低回处徘徊时许;渐又拔高,初时尚如雨打花林,渐渐透出刀枪之声,再往后去,琴声激越,如昆仑玉碎、霹雳塞空,隐隐有愤怒之意,楚牧只听得气血贲张,心跳加剧。

就在这个当儿,琴声忽又一弛,再变舒缓,如思妇沉吟,儿女别语,有一种说不出的悲苦凄凉;如此吟颤良久,终于曲终音绝,此时突然发现,不知觉间,白丝琴弦,均已断了。

师师呆瞧那断弦半晌,叹息一声。听见庙外传来吟诗声:“抽刀断水水更流,空弹愁曲愁更愁。”

师师早已经发现庙外来的是楚牧,只恨当初错看了此人,竟然大半年都未有消息。不想此时心血来潮,又到这庙里一寻,竟然真的出现了。

她身为闻名天下的妖仙,自然不信这是什么天地缘分,修道同修武一样,修道一定境界,都能些微预知未来。便如心血来潮,在即将遇到危险之时,便会有所知觉,继而躲避危险祸事。她此刻也是一样,心中时常念想着楚牧背信弃义,便在楚牧即将出现时,心血来潮。

师师表情讥讽,道:“你这背信之人,又懂得什么叫愁?”

楚牧苦笑,也不过多解释,道:“在下虽然来的迟了,但当初也是仙子强留下一粒地元气丹让我做出交易,根本未询问我的意思,也未说定时间,怎能全怪我。”

师师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女人都是不讲理的。她心中气愤,对楚牧也半冷不热道:“那你现在才来,便是因为虚耗半年才参透那本《八阵图录》吗?”

“非也!”

楚牧走进庙堂,对师师恭敬一礼道:“在下此刻来,并没有把握破除仙子所说的玄阵,只尽人事、安天命尔。”

师师面色更加冷了,看楚牧的目光,便如同看一个死人。

楚牧不慌不忙,继续道:“不过在下此刻来赴约,第二个目的却是要感谢仙子救命大恩。”

师师突然凝视楚牧,疑惑道:“哦?我何曾救过你?”

楚牧从怀里取出那山水丝囊,本是装在里面的地元气丹已经不见了,道:“是地元气丹救了我的性命。”

师师沉默半晌,心道:“他是来感谢我送他地元气丹的,想来需要地元气丹这等修炼宝物救命,那一定是身陷险境了。”想到这,师师心情好了许多,却也不多问缘由。只是看楚牧面色红润,却透着金黄,颇为怪异。心中有些疑惑不解,道:“你说地元气丹救了你的命,我此刻好像并没有看出它哪里救命了。相反,它此刻正在害你的命。”

楚牧想到之前时常发作的能量暴走,心中一动,问道:“仙子此话何解?”

师师淡然一笑,道:“若我没有看错,你体内除了地元气丹的能量之外,尚有其他暴躁的能量。也多亏了两种能量互相克制,否则你早就爆体而亡了。想必你体内的筋脉已经残损许多,若不及时将这两股能量安顺,早死迟死又有什么分别。”

楚牧听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却没有什么惧色。

师师看他心底坦然,心中添了不少好感,加之楚牧是因为生死相迫才来的迟了,原因并不在他,所以方才的闷愤也已经宣泄的差不多了。得意一笑,道:“你也不必伤心,我有办法帮你,不过你这次要答应尽力救我母亲,否则我必杀你!”

楚牧有些不屑,道:“你不必威胁我,我既然答应你,就一定倾尽全力。烦劳仙子带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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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仙正道是沧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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