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终于志刚来电话说飞机已降落,家鸣已经在候机室里等了一个多小时。昨天的电话他说有急事跟她商量,今天马上回家。
“什么事这么急?”
“能不急吗?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在说要二十万押金,我到哪里筹那么多钱?”
“别急嘛,想想办法。”说真的家鸣很想让志刚知道她多么不想他出国,可她说不出口,“我也找爸妈想想办法。”
志刚则知道自己的家不可能有钱,即使有也不会给,那是继母的,说了等于没说,这么多年来他都是自力更生的,偶尔父亲偷偷给他一些钱,认识了家鸣后还经常受家鸣的接济,家鸣总是让他接受得心安,所以他一直很感激家鸣,家鸣也知道志刚的家,又不想他找别人借钱,受制于人。再说关于志刚的事她可是一五一十,大大小小事情都汇报给家人,家人都知道。平时她都是让家人分享她的快乐,母亲身体不太好,家鸣觉得自己没有陪伴母亲已经很罪过了,所以不想让她担心,可现在真的很急,她先给哥哥打了电话,让哥哥帮着想想办法,她家虽然不富有,但还算可以吧,家族大,朋友也不少,而且小地方的人都很热心帮忙的。
“家鸣怎么回事?”母亲在电话的那头担心地问。
“妈妈,你别急啊,爸爸哥哥他们在吗?”她怕母亲出状况。
“我没事的,不是身体问题就好办。”
“不是,我就知道你瞎担心,我好着呐,等工作踏实些就回去看你,我现在还有探亲假呢。”
然后家鸣把志刚的情况说了一番,省略了他继母的事情,只是说他家一时筹不到这么多钱,两三年就可以拿回来。
“没事的,你哥已经准备好了,给他个账号呆会儿汇过去。孩子,有空就回家吧!一定要注意身体。”
家鸣很感谢父母都没有问这问那,甚至没有担心。二十万,对他们家不是小数目,可她家人竟然这样信任她,这个准女婿全家人除了母亲都还没见过。
“爸爸妈妈,我知道啦,你们也要注意。哥哥你可要看着妈妈,别让她胡来。”家鸣噙着泪水开玩笑,她的家是她生命的源泉,不论谁出状况她都会痛不欲生的。
家鸣很不情愿地给志刚存折,没钱吧或许他不出国,虽然可以每天面对,可是会看到一张怎样的脸?是失落是痛苦是怨恨的脸吗?家鸣不想看到这样的脸;有钱吧,一出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虽说只有两三年,可那是整整两三年呐,他们总是离多聚少,这不是家鸣想要过的生活,她很想让志刚静下心来有空就陪她回老家看看家人,聊聊天,喝喝茶,说说笑话,当然最好是回家找份工作安心地呆在父母的身边;不过她知道年轻人应该有激情有期许,所以她才在这城市里找了份让她兴奋的工作;所以她才放弃倾诉失望的**,静静地看着志刚依依不舍地离开,看着他走进停机坪;所有的心声现在都只能等到三年后重逢时再说,她从这一刻起就开始期盼三年后的重聚,她脑海中不停地忆起一句词“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她努力控制伤感却还是让伤感朦胧了自己。
“志刚走了吗?这么急。”上官敖真的不懂志刚为什么这么执着的读研出国,而让家鸣独自伤心难过,连他也随着郁闷。
“嗯,大概后天就出国。”
“你不想出国吗?他出去后你可以申请伴读的,我可以帮忙的。”
“不想,我现在就不错,下星期回家看妈妈。”
一听家鸣回家,他很想跟去,可又怕家鸣拒绝,于是他又想到了傅露。动员傅露和吴德一起去,可能不会拒绝。
傅露明知道上官敖是利用她,她假装不知道,依然高兴地跟家鸣说自己很想去她家乡看看,也很想见见她父母,顺便还说上官敖陪她去,吴德跟她同学也想去。
“这样啊,我家乡著名景点没有,不过景色很不错,山清水秀,四季分明,值得一看。”
“那么你同意啦?太好了,让上官敖他们开车去,你看怎样?”
“我有什么意见?开车去不是免了我的车费?我乐意奉陪,他们会不会太累?”
“这里就你不会开车,大家可以轮流开,不太累。”
上官敖马上调来商务车,带上很多东西,听说家鸣母亲有偏头痛症状跟外婆很相似,就拿来外婆的配方给家鸣母亲,让她拿给医生看看是不是一样。家鸣很奇怪这样一个公子哥儿会这么琐碎,不过着实让她有点感动,她知道母亲的情况,可还从来没向别人打听过治疗办法。安顿好大家家鸣觉得自己莫名的生气,她多想和志刚来这里,可志刚总是很忙很忙,没有时间来这里陪陪父母,最后还跟母亲实在不放心,和大哥来到这里,母亲才认识了志刚,虽然母亲承认志刚的优秀,但她还是悄悄地告诉家鸣自己的感受,觉得志刚跟他们家的人不是一路人,很有进取心,也很有野心,母亲担心家鸣把握不了会受伤害。家鸣说母亲多心,不同路的人生活一起才有乐趣,因为互补。家鸣的父母是那种只要孩子觉得好,他们就会不问理由一味支持帮忙的父母,父亲说只有这样孩子们错了才心甘情愿地回头,把错误当成经验,继续充满信心快乐的生活;母亲说快乐是生活的根本,既然孩子觉得好不管结果怎样都已经享受了快乐。
应该说他们的关系也很明朗的,可志刚对家鸣从来没有许下什么承诺,家鸣一想到承诺,自己也觉得有些幼稚,再动人的誓言也只是一句话,丢失了忘记了过时了说过的人不会在意,在意的人再怎么在意也无济于事;可她似乎就希望得到那样一句轻如鸿毛的誓言,她无奈地自嘲一下。
家鸣让二哥陪大家一起玩。傅露的同学整天缠着吴德的胳膊,吴德时常甩开她,不一会儿又被缠上,傅露偶尔拉拉上官敖的手,她不敢放肆,她有些害怕上官敖,不知道他会不会不给面子,因为家鸣形容过上官敖在学校的狰狞面目,不但不给面子还糗你吐血。
上官敖跟二哥似乎聊得挺欢,从网路上的游戏点卡到汽车的零部件,无所不包,家鸣奇怪二哥怎么也这么幼稚,自己平时都没看出来?两个无聊的大男孩,家鸣偷偷地跟傅露说。傅露总跟着家鸣,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靠上官敖近些。
“妈呀,二哥这么无聊我到不知道。”家鸣跟母亲在厨房帮忙时说,“净说些游戏啦汽车什么的。”
“怎么无聊啦,我觉得挺好的,你说怎样才不算无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自己觉得开心就好。”母亲觉得女儿的观念有点变了,也是成长的过程吧,直觉让她对志刚不信任,所以她担心地看了一下女儿那张隐约散发着忧郁的气息的脸。
家鸣若有所思地摘着青菜,她很想告诉母亲自己的不快,可有担心母亲身体,母女俩就这样把一件担心的事分成两半,成倍负担。
“伯母,真好吃。”上官敖没看过吃过有些特色海鲜,土生土长,又特别制作的海鲜。
因为没见过,傅露不敢品尝。
“此物应是天上有,人间哪能几回尝,不吃是你们的损失,”家鸣边吃边说,“这可是我妈的压箱菜谱。”
“以后你能不能也给我们做一下?”
“老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海鲜是带不走的,人家认生得很。”
“别听她吹得玄乎,也不是什么高档海鲜,想吃让她妈妈做些邮寄去。”爸爸对这个女儿一直很溺爱。
一顿饭吃下来,上官敖完全明白家鸣的开朗性格是怎样形成,他掩藏不住心里的羡慕,家鸣母亲偶尔看到上官敖眼中一闪一闪的爱的光芒,让她很奇怪,她只听家鸣说上官敖是个花花公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纨绔子弟,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贪玩的大男孩和她的儿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