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见秦氏

季莨萋却像没看到她嫉恨的眼神，直接踏进秦府，嘴角细弱的挂着温和的笑意，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抹笑里藏了多少冰凉，藏了多少血泪，她看着硕大的“镇国公府”四字匾额，幽深的眼神如古井般漆黑隐匿，眼底层层水波，带着的却不知是何种情绪。

“这就是五小姐吧啊，您可算是回来了，一路上风尘仆仆辛苦了吧？”突兀的声音响起。

季莨萋顺眸一看，就看到一个锦缎加身，身材略显富态的中年妈妈走过来，季莨萋认得这人，杨妈妈，与夏妈妈一样，是秦氏身边最得力的，通常秦氏有什么事，都是派这两个妈妈做，算得上是器重有加。

“妈妈有礼。”后面的小巧和灵竹很有眼力见的立刻朝杨妈妈福了个身，小巧倒是平稳，可灵竹眼底却有些胆怯和害怕。

“你们是跟着五小姐的人吧，看着真是精灵。”杨妈妈随口夸了一声，又对季莨萋道，“五小姐，大夫人和二夫人早就等着你了，快跟奴婢去吧。”

“劳烦妈妈带路。”季莨萋进退有度的笑着道。

杨妈妈眼里精光一闪，却很快的掩盖过去，不动声色的带着她往大夫人所住的“四香园”而去，一路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参差错落，重峦叠嶂，远远一看，就像一幅绝美倾丽的山水墨画，轻风一吹，沿路都是百花繁香，枝头鸟雀啼鸣，一切都是春意盎然，别有滋味。

杨妈妈时不时的回头看季莨萋一眼，发现她身后的两个丫头早已看呆了，而她却好像全无所觉一般，依旧淡雅稳步，目不斜视的朝前走着，杨妈妈不禁皱起眉头，这位五小姐，不是当粗使丫头养大的吗，该是全无见识，粗鄙傻笨的才对，怎么进了这华贵美伦的大观园，一点诧然惊艳的表情都没有？莫非秦家的人阳奉阴违，没有照大夫人的吩咐做事？

这么想着，杨妈妈又凝了眉，故意去看季莨萋交叠在前的双手，目光很快注视到她手腹和虎口的厚茧，杨妈妈挑眉一笑，心中冷哼。她就说，汝城秦家的人哪有那个胆子敢违背夫人的命令，而这个小丫头嘛，估计也是装模作样，不过一会儿，有她丢脸的时候。想到这里，杨妈妈领路的步伐不免加快了些。

季莨萋全程将杨妈妈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包括她后来特地打量自己的手的时候，她微微一笑，浅浅的眉眼处牵起一丝微薄的涟漪，与眼底那丝薄蝉飘渺的阴影，相得益彰。

刚到了四香园，就听到里面盈盈翠翠的娇笑声传出，季莨萋眼眸一动，想到了前世，那次进府时，可是全院都是哭声，老夫人离世，整个国公府素白一片，沿路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厮，都是满脸泪痕，走到老夫人的“寿连院”时，更是哭声震天动地。季莨萋踏进寿连院大门时，还有些不知所措，屋子里一口樟木棺材，黑漆漆，幽森森的，与四周的素色白帏相互映衬，再加上满屋的哭泣声，她的后背当即就寒了一片。

可还不等她回神，一声娇蛮的怒吼就朝她袭来，“你是哪里来的？穿的一身挂红带绿的是什么意思？”

季莨萋立刻垂头，这才发现自己当真穿得的确很是喜庆，可那件衣服，是来之前在路上，迎领她的丫鬟特地让她换的，说是这才有个小姐的样子，却不知，却成了她回府之后的第一道催命符。

“就在里面，五小姐进来吧。”杨妈妈打了个帘子，对身后的季莨萋道。

季莨萋笑了一下，故意拉了拉自己的衣裙，一副严正以待的摸样，杨妈妈笑了起来，眼底深处却划过一丝鄙夷，就这两件破烂衣服，再怎么整理也掰不出个花来。

帘子敞开，季莨萋跟着杨妈妈走进去，屋子中央点着炉子，虽说已是初春，但京都位于北方，冬过得久，这会儿天气也不是特别暖和，平日屋子里也是会点个小炉子暖趋着寒气。

“大夫人，五小姐到了。”杨妈妈道了一声，厅内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投向门口。

季莨萋冲着众人微微一笑，稚嫩却清润的脸上露出一丝恬静，双颊微微泛红，似乎有点害羞，她慢慢福了个身，清朗的开口，“见过母亲，二婶。”

堂坐之首的大夫人秦氏面容慈和，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风韵年华，柔滑的手指上涂着鲜艳的蔻丹，她轻柔的唤道，“你这孩子总算回来了，快过来给母亲瞧瞧，多少年了，在外面受苦了吧。”

季莨萋看着秦氏那张温慈的脸，慢慢走了过去，旁边的二夫人轻描淡写的在季莨萋身上环视一圈儿，才皮笑肉不笑的道，“恭喜嫂子，五姑娘回来了，你也不用再惦念了，这孩子摸样倒是随她生母，嫩得像是能掐出来似的。”

这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就安静了，秦氏扫了眼二夫人，脸上划过一丝幽光，旁边的几个妈妈也都冷了脸，要不是看在二夫人和大夫人本就是一家人，这话说出来，可真是得罪人，五小姐的生母，那可是大老爷的外室，也就是说，连大夫人都没知会，就在外面自己个儿养的女人，二夫人当着大夫人的面就说这样的话，不是给大夫人难堪吗？

杨妈妈狠狠的瞅了二夫人一眼，满脸不悦。

季莨萋心头一笑，清冷的眸光状似无意的在二夫人身上扫了一圈，嘴角淡淡翘起，这个二夫人，和前世一样，说话从来口无遮拦，为人又自私小气，最喜欢的就是横插一杠子，说白了，就是个没脑子的。

但凡这种人，是最好控制的，只是，二夫人是大夫人秦氏的堂妹，这样好控制的人，大夫人必然已经先入为主了，季莨萋有点可惜，这样上等的当枪使的蠢货，她可是正缺的。

不过……她眼眸微微一转，眸子轻轻扫向屋子里的其他人，在二夫人身边的娇艳女子身上晃了一圈，再又极快的收回。

而下一秒，那娇艳女子就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