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之舞
张谦在草地上仰面而倒,充分体现了他的一贯宗旨:自由!
公主不坐,冷淡地看着他:“喂,你不觉得在女人身边以这种姿势躺着有些不雅吗?”
张谦翻身,嘴里居然有一枝青草:“拜托小姐,能不能不提雅与不雅?我是出来玩的,不是出来听课的!”
“不听课?不听也得听!我告诉你……”
张谦耳朵握上了:“我在听云朵儿窃窃私语呢,别打扰我!”
公主换了话题:“云朵儿说话?说什么来着?是不是给你讲课?”
张谦耳朵松开:“云朵儿说了:树后面有两匹马,所作所为不足与外人道也,草丛里有两个人,所作所为就不提了……空气中有春天的芬芳,弥漫着动人的生机,微风轻轻吹过,带着春天的旋律,天空那么大,是他们美丽的家园……”
公主不知何时坐下来了,仰望蓝天,眼睛追随着天上的云朵,耳边传来他如诗一般的声音。
声音停止,公主突然问:“你叫什么?”虽然知道他的名字,但她好象第一次见到他!
张谦睁大眼睛:“我忘了,你呢?”
“真巧!”公主眼珠转动:“我也忘了!”
两人对视,突然同时笑了,张谦笑道:“忘了好!我来帮你取名!”
“说说看!”有兴趣!
“如花?”
“太俗!”否决!
“似月?”
“什么意思?不好听!”否决!
“白云?”
“比较雅致!可以考虑!”
“阿妹?”
“阿妹?”公主连连摇头:“好土的名字呀,亏你想得出来!”
“这么美丽的景色,真的有春天的旋律,想唱歌吗?”
“唱歌?不唱!”坚决反对!她的歌声岂是如此容易出口的?
“想听歌吗?”
“听歌?嗯,有点意思!……你会唱歌?”公主睁大眼睛,打死她都不信,男人会唱歌!
张谦笑嘻嘻地说:“我给你唱歌,唱得好给点掌声,唱得不好用棉球塞耳朵,鞭子的不要!”
公主点头认可:“放心!我最多也就是逃跑,肯定没有时间去拿鞭子!”
“阿哥阿妹的情意长,好象那流水日夜响,
流水也会有时尽,阿哥永远在我身旁;
阿哥阿妹的情意深,好象那芭蕉一条根,
阿哥好比芭蕉叶,阿妹就是芭蕉心……”
这是云南名曲《婚誓》,由张谦唱来自然没有那柔肠百结的韵味,但在西汉时期,又几曾有过这样缠绵的曲子?最多也就是宫廷千篇一律的老调,歌词晦涩,单调单一,这样的曲子公主听得太多,基本上熟悉这中间的每一个转折,但他的歌声一起,旋律全然不同,悠扬宛转,清新通俗,顿时耳边一空,完全沉浸于乐曲之中。
一首歌唱完,没有掌声,也没有鞭子,她也没有逃跑,而是怔怔地看着他,面纱下面的表情看不清楚,但轮廓显示,她的小嘴儿是微微张开的。
张谦在鼓掌!他居然自己鼓掌!掌声将公主惊醒,呆呆地看着他:“好听吗?”
愣住!这居然不好听吗?尴尬啊!现代的爱情恋曲居然打动不了古代的公主,是他的悲哀还是乐曲的悲哀?
公主眼珠转动:“刚才根本没听清,再来一遍试试看!”
分明是想再听一遍!张谦笑嘻嘻地说:“来就来!”再来一遍!
结束,公主眼睛里有光芒流转,不说话!张谦一拍大腿:“糟了!这歌儿好象打动了小姐的芳心!不好,情债缠身啊……”
啪地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登徒子,怎么说话呢?”声音又娇又羞,仿佛撒娇一般!
仰面而倒!公主居然也卧倒,离他足有两尺多,头对头,脚各指东西,两人静静地看着天上的云彩。
好久,公主悄悄地问:“喂,你睡着了吗?”
“好象是的!”张谦呓语:“做梦了!”
“梦到什么了?”
“梦见一个美丽的阿妹来了,和我一起唱歌!”
阿妹?他给她取的名字就是“阿妹”!公主满脸通红:“她唱得好吗?”
“比我唱得好!”张谦笑得得意:“阿妹这个名字土吗?”
“我觉得……我觉得挺好的!”公主看着天空飘过的白云痴痴地说:“你再唱一遍!”
轻柔的歌声在草丛中回荡,仿佛伴着公主的目光飞上蓝天,在白云间缠绵,将她的一颗心揉得一团糟,就象是面粉用蜂蜜在揉,揉得缠绵中带着几分甜蜜……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谦轻轻地翻身:“小姐,中午了,你不饿吗?”
公主眼睛睁开,看着近在咫尺的另一双眼睛:“不!”
张谦突然一笑:“我总想看看你面纱下的脸!”
“不!”公主微微一惊,今天是如此的充满温情,如果他知道自己是公主,是那个与他有仇的公主,这种气氛立刻荡然无存。
“不愿意就不提!”
公主松了口气:“这不重要的,对吗?”
“是的!”张谦轻轻叹息:“只是人海茫茫,一别之后,再哪有如此温馨浪漫的时刻?”
公主心一跳,是啊,他是一个普通人,而自己贵为公主,而且马上就得遵照太后的指令下嫁他人,现在是自己最后的自由时间,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幕,她会象所有的公主一样,嫁给驸马,从此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一辈子养尊处优、一辈子深居简出,这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但有了今天这一幕,她变了,那样的生活是如此的枯燥乏味,没有半点情趣,就如他所说:就象没有放盐的菜一样的无味!
“你……你觉得今天很浪漫温馨吗?”公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
“是的!”张谦轻轻点头:“象这样日子,我只过这半天!”
公主再也控制不住:“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躺在草丛上听人唱歌!”
两人目光相对,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些什么,公主躲开他的目光,轻轻地说:“你要走了吗?”这话好象有些别样含义,她问的是远赴异域还是说今天?
“是的!”张谦看着天上的浮云:“再过十天,我就得远离京城!”
“做什么?”
“公差!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呀!”张谦苦笑:“我这人也许天生就不应该是官,而应该是一个旅行者!”
“为什么?官场很恐怖吗?”公主漫不经心地问。
“也不是恐怖,就象这柳絮飘飘,在风中挣扎,落入污泥之中同化,全然不由自己作主!”
公主轻轻叹息:“世间事又有多少是能自己作主的?不管是谁都一样,也不管你是否是在官场之中!”
张谦微微惊讶,这话仿佛在自伤身世,奇怪了,一个皇家公主还能有这种感慨?难得!
他轻轻摇头:“也未必!不管自己有多少东西不能掌控,但可以掌控一样东西:自己的心!象我们,不管明天会遇到什么风雨,今天我们的心都是宁静的,在春风堤岸上随风跳舞,不是吗?”
“心在跳舞?”公主眼睛里有了沉迷:“我也只有一颗心可以自由地跳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