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来自德克萨斯
陈锋不知道在自己离开赛场后，被击倒的那两个对手，会有什么样的表情，他需要的只是结果，至于对手是谁，有时候真的不重要。
他半路杀出来的狂猛姿态，毕竟让所有人都惊愕万分，输掉比赛，颜面扫地，对于布鲁克林的那帮家伙来说，这真是一个糟糕的下午。
怨念？也许，任谁输了这样憋气的一场比赛，都会感觉有一股火被闷在胸口。
也许那个叫哈瑞尔的家伙内伤会更重一点，陈锋相信那个瘦竹竿现在的肋条骨一定是在隐隐作痛。
对别的可能没那么严重的信心，但纯粹的比拼力量对抗，哈瑞尔绝对不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一个像wwe选手般的强壮体格，如同坦克碾压的进攻方式，总会给那些试图阻挡的人，带来创伤。
不知道有多少人曾经尝试过这样，那样的办法去拦截陈锋的碾压。
但结果不言而喻，很多人都明白了有些抵抗，真的很徒劳。
对陈锋自己而言，这不过是又一场在街头的比赛罢了，他甚至还没有让汗水打湿那件紧身衣一样的队服。
面对一个体格和自己差距有点悬殊的对手，陈锋可不认为击倒对方有什么值得庆贺的。
就像教自己打篮球的那个老家伙说的一样，“总去跟不如自己的人比较，你永远不知道该如何进步。”
而且陈锋很清楚，自己是半路杀出，给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否则，这场对抗也不会一边倒。
至少那个控球非常鬼魅的“辣酱”不会这么轻易输给自己。
他这个奇兵和有点无赖的贴身防守，让对方没办法在短暂的时间内想出对策，虽然不是胜之不武，但也没什么值得夸耀的。
要是真枪实弹拼一次，绝不会这么一边倒，但陈锋对于自己硬吃哈瑞尔还是充满了自信。
“那个瘦竹竿也不知道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
想起在自己赢下比赛的时候，那个瘦竹竿一脸郁闷的表情，陈锋咧开嘴笑的很无耻，一种狠狠蹂躏对手的快感，此刻已经表露无遗。
至于走的悄无声息，那只不过是陈锋自己的习惯罢了，没必要在打了对方脸之后，还要过去刻意踩上一脚，让对方永世不得翻身。
“至少那个家伙以后不会忘记我的名字了。”，陈锋恐怕不知道，此刻不光是哈瑞尔没办法忘记这个给自己惨痛教训的人。
整个布鲁克林所有在街头打篮球的人，可能都不会忘记这个生猛无比的大个子，因为这家伙带给了他们一整年的怨念。
在纽约街头做一年的三孙子，绝对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情。
而且还是在这么大比分领先的情况下，被对手顺利翻盘，布鲁克林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丢人了。
包括查普因自己也不曾输的这么彻底过，布鲁克林人在洛克公园的脸面，在这一天下午，只用了九分钟，就丢的一干二净。
用不了多久，整个纽约的街头篮球圈，都会知道这个下午发生了什么。
一个外来户，用他**裸的野蛮方式，剥光了布鲁克林人的遮羞布。
至于对手会怎么在背后念叨自己，陈锋没什么兴趣知道，他现在只在乎是不是能在规定时间内，把自己的卡车开到仓库。
这是他的工作，跟球场上的那个赌约里的一百美元比起来，他可不想因为一场比赛就丢了工作。
所以他没有参加威廉姆斯那帮家伙的庆祝邀请，只是安静的转身离开。
对于纽约这座城市，陈锋还没有什么归属感，或者说，对这个已经很熟悉的国度，陈锋也没有任何归属感。
就像自己的黄皮肤和黑头发一样，无论走到哪儿，他都是一个标准的亚裔，或者说是一个标准的中国人。
虽然现在自己的兜里揣着一张绿卡，但在这个号称能让梦想开花的国家，陈锋过的更像是一种飘零如叶的生活。
答应威廉姆斯那帮家伙去打这场比赛，除了是不想被那个打工的酒里的一帮酒鬼唠叨之外，他自己的手也确实有点痒痒了，已经两个多星期没有在篮球场上挥汗驰骋的日子，确实有点难熬。
一场生猛异常的发泄过后，除了给洛克公园留下点所谓的传说之外。
陈锋身边剩下的，也只有那辆飚起来能像f1一样的重型卡车，那是他所有的家当，当初为了这辆车，自己的老爸可是负债了几年。
五年，从移民到美国的那天开始算起，到今天已经足足有五年的时间。
但美国生活留给陈锋的，只有这辆肯沃斯重型集装箱卡车，还有那无尽的公路。
这辆重型肯沃斯卡车已经陪着陈锋跑遍了整个德克萨斯，同样也把一个青涩少年变成了一个光头猛男。
虽然陈锋今年只有十九岁，但估计没有几个人敢用一种审视年轻人的眼神去看待这么个大家伙的存在。
十九岁，陈锋想过，如果他像小时候一样，继续生活在中国的话，他现在不过是一个正在准备跨过大学校门的学生。
游戏，泡妞，逃课，打架，那估计会成为他生活的主旋律。
但现在这些东西跟陈锋的生活完全隔绝，连一丝一毫的关系都没有。
他现在只是一个已经工作了两年的司机，而且还是最辛苦的那种长途运输司机。
跨州的长途运输旅行，已经是家常便饭，卡车已经差不多成了他的流动房子。
这不过是陈锋主要工作之一，另外他还会在酒跟一些快餐店兼职。
为了在一个生活成本有点夸张的国度顽强的活下去，对于一个刚成年的家伙来说，哪怕他生猛异常，也得为那绿油油的美元低下头。
甚至陈锋知道自己必须学会放弃梦想，放弃爱好，放弃上大学的机会。
不为别的，只为自己能不用靠着那施舍一般的社会福利活下去。
靠山山会倒，靠人人会跑，只有自己最可靠，这就是陈锋的信条。
从父亲车祸离世的那天开始，陈锋就知道，想活的像个人，除了靠自己的双手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这不是一个所有人都有怜悯心的世界，何况陈锋还不希望别人带着怜悯的眼神看自己。
所以他没有选择灰溜溜的回国，回到那些所谓的亲戚身边寻求庇护。
当初陈锋也没感觉有什么亲情可言，更不要提现在父亲已经不在了。
人走茶凉这种事情，总是亘古不变的。
至于早就已经了渺无音信的母亲，这个名词从陈锋记事开始，就一直是个模糊的概念。
甚至他一度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胎生的。
他在这个世界上喝的第一口东西，据说也不过是奶粉罢了，那个让自己获得生命的女性，从来就不曾在自己的生活中出现过。
她只是在肚子里面孕育了自己九个半月，出了产房的第二天，她就选择了离开，只留下一张已经签好名的离婚协议书。
那个挂名的老妈，没有狠下心去打掉他，是陈锋唯一得到的好处。
只能说那是一段糟糕的婚姻，而他是意外的产物，幸好那个赐予自己生命的男人，算得上是尽职尽责的父亲。
当初老爸选择到美国淘金，也不过就是想让陈锋有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也让这个从小就迷恋篮球的小子，可以离篮球的殿堂更近一些。
虽然当初那个脸上经常胡子拉碴的男人，真的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儿子有没有能力在美国打篮球。
他只是固执的认为，那个从小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小子，应该离梦想更近一点儿。
这是一个父亲很单纯的想法，儿子喜欢什么，就会尽力去满足他。
从小陈锋就对那个橘红色的物体有一种偏执的狂热，他会的第一个英文单词，就是篮球。
当初知道要移民美国，陈锋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终于可以到那个篮球的圣地去朝拜了。
只不过那个同样非常强壮的男人，只陪了自己的儿子十六年，一场该死的车祸，让陈锋变成了孤儿。
陈锋甚至还没有来得及体验一下自己的高中生活，就得开始为在美国活下去想办法。
老爸留下的这辆重型卡车，成了陈锋生存的资本，索性他那副遗传自老爸的强壮身板不会被繁重的工作压垮。
任何一个美国青年在十六岁拿到驾照的时候，他一定会选择开车一辆拉风的车去泡妞。
而陈锋在其他孩子已经开始享乐的时候，却只能开着重型卡车，用警惕的眼神穿梭在无尽的州级公路上，运送十几吨，甚至更多的货物。
毕竟按他的年纪来说，开这种货车，还是一件违反规定的事情。
虽然陈锋的外表看起来，绝对不像未成年。
有时候陈锋甚至还得客串一下搬运工，好让自己能多赚点钱，在美国想要养活自己，永远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特别是对一个孩子而言。
哪怕陈锋的体格儿足够强壮，但生活的重担，就算是成年人，也不见得能扛得起来。
两年多在异国他乡的独自生活经历，已经让这个当初连日常交流都有点困难的青涩少年，变成了一个可以用说唱骂街的猛男。
这***就是该死的生活，它能磨砺一切人和事，它总是爱变态的去折磨别人的神经。
只不过它没有磨平陈锋棱角分明的模样，反而让他变得更加锋利，一如他再球场上的风格一般。
一个来自德克萨斯的光头少年，用近乎生猛的姿态，扎进了纽约这座大都市的怀抱。
就像没人能预料到他可以为皇后街完成逆转一样，也没人知道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做些什么。
陈锋永远记得老爸临闭眼前说的那句话，“没有人陪你走一辈子，所以你要适应孤独，没有人会帮你一辈子，所以你要自己挣扎。”
就算纽约是一个钢铁丛林，也总有一些桀骜不驯的野兽，可以肆意的行走其间。
陈锋，正在走进属于他的新生活……用极其生猛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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