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心意已决
“这甘蔗啊,甜头都被嚼完了,就剩甘蔗渣了,呵呵,明明有了前车之鉴,还上赶着来吃渣渣找虐,这就是愚蠢了……做人哪,永远不要心存侥幸,认为自己可以改变对方,要知道狗还改不了吃.屎呢……”
虽然阮巧巧语速放得很慢,然而对于第二语言还处在小学生水平的嫪族男人来说,这真的无亚于天书了。吸收能力最强的心机婊蓝眼珠稍稍翻译了一下,彩色眼珠们懂了,这事跟他们没关系,纳不纳侍,从来就不是他们这帮俘虏能做主的。
姜君倒是很受教,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她是一个爱子心切的母亲不假,她更是一个族长,如果妘君真有心联姻……儿子幸福和两族邦交,孰轻孰重自不用说。
长君子恨不得一榔头拍醒这个蠢货,心里都在咆哮:都跟你说过了,姐姐这人自幼便是一身反骨,什么事都喜欢跟先君反着来。你顺着她,她还能念着你的好。你这不是逼着她纳侍么?
自我感觉良好的阮巧巧,柔若无骨的兰花指都翘到嘴边了,翘着轻佻的得意,如轻盈灵动的碟,栖在如花初放的嘴唇上。
作为过来人的妘山,看着妘君越来越“仁慈”的脸色,便知这是暴风雨要到来的节奏了。再看无知者无畏的妘君夫,果然是江山代有蠢人出,你不失宠谁失宠啊!
不出妘山所料,妘君非但没有面色不虞,相反,那笑容和蔼可亲到近乎谦卑了:“不过是让妘君夫独守空房了半个月,看来妘君夫对为妻怨言颇多啊。有娇夫在家,谁愿意去过风餐露宿的日子啊!身为族长,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这点还请妘君夫体恤。”
“我没有——”阮巧巧急得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这下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相比阮巧巧的热锅蚂蚁状态,妘君一贯的从容,声音就像恰到好处的水,不冷不热不急不缓,又补了一刀:“不瞒大家,我确实有了纳侍之心,这确实是对妘君夫不公。我妘族女人都是恪守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对男人都是体贴备至,从来都是连续几个月宠幸一人,直到月事来或者怀孕。按理说我至少得给妘君夫几个月的机会,”微妙的长叹一声,“我也老大不小了,在子嗣方面难免急迫了一些。既然心意已决,月事也来了,自然要跟妘君夫分房睡了。”
阮巧巧挠头半晌,一头的海棠花都被摧残的不成样了,才总算明白了女神的意思。女神临幸她一个月,没怀孕,为了子嗣着想得赶紧纳侍,这才跟她分居的。女神连几个月的助孕机会都不给她,意思是,她某方面能力不足,让女神对她没有信心?
她又没长jj,她怎么就不行了?!
她怎么忘了,在族人眼中,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啊!女神不就是欺负她不敢说出真相么!
看来她这辈子都要钉在“不行”的耻辱架上了!不行就不行吧,这里的男人先天体弱,三四个男人才能满足一个女人,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毛病。这一个多月来,有了她的科学生育法,族里已经有两个女人怀上了孩子。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她也是想治本的,帮男人直起腰板摆脱自卑心的桎梏,然而男人们捂着遮羞布不说,让她直唏嘘投石也无门啊。现在好了,她也“不行”了,成为了他们其中的一员,可以跟他们惺惺相惜了。
然而,有些事却不容她不去计较。身为族长,女神一向是言出必行的。表态了就代表这是经过她深思熟虑的,不可更改的既定现实。她愈发糊涂了,难道真的像女神说的,这半个月莫名其妙的失宠,只是为了纳侍做准备?女神真想纳侍生子,跟她直说便是——
她一直以为,女神的胸怀像大海一样广博,女神的爱是正无穷大的,就算是出现九个十个阮巧巧,也能一碗水端平。难道宠侍就一定要灭夫吗?如果女神的爱只是一块有限的饼,分的人多了,每个人到手的饼就小了,还面临分配不均的问题。她自己都吃不饱,还舍得分享吗?
可是她凭什么争?难道她要做让女神绝嗣的罪人吗?
她已经被逼进一种动弹不得的境地,向前进不得,向后退不得。
**
狂欢宴就是个流水席,在长君子的指挥下,男人们将桌上的空碗空盘子收下去,端上来又一拨的美食。
一桌的食物都已凉透,米饭腌肉都没动,海鲜也没吃两个,都可以撤下去回锅加热分给族人吃。
阮巧巧发话让人把这些都给撤下去,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道:“半月不见妘君,巧巧难免胡思乱想,教大家见笑了。既然话也说开了,妘君并非薄情寡义之人,身为妘君夫自然该以大局为重,帮助妘君早日诞下继承人。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开始选侍吧。选侍之前,巧巧有一言,巧巧身为妘君夫,身系一族,自然不能像寻常夫郎那样专注于后宅和妻主。眼下一天冷过一天了,忙完早稻翻秋,巧巧要专心织布了,让大家有衣服穿有被褥盖。所以做妘君的侍,肯定要辛苦一些的,妘君的生活起居,就交给你们了。”
纵是辛酸也无法,多说多错,多做多错,还不如做个聋子瞎子,做个缩头乌龟吧。
既然是交代后事,自然要交代的精细一点:“妘君爱干净,所以家里要打扫的纤尘不染。妘君早上起床气很重,伺候她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翼翼,切记,一定不能用牙刷……”
是她的到来打破了族人只用盐水漱口的常规,最初用的是杨柳枝,蘸着盐粉和薄荷粉调配好的牙粉揩牙。后来她又做了人人都喜欢的牙刷,把兽骨磨出现代牙刷的形状,在头部钻上几行毛孔,将猪鬃毛一束束地插.进孔里,用剪刀修剪整齐。
回想当初,公鸡还没“郭郭郭”的叫呢,女神就坐在了床沿上,眼皮垂着嘴巴抿着,峰峦起伏鼻头喷气,一脸孩子气,像一头燥郁难抒的困兽。最初她是不知的,拿猪鬃牙刷给女神刷牙,却不想被女神一口咬住了手臂,“太硬了,我不喜欢,我喜欢吃软的。”从此家中必备杨柳枝,杨柳枝都是提前泡在水里,要用的时候,用牙齿轻轻地咬开,咬出柔软纤细的杨柳纤维,再细细地刷上几遍。
阮巧巧每天都是哼着小调做这件事的,连舌苔都不忘刷上几下。丝毫不觉得这是在做下人活计,这个道理就像,咱们打扫屋子,不是在伺候屋子,而是在款待自己。打扫好女神的口腔,等到她的舌头住进去,清新的,美美哒。
后来她就把牙具随身携带,只要女神一吃完羊肉,她就屁颠颠的过去揩牙,随身携带牙具=随时能亲亲。
热意涌上眼眶,阮巧巧强颜欢笑道:“长君子,去拿些生海鲜来,我教你们煮海鲜。妘君都瘦了一圈了——”
长君子看着无动于衷的妘君,摇摇头:“海鲜不都是一个煮法?可能是煮海鲜的人不同,煮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吧。妘君就喜欢妘君夫这个味。”
阮巧巧不置可否,眼眶又是一红。
袖珍陶灶摆上了桌,阮巧巧先用干草引火,待里面的木柴火势稳定,把盛有清水的陶釜架上去,把刷洗干净的扇贝下了锅,“煮贝壳都是要和冷水一起下锅的,水不要多,铺底就行,这个煮上两分钟就能开锅,之前一分钟放盐。”
“两分钟?”要知道这可是根据日升月落判定大致时间的石器时代!
阮巧巧盖上釜盖,从百宝口袋里掏出两个圆筒形的漏壶,漏壶顶部开了一个方口,底部的侧面有延伸出来的一截孔嘴,方口和孔嘴都用木塞给塞住了。阮巧巧将两个漏壶呈一高一低的阶梯状放置,上方漏壶的孔嘴正对着下方漏壶的方口,拔掉木塞,均匀的细沙从孔嘴里缓缓吐进了方口,落入了下方漏壶的肚子里。
细沙停止了流动,阮巧巧说:“这就是一分钟。现在可以放盐了。”
打开釜盖,带有淡淡奶白色的清水环绕着可爱的扇贝沸腾,香气里带着鲜。均匀的撒上盐粒,盖上釜盖。把两个漏壶调换了一下位置,开始吐沙计时。一分钟又过去了,阮巧巧揭开釜盖,将扇贝捞到妘君的碗里,“妘君吃吃看,是不是平时那个味。水煮虾贝也好,清蒸螃蟹也好,就是讲究一个火候。煮过了就会艮。煮生了固然鲜嫩,然而吃了也是遭罪,会拉肚子。回头我会把这些诀窍刻在竹片上,连带着这两个漏壶,都送给妘君相中的侍。”
好奇心极重的姜君问道:“为什么这一个漏壶漏完就是一分钟?一分钟是什么?又是怎么来的?”
然而阮巧巧并不想多说。
前世她的老家并不在海边,海味吃得少,所以她只会虾贝螃蟹这些寻常海味的简单做法。在厨艺上没有自信的人就喜欢按照菜谱来,所以她就弄了这么一个漏壶计时。这次的狂欢宴,她是有备而来的。漏壶会助她来一出苦情戏,让女神记起她的好。不止如此,她还要用现代的知识艳惊四座,牢牢黏住女神的目光。
漏壶看似一个小东西,涵盖的面却很广。首先,时辰,刻钟和分钟之间的换算,涉及到了乘除法,这在结绳计数的族人眼中会是多么了不起的知识!其次,她虽不知道妘族的季节和十二月是怎么来的,然而族里并没有一天的时辰划分,如果她做出日晷和滴漏计时……可能对族人而言,这些知识虽然高大上却欠缺现实意义。然而,她笃定,女神是一定会感兴趣的。甚至,来之前她都想过了,女神不是志在炼铜么,那么她的化学式又起作用了……
她纵然有一千个法子把女神留在她房中,却没有这样做的资格。
所以阮巧巧淡淡道:“没什么,我就是瞎琢磨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