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争是不争?
朱丹阳眼睛蓦地一睁,莫长安已经注意到了她的眼神,抬手轻轻扯了扯衣领将那紫红色的吻痕遮住,轻声说道,“别问了,你不会想知道的。”
多年的默契,朱丹阳并没提任何问题出来,只是聊了些其他的,直到莫长安接到沈长恭的电话,老人在那头声音很是慈和,“莫丫头,过来陪老头子我下下棋吧,顺便来吃个晚饭。”
她语气中有了些许清浅的笑意,“沈爷爷,您不怕我来了又牛嚼牡丹糟蹋您的茶叶么?”
莫长安知道,沈老定然是有话想对自己说的,沈伯言的悔婚声明沸沸扬扬,沈老精明一世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糟蹋便糟蹋了,老头子我都一把岁数了,还舍不得那点茶叶么?”沈老的声音依旧慈和,有了温润的笑意。
莫长安自然是应了下来,从医院离开之前她嘱咐了朱丹阳,“丹阳,我妈暂时就不转去疗养院了,在这里起码你能多注意一点儿,只是麻烦你了。”
朱丹阳轻轻拍了她的手,“对我们几个,你就别这么客气了。只是长安,我更加担心的是你,沈伯言他不是你的良配,你值得更好的,何必委屈自己。”
一路上莫长安一边开车一边在想朱丹阳的话,你值得更好的,何必委屈自己。
“更好的么?一个人心里一旦塞进了一个人,眼里哪还进得去什么更好的。”莫长安轻轻自语一句。
抵达沈家大院是在半个小时后,这是位于城郊的一个带着很大庭院的别墅,别墅前的喷水池中,雕塑着沈氏的LOGO,两个S字母一正一反如同交颈的天鹅。
酒红色的卡宴开进宅院的车库停下,莫长安提着准备给沈老的礼物从车中走出,一件黑色的裹身打底衬衣裙,立领包裹着她白皙的脖子,外配深卡其色的风衣显得干练利落,露出来的腿修长白皙,踩着高跟鞋走到别墅门前。
“莫小姐,老爷已经在茶室等您了。”管家早已在门口迎接,姿态语气恭谨地向她点头。
“谢谢。”
莫长安在管家的带领下进了茶室,扑鼻浅淡铁观音的香气,目光已经看到了那个矍铄的老人,曾经叱咤商场多年,虽然现已迟暮,却依旧不难看出眼中那些精明的光。
“莫丫头来了啊,坐吧。”沈长恭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脸上的笑容很和善,眼神不动声色地扫过莫长安手中提着的东西,露出了一丝满意。
“沈爷爷,想着您什么都不缺,就随便买了点礼物给您。”坐下之后,莫长安将手中提着的礼盒放到根雕的茶桌上。
那是早年发行的一套已经绝版的精装史记。
沈长恭这样的老人,又哪里会缺什么奢侈的昂贵物件,这种有文化底蕴的礼物,反而更深得他意。沈长恭表情满意,爱不释手地在有着刺绣的盒子上头轻轻摸了摸……
“还是莫丫头懂我这老家伙的心意。”
莫长安心思缜密,很懂得什么人适合什么东西,只是她懂,其他人就不见得懂了。
比如慕又慈,她坐在副驾座一路紧张,看着离沈家大院越来越近的距离,她手中紧紧抱着自己准备的礼物,那都是她精心挑选的她认为可能会让沈老满意的礼物,上档次的,昂贵的。
“莫丫头,这次的事情,你委屈了。”沈长恭沉吟片刻之后,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么说了一句。
莫长安素手捏起一子在棋盘落下之后才微笑说道,“沈爷爷言重了,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有些东西是我的终是我的,谁也抢不走,不是我的,争也枉然。”
沈长恭眼中精光一闪,抬眸朝着莫长安看过去,这丫头聪慧的头脑和那七窍玲珑的心,他再清楚不过,所以这话,他自然也听出了别的味道,是我的就是我的……
“那你是争,还是不争?”沈长恭眼神略带深意地落在她的脸上,只看到她浅浅勾起的唇角,“您都已经猜到了,又何必再问?”
沈长恭心照不宣地笑了笑之后扯开了话题,“你这丫头太聪明,有着你母亲乔薇的大气,又有着你外公乔宇衡的精明果决,只是你父亲太过愚钝,竟是会想着把女人带进门来触你的逆鳞,愚不可及啊愚不可及。听说乔薇已经脱离危险了。”
他就这么说到这里停了停,目光微微闪烁一下,看着莫丫头没什么太多变化的表情,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倒算莫江源那小子运气好。”
莫长安浅笑不语,静静地在棋盘上落子,若是愚钝些的旁人,不见得能听懂他们的对话,但是莫长安却是心中雪亮,姜果然还是老的辣,沈老这么短短几句话,就将她的心态猜得分毫不差。
的确是算莫江源运气好,若是乔薇这次没挺过去,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莫长安的脾气和手段,恐怕就算莫江源是她的父亲,她也不会再有任何容忍。
窗外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声音,莫长安唇角噙笑,默默地看了沈长恭一眼,果然她没猜错,沈老不会平白无故叫自己来沈家宅子只是聊个天而已。
沈伯言将车子在宅子门口停下,并没开进车库,自然不知昨晚还和自己激烈整晚的女人,现在就在宅子里头。
慕又慈从副驾驶走下车来,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沈伯言想要接过却被她拒绝了,“还是我自己拿着吧,我想亲手送给沈爷爷。”
她目光闪烁,不由得想到多年前沈长恭对自己的残忍,长长吸了一口气,她可以原谅,只要能和沈伯言再开始,只要沈伯言不嫌弃她,她就可以原谅。
走进门的时候,管家站在门口。
“管家,爷爷呢?”沈伯言淡声问了一句,管家打量了慕又慈一眼,看向她行走不便的左腿,眸子垂着,眼光不动声色地微微变动了一下,“在茶室。”
沈伯言轻轻搀扶了慕又慈,朝着茶室走过去。
茶室自然是满室茶香,听到外头汽车的引擎声后,莫长安就没有再说话,沈老也很心照不宣地保持了沉默,两人不言不语地在棋盘上落子。
茶室的门被从外头推开,颀长笔挺的身影走了进来,搀扶着一个左腿不便的女人。
沈伯言在目光接触到爷爷对面坐着的那个下棋的女人时,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莫长安,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