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和蔼的怪婆婆(下)
“娃儿,你可曾听你师父那老鬼说起过为何不娶?”华夫人擦干了眼泪,俯身看着天渊,尽是疼爱的神情。
“家师说起过,他在等一个女子,非此人,无以为家。”天渊点了点头,认真的应道。
“那个女子叫华晴,是他青梅竹马的玩伴,亦是西北神医华家唯一的传人,自幼家里便为他们定了亲事,只等诸葛启元读完了诸葛家家传的秘书后便要成亲。”华夫人笑着说道,仿佛是回到了她年轻的那个年代。
“夫人怎么知道……”天渊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心里暗自想着,“这件事只是师父在一次喝醉了酒之后迷迷糊糊的跟我说起过的,这位婆婆又怎么可能知道呢?等等,华晴,华夫人,难道……华并不是她夫家的姓氏……而是……她本来就姓华?她便是那个师父等了一辈子的华晴婆婆?!”
“你猜的没错,娃娃。”不等天渊问出口,华夫人已先点了点头,有些失落地说道,“我便是华晴,从某种意义上讲,叫我一声婆婆,你并不委屈。”
“既然婆婆也眷顾着师父,为什么……”天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从华夫人的话里,他听得出她对诸葛启元的思恋,但听师父讲,她从数十年前去南方采摘草药便再也没有回来过,师父也曾数次前往寻找,可是,都没有得到过一点的消息,后来,人上了年纪,再也找不动了,才留在了城西他们年幼时一同居住的宅子里居住,只盼着有一天她能再回来。
“你师父自由跟随他的父亲修习奇门机括之术,他是好学之人,又极有天分,常常是一研究就会废寝忘食数日之久……可叹那奇门一类的东西,大多是机括与剧毒并存的,他常年与那些东西相伴,身体早已是被慢毒侵蚀了,我那年去南方采集草药是假,去寻一种叫天香食毒鸟才是真……”华夫人叹了口气,看着天渊,似是回忆,又像感慨似的说道,“我当时想,纵使有了万贯的家财,也得有命消受才行,那李家的娃儿们倒是狡猾,只拿得一个莫须有的未来的国师便哄得诸葛家和华家冒着危险去做那助他们造反的机具,若真待他们造成了反,得了江山,我俩家人莫说是当什么国师,便是命也早就给那毒收了去不知多少年了!”
“自古薄情帝王家……若是没有那般狠心,又如何做得了帝王……”天渊轻轻地摇头,华夫人的话让他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父亲,若是当真得了‘飞鸟霓裳’,他或者当真是能当得了帝王的,毕竟,他的狠心已经可以连自己的儿子都毒死了,还有什么人能当得了他路上的障碍呢?
“那姓李的娃儿当真成了皇帝?”华夫人先是一愣,继而眉头舒展开来,“看来那姓李的娃儿还算仁厚,并没有过河拆桥。”
“天渊以为,那李氏家族对百姓还是不错的,在离开之前,那里正是一片盛世之景。”天渊低下头,摆弄着自己手里的半成品的陀螺,“不知婆婆是如何来到这里的呢?”
“传说那天香食毒鸟乃是隼与龙的后代,性子甚是爆裂,若想饲养,必须让他们破壳而出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眼是你才行。”华夫人看着天渊手中正在打磨的陀螺,似是回到了过去看着诸葛启元做陀螺的样子,脸上竟有了一丝绯红,她有点尴尬地仰起头,看着大厅的顶端,“我不甚被母鸟发现,掉下了山崖,再醒来的时候,已是在这里了……所幸这个身体的身份在这个国家的地位很高,记忆也没有遗失,我这才在这里生活了下来,慢慢寻找回去的办法,可是……这么多年,终无所获……这里便是我按照记忆中启元告诉我的一些东西陆续建造出来的……”
“不瞒婆婆,天渊来到这个世界之初是在地牢之中的,天渊也没有这个身体的记忆,我所知的一切皆是由这个身体原来主人的妹妹告诉我的,哦,就是您先前救了的那个小女孩。”确认了华夫人的身份,天渊便放下了戒心,师父跟自己的感情就像是亲人一样,这个婆婆既然是师父说的那个女子,虽然并未与师父成婚,但已是与自己的师母无差,若是连这个婆婆都信不过,还有什么可信的人呢,由于放下了戒心,说话的语气也随便了许多,还把挂在脖子上的玉也掏了出来,拿给华夫人看。
天渊把来到这里之后从水离那里打探来的和经历过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与了华夫人听,听了天渊的话,华夫人低头沉默了半天,才又重新抬起头来看着天渊。
“渊儿,你的这个身体恐怕是……莫干国天邪王族的次子天邪震宇的儿子……你们的母亲是……”华夫人从悬浮的垫子上站了起来,亲昵地抚摸着天渊的头,连称呼也变了过来,“罢了,不能确定的事情还是不要知道告诉你的好……还有,你且记住,你们的身份,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不然,怕会有人对你不利……你告诉你那个妹妹,于外人,你就说是我的外孙,姓华,叫华天渊,明白么?”
“天渊明白。”天渊认真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正准备转身跟着华夫人离开这地下的密室,却突然停住了,轻声问道,“婆婆,你是怎么知道我跟诸葛家会有关系的呢?”
“傻孩子,自然是因为你那做陀螺的手了。”华夫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转身看着天渊,“九彩陀螺是诸葛启元那老鬼按照古典的记载研究出来的,其本意乃是一种传递讯息的物品,把要书信藏于陀螺中,不得要领的人是无法拆开的,若是强行拆开,只会让陀螺和书信尽毁,而陀螺本身精巧,一般的工匠即便得了图纸,想要仿制出来也是穷尽一生所不能的,此乃是至密的绝技,你若不是诸葛家的人,又怎么可能得到他的传授呢!”
华夫人府后院的一个别致的小屋,水离已经在两个小丫鬟的帮助下梳洗干净,换上了好看的裙子,但是她却并不安心,因为她唯一可以相信的哥哥天渊不在她身边,而这些人,对她再好再细心,却终不能让她安心下来,她要找她的哥哥,天渊,她要跟他在一起。
“水离!水离!”天渊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水离猛地站起身来,向门口冲了过去,只留下两个丫鬟面面相觑。
水离打开门,见天渊正站在院子里,笑着看着她,天渊的背后站着那个救了她的婆婆,也是一副和蔼的笑容,水离咬了咬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先前明明有那么多话要跟哥哥说的,可一见了这个夫人,自己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水离,莫要害怕,这是外婆。”天渊看出来水离的尴尬,笑着走上去,拉住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先前在集市上,外婆认出了妈妈的信物,所以才出手救了我们,来,叫外婆。”
“外婆?”水离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华夫人,又看了看天渊,眼里充满了询问。
“婆婆便是母亲的母亲,是我们的外婆。”天渊看了看跟在水离身后的丫鬟们,向她挤挤眼睛,示意她不要反驳,“先前在集市上的时候,便看我们跟母亲相像了,只是不敢肯定才不得不先把我们带回家来询问,我刚才给婆婆看过母亲留给我们的信物了,婆婆说那是华家家传之物,我们定是她的外孙和孙女无疑!水离,乖,过来叫外婆!”
“外婆……”水离当然看得书天渊要给她表达的意思,听话地走到华夫人和天渊的身边,恭敬地行了个礼,“水离还当这世上早已没了我兄妹二人的亲人,今日乍听到,着实吃了一惊,先前失礼的地方,外婆不要见怪才好……”
“我的好宝贝,外婆疼你们都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怪你们!”华夫人轻轻地抱起水离,在她的脸上蹭了蹭,“我听天渊说了,你们上次见到母亲的时候是三年之前你们分散逃走的时候,现今仍无音信,想我那可怜的女儿怕是回不来了……不过,你们不要怕,外婆会照顾你们的,你们的身上流着我华家的血,便是我华家的人,只要外婆还在这华府住着,这华府便永远是你们的家!”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若是听了天渊的话还不明白,那人定是傻子无疑,可华府的下人们都是聪明人,不是聪明人的那些,怕是早已成了冤魂,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心里暗自打算着,华夫人在圣战中丢了女儿,这是乜水国人尽皆知的事情,当然也是没人敢提的事,今日把这女儿的血脉寻回来了,华夫人定然是开心的紧,宝贝的紧,自己可得好好的伺候才行,只愿这两个小祖宗不要跟他们的妈妈那般的不讲道理才好。